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了一口茶,神态轻松:“李大人不必这般客气,只把他们当做王府寻常的小厮、丫头就好,免得外人说我君易清手下的人不懂规矩,乱惹是非!”
王府寻常的小厮、丫鬟,任谁也不敢当真当做寻常看待!爱羊忍住笑,她从很早就知道,君易清是个很护短的人!
大老爷似是被噎了一下,半晌才语无伦次地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你在家中好好养身子,等闲不要外出,知道吗?”君易清异常温柔地看着爱羊。
爱羊的心跳了一下,默默点点头。
“有事就让阿十与松烟为你去办,自己不要劳神,你身子骨不好,免得落下了病根!”君易清继续说道,黑幽幽的双眸中闪着能让人醉倒里面的柔情。
有那么一刻,爱羊觉得自己就是他最最珍贵的珠宝,胜于一切!
但是,她从他深情的目光中回过神来,告诉自己,他只是演戏,当着大老爷、大太太他们的面展现着他对自己的重视,这样在他离开京城后,他们才不会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爱羊转移了视线,却看见李爱兰眼中嫉妒怨恨的光芒,似是要把她活活生吞了一般。
“四姐姐怎么了?”爱羊佯装好奇地问,大大的杏眸中满是天真无邪。
众人的目光都向爱兰望去,君易清也皱着眉看向她。
爱兰反应很快,迅即化做了笑脸,虽然没有胡贞贤那样自然纯熟,但也不算差了,至少爱羊这个半吊子出身的就不能做到这一点。
“想事情想出了神,倒是让五妹妹看见了!”爱兰自然地解释道,但她的目光却看向了君易清,露出一个标准的仕女笑容。
君易清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转过头望着爱羊:“刚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语气稍微有些严厉,除了爱羊之外几乎没有人察觉。
爱羊忙笑道:“我都知道了!”
“自己小心些!”君易清无声叹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了这句话后,便站起身:“我该走了!”
二人亲密的动作落在众人眼里,自然又引起各自的思量。
但爱羊没有精神去理会这些,她知道,君易清这么一去,说不定要见面就得等到很久之后了!也或许二人根本就没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她原是该为不能亲自报仇而遗憾的,但奇怪的是此刻围绕在她心头的却是一腔的不舍与难过!
“你真要离京的时候派人和我说一声,让我知道……”她低低地说。
君易清讶异地看着她,从中看到了依依不舍的神情。他笑了,以同样的极小声的声音回答:“李爱羊,你心悦于我!”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说了,而且每次说这句话时,就有控制不住的欢快的笑容在他脸上闪现。
其他人只看见他们在亲密地说着悄悄话,但谁也没听清楚。
只有阿十抖了抖宽厚的肩,似是在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爱羊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脸颊绯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阿十
君易清的笑容更愉快了,脸上的阴霾也全都消散,在那一刻,似乎那个阳光大男孩又回来了。
“你送我出去。”他柔声道。
爱羊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君易清握着她的手向外走去,大老爷他们忙跟着作揖:“恭送世子爷!”
在正门外,君易清上马车前,对爱羊道:“那我就先走了。”
爱羊勉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看着马车在一群黑衣卫的簇拥下渐渐走远,爱羊的心也空落落的,她没有心思去应付大老爷与爱兰她们,径自回了居然院。
黄嬷嬷等人早就得知了消息,一个个兴奋地等着,见爱羊在金珠、画菊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忙迎上来。
画菊笑容满面:“姑娘,世子爷走了?”
爱羊点点头:“刚送出去。”
石纹看着三人身后昂着头走路的阿十,问:“这是谁?”
石绣便忙着把原委说了,不过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没有提君易清说要离开京城一段日子的事。
黄嬷嬷微皱了眉,问:“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姑娘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爱羊挤出一抹笑:“没有的事!阿十姑娘劳烦嬷嬷给安排一下,奔波了一日,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会儿。”不等众人回答,她就进了内室,连衣服也不换,直接躺在了床上。
今日君易清的种种举动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连带着那种莫名的心酸与疼痛。
她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那种无边无际的情绪将她埋没。
也没有人来打扰她,爱羊想她们大概是从金珠、画菊那里得知了真相。
“姑娘?”不知走过了多久,黄嬷嬷悄无声息地进来。低低叫了她一声。
她一惊,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天早就黑了,屋内点了灯。
“几时了?”她问,声线沙哑,脸色苍白,显得异常憔悴。
黄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快酉时了!”
爱羊笑笑:“该吃饭了。”
黄嬷嬷忙为她拿了一套干净的家常衣衫,一边为她换上,一边说:“阿十姑娘老奴给安排到东厢房了。”
爱羊诧异。东厢房是放杂物的地方,怎么能住人?
黄嬷嬷便解释道:“姑娘忘了。咱们后罩房几个好点的房间早就住满了人,阿十姑娘便自己转了转,说要住在东厢房,与姑娘您离得近,易于保护!”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爱羊一拍额头:“房子的事倒是忘了!”她笑着说:“阿十是世子爷手下的黑衣卫。来就是要护着我安全的!”
黄嬷嬷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一脸担忧:“那世子爷在府外安排的那些人是不是要撤走了……”
爱羊道:“不会。只是有阿十姑娘在更委托一些!想必嬷嬷也知道了,世子爷可能要离京了!”
黄嬷嬷便一脸忧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爱羊知她在担心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一直惴惴不安。
陪嫁之事到底怎么办,君易清明显是靠不住了,但若此时再去依靠玉阳公主,就显得太迟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了想。爱羊下定决心道:“嬷嬷,明天咱们去玉阳公主府吧?”
黄嬷嬷惊讶:“玉阳公主府?”
爱羊说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不管最终如何,我想尽力去试一试。玉阳公主是最痛恨和亲的人,若是她能出面为我说情。把握会更大一点!”
黄嬷嬷的眉皱着:“姑娘与玉阳公主又不熟,她如何会为你去得罪太后娘娘?”
玉阳那日脸上的不耐烦在爱羊脑海闪过。她叹口气:“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公主府还不知能进不进得去?”黄嬷嬷道。
爱羊想了想道:“就这么办吧!”
黄嬷嬷不解。
爱羊也不解释,只笑着让丫头打了水来,洗漱一番,便神清气爽地出去吃饭。
黄嬷嬷做的相当丰盛,一道辣油红烧鸡,一道干煸春笋五花肉,一道泡菜藕片,一道蒜蓉粉丝蒸扇贝,一道淮山银耳鸡脚汤,一道萝卜丝鲫鱼汤,并一大盘的时蔬炒金馒头。爱羊一下子胃口大开,就着香喷喷的红稻米粥吃了一大半,小肚子圆鼓鼓的。
画菊在旁掘嘴笑道:“姑娘胃口越来越好了,这要是以前,吃得连现在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黄嬷嬷笑眯眯的,很高兴:“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金珠一直在旁为爱羊夹着菜,此时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姑娘,才不久松小哥儿送来了一小包袱的珍贵药材,足足十几个匣子,有两支百年人参,几匣子的冬虫夏草,还有一些肉桂什么的,都是大补的东西。奴婢已经收起来了,姑娘要不瞧瞧?”
爱羊顿了顿,才道:“我无病无灾的,用不着补那些,就先放着罢!”
黄嬷嬷欣慰地看着她:“世子爷是把姑娘放在心上的。”
爱羊笑笑,不语。
黄嬷嬷只知这些药材,还不知那一万两银票呢!
君易清给她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想必金珠、画菊也是不知情的,那就先不说吧,自己先贴身藏着,等真正急迫的时候再用。
她手头的银钱已经不多了。
“是啊,前个儿送来的那匣子宝石可真漂亮!”石纹接话道:“各种颜色都有,尤其是紫色与红色,数量最多,姑娘又压得住这些亮色,等打制成了首饰,那才真是好看呢!”
石绣掀帘子进来,听见便说:“咱们姑娘花样子画得好,何不如自己做些新鲜的图样,拿去金玉坊让那些老师傅给打制出来?”
众人都说在这是个好主意。
爱羊不愿扫兴,笑了笑,道:“也好,等后个儿有空了,我就准备着画上几幅送去!”
几个丫头都不知她明日要去公主府之事,金珠问:“姑娘明日有事?”
爱羊便点了点头,一幅不欲多说的样子。
次日早,爱羊起来打扮妥当,穿了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与累珠叠纱粉霞茜裙,又随意戴了支木簪子,两个红宝石坠子,便带上黄嬷嬷与金珠坐了马车去恪靖侯府。
黄嬷嬷不放心爱羊,便一定要跟着去。
爱羊昨日已让阿十去芜菁院说了她今日要去恪靖侯府,阿十很尽职地回来告诉她大太太同意了。
看她的脸色得意洋洋的,想必大太太一定是很不高兴。
虽然短短接触一个晚上,爱羊也摸清了阿十的性格,是一个爱幸灾乐祸、看别人倒霉的开朗性子。当然,同松烟、漆烟一样,在明南王府与黑衣卫的光环下,她也同样的高傲自负,目中无人。
但不知为什么,爱羊觉得她们很投缘,她很喜欢阿十的这种性格,在礼节上什么的也不愿意苛责了她!阿十对她的态度很随意、却非常自来熟的样子,与对黄嬷嬷她们明显不同。爱羊有些不解为什么,因为看她的样子也不是因为君易清的关系!
而且令她惊异的是大太太竟然没有要求让爱兰、爱善也跟着她去。
黄嬷嬷问出了她的疑问,阿十兴高采烈地说:“大太太是这样说的,我给回了!”
她胖嘟嘟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爱羊忍住笑,大太太昨日必定气得不轻。
阿十挑了挑粗粗的剑眉:“你还是这样子笑得好看,没有那么沉郁!”
爱羊愣了愣,她这话说的真的像和她相处了好久的熟人一样。
“你认识筱云吗?”爱羊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
此时马车已经驶出了李府所在的那条街,来到了闹市。
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阿十饶有兴致地从车窗的帘缝向外看着,听到爱羊的话,便不屑地撇撇嘴:“狐媚子小人,不过来了半年,就把爷哄得团团转,专门指令让她负责别院的安危!”
爱羊诧异:“她也是黑衣卫?”
阿十转头望着爱羊,双目中精光一闪:“姑娘怎么知道我是黑衣卫?”
爱羊笑笑,不动声色:“瞧你的穿着打扮,还有说话走路的姿态,自然更像一个练武之人!”
阿十总爱穿着时下女子骑马时穿的胡服,很显利索。但颜色偏暗,爱羊觉得她是想让深颜色衬得她瘦一些。毕竟那么大块头放在那里,实在很难让人想到女子的纤弱娇美感。
阿十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五姑娘果然聪明,怪不得世子爷这么喜欢,放在心尖上!”
爱羊的脸微红,佯装没有听见,又问:“那筱云果真是黑衣卫了?”
阿十点点头,语气仍是不喜:“她是后来才来的,仗着一幅狐媚样子就当自己高人一等,那些训练的她基本就没参与过!”
爱羊奇怪:“没参与过?但若是让她负责别院的安危,最起码是个功夫很高的人才对?”
阿十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嫉妒,若不是爱羊正在仔细观察她还发现不了。她道:“筱云是个很有天分的武功高手,许多招式看过一遍就学得八九不离十,骑射又很好——她原本就是个庄户女儿!”阿十解释道。
爱羊了然:“她底子很好!”
阿十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爱羊忽然明白她必定是在筱云手下吃过大亏,不然不会这么耿耿于怀。
“那你知道她是否还有个名字,叫小月?”她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公主府
阿十皱眉想了想,道:“似乎听人说起过,她以前是这个名字,后来加入黑衣卫之后就改了。”
爱羊点头:“原来如此!”
“怎么?”阿十好奇地问。
爱羊沉吟了一下,就笑着说:“我第一次去世子爷别院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我,我还以为她就叫小月呢!”
阿十撇撇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她一向如此,你别看她整日笑吟吟、脾气很好的样子,实则心里的算计多着呢!”
爱羊道:“但是世子爷很信任她!”
事关到主子,阿十没敢把不屑表现出来,但是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皱皱鼻子说道:“不过是狐媚子的手段罢了,爷又偏爱美人……”
她声音低下去,爱羊却从中听出一丝的怨愤之意,却不知何故。
金珠在旁插话:“姑娘,咱们没有递帖子就直接去恪靖侯府,欧阳姑娘也不知在不在府?”
爱羊笑道:“听闻恪靖侯爷这些天病情又加重了,欧阳姑娘与欧阳世子应该都在府内侍疾。”
黄嬷嬷担忧地说:“要是欧阳姑娘心忧恪靖侯的身体,不肯陪您去公主府,那该怎么办?”
爱羊眼神阴郁起来:“她会的!”她说的很肯定。
欧阳澜是不会放过任何不动声色就可以让自己难堪的机会!
她们并没有多等,欧阳澜就亲自出门迎接,把几人迎到了她的院子。
在见到阿十的时候,她微微一愣。这让爱羊怀疑她们是不是认识,但当她以眼神询问时,阿十却摇摇头,表示之前没有见过。
在屋内坐定后。等不及上茶,欧阳澜就急急忙忙地问:“五妹妹可是有什么事,一大早的就赶过来?”
她的表情真诚而带急色,的确是一幅为她担心的样子。
爱羊笑笑,情绪低落,没有回话。
黄嬷嬷在旁说道:“想必欧阳姑娘也知道,自从太后娘娘亲下了一道懿旨封我家姑娘是‘女匠人‘后,姑娘她一直郁郁寡欢,日渐消瘦……这才想着去公主府求求玉阳公主,让她在太后面前说说情。看能不能把这个封号撤了,不然实在是……难以见人啊……”
欧阳澜一脸的同情:“五妹妹的名声在京城的确很不……”她顿了下。似乎是难以说出那些难堪的字眼,继而说道:“但是这玉阳公主却最喜欢性子豪爽耿直的人,妹妹您又是个柔顺的,恐怕不大入得了她老人家的眼……”
黄嬷嬷张嘴想说什么,爱羊忙暗暗扯住她的袖子。
欧阳澜继续说道。姿态优雅:“就算我带你过去,公主肯不肯见你还得另说呢!”
爱羊忙感激地说:“只要姐姐肯做个引介人。妹妹就感激不尽了,哪里敢要求这么多!”她期待地看着她,神情中有着乞怜。
显然这种表情取悦了她,欧阳澜很轻快地说:“那我们安排一下这就去吧,公主吃过午饭后总是要小睡片刻,迟了就不好见了!”
她站起身,吩咐下人们赶紧准备衣服车辆。又让人去延禧堂给恪靖侯说一声。
爱羊等人都松了口气。只要欧阳澜肯带她去就好办了!
欧阳澜坐的是侯府嫡女专坐的马车,其华丽程度自不是爱羊这辆青灰色的小马车能比的——爱羊看出她乘的并不是自己以前坐的那辆,也没有那么奢侈耀眼,但你却能从细微之处看出从中流露出来的那股淡淡的尊贵之气!
即使对她存有很多偏见,但爱羊不得不承认。这辆马车很漂亮精致,与欧阳澜的性情很是相配。就像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初尝味道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之处,但时间久了,不经意中就会领略到那种与众不同的清香的滋味,让人回味无穷,绝不会轻易忘记!
见爱羊一直盯着自己的马车看,欧阳澜便笑着邀请道:“上来一起坐吧!”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爱羊没有拒绝,提着裙子在黄嬷嬷的搀扶下踩了小凳子上了车,阿十也跟了上来。
黄嬷嬷与金珠就仍坐在李府的小马上。
爱羊坐在马车上后,便佯装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眼中满是倾羡。
欧阳澜只笑不语,静静看着。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头——名叫含玉、含翠的则互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
阿十看见,便很响亮地清了清嗓子。
欧阳澜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细细看着她,疑惑:“我总觉得这位姑娘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阿十又轻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
爱羊笑着解释道:“欧阳姐姐不知,这是昨天明南王世子爷派过来的……”她没有说完,脸颊绯红,似是因为害羞而说不下去似的。
欧阳澜温雅一笑:“世子爷是个冷清冷性的人,除了荣华郡主,倒很少见他对谁这么关心!妹妹你好福气!”
爱羊只作没有听见荣华郡主四个字,亦笑容灿烂地回答:“这都是世子爷抬举,不然妹妹哪有这个福分?”
“既然是明南王世子的人,那阿十想必是黑衣卫来人吧?”欧阳澜问。
爱羊眼睛闪了闪。
阿十挑了挑眉,粗着嗓子道:“欧阳姑娘猜得可真准!”她的表情柔和了些。
欧阳澜笑着解释:“你右手拇指和食指处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很明显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又是从世子爷身边出来的,那是黑衣卫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她一边的含翠、含玉羡慕地看着阿十,虽然她们很鄙视她那一身的横肉与凶恶的目光,但能做君易清手下的女黑衣卫还是让她们钦羡不已!
“你们的训练想必极其辛苦的吧?”含翠好奇地问。
阿十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你知道的倒不少!”
含翠笑嘻嘻地说:“我们姑娘平日里爱读书,咱们跟着也知道不少东西!”
含玉拉了她一把,她扭头去看欧阳澜,这才发觉她神色不太好,便忙不吭声了。
阿十与爱羊互看一眼,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很明显,欧阳澜不喜人谈起她读书这件事!
爱羊不理解为什么。
马车很快就在公主府外停了下来。
含玉下车把欧阳澜的帖子递给守门的侍卫,一个侍卫看了看,便忙道:“快请进去!”几人便把侧门打开,恭迎马车进去。
阿十惊讶,原来欧阳澜这么受玉阳公主的看重。
爱羊却没有丝毫的疑问,她早在前世就知道,不大与人来往、一直静悄悄的欧阳澜玉阳公主关系很好,二人私下常有来往。
这也是她要特地找欧阳澜帮忙的原因!
阿十小声嘀咕:“什么吗?明明就可以自由进出公主府,却偏偏说的好像别人承了多大恩似的!”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紧挨着她的爱羊听见,爱羊看着她不赞同地摇了摇了头。
马车子啊二门出停了下来,爱羊跟在欧阳澜身后下了车。
后者也不用人领,径自朝里走去,一个穿碧色衣衫的丫头迎了上来:“欧阳姑娘,公主在后花园呢!”
“多谢碧荷姑娘!”欧阳澜客气地点头示意后,便转了方向,向另一幽深的隐约能嗅到花香的地方走去。
公主府的后花园果然不同凡响。
到处都是开着金色花朵的花圃,有的爱羊认识,有的却说不出名字;还有各种摆在花台上的盆栽,有金色的、淡黄|色的、暗黄|色的,甚至还有一种连树叶至花都是枯黄|色,同时下最普遍的落叶颜色相似!
几人感叹地穿过这片花的海洋,然后她们在常青松的林子旁找到了玉阳公主——她一袭纯白大袍,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架秋千上,身旁是一个雕漆几,上摆放着一个乌银梅花自斟壶与两个海棠冻石蕉叶杯,又有一个大荷叶似的翡翠盘子,里面盛着各色的折枝菊花。
见到几人过来,玉阳公主睁开微醺的眼,懒洋洋地道:“坐,陪我喝上两杯!”
她口中的酒气顺着风飘散,爱羊皱眉,是喝醉了吗?
欧阳澜却见怪不怪,行了一礼,便坐在另一架秋千上:“公主可是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玉阳公主摆摆手,自倒了一杯酒,送进嘴里。
身旁的两个丫头一幅担忧却不敢劝的样子,都求助地看着欧阳澜。
欧阳澜笑着说:“公主心情不好,你们劝着就是,怎么尽让她喝这些酒,伤了身体怎么办?”
两个丫头都愁眉苦脸地低头不语。
玉阳公主这才随意抹了抹嘴边的酒渍,不满地说:“一来你就教训我的丫头!可是有什么事?”她问。
欧阳澜指指恭敬站在一旁的爱羊,解释道:“这是李府的五姑娘爱羊,与我处得还好,今日有事要求您,我便自作主张把她带来了!”
玉阳公主这才斜眼瞅了一下爱羊所在的位置,然后又看向欧阳澜:“李府?哪个李府?”
“自然是太常寺丞的那个五品官的李府了!”欧阳澜笑道:“公主不记得了吗?”
玉阳公主艰难地想了想,这才不确定地说:“是明南王府的那个李氏的娘家?”
她的语气是不屑的,看得出来她对李侧妃很不喜。
欧阳澜点头:“可不就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喜形于色
玉阳公主冷哼一声:“我怎么不记得他家还有个五姑娘,别是冒充的吧?”
欧阳澜捂嘴笑道:“公主您忘了,是太后娘娘封为‘第一木工女匠人’的那个!”
玉阳公主恍然大悟:“是她?”
她又重新细细地打量着爱羊!
爱羊今日穿的粉霞衣衫衬得她眉眼更加精致细腻,肌肤雪白,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别致。她又去了那股子的怯懦,玉阳公主觉得看着倒是比先前更顺眼了几分。
她微皱了眉头:“什么事?”
欧阳澜忙向爱羊使个眼色。
爱羊便走上前来,施了一礼,道:“实则是因为太后娘娘封臣女的这个女匠人封号,臣女想请公主进宫求个情,把封号撤了……”
玉阳公主粗声打断了她:“胡闹,这封号岂是说撤就撤的!那是太后的旨意,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寡妇公主,也没有那个能耐!你找错人了!”她低头继续倒了一杯酒,不再理会众人。
那样子明显是要送客,那两个丫头上前来向爱羊做个手势。
黄嬷嬷焦急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欧阳澜想了想,对玉阳公主笑道:“公主何不听听爱羊的意思?问她为何不想要这个封号,说不定自有她的道理!”
爱羊冷笑,这是逼着自己把囧事说出来,好让她更感到难堪吗?
玉阳公主果然有了些兴趣,问:“你为什么要撤了封号?殊不知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太后的赐封都不得呢,你也太不知福了!”
她虽是责备的语气,但犀利的双目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爱羊微微一笑:“原因很简单!臣女听闻南国的迎亲使者已经到了,公主的陪嫁也在挑选中。按理说臣女应该也在挑选之列,却深恐会受这个女匠人的身份影响……”她跪了下去,神态无比优雅美丽,又带着一股子的镇定自若:“臣女恳请公主进宫将情况向太后娘娘说明!”
众人皆是一呆。
她们包括玉阳公主在内,都认为爱羊要撤销女匠人封号是害怕身份不够,嫁不成君易清做侧妃,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以参选公主陪嫁为由,要进宫讨个说法!
不得不说她好大的胆量!
玉阳公主一愣,继而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皆疑惑的神情,厉声:“李爱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面前出言不逊!”
爱羊疑惑。抬头天真地看着她:“公主何出此言,臣女只是想问清楚是否有这个资格去参选,并没有言语过分之处啊!而且,”她脸色羞红起来:“这是个难得为家族争光的机会,臣女很是期待……”
欧阳澜眼睛一眯。已经知道爱羊要做什么了。
黄嬷嬷与金珠却依旧一头雾水,不解姑娘这是在打什么算盘。
玉阳公主显然也明白了。她笑了笑,神色也没有先前那样凌厉:“说起婚嫁之事你倒不害臊!”
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的阿十轻声一笑。
爱羊低着头,沉声道:“臣女虽只是个弱女子,但也想为我朝尽一份微薄的力!跟随清和公主去南国,可以保我朝二十年平安,没有战乱,这已是一个女子所能得到的最大的荣耀了!”
众人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那么自信坚定却又沉静的态度。玉阳公主细细审视着她,在心里叹气:这次看走眼了!
“你起来!”她道。
爱羊在金珠与黄嬷嬷的帮助下站了起来,跪了这么大会儿,她的腿已经麻了。
欧阳澜在一旁脸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匠人身份。按理说不会被选入陪嫁之列!”玉阳公主慢慢地说。
爱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她。
玉阳公主笑道。面容柔和:“但这是我的一家之言,至于太后与皇上是怎么想的本宫就不知了!”
爱羊依旧怔怔地看着她,唇蠕动几下,像是说不出话来一样。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玉阳公主与欧阳澜都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不是要去陪嫁,而是想利用“女匠人”这个卑微的身份去钻空子,做不成陪嫁——她们早就知道爱羊是内定之人!
但是,或许是爱羊坚定无畏的态度让玉阳公主决定趟这浑水,还是因为玉阳公主真的认为女匠人身份太低,不适合去做公主陪嫁!总而言之,她都在承诺她会进宫一趟!
黄嬷嬷也反应过来,喜极而泣,忙不迭趴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响头:“谢谢玉阳公主,谢谢玉阳公主……”
爱羊也大大松了口气,给玉阳公主行了大礼。
玉阳叹口气:“起来吧!”她悠悠看向远方,低低说了句什么,爱羊没有听清,但看她的唇形,很像是在说“可怜的清和”!
或许玉阳之所以要进宫说情是为了那个注定要嫁给乌濯王为王后的可怜的公主!
欧阳澜眼见事情无法逆转,很快就收拾了脸色,奉承玉阳道:“公主到底心善!”
玉阳公主摆摆手,又自倒了一杯酒喝着。
“你回去等消息吧!”她对爱羊说。
爱羊也知再待下去没有意义,便同着几个丫头共行了一礼,准备告退。
欧阳澜温雅笑道:“臣女还是在待会儿,陪陪公主再回去!”
玉阳公主很高兴,连连道:“好,好!今个你就陪我一醉方休!”
欧阳澜还未说话,玉阳的那两个贴身丫头就捂嘴笑道:“公主也真是,人家欧阳姑娘还是一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哪能同您一样喝醉酒?这传出去还不是说是您把人家给带坏了!”
玉阳公主便很豪爽地大笑起来,爱羊她们走了很远,还能听见她在大声嚷嚷:“阿澜你听我的,嫁人就要嫁个事事宠着你、听着你的男人,就像让你尽情地喝酒……”
爱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沉郁下来。
回到马车上,黄嬷嬷兴奋地说:“没想到玉阳公主的脾气是这样的,倒也好说话!”
她只听说过市井传闻,说这个公主性情怪异,
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喜欢与人争锋相对,还常弄得对方下不下台来……
所以她对玉阳公主的印象并不好。
阿十显然是受君易清的影响,嗤的一声冷笑:“她是全朝最受宠的公主,再好说话下一句也会翻脸不认人!要我说,还是小心点为好!”她睨了爱样一眼:“说不定她进宫求情不成反被太后娘娘训斥一顿。回来再拿姑娘出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车内沉寂下来。
看玉阳公主的为人。这的确是很可能的事!一般高高在上、脾气被养得刁钻的人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就像前世的欧阳仁姗,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回到李府的时候才刚刚中午,苏木已经做好了饭,等着她们回来。
爱羊简单吃了点,便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晚饭的时候。她派人给大太太送去一支特别大气漂亮的簪子,是富贵堂皇的牡丹花样——这是她花费好些天功夫才雕刻好的!
大太太让珍珠送了回礼。
是一对雕着玉兰的金镯子。戴在手上沉甸甸的,显然分量十足!
除了上次去伯爵府那次,大太太还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显然她很高兴,那支木簪甚合她的意!
在君易清的影响下,时下珍贵木材做的木簪特别值钱,堪比金玉。但好的木雕又不容易寻找,所以能拥有一件上乘的木雕首饰是很有脸面的一件事!
丫头的心情是随着主子转的。更何况珍珠非常聪明。她在向爱羊行礼的时候,神情很愉快。
爱羊微微笑着:“太太客气了,这只是做女儿的送给母亲的一点心意,哪还用什么回礼!”
珍珠笑眯眯的:“五姑娘不知道,大太太甚是喜欢呢。直说这可是一件大礼!”
爱羊也很高兴,忙让着让珍珠坐下来。一边说:“珍珠姐姐就在我这儿吃了再走吧,您难得来一次!”说着便又让苏木她们端了小几子过来,上摆了一桌的鸡鸭鱼肉,还有各种海鲜时蔬。
珍珠以前常听他人说五姑娘房里的伙食是最好,还以为是虚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虽是大太太身边的贴身丫头,每日却也是在大厨房吃饭,远不如这些精致。大太太虽说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在对待仆从下人之事上,却有些犯糊涂,只信任自己自娘家带过来的。像珍珠这种家生子,平日用用可以,但绝对不会太过信任!
这也使得珍珠很有一些怨言!
她不再推辞,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又因是在爱羊这里,倒不显得拘束,比在芜菁院还要自在。
爱羊向屋内人使了个眼色,顿时一屋子的丫头便都退了下去,黄嬷嬷守在门外,谨防别人偷听。
珍珠感受到屋内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疑惑地看向爱羊。
爱羊指了下她面前的那个油光发亮的大鸡腿,笑道:“怎么不吃?快吃啊,不然就要凉了!”
但珍珠已经发觉不对劲了,握紧筷子,警惕地看向她。
爱羊便笑着叹口气:“真是机灵!”
珍珠的神情仍没有放松下来。
“前天我去芜菁院请安,看见你和吴姨娘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话什么?”爱羊笑容灿烂,语气温柔:“我很好奇!因为我不止一次看到过!你发上的那支簪子可不就是曾戴在吴姨娘的那支吗?”她漫不经心地问。
珍珠的脸色惨白起来,鼻尖沁了密密一层汗珠。
求票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反应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懂。”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
爱羊轻声道:“你与吴姨娘之间的事我不感兴趣!”
珍珠怀疑地望着她。
爱羊便笑道:“我近来见老爷身边总没个知心人,细细观察府里的丫头,挑来挑去,觉得你无论性情还是容貌都是拔尖儿的,便想着……”她顿了顿,看向珍珠。
后者神情虽然还算镇定,但一双眼睛却游移不定,显然在快速思考着什么。
爱羊挑了挑眉,笑道:“添了你这个臂膀为老爷开枝散叶,太太必定也是高兴的!”
珍珠没有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吗?”爱羊诧异。
“不是……”珍珠慌忙说道:“只是……只是太太她……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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