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却坚持留下来继续观察。他本以为能见到乌鲁西出门,却没想到对方根本连面都没露。
在西台战车队长生死未卜的时候,对方居然连个解释都不去,真不是一般的霸气。
见没什么新进展,老者也打算结束今天的观察,没想到他才刚准备离开,乌鲁西府邸的大门就开了,有人贴了张告示出来,通篇写在一整张羊皮上,有别于当下灰不溜秋的泥板,异常显眼。
等对方进屋,老者走上前去就要观阅,却发现一个更快的人影冲了上去。
“这是什么人!”中年男子警觉道,他虽然现在什么都不是,却也曾做过一方小国的统领,“鬼鬼祟祟的,不是善类,殿下恐怕被人盯上了。”
老者气定神闲道:“看来打殿下主意的,不止我们——这样才好。”
中年男人虽然是个武将,这次却心领神会了:“对,越乱越好!”不乱殿下就不跟他们走了,毕竟用羊皮写告示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富足。他真怕安逸的生活,磨平了殿下对故国的念想,乌鲁西殿下是他们复国的希望。
老者目送那道人影走,等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继续往告示靠过去。他边走边说道:“只是殿下的安全,我们要更加关注。得想办法混进殿下的府邸去保护殿下。噢……就是这个!”
他盯着告示上招募护院的字眼,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起来:“天赐良机。”
稍稍询问之后,老者连夜挑选了二十几个武艺好又忠心的亲信,第二天一早就把他们带来了。中年男人也混在其中,把自己收拾的老实本分,从表面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昨天询问过名叫伊穆霍特的侍从,这府里还招不招管家,对方推说要请示主人才能给答复。
既然对方无法做主,就找个能做主的来,他正好想见一见殿下!
只是老者没想到,今天一早赶来,对方以主人休息不便打扰的名义,又将他拦在门外,不但没见到乌鲁西殿下,连个明确的答复都没给他。
中年男人在老者耳边小声禀告,“从昨天下午到今早,殿下他都没出过门。大人,殿下他是不是在躲我们?”
老者转了圈中指上的戒指,轻轻点头:“有可能,但这已经是他的府邸,他还能跑到哪?既然他不见,我们就等到他见为止。”
“那要多费工夫!”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现在就有一个。”中年男子献计道,“堵门!”
老者面部抽cu了一下,却没阻止。他眼睁睁看着带来的二十几个亲信,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一边心里高呼“罪过”,一边上前一步,给堵门事业添砖加瓦。
不过他们首先迎来的不是这间房里任何一个人,而是一大波衣着朴素的精壮男人。
这群人朝门口走来时,老者扫过他们的脸,发现他们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意外和疑惑,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来应征,有几个加快的步伐,往门前一站,占据了有利地形。
他们的身形让老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注意到他们大部分人都有着黑发,有些还以皮质或金属面具挡住了容貌,一个名字突然从老者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老者笑眯眯的上去打招呼道:“朋友,你们也是来应聘护院的吗?”
“是。”一个壮汉回应道,又往门口挤了挤。暴露出的一点点米坦尼口音,让老者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苏哈斯,这群人很有可能是黑太子的手下。”老者也不堵门了,拉着中年男子到小角落里,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说话,“这些人的身形和发色,还有脸上的面具……我想,他们是想要以此掩饰一个人。不过这种伎俩……殿下他真会上当吗?”
“……”中年男子不说话了,他的思维跟不上老者的速度,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黑太子这群人里?可是他们招的是护院呀,黑太子……护院?”男子被自己的想法打败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人并不在这支队伍里。”老者眯起眼睛笃定道。
中年男子好奇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者又转了转他中指上的戒指:“因为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正主还没有来,不过也快了。”
黑太子到底什么时候来,老者不知道,不过两波人堵着大门,乌鲁西的贴身侍从伊穆霍特,很快就闻讯而来:“你们都聚在门口干什么?”他一开门,就被门口的人数和他们的壮硕体形震了一下。
“这位小哥,我们是来应聘护院的。”一个黑发戴面具的壮汉回道。
伊穆霍特看到他这幅打扮,表情带着几分忌惮的问道:“听你的口音……是米坦尼来的?你的脸怎么了?”
“当逃兵被抓回去烙了字。”壮汉大大方方把面具摘下来给他看,又戴了起来,“你也是米坦尼人吧?哎,去年打仗太惨了,日子不好过。”
也许是伊穆霍特见对方虽然有几分神似,却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他呼出口气,深有感触地说:“是呀。门口都是来应征的吗?来排队登记一下。”
之后他将目光落在了一个堵在门口的应征者身上,他记得对方今早已经登记过了,不但是他,后面几个也都留了记录,伊穆霍特好心提醒道:“登记过的就可以离开了,今天大人不会召见。”
对方纹丝不动。
伊穆霍特皱眉,目光落在了老者身上,他突然想起今早他们是一起来的。
乌鲁西一听见伊穆霍特的禀告,勃然大怒:“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地盘,堵我的门,还有没有王法了!”
叫伊穆霍特立刻将人带进来,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不过当看到一个熟悉的老者,以轻盈地像只小鸟的步调走过来,某宅男远远见到,心里就直接冒出两个字:我擦!
“我终于见到您了,殿……”
“咳咳!”乌鲁西打断了他,“伊穆霍特,你叫外面的人三天后在这集中,由我统一筛选。”
“咦,不是五天吗?”贴身侍从一头雾水。
某宅男泪流满面:“我怕我等不到那时候了。”
支走了伊穆霍特,某宅男拉着老者就进了自己的院子,一直拉到自己的寝室里,才松手:“你来干什么,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老者瞥了眼站在一侧的铜面人:“能否遣散四周?有些话我想单独跟您说。”
“直接在这说,他不是外人。”乌鲁西冲塞那沙的方向微笑了一下,转过脸面对老者时,又恢复成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塞那沙一听见有人进来,就拿好武器站在那s铜面人,见乌鲁西冲他甜甜一笑,他心里一荡。
“殿下!”老者往地上一跪,就开始声嘶力竭的哭,“老臣终于找到您啦——!这些天老臣无时无刻不在惦记殿下!请殿下带领我们重振金发王族的威望!”
铜面人的身体晃了晃,险些露了马脚,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住口,我不是你们的殿下!”乌鲁西怒道,“没想到你们会追到这里,真是纠缠不清!”
“殿下,老臣和老臣的家人、同僚已经无家可归了,除了投靠殿下没有第二条路走,请殿下收留!”老者抱住了乌鲁西的腿哭道,“老臣除了您已经没有依靠了,请您可怜可怜老臣一把年纪了呀!”
“……”你也知道你一把年纪了?某宅男嘴角抽cu,如果不是看对方一大把年纪,他就直接把对方丢出去了。
“你以为烧了自己家,我就会答应你留下?可笑,我平生最恨别人逼我了。”
“殿下,房子不是我自己烧的!这件事跟您有关呀!”老者哭得浑身颤抖,“那地方我住了十几年,怎么舍得烧呢?那场大火后,我们在废墟中寻找起火源,发现火是从你住的那间帐篷开始烧起来的呀!”
“……”不管是真是假,某宅男心中都瞬间有个罪恶感,“你不忙着重建家园,跑我这儿来干吗?难道还指望我赔偿?你以为这种谎话我会相信吗?”
“不敢。”老者松开某宅男的腿,抹了一把眼泪,“殿下,请让我留在您身边,当个小管家。”
乌鲁西冷笑,现在是管家,以后就是大内总管了,咳咳,他被自己的用词呛了一下,但话糙理不糙,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
现在只说待在他身边,以后就要唆使他金戈铁马,打下一片江山了。这么一想宅男的表情更加冷了:“既然无家可归就去重新买一个家吧,不为别的,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叫伊穆霍特带你去仓库拿一些金子。”
“臣来这不是为了钱。”
乌鲁西笑容更冷了:“那么就出去!你打扰我休息了,我给不了你钱以外的任何东西。铜面人,把他丢出去!”
塞那沙接到指令立马上前,眼看手就要抓住老者的肩,把他架起来了,老者眼珠一番,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乌鲁西先被吓了一跳,但随后就淡定道:“晕了也好,直接拖出去吧。”
老者一下子又醒了过来,原来刚才是装晕,他一把拔出腰间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殿下,你这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
“那么就去死吧!”乌鲁西拿出失而复得的铁剑,顶在了老者的肚子上,“我说过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你再不走,不用你来,我就刺下去了!”
“臣不走!”
“那么就去死!”乌鲁西手上微一施力,剑尖就见红了。
老者痛的吸了口气道,表情却一点都不退缩:“臣知道殿下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说的话,臣愿以死打消殿下的顾虑!死后所有势力都为殿下所用!”
“场面话就不用说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下不了手了?”乌鲁西心里直犯嘀咕。
老者大义凌然道:“昨天已经有一个被抬出去的,臣怎么会觉得殿下不敢下手呢?臣已经做好准备了!”
靠!卡修那是自杀好不好!
某宅男不爽起来:“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去复国的。”风险和回报完全不成比例,他今后只想着跟娜姬雅u子好好过日子。
老者突然呜咽起来,不是刚才抱头痛哭的哭法,却更加肝肠寸断,身体抖动的如同风中的枯叶。
“乌鲁西殿下,就算您不复国,也该想想惨死陛下和王妃呀。只是过去了十几年,难道你连仇恨都忘记了吗?您不打算为他们报仇了吗!”声嘶力竭的呐喊。
靠!这个理由……真是该死的难以拒绝。某宅男感觉手一抖,剑被震掉在地上。
106
106、帝都风雨
谁不想报仇!只是他有这个能力吗?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从来没忘记报复,他仇视西台,一心将要将修达推上王位。不单是为了娜姬雅而做,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愿,唯有这样才能洗刷西台带给他们的耻辱!
有阿尔华达、凯鲁这群拦路虎在,就算修达是正妃的嫡子,最后也只能做个地方上的知事。一个知事是无法出兵攻打其他国家的,就算那个国家的领土,还没他领地的一半大,仍然大逆不道,会严重影响国与国之间的邦交,被众人所诟病。
如果修达当上西台王就不一样了,别说是一个小国,就算出兵攻打强国埃及,也是战略需要。
扩大国土之战,不管输赢都会得到大力支持,还会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笔墨。所以这具身体原主人一心想要扶持修达登上王位。
修达当上西台王是娜姬雅的心愿,但对乌鲁西来说,只是第一步。
唯有修达当上国王,才能实现他的抱负。将吞并北方小国杀光他金发王室成员,让他无法跟娜姬雅顺利he的罪魁祸首,推入跟他一样绝望的无底深渊。
只是从同乡那知道原著剧情的某宅男明白,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如果照着乌鲁西的原路走下去,王妃会被毁容驱逐出西台,修达会永远放弃王位继承权,他乌鲁西·夏尔曼,更是会身败名裂,落得□暴尸城外,不准任何人收尸,最终受野兽啃食、风吹雨淋,直至化为白骨的下场。
这群来求他复国的前朝旧臣,在原著中根本没出现了。也许两年之后等他死了,这些人会收到消息赶来西台看他这具早已不完整的裸尸吧?也许因为消息闭塞,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寻找的乌鲁西殿下,已经死了。
是的,两年,这具身体原主人只剩下两年的寿命了。
某宅男刚接收这具身体时,继承了原主人的意志,奋斗在将修达推上王位的道路上。但自从知道原著剧情后,他已经努力篡改了许多,想要改变这悲催的结局。
原著中乌鲁西到死都没让修达当上国王,更别说复国了,而某宅男已经改变他被射瞎一只眼睛的命运,之后更是要改变娜姬雅王太后黯然收场的命运,就算这具身体原主人知道了,也会感到很欣慰的吧?
占了这具身体,替原主人达成心愿是道义,但就算他什么都不替对方做,这具身体原主人也回不来找他拼命了。
该不该为了复国,将自己日后的美好生活搭进去?某宅男很犹豫。这具身体原主人就算没被穿越也只剩下两年,他却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娜姬雅和修达生活在一起,幸福快乐的过完接下去的几十年岁月。
用几十年交换这两年,到底值不值?
为了报仇,将自己未来的幸福舍弃掉,到底值不值得?
无法做出决定的某宅男,从沉思中回过神:“老人家怎么称呼?”对方一大把年纪了,现在还捂着受伤的肚子,跪在地上。真是可怜又可恶。
老者磕了个头,涕泗横流道:“臣叫西里亚。”
“西里亚。”乌鲁西唤道,不是冷冰冰的表情,语调也恢复了神官通常治愈人心的温柔,“我暂时还不能答复你,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未来该怎么走,这关系重大,真的很难抉择。
老者点了点头,问道:“那……管家的事?”
“同样不能答复你。”乌鲁西富有深意的看了老者一眼。把对方放在管家的位置上,天天被唆使着去复国吗?答应下来,跟答应对方复国有什么两样?
“臣已经没有地方去了,请殿下给臣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让我有一处容身之所。”老者颤巍巍抹了把眼泪道,“不然老臣今晚只能带着伤,睡在您家大门外了。”
“……”这……这老头也太无赖了吧!
没想到为了防止再有卡修闯入的类似事件,才去招人,赶走了狼却又来虎。某宅男内心在咆哮,对方这是打定主意赖上他了。他叹了口气,终究没把对方赶出去。
“既然你有伤在身,就先在我这住下,多一个人我还是养得起。不过希望你安分守己,如果搞出什么事的话,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对你不客气。”
暂时留在身边也好,把这老头放在外面,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老者朝他一拜,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殿下,和我一起来的人,同样都在那场大火里无家可归……”
你够了没!某宅男想要抓住对方的肩膀狂摇。表面上却依然镇静,微皱起了眉:“他们有手有脚,不至于都让我养吧?”
“……”同样有手有脚的老者,受到一记暗击,内伤了。
“三天后我将面试护院,如果他们能通过,我会留下他们。”乌鲁西给出了答复,“但我招的是护院,其他心思在我给你答复前,别给我露出来。”
就这么在吃吃睡睡中过了三天,乌鲁西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做,他拿着伊穆霍特登记好的人员资料,将看不顺眼的应聘者通通划掉。
“西台人不要。”乌鲁西说。不是他歧视西台本土人,只是要提防皇宫里的那几位,借着这机会,往他身边插暗桩。
“埃及人也不要。”乌鲁西继续说。不是因为拉姆瑟斯的缘故,而是今后西台跟埃及要打仗,不管是原著还是历史上。
他不想自己的护院临阵倒戈,或者被人怀疑为ji细,给他添麻烦。这种事必须防范于未然,因为原著里娜姬雅王太后和埃及王太后妮佛提提,就是因为相互勾搭,互留书信,才被双双请下了台。
历史上西台和埃及的战争,经历了八年还是十几年来着?穿越女记不清了,他也只有个概念。不过漫画里虽然没明说,但推测下来,貌似只有一年的时间?
总之日后夕梨被他害的流产了一次,第二次再怀上,就已经当上达瓦安娜了。
目前夕梨和凯鲁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等他们干柴烈火,那生孩子的速度就快了。
“年过四十的不要。”乌鲁西继续说道,他这里不是来养老的。而且过了四十岁还跑来应征,只会是老者的同伙吧?
于是曾经当过统领的中年男子,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却还没跟主子见面,就被毙出去了。
面试当天,乌鲁西悠闲的吃了早餐、午餐,睡了个午觉,直到下午才出现在应聘者面前。
减去年龄和国籍问题,跟自家近卫队出身的护院们比划过一轮,留下来通过的应聘者,也只剩下三十几号人了。
他们面对面站成两排,乌鲁西从中间通过,目光在他们脸和体形上一一扫过。
发现其中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戴着面具,乌鲁西挑了下眉,难道最近流行戴这玩意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些人的体型,跟他认识的某个混蛋很相像,不过看久了以后,这种疑虑又打消了不少。对比了下自己老牌护院的身形,似乎练武的人,体型都很结实。难道是人种加上黑发原因,才给他照成了相似感吗?
乌鲁西从贴身侍从手里拿过花名册,翻阅其中的记录,里面应聘者的体貌特征记载的很详细,其中有好几个都来自米坦尼。他看完后,停在了一个黑头发的壮硕男人面前,对方的体形跟黑太子该死的像,头发长短也差不多。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乌鲁西眼中喷着火。如果黑太子敢出现在他面前,他绝对让对方有去无回!
对方磨磨蹭蹭的摘开面具,却怎么都不愿意拿开,乌鲁西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拽开,面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显露在他面前的,却是张陌生的脸。
乌鲁西愣了一下,也许是人种问题,对方脸上有米坦尼人的特征,却绝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戴面具?”
对方蹲下-身子,捡起面具重新套在脸上,中气十足的说:“当逃兵被抓回去烙了字,怕被人看不起!”
乌鲁西听出对方语气中有怒气,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过分了。对方是个武人,还是个自由人,他的态度却像对待奴隶,而且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把上半身衣服脱了。”乌鲁西道,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应该有几分真本事吧?如果真不是那个人,他愿意留下对方。
这回换壮汉一怔,不过还是照做了,脱衣服的速度比摘面具快多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乌鲁西打量对方的上半身,虽然很结实,有发达的肌肉,却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他太疑神疑鬼了,这个时代怎么会有易容术?果然对方跟黑太子根本不是一个人。那人囚禁了他三个多月,就算不看脸,光看身体都能认出来。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乌鲁西温和道,发觉对方不是那个人,他的态度立马好转了,“刚才我还以为他来了。”
壮汉的表情放松下来,仿佛刚想起自己是求职者,脸一红,小心翼翼的问:“我通过了没有?”
其实他的态度,更多是因为金发神官温柔的声音。被美貌的神官这么看着,他竟觉得自己刚才朝对方大声嚷嚷,很没有礼貌。
“通过了。”乌鲁西点了点头,“你很好,留下来吧。”
你很好……
是因为不是那个人,所以很好。还是让他想起对方,所以感觉很好呢?站在乌鲁西身后那排位置的一个面具人,看向金发神官背影的目光变得柔软,因为他觉得是后者。
这人有一头深棕色的长发,被扎成了高高的马尾绑在身后,脸上戴着只银质的面具,将脸完全遮住了——他才是乌鲁西想找出来的人,曾经的血之黑太子,马帝瓦塞。
乌鲁西继续巡视,停在了另一个黑发男人面前,对方戴着只皮质面具,挡住了上半张脸:“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体型同样壮硕的汉子,大大方方把面具摘下来:“大人,我也是当逃兵被抓回去烙字的,去年打仗像我们这样的不少,昨天你身边的小哥还让我摘面具呢,我都给他看过了。”
仍然不是黑太子。
乌鲁西松了口气,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戴回去吧。”
“是是,大人,我还要脱衣服吗?”这汉子没等吩咐,就已经开始扒自己的衣服了。
“不用了,快穿回去!”某宅男满脸黑线道,“你可以走了。”
“啊啊——?大人您不录用我?”
“我不喜欢话多了。”
“……”
后面的人吸取经验,个个都变得嘘声。气氛一下子严肃了不少,乌鲁西面试的速度也加快了。
不过大部分戴面具的都没录用,乌鲁西不希望自己的护院,连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被人冒充起来也太容易了。
有两个机灵的,甚至偷偷将自己的面具摘了,露出丑陋的烙痕或者伤疤,希望不被淘汰,这倒是节省了乌鲁西一些工夫。
看完了第一排,乌鲁西转身去巡视另一排。仍然有几个戴面具的人,乌鲁西看了一个黑发后,发现对方仍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人,神情比开始轻松了不少。
“把面具摘掉。”他对另一个深棕色头发的人说道,对方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戴着只银质的面具,花名册里记录他并不是米坦尼人,不过体型跟那人很相似,乌鲁西依然需要查看。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裹满绷带的脸,不但是脸,连脖子和露在领口的地方也全绑满了。更可怖的是,白色的绷带上,还渗着红红黄黄的水斑。
乌鲁西意外的挑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被火烙伤了。”对方低哑的声音,像两块粗树皮摩擦在一起,有些刺耳。
“最近刚伤的?”
“对。”语调不卑不亢,也有可能是因为嗓子不好,才言简意赅。
“你叫什么名字?”
“卡夫。”对方答道。
乌鲁西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对方语调透出的炽热。这并不是对方表达出来,而是他自己感觉到的。
“能戴银质面具的人,还需要跑来我这应聘护院?”金发神官怀疑道,不期然想起了阿林那城郊外的那场大火。
“嘿嘿——”对方笑了,却因为满脸的绷带,笑得很僵硬,“大火——什么都没了,这是——全部家当,需要钱……”
“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乌鲁西道,听对方说话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他招来达斯坦问对方的武艺怎么样,曾经是近卫队小队长的男人,对对方非常推崇。乌鲁西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你通过了,留下吧。”
那人行了个礼,将面具重新戴上,在乌鲁西看不到的地方狞笑。如果不通过,他也有其他办法混进来,比如冒名顶替之前通过的那个面具黑发人,对方是他安排来的部下。
这个将头发染成深棕色的男人,正是黑太子。古代虽然没有易容术,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的模样,伪装起毁容来,却非常容易。
等乌鲁西将所有人都面试了一遍,留下的人只剩下二十个。
“达斯坦,这些人交给你了,好好训练他们。”乌鲁西的目光,在新聘护院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银面人身上,“卡夫,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另有安排。”
黑太子有一瞬间想要按住自己的短剑,却强行忍住了。
“是。”他跟在对方后面亦步亦趋。如果对方认出他,脸上还能保持这样的微笑吗?黑太子矛盾的想,痛并快乐着。他不怕对方对他不利,以前没打得过他,现在还是打不过他,除非对方身边有武力超强的帮手在。
黑太子并不知道对方身边,有号称“帝国双雄”的铜面人在,不然就不会这么自信了。不过乌鲁西没打算把对方往自己的卧室带,而是去了远离卧室的偏离地方,这里几天前住进一位老人。
“西里亚,我来看你了。”乌鲁西推开门喊道。里面的老者,在听见脚步声时,丢下啃到一半的烤羊腿,抹了抹嘴上的油。
“殿……”他才蹦出一个字,就看到乌鲁西身后有人,立刻改了称呼,“大人,您能来看我,让我不胜荣幸。”
乌鲁西瞥了眼矮几上没吃完的肉食,啧啧道:“西里亚,看来你过得不错,胃口很好。不过今天是我挑选护院的日子,你居然没出现,让我深感意外。”
“您招的是护院,我怕我在场会影响到您的判断。”老者恭敬回答道。
乌鲁西微笑,对方很有自知之明,是个聪明人,不过就是因为对方是个聪明人,才让他头疼:“我给你带了个人,暂时就让他跟着你吧。”
“啊!”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却是迟疑和惊讶的语调。
“这是卡夫。你见到他应该很高兴吧,西里亚?”乌鲁西对老者问道,“当初你应该告诉我,那场大火中有人受伤的。”
“……”老者被这话击晕了。“殿……啊不,夏尔曼大人!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乌鲁西不置可否,他根本不相信这个狡猾老东西的任何一个辩解:“好了,别装了,我没打算赶他走。”
“……我,我真不认识他呀!”老者喊冤道。
“好吧,你不认识他。”乌鲁西耸耸肩道,“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冤枉呀!
乌鲁西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沉默。黑太子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自己的部下果然没看错,这个前几天出现在金发神官家大门口的老头,就是那日暂住地的族长。
当初乌鲁西逃走,对方肯定出力了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在黑太子打量对方的时候,老者也在打量戴着银面具的男人,表情肃穆,正气凛然的厉声质问道:“说,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