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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灼华第24部分阅读

    了她眼睛中的不信任,嘴唇动了动,终是无声叹了口气。

    半晌,他道:“你的烧明日就能退了。到时我带你在别院里转转!”

    爱羊睁大了双眼:“你明日不回去吗?”

    他要办的事情明显不顺利,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君易清笑笑:“我后天陪你,明日还得再去宫里一趟!”他的表情中有着发现爱羊特别盼着他能陪她一样的惊奇于戏谑!

    爱羊的脸又红了起来,她把头扭到一边,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给你这个!”君易清望着她一幅小女儿形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什么?”爱羊回头看。

    君易清递给她一个暗紫色匣子,仅半巴掌大小。

    她打开来看。原来竟是一对用沉香木镶红宝石的玉兔捣药耳坠,小小巧巧的,雕工精湛细致,上色纯熟,明明是两小块木头,看着倒像是白玉一般发出冷光。尤其是那两颗如白果大小的红宝石,颜色亮如鲜血,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与一般的宝石很不一样,明显价值不菲!

    “喜欢吗?”君易清声音很轻,似是怕吓到了她一般。

    爱羊点点头,喜爱地说:“很漂亮!”

    “这宝石是海外进贡过来的,皇上赐了我一匣子,各样的颜色都有。你若是喜欢,改日我让松烟给你送去,自己打制些首饰!”看她是真心喜欢,君易清也微笑着向她解释。

    “这太贵重了,臣女无福消受!”爱羊垂下了眼帘。

    “那以后再说吧!”君易清愣了下,便很快又恢复了从容自若的表情。

    爱羊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他这种迁就、小心翼翼的态度好像一种补偿?或者是出于愧疚?

    为什么?

    爱羊觉得很冷,从心底袭上来的那股寒气瞬间将她包围!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要放弃了吗?

    他果真要让自己作为公主的陪嫁去南国吗?

    “你怎么了?”君易清发觉她的脸色很不好,身子似乎也在被下微微颤抖,忙着慌地问。

    爱羊定定神,勉强一笑:“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冷!”

    “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君易清稍放下心来,不等她回答,就亲自去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他细心为她盖好,那样认真柔和的表情让爱羊不禁看呆了!

    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听说你今天赏给松烟一个镯子?”君易清没有看她,脸色平静,但爱羊似乎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一丝……紧张?或者不满?

    这是他要送耳坠的原因吗?

    爱羊好奇地盯着他,杏眸中有着不解。

    君易清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把目光转向一旁。声音虽轻但足以让她听见:“那是你的贴身东西……”

    爱羊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羞惭。

    她不愿意承认,刚刚有那么一刻,她认为君易清送她贵重的耳坠是为了补偿那个银镯的损失!

    她原本就羞红的脸更加通红,仿若着火了一般。

    但接着她又感觉到了同那时在恪靖侯府外一样的气愤,不满地辩解:“那只是一个打赏!”

    “但也是你的贴身饰品,你不该把它给任何人,尤其是男子……”君易清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激动。

    爱羊皱眉,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个值点银子的手镯而已。把它赏给奴才下人是多么普通的一件事!

    根本不值当让他们吵起来!

    再说君易清从来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但是……

    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我赏出的东西难道你要让我再要回来?”爱羊小声嘟囔着,语气很是不满。

    君易清粗黑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半晌才用命令的语气:“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随意送出这些……”

    爱羊闭了闭眼,仿佛要压住胸中那滔滔的怒气一般,继而平静地说:“是!”

    君易清细细审视了一下她的表情,但她伪装得很好,他没有再看出来她不满的情绪。

    他在床沿敲敲手指。表情变幻莫测,似是在考虑该说什么!

    “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些东西?”他忽然问。想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爱羊摇摇头:“不想吃,没有胃口!”

    她的身体已经被黄嬷嬷养好了很多,但一生病,胃口依旧不好,吃不下东西。

    再说中午的时候她已经喝了一碗血燕粥了!

    君易清皱眉:“你还要喝药呢,不吃些东西怎么行?”

    爱羊闭了眼装睡。

    君易清无奈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道:“是炖得烂烂的红稻米粥。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

    他这是问的黄嬷嬷吗?

    爱羊睁开眼,见他极黑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笑意,有些恼羞成怒。

    她明明不是因为听见是自己喜欢吃的才睁开的眼!

    “只吃小半碗好不好?”他用商量的语气。

    爱羊突然觉得自己有够矫情的,难道忘了前世在牢狱天天挨饿的时候吗?

    她点点头,乖乖应了声:“好!”

    不知不觉中。刚还积压在体内的怒气消散许多!

    不大一会儿,筱月便端了粥过来。

    只是半碗。但君易清依旧亲手喂着她!

    爱羊默不作声地把暗紫匣子放在一边,坐起身来,缓缓吃了,又苦着脸喝了一大碗浓黑的药,漱了口,这才重新躺下。

    这药里似乎有使人安睡的成分,爱羊觉得眼皮子很沉,神志迷糊,君易清为她掖被子的时候似乎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很快就完全睡着了!

    君易清看着她即使在沉睡中也依旧蹙着眉的面庞,眼中的神情逐渐坚定起来。

    次日爱羊醒来的时候,君易清又不在了!

    她竭力让自己不去想他去做了什么,可是这一想法却不由自主地就又回到她的脑中,使她很难去思考其它的事情!

    她倚靠在床头,略不耐烦地翻了翻手上的一本地理杂文。

    筱月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

    她沉吟了一下,便问:“李五姑娘可有什么烦心的事?”

    爱羊无意识地搓着一页纸,喃喃地说:“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到不安,心口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筱月眼神闪了闪,柔声道:“李五姑娘可能是睡得久了,觉得烦闷而已。等您好利索了,去外面散散心,就好多了!”她的声音中有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爱羊笑了笑:“或许吧!”

    她努力去忽视自己心中的忐忑,笑着说:“张太医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张太医是君易清专为她请过来的太医院的五品供奉,三四十岁,个子不高,脸庞圆圆的,说话轻言慢语,一团和气!

    爱羊还是颇信任他的,因为前世她也被他医治过,知道他是君易清的心腹!

    “只是小风寒,张太医说再休养一天,明日您就完全康复了!”筱月道。

    爱羊点点头:“这样啊!”她想到了什么,扭头问:“松烟呢?”

    筱月的动作顿了顿,道:“他有事出去了,李五姑娘有事要吩咐他做吗?”

    爱羊有些迟疑,她只是不确定到底是为什么她如此心绪不宁,所以想让松烟帮她去看看是不是黄嬷嬷她们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如果他不在……(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桐烟

    筱月接着说:“他把桐烟留下来了,桐烟也……曾是世子爷的贴身……”她没有说下去,因为爱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震惊,好像受到了惊吓!

    她停下来,不解地问:“您怎么了?”

    爱羊咬着粉白的唇,摇摇头:“没什么!”她在被子里的双手无声地握紧!

    思考半晌,她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叫桐烟的也是世子爷的小厮吗?”

    筱月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平静地回答:“是!”

    爱羊点点头,掀开被子坐起来:“帮我穿衣,我要在外面见他!”

    筱月迟疑地说:“可是,您不适宜去外面吹风……”

    爱羊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地穿着衣裳。

    筱月细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想了想,便出去把桐烟叫过来在门外候着。

    躺了两天,爱羊已经感觉好多了,她在筱月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一个身着灰黑色、蜷缩着、跪着的人影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陌生的衰老的身影!

    他不是桐烟!

    爱羊疑惑,但随即她的手便紧紧抓住筱月的手臂,双唇颤抖。

    跪着的人用一种沙哑的好像是漏了风的管竹一样难听的声音道:“小的给李五姑娘请安!”

    那个声音也如他的背影一样苍老,但是却仍带着以前清亮冷漠的影子!

    爱羊想起逃出城门的那一刻,他那单薄冷清中暗含一丝关心的话语:“保重!”

    那是她入狱两个多月以来听到的最让她感到温暖的声音!

    “抬起头来!”爱羊低声道。

    底下的人抬头望向她,那清秀的眉眼如旧,只是多了些坚忍与犀利,他的面容上有着饱经愁苦的沧桑!

    只不过十个月的时间,他就像老了许多岁!

    爱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他愈加冷漠坚硬的脸庞,佝偻微颤的背,极不自然地弯曲在地的左腿……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丝哽咽,唇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

    这就是救了自己的下场吗?

    这就是因一时恻隐之心所带来的惩罚吗?

    这就是背叛他后必须要承受的苦痛吗?

    她情不自禁地向桐烟走去,却腿脚发软,一个踉跄,筱月忙扶住了她!

    桐烟毫无温度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困惑。

    爱羊控制不住地颤抖,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憎恨瞬间充满了全身,君易清。君易清……

    她杏眸中一片血红!

    前两次相处的温馨在此刻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她心底那偶尔掀起的涟漪也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一般迅即化作了寒冰,从全身蔓延开来!

    她的心口是从所未有的寒冷!

    “李五姑娘。你怎么了?”筱月急切的声音传来,不再有往常的沉静。

    爱羊定定神,恢复了镇定自若的表情,脸上仍带着泪痕,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我腿软得厉害,你扶我到屋里吧!”

    筱月怀疑地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桐烟。小心翼翼地问:“您,您不是有事交代……”

    爱羊摇摇头,颇有些不耐烦:“以后再说!”她扭头对桐烟说:“你起来吧!”

    他的形象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然后她便头也不回地随着筱月回到了屋子!

    她以要热茶为由打发了神情平静的筱月,独自一人缩在厚厚的但仍然冰冷的被子里!

    早上的忐忑不安一点也不重要了,那不详的预感也被她抛在了脑后,李府、伯爵府现在根本算不上什么……

    唯一萦绕在她脑海里的就是桐烟被摧残的模样。是君易清那晚站在女监门口冷漠的神情,是他毫不犹豫射过来的那支锋利的带着血腥味的银色羽箭……

    她紧紧咬着唇,双目里燃着幽深的火焰,仇恨又重新在她的体内蔓延滋长着!

    君易清晚上回来的时候神情很不好,薄唇紧掘着。眉间一丝戾气闪过!

    爱羊不知原因。

    她露出一个浅笑,声音柔和:“回来了?”

    她伪装得似乎不太成功。因为君易清阴郁地看了她一眼,眉紧紧皱起,那是很不高兴的神情!

    爱羊的心不由加速跳动起来,她捏捏汗湿的手心,垂下眼帘,微嘟着红唇,默不作声!

    有时候她发现,每当她这样子的时候,君易清的脾气就会不自觉地抑制下来。

    果然,他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便探手过来摸摸她的额头:“还烧不烧?”

    他的手上还带着深秋的风霜,有些凉。

    爱羊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君易清的身体又僵硬起来。

    她暗叫一声糟糕,忙挤出一丝笑:“手太凉了……”

    君易清的脸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他习惯性地掘起薄唇,犀利地看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从背后看,甚至他的背影都显得那样生硬!

    他在生气,而且是暴怒的边缘,爱羊可以肯定!

    他的眼神中有着很深的她不懂的怀疑,这令人有种错觉,他并不完全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让他烦心呢?

    爱羊忧虑地望着漆黑的门外,憎恨和厌恶仍在体内徘徊着,但她必须想出该怎么办!

    因为另外让她讶异的是,君易清的感觉竟然如此敏锐……她只不过是稍稍不喜他的接触罢了……再说她立即就进行了补救……

    她的手摸到了那个暗紫的小匣子,打开来,那对镶嵌着红宝石的沉香木耳坠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爱羊叹口气,想着明天游园子的时候就戴上吧,恨意要先被压下去……不动声色地安抚他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君易清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第二日一大早,筱月与松烟就过来说世子爷要送她回李府!

    她知道不该这么想,可爱羊还是觉得像一只被撵走的灰溜溜的丧家之犬一般难堪……

    这算什么?他真的那自己当那些小猫小狗吗?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的脸色涨红起来,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在哪儿……”口气里有着压抑的怒气。

    筱月柔声道:“世子爷已经回王府了!”

    爱羊紧紧握住拳,这个骗子——恶魔——

    她负气地把耳上的那对坠子摘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大跨步走了出去!

    筱月与松烟的表情顿时都变得铁青,他们都知道那是世子爷费了好几天功夫才刻出来的!

    尤其是筱月,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她恶毒地盯了一眼那个窈窕别致的背影!

    爱羊怒气冲冲地向前走着,一点也没有大病初愈的柔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是因为君易清的再次食言吗?

    还是昨日见过桐烟之后那藏在心底的憎恨在作怪……

    她想了想,确定是后者!

    或许也有前者,但那也只是让她想起了前世在牢狱里他的欺骗……

    她出了院子,一阵微风拂过,拂去了她的一些燥热,她心情放松了些,然后转身看向松烟:“我怎么回去?”

    松烟的脸上带着一种自我厌恶、烦躁和怨恨相掺杂在一起的情绪,很复杂!

    爱羊微微愣住,不解。

    松烟迅速收敛了表情,低垂眼帘,声音平静:“世子爷的马车在外候着!”

    爱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忽然想起一事,忙问:“昨日的那个小厮桐烟呢?”

    松烟的双手紧握成拳,细长的眼睛迅速看了一眼爱羊又望向地面:“他昨晚就随着世子爷回去了!”

    那是防备性的姿势,爱羊微蹙起眉,他这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吗?

    是了,自己刚刚把他主子送的东西给扔了,他会气愤也是理所应当!

    爱羊了然,点点头又转身向外走去,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和桐烟正式单独地见上一面!

    她并不知道原因,为什么自己前世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并不在意,但这世竟时常牵挂在心,尤其是昨日见过他之后,那种压抑、痛苦、愧疚的感觉一直紧紧伴随着她,不能释怀!

    他也是十八九的年纪吧?

    自小就被就被精心挑选出来,伴在君易清身边,从不离左右!如果没有差错,在君易清做了王爷之后,他就会脱了奴籍,成为官身,一辈子的前程锦绣……

    可是,仅仅一时的心软,就落得这种田地!

    他恨自己吗?

    他有没有后悔过?

    若再来一次,他还会那么做吗?

    他的背叛并没有救了自己,所以他的牺牲、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吧?

    爱羊坐在马车上,思绪混混沌沌,半晌苦笑。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个问题,难道至亲的背叛与无情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在他身上寻求慰藉吗?

    她那冰冷的坚硬的心还在渴望着温暖吗?

    爱羊双手交叉,握着胸口,无声叹了口气。

    或许她这么在意桐烟,是因为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们都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毁灭,一朝从繁华跌落淤泥之中,曾经拥有的美好的一切都消失殆尽,成为卑贱的代名词,然后躲藏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渴望有一日再重新破茧而出……(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对抗

    提前更了……

    &&&&

    回到李府,已是中午了,爱羊没有让松烟送进去,而是独自去了居然院,大太太与大老爷正在吃午饭!

    她站在纜|乳|芟拢挥腥死辞胨ィ?br />

    居然院的丫头、婆子都悄悄躲在一旁,细细打量着她!

    爱羊笔直地站着,眼睛望着地面,思绪却飘到很远!

    大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不,或者这是大老爷的意思!

    毕竟自己在伯爵府被君易清私自带走,对她的闺誉与李府的名声都很不好,何况现在李益还策划着想让自己做公主的陪嫁!

    他真的如此厌恶本尊吗?

    不然为何明明是做明南王世子的侧妃更有益处,对官途更有保障,但他仍执意要让她嫁到千里迢迢、说不定会连命也丢了的南国?

    即使是深秋,正午的阳光仍是火辣辣的,爱羊的额角很快就沁满了密密一层汗珠。她又是大病初愈,站久了就觉得大脑晕沉,特别疲倦!

    已经半时辰了吧……

    屋里也该吃完饭了……

    仍没有人让她进去,爱羊咬着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就好像是李益、胡氏与她的一场比赛,谁先坚持不住谁就失去了主动权,失去了先机……

    黄嬷嬷与画菊她们也早就悄悄来到这里,躲在一旁担忧地望着她!黄嬷嬷几次都想冲过来,但画菊却冷静而坚决地制止了她!

    爱羊没有看见,事实上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任何事情,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鬓角也被冷汗打湿,脸色惨白……

    她只是靠着心中的那股怨恨与坚韧才没有倒下去!

    一个时辰了吧……

    太阳已经悄无声息地朝西落了落。地上有着她模糊一团的影子!

    爱羊望着那个同样孤寂倔强的她微笑!

    大概是午睡起来了,大老爷才让爱羊进去。

    她的腿僵硬得似是不能弯曲了,头晕眼花,勉强行了两步,便踉踉跄跄地想要跌倒。

    一旁有人快速扶住了她!

    爱羊眯起双眼,细细辨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画菊。

    她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艰难地问:“你没事吧?”

    画菊闪着晶莹的泪花,似是哭泣又似微笑:“姑娘放心,奴婢好着呢!”

    前来传话的珍珠皱眉看了看她们二人的互动。想了想,低声:“五姑娘还是快点吧。老爷发了好大的火呢!”

    爱羊冷笑,李益恼羞成怒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珍珠的态度,倒是耐人寻味……

    她果然是个机警的……

    自伯爵府逃出去后那一直在她脑海中思虑的计划更加清晰明了起来!

    爱羊由画菊搀扶着进了暖阁,大老爷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主位上,大太太陪坐在一旁。倒是一脸平静。

    一见她进来,李益的脸色就猛得阴沉下去:“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一反常态的,爱羊平静地站在那里,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

    大老爷与大太太都吃了一惊,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太太便佯装焦急地过来扯爱羊的手臂:“五丫头,没听见老爷他生气了吗?还不快快跪下……”

    爱羊竭力忍住被她触摸自己的恶心,轻言细语:“女儿不知做错了什么要被罚跪?还望老爷、太太说明白!”

    她声音虽然柔和。但其中的质问却很明显,尤其是她在十三年的生命中都未出声反抗过,如今突然这么一个反问,就让屋内的人大大吃了一惊!

    画菊惊恐地看了她一眼,但见她神情平静。眉间没有了那丝怯懦,就如在绣房做木雕那般镇定自若。恍惚明白了什么!

    大老爷脸色铁青,嘴角剧烈颤动几下,继而恢复了平静,只声音中仍能听出其压抑的怒火:“孽障,如此不知悔改!你说说你做了什么?咱们李府的名声就要让你给毁之殆尽了,你还大言不惭地站在这里要求给你说个明白!现在你还敢忤逆父母……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老爷,女儿有个疑问!”相比较大老爷的激愤,爱羊显得特别平静,眉眼一直低垂着,没有什么变化,声音也很平和:“不知女儿做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事,竟然都牵扯上李府的名声了,这个罪名恕女儿承担不起……”

    见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太太首先忍不住,眉头紧皱,似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但她的脸色焦虑,一幅完全为爱羊考虑的样子,急急地说:“五丫头,快快别说这些让人生气的话了!莫不是在外待了几天,就连这性子也改了不成?老爷可是为你好,今日训你骂你也是爱女心切的缘故!你可不能心存怨愤,作出这幅骄纵蛮横的样子来……”话音未落,她就拿着帕子拭泪,似是伤心至极!

    这是大太太经常在大老爷面前做的一个动作,爱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太太这话我更不懂,什么心存怨愤、骄纵蛮横……爱羊岂是这种泼妇之人?我也知老爷、太太是为我好,所以才毕恭毕敬地聆听教诲,生恐违了长辈们的心意,但恕我愚昧,听了这么半天依旧一头雾水,不知老爷太太具体指的什么……”

    画菊在旁听着,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在伯爵府五姑娘被人劫走的事除了少数几个主子知道外,其余的人全都被蒙在鼓里,不是大太太不愿意事情闹大,实在是为二姑娘、四姑娘她们名声考虑的缘故。所以今日大老爷、大太太是绝不许再提起那件事的,但又想要狠狠打压一下姑娘的气焰,这才演了这么一出隐晦的戏,只达到目的就行了!

    可谁成想姑娘竟凭借着这一点来个死不认账……

    还不知大老爷大太太他们如何震怒呢!

    大老爷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他细细审视了一下爱羊的表情,抚着胡子冷声道:“你当真不知吗?”

    爱羊还未回话,他就又严厉地斥责:“莫要凭着几分小聪明就在长辈面前饶舌,哪里有一点女子贞静贤淑的模样,我看教养嬷嬷是白教你规矩了!”

    爱羊缓缓跪下,低眉敛首:“女儿不敢,还请老爷不要误会!女儿只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这才斗胆一问……”

    “哼!“大老爷一声冷哼,斥道:“真真同你生母一样,刁蛮狡诈,不可理喻!一个女儿家这样的脾性,也不知她是怎么教导的你!”

    爱羊的心脏被重重击了一下,那是本尊的情绪!也不知怎地,怒火就猛地窜了上来,她直直地说:“老爷训错了,女儿自小就与杨姨娘分开,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她自是无法教导我的……”

    没想到她竟敢这样回答,大老爷与大太太都惊得睁大眼睛!

    爱羊继续说,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我自年前醒来便失了忆,什么也记得了,若不是府里下人提起,更不知杨姨娘是谁?教导又从何谈起……”

    大太太激动地指着她,声音颤抖:“你这是在指责我了?你在埋怨我不让你们母女见面?还没有把你教好?”她跪倒在大老爷面前,低低哭泣着:“老爷啊,这真是我的错,一直想着她秉性体弱,不忍多加苛责,谁知竟养出个这么无法无天的东西来!指责嫡母、违背父命……李家出了这样的不孝女儿,可如何是好……”

    大老爷猛地把桌上的茶杯拂在地上,哗啦碎了一地!

    屋内众人都吓得齐齐跪下,大气不敢出!

    大太太也停止了抽泣,只用帕子死死掩着面,肩膀不停抖动。

    周妈妈忙跪着挪到她身边,低声安慰着:“太太可千万别伤心了,五姑娘也只是思念生母罢了,那话也是一时激愤所说,当不得真的!您若是真为此气坏了身子,这可让她怎么处?五姑娘是最念父母恩德的人,性子又弱,这还不得又生上一场病,到时心疼的又是您和老爷,何苦来?”

    她这话里明着是劝慰,为爱羊求情,实际上句句指责她不懂事,不孝父母,不念养恩,又惯会装病搏可怜……

    李益、胡氏听了她的劝不大发雷霆就不错了!

    爱羊冷笑,周妈妈是竭力想把她就此打垮啊……

    但是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不会反击?仅仅是因为失忆了吗?不记得前尘往事了吗?

    大老爷一拍桌子,胡子都气得翘起来:“她性子弱?你见过哪家姑娘会这样强词夺理与长辈争执的?哪家姑娘会这么不知尊卑,任性妄为……”

    他喘了一口气,还未再接着说,爱羊就抢先问道:“老爷难道就不想知道去年腊月里我是为何被推下亭台的吗?”

    周妈妈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画菊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姑娘,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大太太紧紧抓着帕子,眼睛恶毒地眯了起来。

    大老爷没有听出爱羊的言外之意,厌恶地看着她:“你又想花言巧语说些什么?”

    爱羊笑了笑:“老爷一点也不奇怪吗?除了特意吩咐,我几乎从来都不出居然院一步,但是却偏偏在第一次违令的情况下就出了这种事……您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出去吗?”

    大老爷的眉紧皱起来,他怀疑地看了一眼爱羊,思虑着该如何开口!(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暗殇

    大太太在周妈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悠悠地问:“爱羊今个儿这是怎么了,一直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心疼你姨娘我是知道的,但是何必牵扯出旧事,让老爷想起来更生气?”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杨氏说是被禁足一年,那就到了腊月里才能出来,你就是再说些旁的老爷也不可能朝令夕改!再说就她那火爆脾气就该在佛堂里好好定定才是,早出来也是惹祸,还不如在里面先待够一年的!”

    三言两语,她就把爱羊想说的话定义为心疼姨娘,想法设法让大老爷解了她的禁足令!

    大老爷果然被转了思路,怒目瞪向爱羊:“你这个不孝女,不过出去两天,就越来越牙尖嘴利,想……”

    他话还未说完,大太太就忙截住他的话头,劝道:“这都几天了,老爷也该消消气!五丫头既然回来了,教训一顿也就算了,她身体弱,何必要大动干戈呢?不如就罚她在院子里抄抄女戒,也算是惩戒了!”

    大老爷疑惑地看着她。

    大太太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大老爷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铁青着脸点点头,又阴沉地盯了一眼爱羊:“那就按着太太的吩咐办吧!”他声音生硬毫无温度:“五丫头,你莫要不识好歹,回去后好好闭门思过,抄写女戒!这些日子没有吩咐你就不要出来了!知道吗?”

    爱羊无声笑了笑,然后恭谨地应了是!

    “若是以后再这么目无尊长,我就也让你去佛堂里禁足,像杨氏一样,听清楚了吗?”大老爷厉声!

    爱羊的心脏那里又痛了一下,她露出一个微笑:“女儿明白!”

    大老爷这才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回去!

    爱羊被画菊从地上扶起来时,不动声色地瞅了眼大太太与周妈妈的表情,果见她们脸上都隐含着一丝忧郁与庆幸。

    她暗暗叹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啊!

    当初本尊被推下明月亭的确有内情。

    而且就与大太太、周妈妈有关!

    那么想必当初把她推下亭台的就是周妈妈与已调到全哥儿身边的赵嬷嬷吧?

    她们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当真残害幼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极其隐秘的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而恰好被本尊看见……

    所以在被大太太允许的情况下她们才恶从胆边生,下了狠手,故意致本尊死地……

    的确若不是她意外的重生,真正的李爱羊早就去了黄泉!

    而且杨姨娘也在那里,她是看见了什么?还是因本尊受了牵连?

    爱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这是她自念慈庵回来后所能猜想的一切,剩余的无论她怎么去查都查不出来……

    大老爷下了封口令!没有人愿意提及那件事!

    她身边知道真相的人都被卖了。唯一回来的黄嬷嬷也是不知情的那一个!

    但是大太太对它的在意程度倒让她非常好奇,她想弄清楚她隐瞒着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画菊就悄悄埋怨爱羊:“姑娘不该当着大太太的面就大大咧咧地把那件事提出来!”

    她与黄嬷嬷一样,知道爱羊对自己被推下亭台的事非常在意,甚至私下里还一起偷偷讨论过。也都怀疑大太太是在隐瞒着什么事不让人知道!

    可是,这原是可以抓住大太太把柄的一个绝好机会。但姑娘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把这件事给抖搂了出来……

    现在大太太肯定做好了防备……

    她的唉声叹气爱羊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笑着:“当猎物潜伏不动时,最好的法子便是主动出击,逼它自乱阵脚!我们在这件事上一点头绪也没有,再藏着掖着也查不了多少东西,还不如就此逼大太太她们再提起年前之事,说不定……”

    她还未说完。黄嬷嬷就从拐角处冲过来,眼泪汪汪地拉着爱羊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在伯爵府发生的事爱羊是决定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提起的!所以她只“嘘”了一声,低声:“我们回去再说!”

    黄嬷嬷看看四周来往不绝的人。忙不迭点头:“好好!”又说:“看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当日画菊一人回来,大太太脸上又不好。没把我吓个半死!”

    爱羊笑眯眯地说:“嬷嬷勿担心,我好好着呢!”

    金珠也紧随着黄嬷嬷出来,闻言接话道:“幸喜姑娘没事,这两日居然院里几乎要闹翻天了,画菊又不知道首尾,我们几个忧虑重重,不知该怎么办呢!多亏了松小哥儿送的那封信,我们才放下心来!”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爱羊轻拍一下画菊的手:“当日事发突然,我也没来得及给画菊说,倒累你们担心了!”

    画菊咬着唇,勉强挤个微笑。

    “院子里还好吧?”爱羊问:“那些奴才可有因我不在,给你们气受?”

    自君易清青睐于她的传言传出去后,院子里的那些奴仆安分许多,很少再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顶撞爱羊,对几个大丫鬟与黄嬷嬷也都毕恭毕敬得紧!

    画菊忙答:“姑娘放心,现在她们都被黄嬷嬷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平日里又不许出院子,暗地里先不说,只明面上一个个安分得很!”

    一听这话,爱羊就知又有人把居然院的事往外传了!

    她微眯了一下眼,笑道:“安分就好!”

    到了居然院,画菊先是去外面守着,黄嬷嬷、金珠、石绣她们都齐集在暖阁里,爱羊向她们叙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当然她只说了当日是被君易清接走,在别院里住了这么些天!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黄嬷嬷的眼睛中盛满了深深的忧虑,一看就知道不太相信。

    爱羊暗叹一口气,她隐瞒这件事不是不信任黄嬷嬷,只是怕她为此操心,她平日为自己操劳的就够多了!

    “嬷嬷,世子爷只是和我开个小玩笑,您没见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忙让人给您送平安信吗?”她笑嘻嘻地说。

    黄嬷嬷眉头紧紧皱着,半埋怨地说:“世子爷也是娶妻的人了,怎么做事?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