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元惊鸿万年不变的脸上对上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胞弟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我就是不喜欢那些女的,对着她们厌烦得很。”元惊澜实话实说。
元惊鸿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伪,也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这种事他怎么管,他又不能替弟弟娶妻生子。他不喜欢那些女人,自己还能硬逼着他喜欢不成。
“我会跟娘亲好好说说的。唉,也许你只是情智未开,再过一两年便好了。只是往后你莫再出去跟人打架斗殴,挑事生非了。若再惹父王和母妃生气,我也帮不你。”元惊鸿把脸一沉,说到最后一句更是加重了语气。
“真的?多谢大哥为我解围。我答应你这些日子一定好生呆在府中,哪也不去。”元惊澜见大哥肯帮他相劝母妃,喜得差点指天发誓。
元惊鸿见他高兴,脸上也不由带了笑:“再过两天便是腊八了,母妃要去大佛寺参拜。你大嫂有了身子不方便走动,我要留在府中照看她,到时你和小瑾陪娘一起去吧。”
“又要去那种无聊地方?”元惊澜哀嚎一声,刚上扬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
“那你去是不去?”元惊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问。
元惊澜一见自家大哥这种眼神便知不好,忙点头应下:去,去,我一定去。”
兄弟俩说完便一前一后去正院给瑞王爷夫妇请安。瑞王爷一见这个小儿子就怒火飙升,嗓门大得震天响:“你这孽子,还舍得回来吗?”
元惊鸿微侧着身子将元惊澜挡在身后,笑着对瑞王爷说:“阿澜不过是去皇姑姑家呆了一宿,父王不必担心。”
“哼……”瑞王爷怒哼一声,“你和你母妃就护着他吧。看你们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成日里走鸡斗狗,惹事生非,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他给丢尽了。”
元惊澜在后头伸出脑袋反驳道:“我与小辰不过是与人打了几架罢了,何时走鸡斗狗了,我又不喜欢那些玩意。”
瑞王爷两眼一瞪:“你打人还有理了?听说前些天你和小辰又将太尉府的三公子给打了?”
元惊澜冷笑:“那是他欠收拾。满京城谁不知道厉三就是个色中饿鬼,没少干过强抢民女的勾当。但他敢把色心打到小瑾身上那就是找死。”
瑞王妃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被人占了便宜,忙惊呼问道:“怎么回事?你妹妹没吓着吧?”
“那日我和小辰小瑾三人去云禧楼用餐,正好碰见了厉三那家伙。他不知道小瑾是谁,便想扯了她的帷帽瞧个仔细,被我和小辰拦住了。谁知他竟然口出 语,将小瑾说成是那烟花女子,我与小辰气不过便将他给收拾了一顿。”元惊澜想到厉三那张色迷迷的脸,犹觉得当日没揍过瘾。
元惊鸿冷声应道:“那厮是该打。但凡瞧见些姿色好的女子便走不动路,总要 上一番才作罢。哪家妇人小姐见到他不是惊慌而逃,简直就是闻名丧胆。”
瑞王爷见一向斯文和气的大儿子都骂人了,说明那厉三公子的确被打得不冤。何况小儿子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妹妹,也没做错什么,便哼哼了两声兀自喝起茶来,不再搭理众人。元惊澜与元惊鸿对视一眼,兄弟俩默契地窃笑两声,掉过头又去哄瑞王妃了。
转眼便是腊月初八。这天元惊澜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行装,带着多禄多寿一起陪同瑞王妃和玉涵郡主去大佛寺上香礼佛。
这是他第二次见季大小姐。
第二十一章 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林迅乔卧病在床的第五天终于破功了。头一天下午览月阁就收到了初八早上侯府女眷将去大佛寺参拜的消息,身为嫡长女的林迅乔赫然在列。
对于这次出行,林迅乔还是很期待的。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不论是在静隐寺还是平国侯府,她真的是连大门都没迈出去过一步,更别提逛街了。虽然全程都是被关在马车里,但好歹是走出去了,聊胜于无啊。
辰时一到,众女眷已齐集侯府门口,个个带着帷帽,扶着各自丫鬟的手上了马车。这次林迅乔带了红歌和绿柳一同出门,另外委派了周嬷嬷去城中打探房情。
侯府此次出行共用了四辆马车,季老太太和季许氏一辆,章瑞轻和季知锦一辆,林迅乔与季知意四姐妹一辆,还有一辆是随行服侍的丫鬟仆妇以及这次礼佛所需的各项事物。另外侯府还派了一支府内亲卫队一路保护,以防差错。
再见季知妍,林迅乔吓了一跳。她装病不过才五天,季知妍却整个人脱胎换骨,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季知妍是鲜活发烫的,美丽且骄傲;如今的季知妍美则美矣,却傲气全无,死气沉沉。那一双饱含秋水似能说话的眼睛,现在犹如一汪深潭,好似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丝毫波澜。
季知意和季知芳显然也注意到了季知妍的转变,和林迅乔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了半刻,见大家都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又重新将目光调回季知妍身上,时不时地打量上几眼。
季知妍自然知道三位姐姐在打量自己,她不过是不想理会罢了。一路上她只盯着车窗外看,那里遮了车帘,根本什么就看不到。见她这副样子,林迅乔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今日的大佛寺门庭若市,全京城有头脸的人家几乎都来了。在门前接待的僧侣们个个忙得转不开身,恨不得能将自己劈开当作两个用。越来越多的马车几乎将整条山道围得水泄不通,晚来的平国侯府众人只能在马车里等着道路疏通才好过去。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急驰声,呼啸地从林迅乔坐着的马车旁擦身而过,带起了一阵尘土。紧接着围堵的道路很快就畅通了,原本排在前头的人都避让到一旁,让平国侯府身后的四辆马车先行。原来是瑞王府的女眷和福嘉公主到了。
等这一行人入寺后又过了一刻钟,林迅乔与侯府众人才被安排到女客房入住。很快,各家的下人就走动起来,各自打听今日到场的都有哪些门府。
绿柳出去转了一圈后,带回了不小的收获:除了已知的瑞王府与公主府,今日到寺的望门大族另有太尉府厉家、太傅府文家、兵部尚书杨家、顺昌伯府蒋家(季凌薇夫家),以及绥远将军府高家。这都还没算上那些四五品京官家的女眷们。总之,今日全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倾巢出动了。
所谓人多必出乱子。林迅乔不想掺和其中,便郑重吩咐红歌二人:“今日人多手杂,你们务必小心留意,若非绝对必要咱们就呆在这客房里哪也不去。除非是府中相熟的人来请,否则只要是生脸,不管对方搬出什么名头,你们都不听不从。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红歌、绿柳郑重点头,一左一右地守在紧闭的房门前。林迅乔则脱了鞋袜合衣躺在客床上闭眼补眠。
外界的热闹全然与这个小屋无关。吉时一到,照例上头柱香的是今天在场身份最高的女眷,瑞王妃和福嘉公主这对姑嫂当仁不让地被请到了大堂上了头香。然后其他各府的女眷依着门第与先来后到的顺序陆陆续续地上了香。
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到场的贵妇们多半是冲着那几家高门来的,而那几家高门今日基本上是冲着瑞王妃和福嘉公主来的。是以上完香后,太尉府厉家的二房太太朱氏就带着自己的十四岁的嫡次女厉璟,来到瑞王妃姑嫂二人所歇的客房串门了。
太尉府厉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时任太尉正是皇后的胞兄,二房太太朱氏即皇后胞弟的发妻。皇后有意将厉家女儿许配给瑞王府和福嘉公主府任意一家,只要与其中一家联姻就等于将这两家捆绑在一起,将来为太子顺利登基增加大把筹码。朱氏今日便是受了皇后委托,来探探瑞王妃二人的心意。
朱氏在客房里并没有呆上多久便带着女儿走了,临走时脸色并不好看,想来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厉璟也并没有得到两位贵妇的另眼相待,只客气地夸赞了两句,各送了一对赤金珍珠宝钗,虽贵重却也平常。
朱氏走后,太傅府文家的三房太太姜氏也带着自己的嫡长女来了。太傅府文家是太后的本家,也是文贵妃的娘家。三房嫡长女文妙彤是太后的亲外甥孙女,年芳十五,在京中素有才名,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太后一直有意将她指给元惊澜做郡王妃,只是几次都被元惊澜胡搅蛮缠给糊弄了过去。
姜氏这次来是想要得到一个准信。文妙彤已经及笄,京中求娶的世家子弟大有人在,她并不想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若不是太后执意文元两家联姻,她其实是看不上元惊澜的。在与瑞王妃姑嫂二人闲聊了一刻后,姜氏也带着女儿辞别了。不过与朱氏不同的是,姜氏是带着笑走的。正好她没瞧上人家,人家也没瞧上她,太后那她还有个现成的托词。
接着绥远将军府高家、兵部尚书府杨家也相继到瑞王妃处呆上片刻。因兵部尚书杨家是瑞王妃的娘家,此次前来的又是她的三弟媳和四外甥女,她便客气地留了二人在 多聊了几句。杨老太君一直想与瑞王府亲上加亲,早两年便一直鼓动瑞王妃纳了四外甥女杨寄琴做小儿媳妇,可惜元惊澜不买账,多次将送到瑞王府小住的四表妹送回杨府。几次三番的,杨寄琴也没脸再来,杨老太君为此事也一直没给瑞王妃母子好脸色看。
季凌薇本也想带着蒋婧容去瑞王妃面前露露脸,被季老太太一声怒喝给拦住了。当时季老太太说了这么一句:“你若是不怕讨人嫌,就尽管去。”说得季凌薇好生没脸,只得老实地待在客房里陪季老太太安心礼佛。
且不说季老太太是否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瑞王妃和福嘉公主却真的对没赶着上门的平国侯府和顺昌伯府高看了一眼。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访客,瑞王妃这厢终于清静下来,姑嫂俩才有时间好好说上话。
瑞王妃叹了口气:“阿澜的婚事真是愁煞我了。不管哪家小姐他通通看不上,尽对人恶语相向,成天摆着张臭脸。唉,是个姑娘家的见到他都得吓跑啊。我这个当娘的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唉……”
福嘉公主也无奈道:“王嫂,我也没比你好上许多啊。阿澜是太沉闷了,我那个猴儿却是太过跳脱了,根本就拘不住。一说到给他娶妻就跟要杀他的头似的,直说有人管着以后没法活了。竟然还威胁我若这么早就给他娶妻,便要离府出走,气得附马三天两头的就揍他一回。他的皮却越发厚实,更加管不住了。”
瑞王妃听完轻笑:“皇妹,你说阿澜和小辰这俩表兄弟的 格可谓一个天一个地,居然能玩得这样好,成天粘在一块,就跟双生儿似的。我家阿澜还说就算娶妻也要两人一块娶,总是拿小辰不娶他也不娶的借口来搪塞我。”
福嘉公主一听便乐了:“小辰也是同我这么说的,看来这俩兄弟是合谋算计好了,尽想着糊弄咱们呢。”
“可不是嘛,两小子心眼还不少。只是这几天我也想通了,反正他俩今年才十五,咱们大鹰朝的男子多数十七八成婚,二十成家的也是常事。既然他们想多玩上两年便由着他们再疯两年罢了,等玩够了收心了,也许他们还会主动要求娶妻呢。”瑞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皇宫的方向努努嘴,继续道:“母后和皇上也一直在相看合适的人家呢,这事咱们想管也管不了太多。”
“正是这个理。皇嫂啊,咱们以后呀也少 点心。只要这俩兄弟不捅出什么娄子来,便由着他们再玩上两年罢,省得大家天天吵得跟个乌眼鸡似的,全然不安生。”福嘉公主是姑娘家时 子就泼辣,婚后附马又对她言听计从,一说起话来甚是爽利。
瑞王妃听完直笑,一扫之前郁闷的心情,拉着福嘉公主又说了许多贴心话。而这姑嫂二人口中的福郡王与瑞郡王,此时正和玉涵郡主躲在大佛寺的藏经阁楼上品茗下棋打发时间。
突然玉涵郡主轻呼一声:“三哥,辰哥哥,那家伙不就是当日在云禧楼想 我的登徒子吗?”
元惊澜与章煜辰朝半开的窗子往外一瞧,可不正是厉三那 贼么,这会正拦着一位姑娘和她的两个丫鬟,笑得一脸 荡。
章煜辰“咦”了一声:“那不是季家大小姐吗?”
元惊澜听到季大小姐,不知怎地心里一动,就想起那个敢对他笑的胆大的姑娘。可是这会那姑娘戴着帷帽,小辰又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下了一子,问道:“你怎知是季大小姐,人家戴着帷帽你也能认出来?”
章煜辰闻言轻笑:“季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可是个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人啊。那容貌 段却是比季大小姐这个正经主子还要好上几分。”
玉涵郡主定睛一看,其中那个穿杏红色衣服的女子确是季大小姐身旁服侍的大丫鬟,她当日见了也曾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一回。于是点头附和:“的确是季家大姐姐,站在她右侧的那个好像是叫红歌的丫鬟。玉涵郡主跃跃欲试地看向二人问道:“季家姐姐眼下被那 贼纠缠,咱们要不要下去帮帮忙?”其实她是想亲手教训一下厉三那色鬼。
话说林迅乔主仆三人正绕过客房庭院,打算去府里早前订下的厢房与侯府众人共进午餐,却不想被一个登徒子给拦在了过道上。因她们的客房离得较远,这会又已经过了饭点,是以路上没什么人。而寺里的僧侣为避讳与女眷冲撞,根本也不往这边走,这会只有林迅乔主仆三人与厉三这个令全京城女子闻风丧胆的“厉催花”。
厉迪看着眼前两位貌美如花的丫鬟眼中直冒狼光。尤其是右边的那位女子简直是人间绝色,饶是他阅女无数也从未见过这等美貌的,当 子就酥了半边。
厉迪之前被元惊澜和章煜辰两人揍得几天下不了床,已经旷了许久没沾女色,这会见着了红歌这等美女自是按捺不住。又见四下无人,便色心顿起,想要跳出来占一占眼前这主仆三人的便宜。
林迅乔冷笑看着拦着她们三人的纨绔:大约十六七岁,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一双昏浊浮肿的眼睛,青白色的脸,一看就是 过度的样子。此时那双贼眼正冒着绿光上上下下地在红歌和绿柳身上打转,猥琐地让人想呕。
林迅乔平静地问:“公子可知我们是谁,拦着我们三人又是为何?”
厉迪浑然不知危险降临,一双色眼只紧盯着红歌看,恨不得眼下就能将这美人压在身下好好地疼爱一番。
“在下太尉府的厉迪,京中人人都尊称我一声‘厉三公子’。敢问姑娘是哪家千金,芳名如何称呼?”厉迪见那姑娘好似不认识他,心中大喜,便想着装一装君子模样,将她们主仆三人哄骗到手。
林迅乔冷喝一声“你不知道就最好。”说罢飞快提起右脚,狠狠地朝那纨绔 踹去,力道之大直接将厉三撂倒在一米开外。她这一脚来得又快又狠,厉迪当下躺倒在地,双手捂着 发出杀猪般的鬼叫。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震惊了红歌和绿柳,也同样震惊了阁楼上正准备英雄救美的元惊澜和章煜辰等人。
厉迪疼得满地打滚的身子,嗷嗷直叫的惨叫声,让元惊澜与章煜辰觉得那一脚仿佛就踹在自己身上,当下齐齐地 了裤裆,犹觉得 也被吓得抖了两抖。
林迅乔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红歌两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说罢拉起两人迅速逃离现场。走前,仍不泄恨地在厉迪的身上又狠补了两脚。
藏经阁上此时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玉涵郡主兴奋地大叫一声:“季家姐姐当真好样的。这一脚踢得好,踢得本郡主心花怒放。”说罢痛快地大笑了几声。
章煜辰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着元惊澜说:“季大小姐小小年纪好生彪悍。”
元惊澜也一脸恍惚地回道:“她胆子是真大。”
说完两人又是无语,抓着手中的棋子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厉迪连续不断的惨叫声终于引来了前院忙碌的僧侣,很快就有厉家人将他抬了回去。厉家人深知厉迪的秉 ,料想他肯定又是色心未祟,让人给教训了。心虚之下也不敢声张,便带着厉府众人悄悄地先行离开大佛寺了。
林迅乔三人自然不知刚才那一幕已被元惊澜等人瞧了个正着,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吃过了斋饭就跟着平国侯府众人回了府。
第二十二章 偶遇
林迅乔等人在回府的路上发生了点小状况。因为前头路堵,侯府亲卫队便带着平国侯府与顺昌伯府众人抄近路往回赶,结果林迅乔乘坐的那辆马车陷入了一个深坑。她与季知意四姐妹只好下了马车分散到另外两辆马车上暂休片刻。
众人正等着亲卫队将马车捞出来,就听一阵马蹄声靠近。林迅乔侧身辨听,似乎就是进寺前与自己的马车擦肩而过的那匹马。
很快,一阵低沉悦耳的男声传来:“出了何事?”来者正是元惊澜。他与章煜辰也带着瑞王府和公主府的人抄了这条近路回府,结果走了一半发现前头不动了,是以骑着疾风过来探看情况。
亲卫队长一见后头的马车轮上刻着瑞王府与公主府的标记,又见来人一身玄青锦服,贵气逼人,便知此人是福瑞郡王二者之一。当即叩首跪拜,说道:“见过郡王。小人平国侯府亲卫队长赵长顺,因府中小姐们乘坐的马车出了些状况,若耽误了两位郡王及王妃和公主等人行程,敬请多多见谅。小的们正加紧处理,还望郡王等人海涵,稍等片刻。”
元惊澜一听,平国侯府不就是季家么,难不成是季大小姐乘坐的马车出了状况?下意识地就抬眼去搜寻那抹纤瘦的身影,果见一辆马车陷在深坑中,平国侯府的亲卫队正在使劲推其出来。
“赵卫队起来说话。”元惊澜沉声道,转头又吩咐身后的王府侍卫:“元木、元林出列,各带五人,速去给侯府帮忙。”很快就有十来人疾步跑去帮忙抬车。
“原来是瑞郡王”赵长顺心中暗道,又俯身一拜:“小的替侯府众人多谢瑞郡王出手相助。”
“不过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元惊澜收回视线,淡淡地答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人多力量大。有了瑞王府侍卫的加入,很快就将深陷的马车拉了出来。这边季老太太已经得知瑞郡王相助,忙携着季许氏和季凌薇来到瑞王妃与福嘉公主的马车前致谢。
福嘉公主和瑞王妃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见季老太太欲行谢礼,福嘉公主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嗔怒道:“老太太这是做甚,不过小事一桩哪里就当得您这么大的礼。”
季老太太呵呵一笑:“因着我们的马车出了状况耽搁了公主您和王妃众人的回程不说,还得劳动王府的侍卫相助,我实是过意不去。”
瑞王妃此前亦听说过平国侯府的一些传闻,全都是关于季修平兄弟兄友弟恭,季许氏妯娌和睦相处,季家小辈端庄有礼的佳话。此时见季老太太双眼清明,威严淑雅,她身侧的季许氏与顺昌伯夫人季氏也皆是一副知礼守仪的贵妇风范,心中好感顿升。便笑着同季老太太寒暄:“季老夫人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先前在寺里一直没得空见一见老夫人,没想到竟在此偶遇了,看来这便是咱们的缘分了。”
季老太太见瑞王妃和言悦色地与自己搭话,一张脸舒展得更加平整:“早前在寺里不敢打扰王妃的清静,不想却在此与您遇上了。正如您所说,一切皆是佛缘啊。”
瑞王妃长期礼佛,听得季老太太如此一说也觉得是佛祖安排,笑意便深了几分:“听皇妹说老夫人的几位孙女个个姿容不凡,才貌双全,不知今日可随您一起出府了?”
季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很快便掩了过去,笑吟吟地回道:“今日老身倒是带齐了自家的那几个孙女,不如这会把她们叫来给王妃您请个安?”
“那敢情好,我就喜欢这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家们,就是看上两眼也觉得心情舒畅。”瑞王妃顺水推舟地应下。
蒋婧容正偷偷地掀开车窗一角痴望着不远处坐在马上的英挺身姿。自从去年在胜京街上遇见瑞郡王,她的一颗芳心便系在了他身上。不管旁人如何说他不好,她始终认为自己当初惊马被他救下,便可说明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男子。
上次在季府的赏梅宴上居然又再见到他,蒋婧容自是难掩欢喜激动之心。她本想借着赛对子一事,好好展露自己的才华,让瑞郡王对自己另眼相看,更是期盼着他能记起自己的声音,与他说上一两句话。谁知他从头至尾都没出过声,她心里不是不失落的。
没想到这次又能在此偶遇,蒋婧容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的安排,她与瑞郡王之间也定是缘分非浅。这会听得丫鬟来报,说瑞王妃有请,更是喜不自禁。她忙整了整仪容确认无碍后,带着最得 的笑,仪态万千地朝瑞王妃方向走去。
林迅乔等五位季府小姐也陆续下了马车跟着来人去给瑞王妃请安。刚走几步,她便查觉有一道视线一直在暗中打量自己,隔着面纱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元惊澜似有似无的目光。
“这个瑞郡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上次自己盯他太久了,所以也被他盯上了?”林迅乔暗自揣度,又觉得这样说不通。自己无貌无才,赏梅宴那天统共也没说过两句话,且都是很寻常的客气话,应该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注意的特别事情。今天自己又一直关在大佛寺的客房里不曾出去过,除了午间发生的那件恶心事外,也没见过其他外人。难不成那件事被他发现了?林迅乔心里一惊,透过面纱细细地查看元惊澜的反应。
他脸上并无异常,还是那副别人欠他八百万两银子的面瘫状,也许是感觉到了林迅乔的窥探,这会已经收回目光看向别处,仿佛刚才的打量只是她的错觉。见窥探不出什么来,林迅乔只得暂且放下这桩悬案,四平八稳地跟着众人来到瑞王妃面前请安。
蒋婧容一心想在瑞王妃面前留下好印象,便抢先上前行了礼。她盈盈跪倒在下人已铺好的蒲垫上, 叩拜:“小女顺昌伯府蒋婧容见过王妃千岁,公主千岁。”
蒋婧容十四过半年华,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生得也是肤白貌美,比她母亲季凌薇更像季老太太年轻时的模样,当然她还要美上两分。
瑞王妃听她一番自我介绍,便知她是季老太太嫁到顺昌伯府的大女儿所出的嫡次女。见她容颜出众,落落大方,心下喜爱,便拉起她的手将她细细地看了一番。
“这便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吧,这模样气度真是个招人疼的。这么好的闺女就不知顺昌伯府便宜了哪户人家?”瑞王妃笑眯眯地问季老太太。
季凌薇在旁听了,眼睛一亮,心中庆幸还好听了母亲的劝,现在才能得王妃高看女儿一眼。若是能被瑞王妃相中,自己女儿将来可就是郡王妃的命了。这么一想她激动地差点就要出位答话了。
那边季老太太已接了话茬,顺溜地回道:“我这老婆子和她母亲舍不得这么早就将她嫁人呢,想着多留在身边陪一两年。若是有合适的人家,暂且订下亲事也成,等翻过年这孩子及笄了再论婚嫁也不迟。”季老太太没将话给说死,一则告诉瑞王妃蒋婧容还没许人;二则留有余地,若是瑞王妃看上了蒋婧容做小儿媳妇,那么蒋元两家可以先订下亲事,过一两年后完婚也不迟。
瑞王妃自是听出了季老太太的弦外之音,她心里确实存了把蒋婧容纳入小儿媳妇人选名单的打算,便笑着附和:“这么个好孩子老夫人和伯夫人自然是想着留在身边多疼爱两年,再好好地为她选个夫家。老夫人是个疼小辈的,这是她们的福气啊。”
季老太太谦虚道:“我这人就爱热闹,时常要孙儿孙女们陪着才不觉冷清。其实是她们疼我这个老太婆哪。”说罢,招了招手示意林迅乔等人上前,“这便是我府中的那几个孙女,今儿正好都来了,就一并给王妃请个安吧。”
林迅乔与季知意五人领命,按嫡庶年纪呈一字排开,掀了帷帽,齐齐跪拜道:“见过王妃千岁,见过公主千岁。”
“快去将几位小姐扶起来。这日头盛大,地上又凉,可别让众位小姐受累了。”瑞王妃忙招手示意身边的丫鬟上前扶人。
“谢过王妃千岁,谢过公主千岁。”林迅乔五姐妹行过谢礼,顺势恭身站立一旁。
瑞王妃眼神略扫过林迅乔五人:长房嫡长女虽貌不出众,但胜在气质高华;嫡次女娇俏明艳,不过岁数小了些;二房嫡女才五岁,还是一团孩子气,自不在考虑之列;剩下的两个庶女身份到底差太多了,更不用多说。
“老夫人的几位孙女真是一个个地水灵出众,季府果然会养人啊。”端详过后瑞王妃含笑称赞,声音却不复刚才见蒋婧容的热络,多了一份客气。
蒋婧容早在瑞王妃当众讨论她的婚事时便已娇羞地满脸酡红了,又见她待自己与季府表妹们不同,更是喜上眉梢。心中犹自想着,若真能得王妃青眼,自己想嫁与瑞郡王的心愿也不是不能成的。
季老太太自然也发觉了瑞王妃的差别对待,见天色渐灰似要下雪,一众人等已站在风头说了这么久的话,生怕累着了贵人。忙转了话题说道:“王妃您实在是过奖了。今儿耽误了您好些时间,真是罪过。眼见天色不好,不敢再误了您和公主众位的正事,不如您几位先行一步,我们随后跟着。”
瑞王妃这会已是兴致缺缺,便顺着季老太太的提议笑道:“老夫人您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今日与您相谈甚欢,改日有空咱们再聚,到时老夫人可别忘了带上府中众位小姐和蒋姑娘一起到王府作客。”
季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忙点头称是,又与瑞王妃和福嘉公主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马车重新启程回府。
蒋婧容上马前依依不舍地朝元惊澜的方向瞄了一眼,见他还是没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一颗芳心犹如泡在酸梅坛中,又甜又酸。甜的是自己今天又遇见他了,还得到了瑞王妃的另眼相看;酸的是瑞郡王好似完全不记得她,对她也没甚特别,和其他女子并无不同。
季知妍隔着帷帽情不自禁地也往福郡王那边看了两眼。自从上次与慧姨娘谈心后,她深知自己与他之间的云泥之别。今天再见,她心灰之下却依然还是妄想能得到福郡王的眷顾一眼,可是福郡王只顾着与玉涵郡主谈笑,完全忘了仅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
季知妍心中酸楚,如福郡王这般的男子也只有玉涵郡主这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自己不过是三品侯府家的一介小小庶女,恐怕只够给他当良妾吧。她暗暗发誓,日后自己一定要站在高处,做那人上之人,让所有曾经欺辱她,看不起她的那些人付出代价。
林迅乔直到上车才感觉身后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不见了,她闹不清瑞郡王想怎样,直觉是与太尉府的那个色胚有关,心中本就不快。一上车又见季知妍阴测测的眼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顿觉今日实在不宜出门,这是倒霉到家了。
第二十三章 危机
过了腊八,每家每户都准备起过年的事宜,各府之间的走动便渐渐少了起来。季老太太和季许氏也忙着年节的人情往来,没空理会林迅乔。是以林迅乔自那天从大佛寺回府后,一直到年前都过得比较舒坦。除了每日晨昏定醒地给季老太太和季许氏请安外,其余的时间都呆在览月阁里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出路。
林迅乔原先的打算是在平国侯府捞够了一笔钱就来个金蝉脱壳,人间消失,然后再用另一个杜撰的身份生活在这个异世。但是没有户籍证明和路引,她根本哪也去不了。如果被官府的人抓到,随时就以流民处置,轻则流放穷苦边疆做苦力,重则卖入妓院或军营沦为男人的玩物。
大鹰朝也有独立的女户,但都是寡妇、失婚妇女、亲人离世的孤女或脱离奴籍的女人。例如周嬷嬷这种无亲人在世,自赎还身的女人就可以独立女户。而如林迅乔这样的世家小姐未出嫁时户籍便被牢牢地撰在当家主母的手里,出嫁后就记入夫家名下。这一辈子除非家人死绝,或失婚或丈夫死在自己前头,否则根本就没有独立出户的可能。
那天林迅乔委派周嬷嬷去京郊打听房价,就是想以周嬷嬷的名义购置房产做些倒卖和出租的二手生意。后来才知道原来京城的房子那么贵,一个城郊二进的小院子都要卖一千五百两银子,她手头上全部加起来的钱还不够。更重要的是不管以谁的名义暗中经营,若被有心人一查很快便能查到她的身上来,届时季老太太非以败坏家声的由头活剥了她的皮不可。
在大鹰朝没有独立女户的未嫁女子是不可以拥有自己的房产、田庄和店铺的。许多大户人家会为未嫁女儿事先购置好房产、田庄或店铺做为嫁妆,但都是以其父母弟兄的名义进行。待女子嫁人后,就可以去官府办理转交契书与更名事宜,将这些正式登在自己名下的资产作为嫁妆带到夫家。
林迅乔思前想后,归纳总结出三点:一,这是个坑爹的朝代;二,这个朝代的女子没有任何自由可言;三,没有官府正式的文书路引与户籍证明自己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未来堪忧,除非她能偷到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家中无亲无故的孤女的户籍,然后冒用她的身份生活下去。可是这样的女孩上哪找去?就她这样成天被关在侯府里连大门都出不了一步的 姐,完全消息闭塞,人脉全无。而且这种事牵连甚大,她根本不想假手于人,只希望有机会就静悄悄地消失,仿佛她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新的一年就在林迅乔的胡思乱想中准时到来。她十四岁了。
这一年她的身量又抽高了些,大概有一米六二左右的样子,算是同龄女子中偏高的。眉眼也长开了些,褪去了稚气,多了些少女的 与柔美。就连 前的两个小包也开始鼓起,渐渐地有了少女的曲线,整个人看上去要比之前漂亮上几分。
年三十侯府举行了隆重的家宴,林迅乔也得了几位长辈送的过年礼和压岁钱,然后与周嬷嬷几人在览月阁放了半宿的烟花,守岁到天明才困极睡去。
初二那天得了外家太常少卿府的请贴,邀她去府中走亲。她是一点也不想去跟陌生人打交道,最后还是在季修平与季老太太的“教育”下被打包送去林府住了三天。
在林府自然见着了自己名义上的外祖父母与三位舅舅舅妈,以及若干个表兄弟姐妹。尽管林府众人对她不错,她也收到了丰厚的见面礼和压岁钱,但毕竟隔了十来年的空隙一时半会根本填补不起来,何况她又是个假货。
最后在林府住到初五,季府便派人来接她回去。走前,严老太太抱着她又是好一通哭,一直哀求她多去林府看看。见老太太对外孙女一片 犊情深,林迅乔心有不忍,便答应她有空就来看她。至于这个有空谁知道会是何时呢。
初三她去林府的那日,御史许炎带着夫人孙氏和许致永、许明琳一家子来到季府给众人拜年。从林府回来后,她听到府中流言说季知意和许致永好像要订亲了。林迅乔大惊,许致永刚满十六,而季知意才十一岁,这么早就要与人订亲了。然后猛然想到自己已经十四了,又是府中年龄最长的女孩,自己的婚事恐怕也是迫在眉睫了。这时她才顿悟,平国侯府去年年末接她回来的意图。不过是看她年纪到了,要把她打发出府嫁人了。
这一发现让林迅乔惊怒交加,她根本就无嫁人的打算,更何况是随便被指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男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了她的身心,促使她越发想逃离平国侯府这个藩篱。
只是时机不对,条件不成熟,她不打没把握的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随机应对,然后等待时机成熟。
第二十四章 狭路相逢
正月十五是一年一度的祀元节,每年官府都会在京都最繁华的胜京街上举办赏灯会,猜灯谜和放花灯是最传统的两项必定活动。祀元节当日男女老少全城出动,胜京街上人潮人海。
这天可以说是年轻女子们名正言顺地走上大街,不用拘束于平常的松绑日。当然为了保护声誉和防止被歹徒滋扰,女子们一律戴上帷帽,有钱有势的人家也会派上几个家丁护卫暗中保护。
林迅乔今儿穿了过年时府里给新做的那身玉青色束腰高裙,越发显得身姿颀长, 态秀美。她带着红歌、绿柳和周嬷嬷三人正停在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兴致勃勃地挑捡着。季知意与其他三姐妹则在她旁边不远的一个首饰摊上选珠花。她们身后皆跟着几个乔装成平民的侯府亲卫兵。
元惊澜不甚情愿地被玉涵郡主拽来参加这个人挤人的赏灯会,元奈之下只好拉了章煜辰陪同。他们三人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在场众多少男少女的目光。正中的玉涵郡主戴着帷帽自是看不见真容,可她身边的两位郡王皆仪表出众,气质高贵,加上身后庞大的侍卫队,人们一眼就看出这三个少年必是京中权贵子弟,招惹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