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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惊龙第13部分阅读

    堂。”隆贝勒往书房走去,那护卫道:”贝勒爷,这去儿人人不在书房中。”

    “在哪儿?”

    “贝勒爷,大人休息的地方有好几处。”

    “那有哪几处呀?”

    “这——”护卫不敢说,中堂大人的休息处是秘密,如被敌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隆贝勒冷冷地道:“怎么?连本爵都不敢说吗?算……算了!中堂的部下很了不起……”

    这是刚来的头等护卫,姓桑名谷,人称“通臂猿”,他自然听说过,隆贝勒与和中堂的交情,道:“贝勒爷请别介意,卑职初来乍到,一切还不大熟悉,就让卑职带路吧!”

    “有劳了!”

    “贝勒爷请!”

    “你贵姓?”

    “卑职桑谷……”

    “可是武林中名噪一时的‘通臂猿’吗?”

    “惭愧,有名无实,浪得虚名!”

    “太客气了!中堂选的人绝对错不了!听说这次中堂府又请了几位高手来?”

    “是的,和卑职品级相同的还有个‘小毛’。”

    “听说过,据说已经五十出头了,大家都这么称呼他对不对?”

    “是的,贝勒爷,一般人听到这称呼可能误会,以为他年轻,或者身份不高,其实他——”

    “这个我知道,‘小毛’在武林中是响当当的人物。”

    “另外还有一位,暂时不挂什么名衔,但身份比我们高一级——”

    “必是一位罕见的高手吧?”

    “贝勒爷,连卑职及小毛都听说了,您一定知道‘霹雳手’这个人吧?”

    隆贝勒心头一震,和珅请了新手来,居然没有对他说一声。这会儿,他们已进入内院,道:“桑大侠,你告诉我地方就成了,不耽误你的时间,本爵可以自己找他。”

    桑谷道:“贝勒爷一定去过东偏院的‘吟风阁’吧?”

    去过。”

    “迎门的石凳向左转三下,石桌右边即出现石阶通道往地下秘室。”

    “噢!原来是老地方,那儿我去过,不是还有新辟的秘室吗?”

    “另外一处在‘怡斋’,不是有两个高可齐顶的巨大碎瓷花瓶吗?移开左边的下面有一小坑,中有一个铜环,一拉壁上就滑出一门——”

    “都不是新的,本爵都去过。”

    “另外一处,贝勒爷一定也知道了。”

    “是不是他以前卧室内炕上的机关?”

    “对对!贝勒爷既然都知道,我就不再多说了。”

    “你请便!”

    桑谷自行走了,隆贝勒边走边想,居然绕到侧门走了,这当然是桑谷做梦也想不到的。正因为桑谷想不到,也不会对和珅说,所以隆贝勒才离去了。

    深夜,荒郊野外。

    蹄声“得得”,两人两骑踏着月色北上。他们显然赶了下少的路,人马都是一身大汗。

    前面是“南海夜叉”海伏波,后面是“小天星”盖云。

    海伏波道:“盖兄,咱们总算快到北京了!”

    “到了北京又干什么呢?”

    “咱们要设法找到两位总管。”

    盖云叹口气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到哪儿去找他们?”

    海伏波道:“盖兄,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儿邪门?”

    “我早就隐隐看出,白家被查抄,本就有点儿古怪。”

    “这话怎么说?”

    “理由不充足嘛!”

    “对对!而且白大爷早知有人要去踩场子、踢门头,竟然没准备,只留下咱们两人。盖兄,有句话你可别介意。”

    “不会的,海兄有话自管说!”

    “要说白大爷不知咱们二人身手高低,那是说不过去的。”

    “不错!这么说,他是故意留咱们二人做个见证人了?”

    “大概是吧,可是这件事真叫人——”倏然,后面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海伏波道:“盖兄,这么晚了,赶路赶得这么急,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咱们避一避,也顺便休息一下。”

    两人在林中下了马,后面一骑居然也跟了过来。

    下弦月高挂天边,林中并不太暗,盖、海二人隐隐看出来人身材不高,脸上有面罩,下了马拴马于树上,向林中张望了一下,就走过来。

    盖、海二人看出,这是女人走路的姿态。

    值此深夜,山野中万籁俱寂,而这人走路又没有声音,不由毛发悚然,就像遇上了鬼魅似的。

    这人白面罩中透出的目光有如冷电,似乎一扫视便发现了他们,大约双方相距十步左右,这女人静止不动。

    人不动,似乎冷电似的眼珠子也不动,凝注在二人身上。

    海伏波沉声道:“什么人——”

    这女人一声不吭,两人更是一股冷气直透脊梁。

    盖云道:“芳驾也不必装神弄鬼,俗语说:常走夜路必遇鬼!我们常走夜路,见的鬼可多着呢!”

    “格……”这女人终于笑了,但笑声比哭还难听。

    就在盖、海两人相视愕然时,这女人一迈步就到了两人面前,两人大喝一声,海伏波是“龙门三击浪”,盖云是“小天星”。

    这都是两人拿手的绝活。

    因为这女人来得太怪,刚才那一滑也显示出她的身手不凡,以两人的全力一击,应可自保,但这想法天真了些,这女人往上一贴,硬把两人的绝活化解开去。

    两人心胆皆裂,本想再次合力一拼,但没对方快,“啪啪”两声,海伏波左胸被击中,盖云背上中了一掌。

    两人摇晃着后退,几乎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当今武林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吗?谁能在一两招以内就把他们击伤?不过,对方胜得如此之快,和她制造的气氛有很大关系。

    此刻盖云看了海伏波一眼。

    他们二人心意相通,这眼色代表的是“相机逃命要紧”。

    还有,尽管这女人蒙起面孔又不出声,可是人的身材、步履以及所站立的姿态,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盖、海两人隐隐觉得这女人过去似乎见过。

    “芳驾不露面,也不出声,却恃技伤人,什么道理?”盖云示意往左缓缓移动。

    海伏波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知道盖云的心意,也缓缓向左移动。

    但这个女人似乎吃定了他们,以为他们不过是移向他们的马匹,以两人所受的伤,她以为连逃走也办不到了。

    海伏波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

    这女人自然仍不出声。

    盖、海两人互视一眼,盖云以“小天星”掌法往这女人的马头上一按,因为这女人的一匹黄骠马较近些。

    人虽受伤,这“小天星”掌力仍然非同小可,健马狂嘶半声,原地塌下的同时,海伏波的一蓬鱼骨钉已经出手。

    身手高却也忌惮暗器,尤其是在昏暗的林内,不知是否淬毒?自要十分小心。

    这女人双手一拂,约十五六枚鱼骨钉已大部分被震飞,人跟着跃起。

    而盖、海二人的步骤是有默契而配合好的,二人飞身上马疾驰出林。

    这女人绝未提防到这一手,晚了一步,仍然追上来,但盖、海二人一个是鱼骨钉,一个是月牙镖,倾囊而出。

    这女人闪过了暗器,追人是办不到了,只有暗暗发狠而已。

    夕阳余晖即将消失时,广集门外缓缓步入两骑,马是黄骠马,人却都是一脸病容。

    这正是盖云和海伏波二人。

    他们逃出那女煞旦的毒于之后,狂驰二十余里,在一个小村落中疗养了三天一夜,当然还没有痊愈。

    但他们急欲进京找到骆、胡两位总管。

    海伏波道:“盖兄,你可有可靠的落脚之地?”

    盖云道:“胡兄,说来惭愧,我也只来过两次,每次不过盘桓一二十天,所以只有一两家客栈较熟——”

    海伏波道:“住客栈万一再遇上那个女煞星……”

    “海兄,事情可没有那么巧吧!”

    “盖兄,不是小弟说丧气话,人在背运时什么事都会遇上。对方也许知道咱们北京没亲没友,必住客栈——”

    盖云道:“先住一夜,不可能马上就被找到,然后赁两间民房找人,你看怎样?咱们当务之急是找位好大夫把内伤治好。”

    “盖兄,那也只好这样了……”

    两人一进入客栈,刚坐下还没叫吃的,店家就迎了上来道:“贵客是吃饭还是住店?”

    盖云道:“先吃饭,然后住——”

    海伏波道:“住的地方已经订下了,只是吃饭。”

    “是!是!”店家交待小二上前招呼。

    “海兄,这是一家熟悉的客栈,你——”

    “盖兄,你八成是太累了吧?没看见店家拿了一本旅客登记簿吗?”

    “这——噢,我明白了,要登记姓名是不是?”

    “当然。”

    “可以用假名呀!”

    “盖兄,真名假名没有多大分别,人家一问是不是两人两骑,一脸病容、多大年纪以及操哪一省口音就知道了。”

    “海兄,还是你比较心细。”

    “小!盖兄,你是太累了,咱们不能因为到了这儿就泄了劲,咱们在这儿也是举目无亲。”

    “唔!吃了饭就走吧!”

    但饭后到另一家高升栈也是一样,官面上的命令,旅客住店一律要登记姓名、年龄、籍贯及身份等。

    两人无奈,也只有迁就一夜,明天再设法赁房子。

    小二送来洗脸水,盖云就和小二聊上了,道:“小二哥,我们上次来可没登记这个那个的规矩呀!”

    “客官,登记的事,没有一位客人不抱怨的,你们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两年前。”

    “噢!登记的命令是两天前才下的……”

    盖、海二人一怔,他们直觉地以为是为他们两人而登记的。

    海伏波道:“小二哥,官面上还有人来查店吧?”

    “听说是有,但本店还没被查过。”

    店小二走后,海伏波道:“盖兄,要是官面上那几个差人,咱们倒不怕,只怕有高手混在差役之中,咱们的伤势未愈,可不能抵抗折腾呀!”

    盖云道:“海兄,这可不是讲什么身份和气派的时候,咱们登记的是假名假姓,而晚上一听到风声就自后面溜之大吉。”

    海伏波道:“小弟也是这么想,好在你在这儿住过一次, 已是数年前的事了,店家并不认识你。”

    两人上街抓过药,叫药铺子代煎了服下才回店。

    但睡到三更不到,海伏波叫醒了盖云,道:“盖兄,查店的来了!”

    两人本来和衣而眠,一把抓起包袱和兵刃,就自后院中溜了出来。

    但他们绝没想到,自己想的太单纯,别人可不这么单纯,他们每查一家,必有几人在前后监视,以免开溜。

    由此可见,官方查店是为了抓人的。

    只是在盖、海两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了抓他们两人而惊动官方,做旅客登记簿及查店?

    现在,在后门外巷口,就站定了两个人。

    海伏波低声道:“盖兄,可能有麻烦。”

    “唔!也许是冲着咱们来的。”

    “如今马在店中,没有马匹,要逃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盖云也知道,两人打量地形,以及斟酌自己的体力,此刻绝对不能拼命,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们还弄不清谁要害他们?那女人又是谁?

    他们却相信有这种危机存在。

    两人一打眼色,咬咬牙提气拔身上了巷底的墙头,巷口那二人之一道:“果然是这两个,快追——”立即追了上来。

    盖、海二人窜房越脊,摆脱了那两个人的追踪,不知该去哪儿。

    海伏波道:“盖兄,小弟内伤较重,我感到头晕无力!”

    盖云喟然道:“海兄,我也不比你好,看来今夜咱们要找个无人的寺庙过夜了!”

    海伏波道:“寺庙也成,只要安全就行了——”

    “我看你们还是到笼子里去吧!那儿安全,没有人敢动你们了……”那两个人鬼魅似的又出现了。

    以他们对北京的陌生,要摆脱两个京油子当然不容易,盖云道:“海兄,事已至此,只有一拼了!”

    海伏波道: “你要知道,咱们现在最忌讳动内力,不要说败了要完,就算勉强胜了,还能走得动吗?”

    这道理是对,但要走也来不及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拦住了他们。

    盖、海主动攻出,海伏波用鱼叉,盖云用刀。

    他们绝没想到,这是隆贝勒府中的一等侍卫巫峰及董培元,都是江南道的高手,不到十招两人就支撑不住了。

    支撑不住也只有故技重施,每人十来枚鱼骨钉及月牙镖射出,扭头狂奔,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之下,想跑也不成。

    就在盖、海二人即将被迫上时,巫峰和董培元后面,忽然有人大叫道:“掉了——”

    两人不由同时回头,这是一般人必犯的通病。

    掉了什么呢?掉了钱、掉了重要的东西等等。即使身上没有任何重要东西,刹那间也弄不清,非回头看看不可。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自地上捡起了一块马蹄金,道:“噫?是块马蹄金呀!哈!我发财啦——”

    贪是人类的劣根性,巫、董二人以为,一块不小的马蹄金,大概不下于十两,虽不是他们二人遗落的,但发现这小子傻愣愣的,而金子也不是他的,占有的念头油然而生。

    至于要追的人,管他娘!在贝勒府中拿点死薪水,也不优厚,追人追丢了,或者根本没遇到盖、海二人,都可以搪塞过去的。

    两人折回来,董培元道:“巫兄,你去追,金子到了手,二巫峰怕他黑吃黑,或以多报少,道:“董兄,还是你去追吧!小弟今夜酒喝多了些,有点精神恍惚。”

    这么一来,两个人更加无法信赖对方,一齐走了回来,这个黑小子捡了一块马蹄金真有如“化子拾金”,正在双手托着,乐得连眼睛和鼻子都搬了家。

    哪知巫峰过去一把抢了过来。

    黑小子大声道:“金子是我捡的,你怎么可以抢啊?”

    巫峰道:“金子是我失落的,大爷不把你送官就很够意思了,你还不快滚!”

    黑小子道:“好好!算了!你们两个分那一块,我要这一块,见一面分一半,没话说——,’说着,又自袋内取出一块同样大小的马蹄金来。

    贪婪的人当然不知“得意而不可再往”的道理,巫、董二人互视一眼,同时走近,巫峰道:“小子,我看看那一块!”

    黑小子道:“不是都一样吗?有什么好看?”

    巫峰道:“不一样,让我们看看,要不,金子充公还要把你抓起来。”

    “好好,可不可以先让我看看你们那一块?”这黑小子予人以懵懂的印象,巫峰伸手托着那块马蹄金。

    黑小子一伸手就抢了回来,巫峰手一握却握空了。

    两人同时一惊,因为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像这样一个傻小子,出手哪会这么快,又这么准?巫峰冷笑道:“小子,没想到你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啊!”

    黑小子笑笑道: “俺是大蒜开了花——装水仙呢!”脚下一滑,身子一转一扭,已到了巫峰身侧疾戳一指。

    巫峰虽未被戳中,却不由吃了一惊道:“小子,你莫非就是小蝙蝠?”

    “正是你家大少爷。”

    “你想找死?”

    “对对!我是棺材店店东咬牙——恨人不死。我看你们二个人像饿狗一样,满街追人,想逗逗你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突放冷箭,一脚攻向董培元。

    这样横扫一腿,还差点踢中,两人大怒,正要联手合击,忽见七八个人由街口转来,前面有两人挑着孔明灯,后面的人一看就知是鹰爪。

    小蝙蝠大声道:“各位大爷,你们评评这个理,他们二人正在追赶两个人,而且眼见马上就要追上了,小的正好遗落了马蹄金于地,捡起来时被他们看到,这二位可真差劲,人也不追了,就要抢我的金子……”

    董、巫二人大为忿怒,一齐扑向小蝙蝠。

    由于小蝙蝠手中的确拿了马蹄金,巫、董二人也不辩驳,这些查夜的人就信了。

    小蝙蝠装孬,踉踉跄跄地闪避着,查店的人中扑过来三人,其中一人厉声道:“巫大侠,董大侠,他说的可是实话?”

    小蝙蝠道:“是真的,本来马上就追上了,可是他们二人说:去他娘的,抢金子要紧,就要硬抢小的金子,那两个人好像有病,根本跑不动了……”

    小蝙蝠说的全对,自然取信了那些人,其中一人大声吩咐派人继续去追,又下令要拿下巫、董二人。

    巫、董二人是隆贝勒的人,当然不甘被逮,立即越过民房跑走了。

    而小蝙蝠也趁机开溜了。

    其实巫、董二人翻入左边民房墙内逃走,小蝙蝠翻入右边民房边,进入一家菜园子去。

    因为他早已发现盖、海二人躲在这园子内。

    “盖大侠,海大侠——”

    “你不是小蝙蝠老弟吗?”

    “是啊!二位受了伤,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一言难尽,想必老弟刚才玩了那一手,是因为认出了我们才——”

    “是的。”

    “我们也认出了老弟,才在这儿等你,不知老弟知不知道骆、胡二位总管在哪儿?”

    “就在北京啊!走吧!一切回去再说。”

    第十三章

    屋中有李梦帆、小蝙蝠、骆、胡、盖、海,还有玉姑。

    盖、 海一人说了他们困惑不解,以及在路上的凶险,李梦帆长眉深锁,道:“有这种事?二位是说,任邱县大牢中没有白继武的影子?”

    “所有的牢房都找过了?”胡四海又补上一句。

    “是的。”盖云道:“在下与白继武乃是新交,但一见投缘,所以这次造访,听说白府有难便义不容辞地留下了。坦白说,我们二人没尽到力——”

    “客气了!”

    “真的,因而事后我们越想越不对劲,不知李大侠可曾想到这些反常的事?”

    李梦帆道:“有,二位请先说。”

    海伏波道:“第一、白大爷既然早知道有仇人上门,他交游广阔,又是家财富裕之人,为什么不及早聘请高人,而仅仅留下盖兄和我二人助拳?第二、在白府既没抄出任何犯罪的证据,为什么押人及查封白家的财产?还有,既已查封了财产,就算平反了,也要层层繁文缛节解封财产,销案放人。为什么还没平反,牢中的人就不见了?如系越狱,自会满城风雨,武林中自然是无人不知,而以白继武的身份来说,一个县令,也绝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暗中处置他,所以盖兄和我是越想越糊涂了!”

    李梦帆道:“这些我也想过,可是绝没想到白大侠不在大牢之中。”

    玉姑道:“既然白大侠在武林中颇有名气,在官面上又有点倚靠,会不会是狱卒徇私,没关在牢中,可以在牢外较大的屋中居住。”

    盖云道:“除非根本没在县府,因为我们几乎把县府所有的房间都看过了。”

    李梦帆沉吟了一会道:“不久前,我去看过白姑娘,她已不在‘回春手’家了,听说已回家去了。”

    骆奇道:“真的回家了?家都被查封了,回哪个家呀?”

    李梦帆道:“先不谈这些,二位在林中被一蒙面女人击伤,可曾看出那女人的年纪大概有多大?”

    看年纪应该由脸上看,但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和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光看身体也该看得出来的。

    海伏波道:“我敢说这个女人必在四五十以上,也许在五六十之间。”

    “身材多高?”

    “大约比边姑娘矮了些。”

    “对了!”盖云也道:“这个妇人出手时林中虽暗,却隐隐可看出她手背的皮肤已有皱纹,通常人在五十以上才有这种现象的。”

    李梦帆点点头,道:“各位,古人形容世事,往往以下棋来比喻,其实世事真有如万花筒。有时突然发生的怪事,你必须鼓足勇气才能相信。李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那女人是谁,以及白大侠为何不在任邱县大牢中的原因了。现在我为二位疗伤……”

    每天夜晚,小蝙蝠和玉姑必在和珅府中隐伏监视着,大约五更以后回去睡觉。

    今夜,他们二更后来到,但不久就发现来了个高手。

    玉姑悄悄地道:“小蝙蝠,快回去报告。”

    “玉大妹子,我看还是你回去报信吧!要是我跟踪他,万一被发现我比较滑溜,他不容易伤害到我。”

    玉姑一想也对,事实上小蝙蝠的武功比她高,于是立即回去报信。

    小蝙蝠暗暗跟上,只见这人轻功极高,而且似是驾轻就熟,径奔“吟风阁”,这是和珅的三大秘室之一。

    小蝙蝠见人到了“吟风阁”边,略一打量就进入阁内,抓住匹门石凳向左转了三下。

    “轧轧”声传来,石桌右边石板下陷,出现了一个地下室梯道入口,小蝙蝠按按腰上的蛟筋棍,大气也不敢喘。

    他的责任太大了,他不能让和珅受半点伤害。

    尽管他这么做非常别扭,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这人在入口处打量了一下,又听了一会,立即缓缓向下走去,小蝙蝠心想,看这人背插长剑,身材不高,走路姿态却像个女人,且有面罩蒙面。

    会不会是在林中向盖、海二人施袭的女人?

    小蝙蝠眼见这女人下去了,不敢怠慢,也跟了下去,但这下面地方不大,这女人很快就退了出来。

    小蝙蝠急忙先退出来,但这女人已发现了他。

    她打量着小蝙蝠,目光有如冷电,只一扫视,立刻扑上来,肩不晃,衣袂不飘,真正是形同鬼魅一般。

    小蝙蝠本已全神戒备,全力一闪,却仍然被她抓住衣领,“唰——”地一声,衣领被撕去抓在手中。

    小蝙蝠自以为轻功不错,一般高手,一时半刻想逮住他很难办到,但是,这女人一下子就使他的胆子起了鸡皮疙瘩。

    他觉得这女人身上充满了煞气。

    小蝙蝠立刻抽出了蛟筋肋棍,哪知这女人身子一滑,又来夺棍子。

    小蝙蝠心想,你以为我是稀泥做的?好!我就给你点生米尝尝。待对方接近,双方交互通过时,“孔雀开屏”乍出,钢扇“唰”地张开划出。

    在不曾提防的情况下,就是高手也很难全身而退。

    但是,小蝙蝠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也没看清,人家的手是怎么伸过来的,腕略麻,钢扇已到了人家手中,小蝙蝠疾退五步。

    “天子脚下真正是藏龙卧虎之地,我小蝙蝠开了眼界,芳驾好俊的身手,哪儿明闯不得?又何必掩掩藏藏地不敢见人?”

    “唰”地一声,钢扇掷回,小蝙蝠接住,虎口发热,奇痛如裂。

    而这女人扭身一掠,就是十余丈,小蝙蝠不禁咋舌,但马上又全力追去。

    追到“怡斋”处,这女人十分内行,很快地弄开了门,这外间迎门条几两头,果然各有一个高可齐顶的碎瓷大古瓶。

    这女人走到右边那个古瓶边,正要去移动,这瞬间,小蝙蝠忽然感觉肩上被按了一下,不由大骇。

    他一回头,发现有个蒙面人站在他身后,向他做了个手势。

    小蝙蝠拍拍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又不知了解蒙面人的手势没,道:“老女人,你在找什么?”

    他本以为老女人必会向他下手,哪知老女人相应不理,就好像他只是一只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只是烦人,却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似的。

    小蝙蝠又道:“老女人,你看看谁来了?”

    老女人这才抬头外望。

    门外除了小蝙蝠,还有一个身材修长的蒙面人。

    果然,这女人离开了花瓶, “呛”地一声抽出了长剑,两个人就在这院中打了起来。

    小蝙蝠真是开了眼界,瞬息之间目不暇给,但他见过师兄的剑招,以为很了不起了,可是和这二人相比,不禁为师兄难过脸红。

    剑为兵刃之王,使剑名家,必须有一种静则渊淳岳峙,动则如迅雷疾电的气势与修为。

    这两人只李梦帆具备了这种风格,那老女人则表现了诡诈的作风。这两种剑术相比,李梦帆的即使以最慢的分解动作使出来,也必然一丝不苟,堂堂正正,而又变化无穷,那老女人就缺乏这种规律感和这种磅礴之气。

    很快地,院子四周被护卫所包围。

    有人吆喝放箭,一个也别放走。

    也有人说,不可皂白不分,这两个打斗的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帮着中堂府这边的。

    但弓箭手约三十人左右,很快到达现场四周屋顶上,而且已是箭在弦上。

    在现场上调度人手的是“霹雳手”夏侯庆,此老在武林中的声望极高,自然看得出这两人的高超剑术,却不知谁是和府之友?谁又是和府之敌?

    不过,两个武林中人在中堂府内院作为战场,在这儿拼斗,对这位夏侯老爷子来说,也是一大讽刺。

    夏侯庆守卫有责,沉声道:“两位都是道上的高人,为什么在中堂府对决?请即表明身份,我有职责在身,不得不管——”

    但两人正打得兴起,谁也没理会夏侯庆。

    夏侯庆厉声又道:“我再问一次,是敌是友,请即表明身份,要不,我的手一旦放下,就会乱箭穿身——”他果然举起了右手。

    这会儿,蒙面女人已接了五十来招,已感攻击无力了。

    而夏侯庆实不能再予姑息,正要放下手,忽闻和婉大声叫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同时之间,那女人趁被震退三四步时,已上了屋面,弓箭手不敢放箭,有人上前拦截,但在这女人的长剑下兵刃纷纷脱手。

    李梦帆则一把抓起小蝙蝠的肩衣,身子拔起三丈余,上了院墙,再一弹已越脊不见。

    和婉大叫道:“喂!喂!请留步……请留步……”人已去远了。

    在秘室内,和氏父女相对而坐,和珅道;“婉儿,你为什么要阻止放箭?”

    和婉长长吁口气道:“爹,女儿还不是为了您的安全!”

    “为了爹?”和珅冷笑着道: “自己的女儿都不和我一条心,嗨!我这中堂也可以说是素食尸位了。”

    “爹,您可知道其中有一名是刺客?”

    “就因为有刺客才要放箭啊!”

    “您可知道刺客不是被箭吓跑的?”

    “他是怎么跑的?”

    “他是被另一高手打跑的。”

    “另一高手不是本府的夏侯大侠吗?”

    “不,他是李梦帆。”

    “什……什么……”和珅忿然站起道:“婉儿,爹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把爹当小孩子,真是太使我伤心,也太使我寒心了!”

    “爹不信,我也没办法。”和婉心中十分委屈的说。

    “哼!爹怎么会信?要说别人为爹挡住大敌,还有可能,李梦帆这小子把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除非疯了才会——”

    “爹,事实是这样,不信也不行,他为您挡刺客,已不是第一次了!”

    “噢——”

    “上次女儿和容格格在下棋,容格格先听到屋面上有声音,女儿亲眼看到两个蒙面人站在屋面上,其中一人就是李梦帆。”

    “既是蒙面,你怎么知道是李梦帆?”

    “爹,我见过他一次,忘不了的。”

    这句话在和珅听来真不是滋味,据他所知,就有好几个姑娘对那小子动心,连自己的女儿尚且如此,别人可想而知了。

    “婉儿,你给我多想想,这不可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吧!他为的是什么?”

    和婉自然也想不通,这是什么原因使一个仇人掉过头来,反而保护仇家呢?

    “爹,尽管我一时也想不通,但他两次为您解危,总是好事。”

    “也许他是想亲自杀死爹,而不容他人插手!”

    这是种最直觉的想法,和婉自然也不能否定这一想法。

    和婉道: “爹,也不要老往坏处去想,玉珠王爷职责所在,而李大侠和王爷有交情,他不能不卖王爷的面子。”

    和珅笑笑,没说什么。可是他心中是什么想法呢?

    他对自己的一切很清楚,玉珠王爷可以阻止李梦帆暂时不杀他,但他们之间必有某种默契。

    这默契可能是到了某一时机就可以动手了,所以和珅长长地吁了口气,对于这种事,他无法预防。

    因为他做了太多的孽,没有一种赎罪的方式能使他不必再遭报应。

    和婉走后,和珅召来了“霹雳手”夏侯庆,抬手道:“夏侯大侠请坐!”

    “中堂大人受惊了!”

    “多谢各位辛劳……”

    夏侯庆不愧为一号人物,道:“说来惭愧,今夜的刺客却不是我打发走的。”

    “夏侯大侠客气!”

    “中堂大人,我说的是实话,刺客蒙了面,大概是个老年女人,而击退她的也是个蒙面人,却可看出很年轻,二人的剑术都很高超,只是刺客要逊色些。”

    “夏侯大侠,依你看,这个代我们却敌之人会是谁?又可能是谁?”

    “中堂大人,我初来北京,还很生疏,对这儿的一些武林人物、大内供奉、行走以及各王府的护卫及保镖等人,也不大清楚,但却听说,有个‘天下第一剑’李梦帆——”

    “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听说这人剑术造诣奇高,数次和珠王爷动手,都没分出胜负,按年纪、身材及技艺来说,今夜击退刺客的人,他就有可能。”

    和珅负手踱着,道: “夏侯大侠,这刺客居然知道我的秘室,这‘安全’二字可说不上了。”

    “这……这……”夏侯庆实在无法自圆其说,他以为这些秘室,除了位重要头等护卫和小姐,就连侍妾们都弄不清。

    夏侯庆又道:“这件事我要好好查查,总得有个水落石出。”

    和珅道:“尚幸我今夜睡在老地方,如果是在新建的‘吟风阁’地下室内,后果你就可以想象了……”

    “是的,中堂大人,这事我马上去办。”

    珠王爷正在晚膳,却在边吃边写字,倒不是他如此勤于写字,而是突有所感,触景伤情而有所抒发。

    他写的是张潮“幽梦影”中的:莳花可以邀蝶、叠石可以邀云、栽松可以邀风、贮水可以邀萍、筑台可以邀月、种蕉可以邀雨、种柳可以邀蝉。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写到这儿,丢笔废然喟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这时,查猛在门外道:“禀爷,福贝子到!”

    “在哪儿?”

    “在爷的书房中等您呢!”

    玉珠很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这么一两天心绪不宁的感觉,但想开了又会恢复原先的平静心情。

    玉珠还是很快的来到书房中,道:“小福,我正闷得慌,可有什么解闷的新玩意儿?”

    福贝子笑道:“闲暇时何不斗斗牌?”

    玉珠道:“很多人把时间耗在那上面,我就是没兴趣,小福,你不会仅是来串门子的,一定有事儿?”

    福贝子道:“事情是有,可能你不信。”

    “什么事?”

    “中堂府两次闹刺客的事。”

    “我听说过。”

    “两次去的刺客都很了得,而且都是女人,第一个是‘千手无盐’高玉兰,第二个女人蒙面比高玉兰的身手更高,但击退这两个女人的是谁,你一定猜不到。”

    “听说和珅又聘了个叫‘霹雳手’的人物……”

    “他没动手,昨夜击退刺客的多半是李梦帆。”

    “小福,别胡说——”

    福贝子摊摊手道:“我就知道你不信,因为这不合常理。”

    玉珠道:“你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和婉近来和小容走得很近,是和婉告诉小容的,而第一次高玉兰前去行刺,正好小容在和府中,小容亲眼看到的。”

    玉珠一怔,道:“有这可能吗?”

    “玉珠,世上的事不能永远一成不变,人也一样——”

    玉珠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李梦帆的为人我十分清楚,我不信,我不认为——”

    “玉珠,今夜我只是来印证一下这件事,并不是非要你信不可。你要知道,小容这丫头对李梦帆也很欣赏。有一次我们聊起来,她说了一句话:宁做李梦帆的侍妾,也不做隆贝勒的福晋。”

    玉珠愕了一下,他一点也不怀疑,玉容的确敢这么说,但只是以往,而现在呢?

    也正因为李梦帆的形象太好,玉珠才陷入了苦恼——

    福贝子又道: “正因为小容对李梦帆的痴情,不论李梦帆化装如何高明,只要他亮剑与人动手,被小容看上招,就能确定是不是他!”

    玉珠苦笑着摇头,表示难以相信。

    福贝子道:“这会不会是李梦帆的烟幕,明里护着和珅,骨子里却想宰了他而不负任何的刑责?”

    “小福,你不了解他——”

    “但谁又能真正的了解另一个人?”

    “这话不错,但我——”

    福贝子截口道:“我真为你抱屈。”

    “你为我抱什么屈?”

    “我如是傅姑娘,一定选择你而不是李梦帆。”

    “为什么?”

    “因为你样样都比他好。”

    玉珠一笑道:“如果我是霜姐,我选的也是李梦帆。”

    福贝子不以为然道:“你们都说李梦帆如何了不起,我却觉得太过其词,形容得过了火。”

    ’

    “要是一个人在别人第一眼就看出他很了不起的话,这个人不是哗众取宠,必是沽名钓誉之辈。”

    “我只能说,李梦帆很走运,交上了你这么一位好友——”福贝子转了话题,道:“玉珠,最近上面有没有召见?”

    “太上皇想见见李梦帆和霜姐,可是李梦帆暂时不想见。”

    “他当然不想晋见了,因为太上皇任何一句息事宁人的话,都会使他难以回答,更难以适从。”

    突然,门外响起了查猛的声音道:“禀爷,隆贝勒求见!”

    福贝子道:“这小子一定也是为了这事而来。”

    玉珠灵机一动,道:“你何不躲在内间,听听他说些什么?”

    “好——”

    福贝子隐入了里面,隆贝勒进来了。

    “王爷吉祥——”

    “免礼!随便坐!”

    坐定了之后,隆贝勒道:“王爷可曾听到一则怪消息?”

    “什么怪消息?”

    隆贝勒道:“听说和珅府中两次进入刺客,都是高手,而且都是女人,而两次都被人把刺客击退,听说击退刺客的是李梦帆——”

    玉珠点点头道:“我听说了。”

    “王爷信不信?”

    “你呢?”

    “我们所不相信的事,人家往往已做出来了!”

    玉珠道:“这么说,你是相信了?”

    隆贝勒皱皱眉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敢相信,势不两立,形同水火的仇家,又怎么会为敌人挡住强敌?除非——”

    “除非什么?”

    “王爷,也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梦帆这一手也许是欲擒故纵,俟机杀了和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