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
绿头指指笔记本:“我这还没抄完呐……”
“快走!”卡立法又敲他脑袋一下,“回头让罗宾借你抄。”
两人边走边对话。
“你不是12点还要采指纹么?”
“现在几点?”
“十一点半。”
“这不是还有半个小时么。”
两人的声音渐渐断在楼道里。
chapter09(六)
“咱们走吧罗宾。”柯妮丝把铅笔收到粉白相间的笔袋内,拉好拉链,取出粉色丝布包好的便当盒。
“嗯,走吧。”
“去哪吃?小花园还是楼顶?”
“从前都是和娜美去小花园吃的……”罗宾的声音很小,好像刚刚大病初愈似的,脸上还未恢复几分血色。从前的午餐总是伴着那的花香和喷泉,留下的记忆都是鲜亮鲜亮的,在那里的长椅上充满着她们存在过的痕迹。柯妮丝似乎察觉到罗宾细微的心绪,于是主动说道:“那就去屋楼顶吧,我看你好像很少去。”
罗宾点点头。是啊……再去花园看相同的景色只会让自己愧疚。女子长长叹口气,她觉得近几天自己重复最多的动作就是叹气了,累计起来,自己叹出的二氧化碳都足以融化一间教室大小的冰块了。
“我说你啊,最好还是快些恢复情绪吧,”柯妮丝把罗宾的便当盒摞到自己的餐盒上,“你不能总这样下去的,那些讨厌的家伙不是都被抓起来了么,现在别扭的东西没有了,你应该活得更自由才是。”
更自由……这句话让罗宾有些共鸣。直至今天解决这件事之前,她一直都像活在一个布满针尖的房间里,天花板、地板、墙壁上全是竖立起来的长长短短的钢针,一步走不好就会被挑破皮肉。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刚才那一步走错没有,也不知道下面走哪一步才是正确的。现在这个长满钢针的房间没有了,她理应蹦蹦跳跳、充满享受一下憋闷很久的没有压制的生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可能像拍电视那样,哪个地方不好就倒回来再拍一遍。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人应该活得更自由一些。
罗宾把笔袋摆正,把下午第一节课要用的物理书放到桌上。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书本被划烂了。两人出了教室,通往楼顶天台的入口在楼道尽头,她们穿越大半个楼道,来到通向天台的楼梯。
“什么叫更自由呢?”
柯妮丝停在楼梯上想了想,目光顿在天台门上侧的一小块蛛网上。
“就是心情更自由一些,人生在世,活着总不是那么痛快,有些人、有些事就是会成天缠着你,你甩都甩不掉,四周的空气原本都澄亮澄亮的,但活着活着就感觉呼吸不畅了,那些捣乱的家伙就渗在那些空气里,他们就像汽车尾气、像污水排放出来的臭气,他们不会杀掉你,但会黏在你的肺脏里让你心情憋闷、浑身不自在。人就是这样的,越活责任越大,越活麻烦越多,这些麻烦避不掉逃不开,要想顺利生存下去就绑好纱布忍着,有多少苦痛都要肚里咽。”
推开门,楼顶亮澄澄的光喷到身上。透明的像水流波动的风软滑滑穿进发丝里。这里同鸟语花香的小花园相比又是个别样的景致。
“嗯——今天的风真舒服——”
柯妮丝把两个餐盒放到地上,展开手,长长伸个懒腰,她的腰肢向后微微弓起来,显出柔软的身段。罗宾趴在楼顶边缘墨绿色的栏杆上向下俯视,尽管只有五层,但还是有种令人目眩的纵深感。从这里几乎可以饱览到校园的全景:广场、尾田铜像、小花园、道场、ca场,所有的场所都被烤得很亮很亮,好像度假村的宣传广告,每处景色都显得色彩浓厚。栏杆被太阳晒得热滚滚的,好像可以看到内部高速运转的凌乱不堪的铁原子。手肘搭了一会,觉得有些烫,又转身离开那里。
楼顶凸出来一个方形的小建筑,天台的门就建在那小建筑上,里面是通向楼内的楼梯。方形建筑刷着乳白的油漆,她们躲在那小建筑侧面的阴影里。侧墙的墙角连着一块长长的石台,兴许里面埋着电缆或者水管之类的,这石台刚好可以当餐桌。柯妮丝正在往石台上铺报纸。
“你经常来这里吃饭么?”罗宾问道。
“嗯,偶尔吧。有时去食堂,有时在这儿。我喜欢这里的风。”
柯妮丝把饭盒和四周的几块石子压在报纸上,接着两手捋着裙边坐下来,“你也坐吧,罗宾。”
此时,罗宾没有说话,盯着那乳白色墙壁上的字迹。那墙上被人用黑炭笔写着“罗宾”两字,字迹上面踹的都是脚印。脚印的花纹不一,凌乱繁多,有些脚印的轮廓从一边模糊开去,看样子是用力过猛,踹到墙上后滑开了。
“这些人真可以……”罗宾用看着一团烟雾那样的迷惘眼神望着自己的名字,“一定非常解气吧……”
“嗯,的确……这些人……”柯妮丝把饭盒抱起来,“要不换个地方吧,咱们去那边的水塔吃,看着这个会影响胃口的。”
“不用不用,不看它就行了。”
罗宾将扬满大雾的眼睛转到一旁,一个视线的微小动作,却好像触动了一片刚刚淋过雨的桑叶般,在空气中轻轻散落着潮sh。
“你好像很疲劳……看你的眼睛……”柯妮丝挑着忧愁的眉线,她坐在石台上,身子躬下来,两臂伸直,肘部搭在膝盖上,显出细长的身体。她抬头望着罗宾的侧脸,双手的手指对在一起相互搓弄着,好像在思忖什么。
罗宾朝她笑笑,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心就像失去血肉的骷髅,表皮是空的,内腔也是空的,只有一副酥脆的骨架。带着这副骨架,无论做什么都甚是小心,好像稍稍走快一点都会库隆一下散碎掉——她的生命惶恐、空虚、缺乏生活的意义。罗宾望着身下乌色的水泥地,沾满脚印的自己的名字在脑中缓缓放大了,就好像长时间看着高光,亮盈盈的光点留在视网膜里,有点摆脱不掉似的。看过那个字迹,她很容易能联想到那个名字化为自己本身——一个28岁的女子穿着校服,整洁漂亮、亭亭玉立,然后被人摁在墙上踹得浑身都是脚印的样子。头发上、脸颊上、衬衫衣摆上、百褶裙上、大腿上、鞋子上到处都是花纹不一的脚印。连带性地,她想到了曾在楼道里遭受的其他班女生的白眼儿;想到刚推开文学部大门时,满教室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然后用她能听到的声量开始悄悄议论她,言语污秽、恶毒。她忘不了他们那时的那副充满厌恶的神情,忘不了那种遭受排挤时的那种内心掏空的荒凉感;她想到了自己那些合成照和南波杏被她自己的尿水弄得满身泥泞的衣服。想到了自己一出门后,所有人都拿着记号笔争抢着围在自己桌旁在自己的书本上涂鸦着强烈的恨意。
最后,她又回想到了一个陌生的温暖触感。想到了男生a哭泣的脸廓,想到他的悲伤迷惘的眼睛。她真不敢相信男生a已经死了。那么活蹦乱跳、活灵活现的男生就那么变成一堆死肉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把那张总充满坏笑的神气活现的面容同“死亡”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
罗宾思考着自己现在的遭遇,回想着男生a那时的心情,大概他那时和自己一样痛苦吧。他究竟因为什么事死掉了呢……听说是自杀,可他那种人会忽然自杀么……这世界这么不公平。或许,现在他在“那边”很苦恼吧。他肯定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此刻,罗宾好像忽然原谅了a君。就那么一瞬间,彻底原谅了他所有的过错。她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同伴感,大概是理解了他当时被班里所有人讨厌的痛楚吧。那种被所有人讨厌的绝望感……成天迷惘着、伤痛着,在灰色世界中徘徊。真的不想过这种生活呢。是不是……a君。
【我终于看到了你承受的痛苦。这份苦难并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承受下来的。你真的很坚强,如果你再肯努力些的话,再坚持些的话,或许……我真的会爱上你。】
【不过……是啊……被班里所有人讨厌。现在我是什么情况呢,已经被全校人讨厌了……】
【我也会死的……】
“你的事,我曾经想过不少,”柯妮丝把饭盒摆到水泥台上,表情柔和地望着她,“简单来说,这是一种嫉妒,因为中国社会贫富差本来就很大,生活水平一旦拉开距离,只要你站在他们身旁就会形成无形的对比,即便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由于你的财富,你的天生丽质,他们依然会觉得你在侮辱他们,在看不起他们。他们看来这是一种不公平,人与人之间一旦出现不公,从心灵的缝隙间就会滋生邪恶的物质,这种物质使他们心灵扭曲,充满恨意,他们总需要折磨你一些什么,看到你受苦受难,才能给自己存在的意义找一个心安理得的诠释。”
背后的方向又起风了,潮sh的、犹如溪涧般清透的风。细长的气流千丝万缕灌注到衣料的透气孔里,后背的肌肤传来均匀的冰滑滑的触感。可以明显感觉到绵长的黑色发丝在两颊旁暄软地波动。她嗅到自己苹果味道的发香。
“但是……他们太多了……讨厌我的人真是太多了,多得让我无处可逃……”
“所以他们叫泛泛之辈啊,就是泛滥一样地多。”柯妮丝把便当的盖子打开,里摆着荷包蛋、炒土豆片和两个鸡翅,“这种人其实是非常脆弱、没出息的,自己没本事,就别嫉妒别人。有本事就自己找平台发挥奋斗去啊,成天玩阴险的陷害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真是一点不在乎自己的人格,更不要提什么做人价值。”
罗宾也打开盖子,里面盛着金枪鱼、自创的口味奇特的宫保鸡丁、凉拌油麦菜还有两颗茶鸡蛋。
“现在就是感觉危机感很重,难受死了。这学校像个宗教盛行的国家,我好像做了罪无可赦的侮辱圣母的事一样,所有的人都开始憎恨我、讨伐我,随处都有人陷害着我,无论逃到哪里都能听到侮辱和嘲笑的声音。我真是不得不恐慌着打开所有的防备抵御着每个方向每个人,随处都是敌人,随处都会蹿出威胁……”罗宾缩着肩膀,两手支在并紧的膝盖上。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心情。这种麻涩涩、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感觉同从前逃亡时是何等相似,心里好像长着带刺的硬物一样,不是很痛,却随时随刻割刺着软滑的心房内层。满怀的大雪和无光夜,感觉身后有个巨影在无时无刻追逐着自己。
【现在此时此刻的这个自己,表情一定很可怜吧。如果我的灵魂能脱壳而出,稍稍飘到上空以第三方的角度看着眼前的自己,看着这个人的人生,肯定会觉得她是世上最可怜的女子吧。】
“别想那么多,没关系的。”柯妮丝金灿灿地朝她笑了笑。她的笑容好像有一种实质性的触感,仿佛有一道均匀的大范围的光照耀着自己,罗宾很难阐述她那种笑容,白皙圣洁又可爱,体内有一种面团子在心室滚来滚去的温柔感。
“你想嘛,”柯妮丝接着说道,“首先你的美貌和财富都是别人一生难求的。其次,这段时间的历练势必让你今后比别人更稳重更成熟。再次,那些讨厌鬼已经都被抓起来了,况且离毕业也就两三周了,你很快就能带着优秀的成绩离开这里,过上今后非常优越的生活。我看你是有些迷失了,哭着忧郁着是一天,笑着闹着也是一天,不开心的日子又不会因为你的心情而减少,所以还不如给自己找点开心事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呢。”
罗宾一动不动,好像在感受风的质感似的。黑长的发丝在微弱的气流里摇摆着。脸颊和耳垂有些发痒。
“我啊……可能是我自我定位不好吧……”罗宾长吐口气,架起腿冷静地说道,“因为我从前……有着很痛苦的经历,在那种让你非死不可的环境里坚壮地活了下来,故此磨砺出了非常人可比的能力。在长期的黑色时光之后,我入学后由于这些能力还有天生的一些优势,我开始受到别人夸奖和赞美,老实说,我挺喜欢这些认可的声音,因为过去实在太缺乏了,什么关爱都没有,成天就是逃啊逃啊,逃不掉、失败一次就会被人拿刀子弄死。记得有一次,我十岁的时候逃到了一个冬岛,那里冷得让鼻涕结冰,没有食物,身上只有一块从一人家偷来的又干又硬的面包,没什么避寒的衣物,我从一个小林子里拾来一个又脏又破的地毯裹在身上,饥肠辘辘、快要死掉一样在雪里走了整整两天。两天后,我不知是自己疲劳产生的幻觉还是现实,我在那种睁不开眼的风雪里看到了一户人家。那是个木屋,上面带烟囱,冒着灰滚滚的烟。好像是个童话什么似的,在那种一无所有的雪世界就那么凭空出现了,茫茫雪原、那么宽阔的地方,就那么一家。非常不可思议。窗子里有暖黄暖黄的灯火,你知道在那种纯白色的冷漠世界,又是身心崩坏的情况,见到如此暖蒙蒙的小屋心里是多么高兴么,那里就是个绿洲,是个软绵绵、埋藏着太阳光、白云制成的理想国。我在身体虚弱的基础上又装得更虚弱了一些,摆着一副好像拿手指一碰就会倒地身亡的样子敲了那家木屋的门。等了差不多有5秒,有个面容慈祥的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推门出来,她看我那副狼狈模样,又是小孩子,想都没想就把我请进门里。我向她说了我一些情况,我3天走了几百里雪路,只吃了巴掌大的一块硬面包,而且还有些发烧,如果不是碰到这幢木屋,很可能就死掉了。屋子里有温暖的壁炉,有电视柜和沙发。电视打开着,放着一部时日很久的韩剧。另一侧有个很大的红木写字台,写字台上有电话和电脑。电脑也是打开着的,任务栏下面还开着已最小化的网页。那老奶奶给我倒了杯热可可,然后说‘浴室已经准备好了,把这件脏毯子摘掉,先去洗个澡吧。’我抱着热热的陶瓷杯,说不用,洗澡不急,我很饿,可否先给我点吃的,我快不行了。那老奶奶说当然可以,旋即起身去厨房准备甜点。我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看着她给我切了两块小蛋糕放在盘子里,她看我跟上来,就笑呵呵说‘看来你真的饿坏了,这么着急。’我说‘是啊是啊,我真的饿坏了。’那厨房有个小木窗,窗外一片模糊的白雪,我指着窗外问老奶奶,说‘外面怎么有两个海军士兵啊?’老奶奶转头凑到窗前说‘不会吧?’接着我绰起桌上的餐刀就朝她后心扎过去。她的血很浓稠,喷了我一手。”
“啊——你干嘛啊!?她可是你救命恩人啊!”柯妮丝惊讶地扩着眼睛。
“什么恩人!鬼才信呢,”罗宾加大些音量,“我第一眼看见那木屋就觉得不对劲,那木屋在一个大雪原的中央,里面的食物充足,甚至还有电话线和网络,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太太怎么可能独自住在离村子那么远而且交通不便的地方。另外那张沙发到门的地方足有10米,一个走路需要拄拐的老人怎么可能5秒就过来把门打开,我之前从窗里探过,她之前明明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来着。”
“这么说,那是海军为了抓你刻意设下的圈套?”
“不至于,那老太太应该是退伍的老海军,平时闲来无事,便安排她在那小哨所工作。我可以看出她的行动和细微的心理变化,一般遇到像我这种遇难的人通常都是先递上水和食物,哪里会不紧不慢地先催人家洗澡的,更何况我是个年仅十岁身体虚弱的小孩。她之所以会这么干就是为了给通风报信腾出时间,顺便稳住我。我想她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我是谁了。我杀掉她后,迅速搜罗屋子里的食物、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一刻没有耽误马上又离开了这里。因为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察觉到,如果那老太太的通讯设备一直没人回答,我想那帮海军马上就会找上门来一探究竟的。”
“哇……”身下,柯妮丝的两手又在相互搓弄。就像发情女性在对爱人说“我想要”的那副样子。
“我说这么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过去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现在就像那时一样,神经非常紧绷,一个疏忽就会被人趁虚而入,被人画个涂鸦或者传个裸体照片什么的。”罗宾一手搭着膝盖,另一手托着下巴,视线盯在角落里不知谁丢在那的薯条包装上,“所以从那种世界生活过来的我处世往往特别小心,对自己也是要求极高。在我心里有个专门负责自省和吹毛求疵的自己,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格,那个‘我’总是这样告诫自己:一两个人反映你怎么样,那不要紧,你也犯不上为了改变个别人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轨迹。如若有一群人都反映你有某些方面的问题,那很可能这就是一面镜子,说明问题确实出在自己身上,这就需要你付出些努力重新向他们证明自己。这个过程通常是孤独和痛苦的,你要在没有光的日子里充满信念和勇气。”
“你原来会想这么多啊……”柯妮丝用羡慕的表情看着她,“嗯……那你之后怎么样?你的生活是否充满信念和勇气呢?”
罗宾确认似的想了想,说:“还好吧……信念和勇气……算是有,但后来体内的爱用完了,变得有点不知如何爱别人了,不要说付出爱,连如何爱自己都不清楚了,所以心里总是灰蒙蒙的,提不起精神。”
罗宾有意隐瞒了一些细节。一瞬间她脑里忆起了张着大腿的波尔琪,被裸体吊挂起来的绫波和卡莲。正是因为自己不懂得真爱,才追求这种不正当的xi爱来填补心灵漏洞吧。
“爱用完了?你的爱需要补充么?”柯妮丝合起手掌,把两手夹在大腿间,一边思考性地搓手一边说道。娇弱的肩膀也连带地跟着一起微微扭动。
“是啊,但这东西又不像车子加油,找个加油站插上油管就动力十足了。”
“我觉得只要有真正的朋友就好了。让朋友真心帮助你,给你‘加油’。”
“是啊,可惜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名声已经糟糕透顶了,只要别再让无辜者受我连累,我就很知足了。”
柯妮丝站起来,踱到罗宾身旁,坐到她旁边的报纸上,“我这双手臂就是你的油管,你马上就可以动力十足了。”
说罢,女孩朝罗宾搂抱过去。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手臂紧紧环抱着她的脖子,柯妮丝的大臂内侧凉丝丝的,两颗饱满的胸脯犹如半固化的浓浓雾气般将女性最温柔的质地渗到女子的内脏深处。
【罗宾……既然没人愿意理睬你,就让我成为你永远的朋友。】
“罗宾……别再说你没有朋友了……你这样,简直是在侮辱我。”
【你在环抱着我……这是朋友的证明么……谢谢你,柯妮丝。】
眼睛一张一合,睫毛沾上细碎的银闪闪的潮sh。夏日,楼顶建筑物黑浓浓的影子把两人笼上更为深厚的色泽。罗宾反抱回去。手掌里抚抱着女孩娇弱的脊背和两条滑顺的麻花辫。她的肩膀上有淡弱的校服布料的味道。更多的是从她白皙的脖领深处散发出来的幽幽香气。
两人坐在一起,侧身拥抱着。大腿贴靠着大腿。这个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柯妮丝在不断抚摸罗宾的背,赤裸的小臂和衣料摩擦发出咝咝的细小声响。罗宾娇瘦修长的身段还有胸前紧凑的ru房挤压感让她的整个怀抱显得饱满并且质感十足。两个人的胸怀都被填得很满很满。就像罗宾那时第一次同娜美裸拥那样。
五分钟后两人的腰都有些疼了,柯妮丝两手滑到她的肩部缓缓同她分开:“你以后会很好的,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
“嗯……”
罗宾的表情好像刚刚下过雨、仍带有厚重潮sh的云团一样。她点点头,抿了抿嘴唇朝她莞尔笑笑。柯妮丝背着手,身子站得很直,缓缓地、一步一步好像追求某种节奏似的踱出小建筑的阴影。正午烈酒一样的光照把她的白衫打得很亮很亮。柯妮丝把白白的双腿交叉在一起那么直立着,稍稍侧过身,取出脖颈深处的那个向日葵造型的项坠。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轻轻掐着,展示给我罗宾。
“你以后的朋友会越来越多的……如果说今天是你一无所有的低谷,那么我就是你‘反击旅程’中的第一个朋友。”
罗宾坐在水泥台有些仰视她。一根一根的金色芒刺照在她侧身,几乎要把她烤出摄影特效一样的高光剪影来。向日葵的棱角在她指尖熠熠生辉。
“生命的反击么?”
“嗯,像这向日葵,无论什么时候都向着光和热的地方。我很喜欢这个。不久,你就会送出越来越多的向日葵。而我呢,我就是你人生中最好最好的朋友。永远守护着这份光和热。”她把项坠对准太阳,由向日葵的花瓣间隙间望着刺亮刺亮的太阳。白皙的包裹着纯净光膜的脸颊上投着深浓深浓的向日葵形状的黑影。黑影遮住了一部分鼻梁和左眼。她掐着这枚金属的项坠,好像玩弄韵味似的在太阳里缓缓转动着。脸上的齿轮一样的投影也跟着柔弱地转动。
她真的太闪亮了。白耀耀的皮肤和短袖衫。娇软的身段。那种雪白又自信的笑容。那种贯彻全身的充满毛茸茸的白色光辉的温柔,都给她融化一样的慰藉。罗宾两手扣在一起,像祈愿那样顶在鼻梁上,头部深埋下来,和皮肤贴触的拇指一点点被浸sh了。从两臂间的空隙可以看到她唇上甜丝丝的笑痕。
“啊,行了,罗宾,不要感伤了,你看,菜都凉了。”
柯妮丝从前就是称呼自己“罗宾同学”的,称呼显得距离遥远。现在真好,看来真的被她接受并融入了。
“尝尝我的鸡翅吧。”她的声音总是这么甜润润的。
“嗯。”
柯妮丝的饭盒有两层,上一层是菜肴,下面一层是米饭。打开第二层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筷子槽是空的,柯妮丝把手指放在唇边:“哎呀……忘拿筷子了……”
“没装进去么?”
“装了,不过差点就忘了。早上出了门才想起来,又折回家里刻意去拿筷子的。”女孩轻轻吐了下舌头。
“那我喂你吃吧。”
罗宾拿着黑色的木筷做了个夹菜的动作。那股悲伤劲儿过去后,看着眼前这个白娇娇的女孩,罗宾忽然来了胃口。她暗自吞了下口水,望着柯妮丝的裙子,格外妩媚地微笑着。
柯妮丝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害怕。
chapter09(七)
楼道里,卡立法拉着索龙的手好像生气似的一路往前走。
“不是……你干嘛啊,走那么快干嘛?”
“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罢,卡立法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是……你这在楼道里拉拉扯扯的……这要是让人看到……”
两人腾腾下了楼梯,下到4层最后一级台阶时卡立法忽然觉得左手一沉,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尖叫声,跟着又是一阵闷重的倒地声。卡立法回过头,看到原来是索龙把一个女教师撞倒了。那两人倒地的样子十分不雅,索龙完全趴在那女子身上,女子两条大腿打开着,大腿中间压着男生的小腹。卡立法凑过几步看了看那倒下女子——枣红色的教师服,修长玉洁的双腿。卡立法拍了下额头,暗自感叹道“完了……是汉库克……”
这个汉库克极受尾田宠爱,学校不少规矩都对她开了特例,学校里基本没人敢惹她,从前惹到她的人差不多都被开除了,最轻也是个留校察看。这女子桀骜不驯、自高自大,没人惹得起,也没人爱理她,所以在学校里她总是形只影单的。
那一下索龙被撞得很重,脑瓜昏沉沉的,趴在汉库克身上闭着眼睛,在身下摸索着起身的支点,最后一只手按着地面,另一手按着女子右侧的乳_房晕眩地撑起身子。卡立法拉着索龙肩膀,惶恐道:“你赶紧起来!别摸她那里啊,你知道她是谁么!”
汉库克嘴唇有些抽cu,口中发出几个呻yi的短音,朦朦胧胧打开眼睛。卡立法看汉库克有苏醒的迹象,赶忙发一式“剃”瞬间躲了起来。
又是这种奇特的香气——伴在河边、清晰透彻的薰衣草香。索龙摇摇头,脑里还是昏沉沉的,图像一直不稳定。汉库克抱着脑后的大包嗯嗯唧唧出了几个娇媚的短音,视界渐渐清晰了。两人脸对脸相互凝视数秒,然后同时尖叫起来。汉库克两脚一蹬,哐一下给男生踹进墙里。
“你这变态,居然又摸哀家……”
索龙捂着脑袋缓缓从墙里爬出来:“又是你……你一个大男人成天穿成这样就不觉得可耻么?”
“谁是男人!?”
汉库克用了一记劈挂腿朝索龙打来。索龙拿小臂挡住。汉库克的脚踝架在索龙的手腕上。女子拼命往下压,索龙的手臂坚壮有力,纹丝不动。这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男生望了望她裙里带蕾丝的浅蓝内裤。
“不知羞耻,哪个男人会穿这种内裤啊!”
汉库克整个面颊都红透了,叫骂了一句“纳命来吧”,然后发动恶魔果实的能力用奇怪的粉色光线照射索龙。光线扫过,索龙愣呆呆眨眨眼睛,沉默片刻,感叹道:“你的手居然能发光?”
女子有些受打击似的望了他一眼:“没有用?不可能啊……”随后又照了他几次,还是毫无反应。旁边有几个看热闹的学生,女子望了眼人群中的阳平:“那个染黄毛的,站过来。”美女教师在叫自己,阳平以为自己要恋爱了,喜出望外冲到女子身旁。汉库克拿摆成桃心状的双手对准阳平,放射了“甜甜风”,阳平“嗵——”一下化为石像了。其余人等见状大惊,纷纷惊慌而散。犹如在大街上倏然遭遇了在人群中乱开机关枪的疯人。汉库克望了望自己的双手:“奇怪……怎么会没用呢……”随即她再次照射索龙,索龙依旧完好如初。女子心里泛起了绝望的回音,好像在一口空无的山谷里大喊“怎么会这样——”。
楼道远端,卡立法藏在水房里,稍稍探出头来悄悄观望着他们。她知道汉库克的能力,但凡心有色欲的人,被这粉色光线照到都会变成石头。而索龙安然无恙则说明他对她的美色毫无感觉。
“这不可能!哀家……哀家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旋即汉库克脱掉教师服外套,又解开白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的内衣肩带,胸前的皮肤犹如雪莲般泛着白莹莹的肤泽,“怎么样,这下你完蛋了吧!”
她自信地翘翘嘴角,随后两手摆成心形又拿粉色的光线照索龙。索龙眨眨眼睛,满脑袋问号望着她:“你到底想干嘛?”这回汉库克不行了,咕咚一下跪到地上,捂着嘴伤心道:“无、无理的东西……难道……你觉得哀家不美么……为什么你会没反应?”
“笨蛋……谁会对一个男人起反应啊……”索龙边打着哈欠边凑过去,蹲到她面前,伸手像拧门把手那样握住女子一颗乳_房,“我说你啊,男人就应当有男人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成天戴这么一对东西难不难看啊。”
汉库克和远端藏在墙后的卡立法都傻了,大张着嘴望着索龙说不出话来。
随后索龙又揪着她的乳_房晃了晃:“哎……话说你这玩意拿什么做的,还挺真的。”女子那团肉被他掐在指间左右摇摆着。
卡立法眼球差点飞出来,又是一个“剃”冲过来,在汉库克发疯前赶紧给索龙卷走了。像一阵风一样。
两人疯跑到一楼,在尽头的饮水机处停下来。卡立法回头确认,汉库克好像没追上来。她大喘几口闷气,大肆抱怨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