高逸谋夺的就是正妻之位,但世事不尽人愿,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保住平妻的名分。
林迅乔冷笑,既然季知芳你这么着急地想要与蒋高逸定下名分,我便来帮你一把,如何?
十一月初七,是自己在这个朝代的生日,那天不妨为自己送上一份合意的生日礼物。
她让元一元二附耳过来,细细地吩咐他们去准备自己当天所要的物什。过了两天,元一元二就将东西送到她面前,好戏可以开锣了。
十一月初五,林迅乔让季府的下人往顺昌伯府投递了一张贴子,邀请蒋婧容兄妹来参加她这个表妹的生辰宴。贴子里特别说明了没有外人,只有自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起聚一聚。
蒋婧容直觉有诈,本想推脱不去,但又好奇林迅乔在搞什么鬼,心里也直痒痒。加上胞兄蒋高逸满脸期待,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她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偷偷溜去见季知芳那个小 了。
她放心不下,生怕这两人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便也想跟着过去看住这个不着调的胞兄。她实在闹不明白,自己这个哥哥并不是好色之人,只有两个通房,平日里也很克制男女之事,怎么偏偏就迷上了季知芳那个绵里藏针的女人呢。
十一月初七,林迅乔让下人们在览月阁的院子里摆了一张大酒席,又另外给了大厨房三十两银子,让她们买些新鲜瓜果以及糕点干货水酒,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好汤,等着好戏开场。
她故意将生辰宴摆到了酉时,这样众人吃喝完毕后,差不多就到戌时了,现在已是初冬,那会天早黑透了,正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约会佳境。
白天她已经给府中众位长辈行过礼了,也收了不菲的生辰礼,当中还有元惊澜托人送来的一份礼物。她还没拆,也不知是不想拆还是不敢拆,等着酒宴过后再说吧。
未到酉时,季府两房的所有兄弟姐妹和蒋婧容兄妹都到齐了,照例是男女分坐左右两边。
左边打头的是年纪最大的蒋高逸,依次是季安博双胞胎、季安仁和季安信;右边打头的首位自然是今天的主人公林迅乔,季知锦闹着要跟她一起坐,便挨在她下首,随后便是蒋婧容、季知意、季知芳和季知妍。
林迅乔见众人到齐,举杯笑道:“今日多谢众位兄弟姐妹为我过生辰,这杯水酒略表感激,先干为敬。”仰头便喝了个底朝天。
为表礼貌,其他人也一起举杯饮下杯中酒,除了年岁小的季知锦和季安信的杯子里装的是茶水外,其他人的都是酒。
喝完第一杯开场酒,林迅乔便吩咐大厨房的人上菜,陆陆续续的美味被摆上桌,众人也开始斯文地用起餐来。
蒋婧容一直暗中观察着林迅乔,生怕她在酒水和菜里做什么手脚,是以林迅乔吃什么她便跟着夹什么,就怕一不小心着了道。
林迅乔见状心中暗笑,“蒋婧容,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你,不过你也算是个重要配角吧。”
待众人吃得八分饱了,林迅乔便提议来玩行酒令,每轮输了的人便要罚酒一杯或吟诗作对一首,或讲笑话一则。
今天她是寿星翁,众人自然不会拂她的脸面,况且聚餐时行酒令助乐亦是寻常之事。
众人便嘻嘻闹闹地开始行酒令,各有输赢,顿时览月阁里一阵催酒声,吟诗声,笑声混成一片,当真是亲如一家的温馨场面。
蒋婧容看着神色举止平常的林迅乔,满是疑惑。难道她真的只是单纯示好,想与自己修复关系?她不敢放松警惕,时刻也不错开林迅乔一眼。
季知妍狠狠地喝下手中的酒,冷笑。蒋婧容你且等着,今日先收拾完吃里扒外的季知芳后,不久就将轮到你了。
戌时过半,林迅乔见时机已到,便对众人说:“知行今日非常高兴能得众兄弟姐妹前来贺辰,这会也不早了,我看七弟都有些醉了呢。咱们这便散了吧,免得夜凉露重,让他受寒。”
众人中已有几个微醺,季知锦和季安信也快到睡点了,于是大家便点头附和,各自带着丫鬟仆妇散了。
蒋婧容亲眼看着微醉的胞兄进了客房后,吩咐他的小厮照看好他,便转身去了自己的客房歇息。
蒋婧容十分纳闷,今晚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地诡异。难道真是自己太过多虑了?她带着疑惑迷迷糊糊地入了睡。
这头她刚睡下不久,那头蒋高逸就溜起来偷偷摸摸地出了门来到他和季知芳约会的老地方。
刚才在行酒令的时候,有个丫鬟偷偷地往自己袖子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季知芳清秀的字 “亥时见”。他见那个丫鬟一直站在季知芳的后面,以为她是季知芳的贴身人,便深信不疑地去了。
其实那是季知妍的丫鬟,她的位子跟季知芳紧挨着,丫鬟们自然也是凑得近。蒋高逸哪里会全部认得季府的丫鬟,见她一直站在季知芳身后便以为是她的人了。
季知芳回到芙蓉院准备梳洗睡觉时,突然听得窗外传来“叩叩”两声响,一张团着的纸条便飞落在自己脚下,看身影和服饰好像是蒋高逸身旁的小厮。
她赶紧拾起地上的纸条,掩在袖中打开,上面写着“要事相商,亥时速来”,分明就是蒋高逸的字迹。
季知芳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罩上了黑披风,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从芙蓉院的角门悄悄地来到那个假山洞与蒋高逸会合。
此时蒋高逸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身上 火热,一股难言的 涌上心头,让他异常难耐。
待季知芳来到后,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女儿馨香,这股燥热愈加难耐起来。他一把将季知芳搂进怀里, ,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兜头就吻了下去。
季知芳吓得一把推开他,以为他喝醉了想借机占自己的便宜,刚想喝醒蒋高逸,却见他又欺身上来再次堵上自己的嘴。这次他抱得更用力,双臂紧紧钳着她的腰背,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被堵住的嘴无法呼救也不能呼救,只能发出“唔唔”的抗拒声,季知芳拼命挣扎,哪知越挣扎却越引发起蒋高逸此时高涨的 。
他把她压在地上,一只手紧压住她不停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解开她的腰带,摸索着伸进她的 部和腰身,粗鲁地 起来。
季知芳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见蒋高逸如此癫狂,再这么下去自己的清白就要不保了,顿时又惊又怕又羞,流了一脸的泪。
身上兀自动作不停的蒋高逸此时哪里能理会到佳人的伤心,他只觉得自己的身 仿佛要爆炸开来,迫切地想得到释放。
女子 在空气中的丝滑肌肤刺激地他想要更多,他埋首在季知芳身上不停 啃噬,一边很快就将季知芳和自己的亵裤 ,侵身占有了她。
一阵彻骨的钝痛传来,季知芳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撕开了两半,痛得她身子都蜷了起来,泪流得愈加汹涌。暗夜里她的脸苍白近透明,一片死气沉沉。
却不知是身 也被蒋高逸挑起了 还是其他,没多会季知芳竟也觉得自已浑身热了起来,私 有滑腻的汁液流出,不似刚才那般疼痛。
在蒋高逸的进出间,内里竟升起了一股陌生难言的渴望,让她不再抗拒他的行为,而是慢慢地迎合起来。一时间假山洞里 喘息一片,如火如荼。
守夜的王六和张七正举着灯笼巡视到这一片,突然听到假山洞里传来男女延绵的喘息声,便知有野鸳鸯在那里行苟且之事。
王六和张七均已成家,自然知道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今晚几位主子都已经歇灯休息了,他们还以为是府里的哪个丫鬟和小厮耐不住寂寞,便偷偷地躲在这里一解相思。
二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各自眼中看到了兴奋,于是张七便转身去了正院禀告季许氏,王六就留下来守着证据,以免让人给跑了。
听着越来越 的吟哦,王六心痒难耐,带着猥琐的笑,举着灯笼便进了假山洞。蒋高逸见外头有光本能地转头去看,结果与王六打了个照面。
王六一看是蒋世子,吓得魂飞魂散,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忙慌张地低头退出去,哪还敢看那个女子是谁。万一是府中某位小姐,他这条命就难保了。
被王六这么一吓,蒋高逸和季知芳的神智恢复了些清明,但此时想走已然来不及了,季许氏已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堆仆婢家丁来清理门户了。
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蒋高逸和季知芳浑身光溜溜地被堵了个正着,季知芳的身子已经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接着蒋高逸那个傻缺又将两人从前的秘密交往抖落了出来,他以为两情相悦能赢得双方长辈的谅解与轻饶,没想到更加害惨了季知芳。
两家长辈盛怒,但为保双方声誉,只好一床棉被将这事掩盖了过去。等蒋高逸娶了文妙瑛,一年后再来纳季知芳作贵妾。
她婚前不贞已失清白,想做平妻是不可能了,季凌薇与季修平两兄妹最后谈了半天条件,达成的最好结果便是如此了。
林迅乔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想,季知芳这辈子算是完了。
季凌薇肯定恨死这个勾引他儿子的女人了,以后她嫁过去了能有好日子过么?蒋高逸的原配文妙瑛要是知道了有季知芳这么一个人存在,能不给她下绊子吗?单靠着蒋高逸的宠爱她又能怎样呢?何况男人的宠爱总是那么薄幸而短暂。
季知芳从这件事后一直被软禁在芙蓉院里,一直到她嫁给蒋高逸作妾那天林迅乔才见到她。彼时温柔美丽的解语花却已变成了昨日枯黄的野草,行同走 ,了无生机。
季知妍身旁传送纸条的那个丫鬟次日突发心疾死去,季许氏给了她家人二十两银子让人把她的尸首给领回去了。
其实那只是林迅乔在她心口扎了两针,让她暂时呼吸麻痹而已。一个丫鬟而已,季许氏哪有空理会,她为着季知芳的事正焦头烂额呢。
至于蒋高逸和季知芳两人身上所中的 ,跟他们喝的酒无关,而是与酒杯有关。他二人喝了加料的酒,到了亥时便会开始发作,一个时辰后就自动在 内消褪地一干二净,查找不出丝毫痕迹。笔迹之事就更好办了,随便花个十两银子便能在胜京街上找人给你临摹。
就算蒋婧容等人事后怀疑那又怎样,根本找不出任何证据。关键是蒋高逸和季知芳有私情之事板上定钉,跑也跑不掉。
蒋婧容事后的确查觉被林迅乔算计了。她只恨自己大意,以为林迅乔要对付的是自己,没想到她来了一招声东击西,直接拔除了自己的眼线季知芳母女。
她愤恨地关在屋里砸碎了一套最爱的瓷碗,寻思着怎么也得把场子给找回来,不能让哥哥与自己就这么被她白白算计了。
第五十一章 心意
除去了蒋婧容在府中的一个得力臂膀,林迅乔胃口大好。因着身 的发育需求,周嬷嬷成天给她弄些丰 的食物进补,誓要将她养成一个前凸后翘的人间绝色。
十五那天她和红歌又借口出府去祭拜绿柳,出门前红歌将元惊澜送的那块墨青色暖玉缠了红络子,系到了她的脖子上。
林迅乔当时与她拉扯了半天,觉得戴上这东西了好像就有点默认接受元惊澜的意思了,便死活也不肯戴。
红歌一本正经地说:“小姐将它贴身挂着,谁能瞧得见,即使瞧见了哪个又知道它是瑞郡王送与你的。而且奴婢听说这种暖玉有驱寒暖 、生肌美发、助眠养颜的功效,对女子最是有益了。这么好的东西小姐不戴着,难道就舍得将它扔在首饰盒里,暴殄天物吗?”
林迅乔最终被红歌说动了,摸着 口处温热的 ,喃喃地说:“嗯,好东西是不该糟蹋的。”
红歌眼底滑过一丝笑意:小姐最是喜欢银钱和稀罕东西,从来没有不要的道理。
元惊澜大半年没见着林迅乔,送给她的生辰礼又没得到回应,心里莫名地爬上了一股忧愁和急切。
他在屋里不安地走来走去,想着今儿是十五了,是那个叫绿柳丫鬟的祭日,阿乔应该会去祭拜的,便带了多禄准备出府去碰碰运气。
出了狂澜居便遇到了元铭宣和赵梦君两兄妹,元惊澜这一个多月来早就习惯了时不时地与赵梦君巧遇了。
此时见这三人一起,他眸底掠过一抹幽光,面上还是如常地向三人打过招呼,转身便要走。
“三弟,你是否要出府?”元铭宣在身后叫住了他。
元惊澜停下脚步,忍住心中的不奈,说:“嗯,与小辰约好了有事要谈。”
元铭宣笑道:“这可巧了,我本打算带着赵表弟和表妹去城中逛逛,可是眼下侧母妃的寒症又发作了,我正要出府寻李太医来呢。可否麻烦三弟顺带赵表弟二人出府一趟?”
元惊澜肃着脸,答:“我与小辰确有要事相商,耽误不得。既如此,我便吩咐秦管家安排人手带赵家表弟和表妹出府吧。眼下我却是得先行一步了,告辞。”说完转头急吼吼地走了。
赵柯看着元惊澜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轻笑:“据说瑞郡王每月十五都会出府去京郊的一个园林,不如今儿咱们也去那逛逛,妹妹意下如何?”
赵梦君正愁没机会接近元惊澜,微笑点头,表示赞成自家哥哥的提议。
二人乘坐着瑞王府的马车,借口要去逛街,不紧不慢地朝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奔去。
马车中,赵梦君悄声问兄长:“哥哥,你觉得瑞郡王会上勾吗?”
赵柯低低地笑,说“瑞郡王虽心无城府,但绝不是个蠢货。他不厌烦你,或许就是看在你长得有几分像季大小姐的份上,却绝不会贪图你这个人。咱们只需借助这一点,在瑞王府里制造假象便行了,到时候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赵柯阴阴地看了一眼赵梦君,说:“主上交待咱们来办事,你可别存了什么要不得的心思,瑞郡王可不是你能要得起的。”
赵梦君心下一凛,被自家哥哥看穿了心思的畏惧油然而生。虽说是亲兄妹,但她自小就对这个阴情不定, 格诡异的哥哥惧怕不已。
此次进京他们受命而来,尤其是自己身负接近和勾引瑞郡王之责。可是这一个多月来,无论她制造多少次巧遇,瑞郡王的目光也未曾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说的话更是寥寥无几,根本毫无进展。
她心下对那个让瑞郡王冲冠一怒的季大小姐充满了好奇,还有一丝酸涩的艳羡和嫉妒。所有的人都说自己是因为长得跟季大小姐有几分像,才不至于让瑞郡王厌恶鄙弃,否则他早就将她打杀出狂澜居的前院了,哪里还会有她站的地。
可是她偏不信,不过一个女子而已,竟然能影响瑞郡王这样的男子至此?她不服亦不甘。
元惊澜来到桃花树下时,林迅乔和红歌已经祭拜完绿柳起身准备走了。回头看见一脸急色快走向自己来的元惊澜,林迅乔以为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便上前问他:“郡王急行而来,可有要事相商?”
元惊澜脚步一顿,暗道:“自己急急赶来好像只是为着见她一面,并无要事,这要怎么答?”
多禄见自家爷卡壳,忙出行恭身答道:“爷前几日听闻这附近有人闹事,怕惊扰了张桃姑娘的英魂,便着了小人一起前来看看。”
元惊澜清咳了下嗓子,接道:“正是如此,不过那些人只是为了河边那块地皮争吵而已,官府现已介入调和了,与此处并无碍。”
多禄在旁听了嘴角微抽,心中直叹:“我的爷,您为了讨季大小姐欢心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京郊园林明明就是您自个的产业,您对季大小姐直说得了,还费这劲干嘛啊。”多禄对着手指表示自家的爷追妻之路将会很漫长。
林迅知听后顿放下心来,感激地冲元惊澜一笑,说:“多谢瑞郡王一直以来对这里的看拂。我作为她的主子什么也没能为她做到,竟全让你帮着做了,我实在是羞愧难当。”
元惊澜以为她恼了自己 手她的事,忙急声解释,“阿乔姑娘别误会,我没有他意,只是顺手相帮而已,你若不高兴,我以后不做便是了。”
林迅乔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忙着澄清:“郡王千万别误会,小女并无不高兴,而是真心诚意地感激你的与人为善。适才那话不过是在责怪我自己过于自私,并无迁怒郡王之意。”
元惊澜看她确实没恼自己,面上一松,又转头去她的腰间,并无佩戴他送的暖玉,心下又是失落。
他闷闷地说:“前几日我让人送与你的生辰礼可收到了?不知阿乔姑娘是否喜欢?”
这下轮到林迅乔发怔了,想到这个她就尴尬,顿时觉得跟元惊澜呆在一块浑身不自在。
她正想骗他自己最近很忙没空打开看,所以也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那边红歌就出列把她给卖了:“瑞王送的东西自是极好的,小姐很是喜欢,当时就把它穿上络子戴在脖子里头了,每晚睡觉都不曾摘下呢。”
元惊澜闻言抬头往林迅乔的脖颈看去,果见那里挂着一条红色的丝络,以前却是没见过的。他心下欢喜,满眼都是愉色,又见林迅乔白皙光滑的脖颈修长优美,面上一红,漾起了一圈羞赧,略不自在地将头撇向了别处。
林迅乔见他这副模样,想开口辩解的话不知怎得又咽了回去。纵使感情空白愚钝如自己,她也能感受到元惊澜此时那份难以抑制的欢喜之情,这是一个少年对自己的心上人的恋慕之喜,由衷之喜。她实是不忍心伤害这样一个善良纯粹少年的心。
相顾无言,林迅乔也只能尴尬地将头转向别处,装作欣赏风景。
最终还是元惊澜打破沉默,暂时收了其他心思,说起正事来。
“瑞王府中近来有些不太平,我怕有人想借你闹事,这些日子你要多加小心。如有任何需要,可让元一元二来寻我帮忙。”元惊澜沉声吩咐道。
林迅乔凝眉点头,心下无奈:“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两人不敢多呆,互道珍重之后便各自带着红歌和多禄错开时间,一前一后地离开园林。
不远处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停靠在京郊小路上,将园林出处的景况看得一清二楚。两位女子上了一辆马车先行离开,而后是瑞郡王带着他的小厮上了另一辆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后头。
车里坐着的正是赵家两兄妹,甩了王府的那帮侍卫后,这二人另聘了一辆马车,跟着来到了这里。
赵柯将车帘放下,心情大好地吩咐车夫转道去胜京街,他要去喝上两杯。
赵梦君略带婉惜地说:“适才那个便是季大小姐?可惜看不见容貌。”
赵柯似笑非笑瞥了她一下:“很快你就会见到她本人的,不用心急。”
林迅乔上了马车便沉下脸,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说:“红歌,适才你为何要自作主张,将那暖玉之事与瑞郡王说了。”
红歌见她发怒,忙跪下认错:“奴婢僭越了,请小姐责罚。”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若不知,我罚你又有何用?”林迅乔的语气仍是不善。
红歌低声应道:“奴婢有三错。一是不该未经小姐同意,便私自越过小姐答话瑞郡王,此乃目无主子,擅作主张之错;二是不该当众揭露此事,若隔墙有耳,便会害得小姐与瑞郡王落下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三是不该为了撮合小姐与瑞郡王便哄骗小姐戴上那块暖玉,让瑞郡王以为小姐心中亦有他……”
不等红歌说下去,林迅乔就打断她的话,“你行事素来稳健,聪敏机智,从来不会越俎代庖。这些你事先必定都能想到的,既如此,为何又要去做?”
红歌抬头灿笑,语气低缓却坚决:“奴婢知道小姐向来厌烦男女之情,可小姐终归是要嫁人的。身为女子多有不易,一生所求所靠不就是盼望着能嫁个与自己真心相待,白首到老的良人吗?奴婢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说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奴婢再过几个月身契便满了,届时奴婢可能就要离小姐而去全力寻找自小失散的弟弟,我陆家的门楣还要靠他撑起。周嬷嬷日渐老迈,能陪伴小姐的日子亦不多,奴婢真心希望小姐能找着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良人,下辈子都过着安稳幸福的日子。而瑞郡王对小姐的心意奴婢自觉再也无人能及,他正是小姐的良人和一生所靠。是以奴婢斗胆,不想小姐错过这等良缘,奴婢也知此错难饶,甘愿受责。恳请小姐对奴婢所言慎重考虑一二。”说完重重叩了三个头。
林迅乔话听到一半心里早就无怪罪之意了。若说这世上真心为她着想的人除了周嬷嬷和绿柳以外,就是红歌了。
红歌说的话她都懂,她也明白自己身处的现实境况,跟她以往所认知的那个女人可以独挡一面,不用嫁人生子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自己若想在这陌生朝代好好地生存下去就必须接受它的所有一切,包括一直以来她抗拒的谈婚论嫁。
可是元惊澜真的可以让她依靠一辈子吗?她对这个三妻四妾合法的礼制社会表示严重怀疑。
元惊澜为她所做的她也并不是无动于衷,无论他是对季知行也好,或是对自己也好,确实如红歌所说,无人能及。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恋保质期能有多长,她对此也持怀疑态度。
不曾拥有,就不必惧怕失去。她一直都是如此守着这颗心,这条命,不愿背负更多的人心与感情。绿柳死去时她切实感受到了那种失去之苦,这种苦她不想再触碰,这会让她变得软弱,而她不喜欢也不允许自己软弱。
若真的逃避不了嫁人的枷锁,元惊澜目前的确是最佳人选,嫁给他与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是做不到,只要守好自己的心就好了。
林迅乔犹自想了许多,突然想起红歌还跪在车上,赶忙扶起她,柔了声道:“你说的甚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只是此事下不为例,这回暂且放过你了。”
红歌起身抿嘴一笑,小姐肯考虑那就是听进去劝了,不枉自己和周嬷嬷这一番用心良苦。
第五十二章 风再起
林迅乔与元惊澜在京郊园林见面的事不知被哪些好事者捕风捉影地说成了二人私情相会。
继瑞郡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后,他二人又成为了京城各大酒肆茶楼的说书对象。
蒋婧容听闻风声,立马又将去年祀元节两人相遇的事抹黑成了私下相会,让人四处传扬,誓要将林迅乔的名声毁个彻底。
平民百姓最是喜欢听这种小道消息,当下又把元惊澜在殿前怒打厉三之事与这些传闻联系起来,最后硬生生地变成了瑞郡王为情人出头,无关理义。
总之,林迅乔与元惊澜有私情之事被传得言之凿凿,人尽皆知。
蒋婧容在府中得知此事越传越难听,季知行险些就被描绘成了那等四下勾引男人的 娃 ,心中畅快不已。
皇家是不会容许瑞郡王娶一个名声有污的女子作正妻的,就连妾室也必须身家清白。换言之,季知行想嫁入瑞王府是绝对不可能的了,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而众人皆知林迅乔与瑞郡王有染,哪个不要命地还敢求娶她,元惊澜能派人将他们的府衙给拆喽。
蒋婧容如是想着,反正季知芳事件后,她与季知行之间已经撕破脸了,无需再虚与委蛇。她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来到了览月阁试图挑衅和羞辱林迅乔。
林迅乔近来也被这则流言闹得心慌,如此来势汹汹,分明是早有预谋,誓要将她往死里逼。
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欲置她于死地的人除了蒋婧容便是太尉府了。而太尉府这半年多来显然太过安静了,此事这么大的手笔应该与他们脱不了关系。或许上次元惊澜对自己说的万事小心,便是此意。
听闻蒋婧容来探,林迅乔冷冷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且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蒋婧容进了外屋,并没有如自己所愿地看到季知行满脸愁苦、神情憔悴备受打击的模样。相反,林迅乔很是惬意地煮着茶,等着她来。
“装模作样,一会看你还能不能装得下去。”蒋婧容心内暗讽,款款落坐。
“行儿表妹倒是好兴致还能喝得下茶,表姐却是为你感到忧心忡忡啊。”蒋婧容故作关心地说。
林迅乔挑开话题,不接她的话头,笑道:“这是二叔前些日子南下带回来的六安瓜片,表姐来尝尝,看看我煮茶的手艺是否比以前长进了。”说完便拿茶挟放了一杯茶在蒋婧容面前。
蒋婧容见她气定神闲,似乎完全不受流言困扰,心中恼怒,越发地要提起这个话头,想激怒林迅乔,看她出丑。
她轻轻啜了一口茶,摇头叹息道:“茶香可永久,花却无百日红。前些日子我还甚是为表妹感到高兴,得了瑞王妃的青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眼下出了这么个传言,只怕表妹你的好事就要变坏事了。”
林迅乔依然一片云淡风轻,笑着说:“花开花落自有定律,百日过后成泥土,来年开春还是好花一朵。”就是不接蒋婧容的话头,急死她。
蒋婧容姣好的面目微微扭曲,见林迅乔死活不接她的话头,便不依不饶起来。她敞开天窗,直言道:“近日京中盛传行儿表妹与瑞郡王有私情,大哥回府与我说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呢。唉,也不知表妹你是得罪了何人竟招此诽谤。”
林迅乔抿了一口茶,淡定地说:“人我倒是没得罪,疯狗却是招了几只,他们爱吠便吠去呗。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如表姐这般聪慧之人自是不信的。”
蒋婧容被她那句“疯狗”气得一噎,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偏又发作不得,只得干笑两声,说:“我自是不信那些话的,可这对表妹你的名声实有大碍啊,将来你的婚事必会因此受阻的。”
林迅乔故作疑惑地问:“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哪有我们女儿家自个 手说话的道理。莫非伯府的规矩与别家不同,表姐可自行谈论婚嫁之事?”这是在骂蒋婧容不守女规,言语出格。
果然蒋婧容被呛得面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这下她总算见识到林迅乔的牙尖嘴利,也明白自己今天在她舌头底下讨不到什么好,反而还会被她借机羞辱一顿,便蔫了来时的兴致。
最后她只得丢下一句似威胁似同情的话:“表妹平日里做人还是低调些,免得总是无辜招惹非议,这又何必呢?”拍拍 走了。
林迅乔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却刚好能让她听见:“谁说不是呢。我这走路走得好好的,时不时地就有一只疯狗窜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也不知它图的是什么?我这身上也没有 骨头啊。”
蒋婧容当时刚跨出门口的脚一顿,差点就把自己绊倒了。她眼里盛满恨意,暗暗咬牙:季知行,你且等着,再过些时日,我看你还否笑得出来。
蒋婧容出了览月阁又悄悄拐道去了芳菲院找季知妍,她有些疑惑要季知妍来帮自己解答。
她照例先向季知妍问了一些林迅乔的近况,与自己从别处打听到的没差,便转了话峰,说:“过些日子我会在府里举办一个诗会,届时你一定要帮我将季知行带过去。她眼下对我有些怀疑,我怕请不动她。”
季知妍为难地说:“我与她关系实在一般,恐怕也没法请得动她。”
蒋婧容细细观察她的反应,不像在说慌,心下却还没放下疑虑。她总觉得那天晚上的事季知妍也掺和了,否则不会那么凑巧她有个丫鬟第二天便急病死了。
她重声道:“无论你用什么法子,都得把她给我带过去。”
季知妍听后带着气回道:“蒋表姐好没道理,季知行那么个大活人,我怎么把她给你弄过去?她又不会听我的。”
蒋婧容有心试探她,便问:“那你想想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自行过去的?
季知妍没好气地答:“季知行硬气的很,她若不想见的人连祖母和母亲都敢拦在门外,我又算是她什么人哪?”
蒋婧容又问:“难道这府中就没有与她关系好些的姐妹兄弟么?”
季知妍想了想道:“她与八妹关系倒是不错,好像对她有几分真心疼爱。”
“她还会顾念什么姐妹之情吗?对知芳表妹那般狠。”蒋婧容一眼不错地盯着季知妍看,不漏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季知妍美目微睁,惊讶地道:“蒋表姐此话何意?四姐姐不是病了在芙蓉院养病吗?与季知行有何干系?”完全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演得维妙维肖。
蒋婧容见她好似真的完全不知情,疑心大减,淡淡地说:“我的意思是说知芳表妹病了那么久,她也不去探望一下,心够狠的。”
季知妍闷闷地回:“祖母和母亲说四姐姐的病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也有十来日没见着她了吧。前几天本想过去找她要个花样子,结果被祖母的人给拦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竟这般严重。”带着轻微的关心,更多的却是好奇和冷漠,与她平时和季知芳的关系很贴切。
蒋婧容彻底放下疑心,也许季知妍的丫鬟之死真的只是个巧合。她还有那么大的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应该不敢背着自己兴风作浪。
她松缓了语气,吩咐季知妍,“那你便让锦儿表妹去缠季知行,缠到她答应去为止。”
季知妍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这事得你出面才好办,你正式地请八妹参宴,然后让八妹去缠季知行,胜算还大些。若让我找八妹出面去缠她却是不妥的,回头季知行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蒋婧容点头,季知妍说的有道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暗桩,不能再把季知妍这枚棋子也弄丢了。于是交待了季知妍一些当日要做的事,便起身去了青松居找季知锦。
季知妍看着蒋婧容高傲不可一世的背影,冷笑,死到临头了还犹不自知。
第五十三章 顺水推舟
面对满天乱飞的流言,瑞王府和季府的当家主人们都很头疼。且不说流言有损元惊澜和林迅乔的名声,在两家结亲这件事上瑞王妃夫妇也开始了慎重考虑。
若顶住压力结亲,便坐实了两人有私情之事;若放弃结亲,外界又会认为是两家人心虚。总之不管怎么做,人家都有话挤兑。
季修平夫妇和季老太太愁苦着一张脸,把林迅乔叫到了康寿居问话。
林迅乔来到堂中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说:“季氏长女知行从未做过任何辱没家声的事情,还请祖母和父亲母亲明鉴。”
季修平的脸色很难看,他沉声道:“此事并非表面看来如此简单,分明是蓄谋已久,有意针对我平国侯府,与你倒也没太大相干。依行姐儿之见,此事可是与太尉府有关?”
季修平自上次皇后娘娘寿誔事件后,跟林迅乔说话经常就是这样带着讨论和商量的语气。
林迅乔凝眉,冷静平缓地答:“目前看来太尉府的嫌疑最大,可是其中难免有人浑水摸鱼。女儿觉得这事表面上看起来是针对平国侯府和瑞王府,但内里更像是有人想借机挑起两府与太尉府的争端。毕竟上次的传言之后,全城都知道了两府与太尉府之间的恩怨,难保有人想坐山观虎斗,来个黄雀在后。”
季修平曾经跟她分析过朝堂的形势,她也看过元一元二从瑞王府抄来的抵报。太尉府和太子一党近半年来生怕再被元乾帝抓住把柄趁机削权,一个个均老实地要命,不敢有所动作。
所以事情应该不是像之前自己判断的那样,这是一种真正的潜伏和静待时机,太尉府的人现在应该不会那么傻再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来。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想借平国侯府与瑞王府以及太尉府之间的恩怨进行挑拨,引发三方争斗。如此一来,又把太尉府和太子一党架到火上烤,再者坏了自己和元惊澜的名声,从而破坏两府结姻的可能。
这种种都说明幕后之人高居上位,步步为营,应该就是宫里头的皇帝、妃子以及几位皇子一党了,统共就是这些人其中之一或之众。
季修平听完林迅乔的分析频频点头,“行姐儿与为父想的一般无二。只是这流言来势汹汹,大有将我儿覆灭之意,行姐儿可有想到什么对策没有?”
林迅乔笑笑,“主意倒是有一个,但需耗费许多银钱,还得劳烦父亲二叔和众位弟弟出面方可成事。不知父亲可舍得银钱与脸面为女儿和咱们侯府讨回公道?”
季老太太怒哼一声,说:“咱们侯府几十年来都没受过这等羞辱,若此番任人随意踩到头上来,他们还以为平国侯府没人了。你且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府中最不缺的便是钱,就是散尽大半家财我也要将侯府的脸面给寻回来。”
季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嫡长孙女是整件事情的引子,有心责怪但眼下并不是起内哄的时候,齐心协力对付外敌才是正理。是以她暂时放下对林迅乔到处惹事生非的不满,将全付心思放在对抗外敌上。
林迅乔深知季老太太的软肋便是侯府的名声和脸面,谁敢踩她这条底线她就能跟谁拼命。自己刚才那番话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收效甚快。
她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与季老太太和季修平夫妇细细地说了一遍,四人又讨论和改善了一番,觉得万无一失后,便开始着手号召全府行动起来,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名声保卫战。
次日,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及各大小铺子,甚至连城墙和树干上都贴满了平国侯府的“悬赏告示”,上面写着:
我府近日深受流言之扰,此事给府中家人造成了巨大的身心伤害。百般无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