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这个毒妇。”没有意外的,浑身还笼罩在杀气当中的赵书仁似乎杀红了眼,提着剑就往外奔。
赵晓潼立即很知机的飞快往旁边闪了闪。虽然先夫人意外小产那事,她没有证据证实是夫人所为,可在夫人让人害死周语凝为前提的基础上,她再火上加油的给夫人罪名添上一笔,赵书仁自然也会毫无怀疑信到十足。
杀吧,杀吧!最好立刻冲去福满苑直接将夫人周氏斩于剑下。赵晓潼安安静静的闪到旁边,冷眼看着赵书仁发狂般奔了出去。
至于杀了夫人之后的后果如何,赵书仁该怎样承担,这些都是赵书仁要考虑的事,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快,你们快拦住老爷。”就在赵晓潼慢吞吞踱着脚步往外挪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老太爷气急败坏的喊声。
她不禁皱了皱眉,在心里暗叹一声可惜。
老太爷一定是一直留意她的动静,发现不对劲之后立刻就赶过来了。
老太爷既然及时赶了过来,赵书仁想要冲动去杀夫人,那是绝对杀不成了。
赵晓潼没有露面,而是往花园深处的林子隐了去,她不打算这个时候与老太爷碰上。
老太爷带来的人有几人是懂点武功的,几番纠缠之下,终于将冲动的赵书仁制止住了。
“混帐东西,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你这样冲出去杀人,对谁有好处?”老太爷将赵书仁逼进屋里,立时便是一顿无奈咆哮。
“她杀妻杀子害女,仇恨不共戴天,我今天非杀了那个毒妇不可!”
“杀、杀,就知道杀!你杀了她,那就等着周家的人上门大开杀戒吧!”老太爷气得浑身打颤,声音哆嗦。
赵书仁终于被他咆哮得稍稍冷静一点了,“不杀,那我休妻!”赵书仁说得咬牙切齿,一副没得商量的余地。
那个黑心肝的毒妇,他断断不会再留在相府。
“休妻休妻,说得容易!”老太爷皱着眉头颓然叹了口气。周家女娶不容易,休更不用想。
夫人被休回去,周家的面子往哪放?相府的面子往哪搁?
连休妻也不能?赵书仁看见老太爷坚决的眼神,痛苦又绝望地抱着头缓缓蹲了下去!难道他还要日日对着周语柔那个毒妇过一辈子?
赵晓潼虽然没和老太爷打照面,但她隐在林子里一直倾听着这两父子的谈话。
这一刻,绝望的不止赵书仁,连她原本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也哧的湮没了。
难道,周家不倒,想除去夫人就永远也没希望了?可是,要铲除宠大的周家,谈何容易!
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夫人翻身,将赵紫君接回来,然后逍遥快活过日子?紫茹……紫茹的苦白受了?赵紫凝也白死了?
接下来,老太爷还与赵书仁说了什么,赵晓潼没有再听下去,而是情绪极度低落的慢慢回到筑梦居。
就这样放过夫人?赵晓潼也不甘心的事,赵书仁又怎么会甘心。于是,赵晓潼回到筑梦居不久,就有消息传来,听说夫人被赵书仁软禁在福满苑里了。当然,对外绝不说是软禁,只称夫人抱病多时,需要好好休息,不让外人打扰。
不让打扰,自然全部撤换了夫人心腹,全部换上陌生面孔;而福满苑外面,更是派了层层护卫把守,美其名曰保护。另外,赵书仁还暗中减少夫人的药量,不能直接弄死她,他就慢慢熬死她。没有足够的药,依着夫人原本带伤又带病的身体,只怕熬不了多少时日。
赵晓潼知道这些事,心里那口闷气总算吐了出来。
“果然,赵书仁狠起来也是够人瞧的。”
赵晓潼笑吟吟的站了起来,往赵紫茹的卧室走去,走到半途,忽然又道:“杜若,派人盯着点福满苑。”
依照夫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甘心坐以待毙,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往外传递消息的。
夫人无疑是要强又坚强的,被赵书仁软禁少药;她也没有急着冲动的想找赵书仁理论,而是先托人打听清发生什么事。
虽然她的人被撤走了,可她在相府当家十几年,哪里不是她的人。再说,赵书仁还特意的留了林妈妈在她身边。
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夫人就如赵晓潼预料一样,不可能甘心坐以待毙。
“林妈妈,想办法让四姨娘到福满苑来一趟。”夫人搁下毛笔,将写好的东西放入信封封好,淡淡吩咐着。
林妈妈面露难色,犹疑道:“夫人……,老爷说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你养病。”
所以,想让四姨娘来福满苑,这事不现实。
夫人沉下眉头,想了想,“那你想办法将这封信交到她手里,让她即刻想办法将信交到周家。”
信里写的内容不多,但重要。只要周老太君——她的母亲知道是赵晓潼害死了赵紫凝,逼走了君儿,还陷害她被软禁;她的母亲,一定会前来救她。
至于赵书仁知道了十几年前的真相又如何?她不会让她的母亲知道的,就算赵书仁将事情摊在她母亲面前,她笃定她的母亲也不会相信。
那个唯一的证人接生婆已经被赵书仁当场给杀了,不是吗?
其实就算她母亲相信了又如何?难道她母亲还想再死一个女儿?还想再尝试一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夫人阴恻恻地冷笑着,将信封递到林妈妈手上。
林妈妈虽然接过信,可她神情仍然迟疑:“夫人,四姨娘她……会听话吗?”不是她怀疑夫人,而是夫人如今的处境……实在是今时不同往日,就四姨娘那见风使舵的,还会乖乖听话替夫人办事?
她看这事难!
夫人掠了满脸担忧的林妈妈一眼,冷笑道:“不肯?那你就告诉她,别以为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她若不肯合作,我就将她做过的事捅到赵晓潼面前。相信她现在也明白赵晓潼的手段有多厉害,也明白赵晓潼有多护短,她若不是想死在赵晓潼手里,那就最好听话点给我送信。”
林妈妈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她怎么就忘了那件事呢。作为夫人的亲信,夫人的事她几乎全知道,而夫人知道的事也基本没瞒她的。
想到这里,林妈妈心情忽然有些忐忑起来。知道太多,尤其是知道的秘密太多,绝对不是件好事。
四姨娘接到夫人传讯,气得当场摔了一套心爱的瓷器。“什么东西?自己都成落地凤凰了,还像往常一样对我颐指气使?”
可是,当听到林妈妈委婉传来夫人后面那段话。四姨娘的火气当场就灭了,就小心翼翼低声下气装孙子赔不是,连连保证一定会尽快将信送到周家去。
而两天后,周家老太君突然上门的时候,绝对的吓了赵书仁一跳。
周老太君特意挑了赵书仁下朝的时间杀上门,直接将赵书仁堵在大门口。
她居然收到信说赵家软禁语柔!
赵书仁这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周家的女儿他也敢软禁,就算语柔有什么过错,那也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护妻不力造成的。
赵书仁被周老太君堵在门口确实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即在心里冷笑,能堵得了他,却堵不住他的亲随。在看见周家马车的时候,他已经立刻让他的亲随绕到侧门进去。
“岳母大人,你怎么突然来了?”赵书仁很客气的上前对周老太君行礼,可这语气却绝对是客气有余,恭敬不足。隐隐的,还透着以往未有过的强硬。
“怎么,怪我失礼?”周老太君很不客气的盯着他,堵在门口不进也不退。
赵书仁扫了扫她脚边,这不是失礼是什么!再说,哪户人家上门前不先跟人打好招呼,真当这京城是她周家天下,到哪里都横着走。
“不,小婿只怕下人服侍不周。”每次周老太君一来,必定要上她最喜欢的桂花香糯糕。这糕点本身不难做,难的是做糕点的桂花她要求必须是开在八月中旬的,还得是金桂开出的花。
没有事前准备,想要刹时拿出开在八月中旬的金桂花,谈何容易。别说他只是一个丞相之家,就算在皇宫,这事也不容易立刻办到。
所以,赵书仁这话说的绝对真心。
不过,他嘴里应得客气,可神情淡漠疏远得很。他瞄了瞄周老太君脚边,不紧不慢的开始往石阶迈步。
周老太君不过想气势压他一筹,先给他一个下马威,也不是真想将脸丢到大街上。
“外头风大,还请岳母大人进府说话。”就快走到周老太君跟前了,赵书仁才不冷不热的比了个请的手势。
周老太君横他一眼,冷冷地哼了哼。然后昂着头,由周大夫人扶着,像个气势不凡的女王一般踱进相府。
进到正厅,毫不客气的高居主位而坐。赵书仁冷眼瞥了瞥,眼底浮着若隐若现的冷嘲。
“柔儿呢?快让柔儿来见我。”周老太君一坐下,倒是忘记先挑剔相府下人服侍不周,第一时间要找周语柔。
但她旋即一想,既是被软禁,有赵书仁在跟前,周语柔只怕也不好说实话。于是,在赵书仁让人去福满苑之前,抢先道:“算了,据说她身子不好,我直接去她院子见她。”
赵书仁心里冷笑更甚,就是亲自去福满苑又如何。
“岳母大人爱惜夫人是好,可礼不能废。”赵书仁不太在乎的敷衍,长辈上门来探望已是放下身段天大面子。再亲自到院里见人,传出去,坏的是他赵家的名声。
可周老太君这会完全忘了合不合礼数这茬,听闻他阻止,下意识就认为他心虚,内有蹊跷。
“柔儿她病着,我是她母亲,哪来那么多规矩。”言下之意,福满苑她是亲自去定了。
赵书仁一点也不在意,去就去吧,不让她亲眼看过,如何放心。
“既然岳母大人坚持,那小婿在前面领路。”
当然,赵书仁这话纯粹客套。就算周老太君是他岳母又如何,哪里用得着他一朝丞相领路。
福满苑离正屋不远,当然很快便到了。原先安排在外围守着的护卫?当然全撤了。福满苑被撤换的下人?全部也人归原位。而内部摆设什么的,赵书仁也不是那小气斤斤计较之人,根本就没动过。
所以,周老太君心急如焚赶到福满苑的时候,就跟平时她看到的全无异样。
赵书仁捕捉到她眼中诧异,越发在心里冷笑得厉害。
唯一让周老太君怀疑的就是夫人了,她都已经到了厅门口,居然还不见人。
“林妈妈,还不快扶夫人出来拜见岳母大人。”赵书仁冷眼掠了下夫人的亲信,很巧妙的用了个扶字。
要人扶,那当然是病得不轻。这也间接解释了夫人为何直到现在还不现身迎接周老太君。
被点名的林妈妈心里暗暗叫苦,看着满院突然回来的熟悉面孔,就是想向周老太君告状也不成。
“回老爷,夫人她……刚刚喝过药,睡下了。”林妈妈回话的时候,心里也有疑惑浮起。夫人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特别嗜睡,尤其是喝过药之后,更是睡得死,就是叫半天也叫不醒。
周老太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那我去卧室看她。”
周大夫人也皱眉淡淡瞪了林妈妈一眼,心想大姑身边的人越发不懂事,大姑也是;明明送信到周家求救,现在周老太君亲自前来,她倒拿乔。
赵书仁十分好商量的模样,周老太君要怎么做他都没意见。
到了夫人卧室,周老太君看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眼面色苍白的周语柔,竟不顾身份,亲自走到床沿拍了拍周语柔脸颊,“柔儿?柔儿?你醒醒。”
夫人确实被她拍醒了,不过眼神却茫然没有焦距,“母亲?”她撑开眼皮,不太确实的唤了一声。
“是我,你怎么样了?”周老太君干脆坐在林妈妈搬来的凳子上,莫名担忧的看着周语柔。她这般贴身与夫人说话,赵书仁自然不好挤到近前,如果夫人这会要跟周老太君说什么悄悄话,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夫人却不知怎的,茫然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渐渐闭上眼睛,“我很好,就是困了。”说罢,居然一个翻身,又沉沉睡了。
赵书仁很好心的上前解释:“据林妈妈说,夫人最近总睡不好,所以让大夫加了些安神药在夫人药里。”
林妈妈,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绝对可靠。周老太君目露审视的扫向林妈妈,可是,这个时候的林妈妈能不顺着赵书仁的话吗?
“回周老太君,夫人最近的确睡不好。”也就是承认,大夫在夫人药里加安神药合情合理还光明正大了。
周老太君明知里面有猫腻,却无法拆穿。她怒得恨恨瞪了林妈妈一眼,然后转头盯着赵书仁,“我要带柔儿回周家治病。”
本以为赵书仁会阻止,可是赵书仁却十分好商量的道:“岳母大人爱惜夫人,那是她的福气;如果岳母大人方便,稍后回府的时候就可以让夫人跟随回去,有周家大夫替夫人诊治,小婿我很放心。”
以为用这个威胁他就顶用?这老太婆也忒小看他这一朝丞相了。
好了,周老太君被赵书仁这一顺从噎得没法往下说了。可是,她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周语柔带回府去养病。这不但为周家惹来闲话,也会为夫人招来闲话。
“君儿呢?母亲生病,怎么不见君儿在这侍侯?”周老太君见这事讨不了好,立即将话题转到赵紫君身上去。
赵书仁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答:“岳母你来得不巧,紫君那孩子孝顺,见夫人久病不愈,今天一早已经出府去庙里给夫人祈福了。”
这庙大多都在城郊或城外,一来一回没个一天两天的回不来。周老太君想见人,除非在相府住下。
周老太君明知他说谎,也无法拆穿,心里简直憋屈得怄死。
不过,见不着赵紫君也无妨,夫人也不止一个女儿。
“君儿去庙里祈福,那其他人呢?府上那么多姑娘,怎不见一个前来侍疾?”
周老太君沉沉扫了赵书仁一眼,语气一变,忽然强硬道:“叫赵晓潼来,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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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斗不过潼潼,让自己母亲出马了。
姜——是老的辣吗?
☆、第99章 重罪,谋害皇嗣?
如果在平时,赵书仁是绝对乐意周老太君找赵晓潼麻烦的。但现在,他心里恨透了夫人,自然也就对这个上门给夫人撑腰的周老太君没什么友善心情了。
不过,面上他绝对是不显的。周老太君再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岳母,他一个晚辈肯定尊重长辈的。
“去筑梦居请四小姐到福满苑来,就说周老太君要见她。”赵书仁当着周老太君的面,很郑重的吩咐下人去请人。
这顺从的态度让周老太君心里舒坦了些,脸色缓了缓:“主母病了,为何没让赵晓潼前来侍疾?
赵书仁在心里哼哼,就算赵晓潼真肯前来侍疾,只怕夫人也不放心让人来。那个女儿的手段,有时候连他都要佩服。
于是,他很尊敬的慢条斯理解释:”岳母大人有所不知,陛下曾钦封四小姐为三品县侯,按职级——相当于郡主。“
赵书仁这解释那是相当有意思的,周老太君一听,嘴角果然极不自然地歪了歪。
就算周语柔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又如何?谁胆敢唤一个郡主到跟前侍疾?
周老太君敢吗?她不敢!就算周家显赫,她也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她也不敢。她都不敢了,她的女儿周语柔敢吗?自然不用问了。
”周老太君要在福满苑——见我?“赵晓潼失笑的看着来人,”这是老爷的意思?“还是周老太君的意思?
赵书仁派来请赵晓潼的人也是个妙人,立即知趣的答:”周老太君见夫人病了,府里的小姐却无人在福满苑侍疾。“
这说明周老太君很生气,也说明周老太君就是要拿这个名头给赵晓潼好看。
”嗯,我知道了。“赵晓潼温和一笑,”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稍后便到。“夫人敢让她侍疾?她便敢去。
赵晓潼说稍后,自然就是一会的功夫,下人刚回去回了话;不到一盏茶功夫,赵晓潼便到了福满苑。
周老太君浑身都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许是在周家被人捧惯了,这会坐在夫人正厅主位上,就像个颐指气使的女王一样。眼神凌厉,态度傲慢,目空一切。
赵晓潼进去,看见她这副架势,心里就不自在的膈应了一下。
”见过老爷。“不管有没有外人,赵晓潼一如既往的只是口头上给赵书仁行礼。态度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敷衍,除了姿势不怎么合格之外,其他皆可圈可点。
可周老太君叫赵晓潼来是干什么的?纯粹就是为了找茬的。
”赵家真是好教养!教出的姑娘也与别家不同。“
本来打算眼神询问过赵书仁之后,就上前给周老太君见礼的赵晓潼不乐意了。很及时的打住了脚步,然后略略扭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赵书仁。
有人耻笑你不会教养女儿呢?相爷你怎么看?
”多谢周老太君夸奖,我赵家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有别于其他,与周家那更是不同。“赵书仁慢慢道来,语气与眼神平淡中却隐隐透着一股骄傲之意。
连称呼都变了,证明他很生气啊!
赵晓潼默默在心里笑了笑,不过赵书仁演起戏来也不差。明明一直恨不得她死,这会还能变着调调向周家老太君炫耀她。
咳,赵晓潼完全误会了赵书仁。其实赵书仁用这个反击周老太君的讽刺,真正在心里为赵晓潼感到自豪的。
不说其他,单说赵晓潼是大梁目前唯一的三品县侯,这一点就是其他人望尘莫及了。周家门第再显赫又如何,也没有出一个三品县侯的赵晓潼。
被赵书仁不留情面的反唇相讥,周老太君面色很不自然的变了变。随即冷冷看向赵晓潼,嘲讽道:”四小姐好大架子,见到外祖母连个礼都不会行了。“
这是将不满摆到明面上来吗?
”周老太君你好,不是我架子大,而是你不给我行礼的机会。“摆到明面就摆到明面,她赵晓潼什么时候怕过谁了?
”还有,我娘姓华,周老太君虽是夫人母亲,不过二小姐唤你外祖母才合适。“不是看不起她这个庶出吗?她同样不稀罕这样被逼攀认的外家。
”好好,我今天倒是见到赵家特别的家风了;晚辈可以无理质问长辈,还可以傲视长辈,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
”周老太君,老爷他在这呢。“赵晓潼微眯眸子,不冷不热的答她一句,”刚才我已经向你行了晚辈礼,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赵家家教如何,自然有赵书仁这个家长评判;周家跑到别人府邸咄咄逼人的逼她一个晚辈,难道周家的家风就特别的好?
”赵书仁,你怎么看?“周老太君见赵晓潼油盐不进,她拉下面子跟一个小一辈的晚辈计较,实在太有份。于是,冷着脸将矛头转向赵书仁。
赵书仁扫了赵晓潼一眼,”晓潼刚才确实给你行了晚辈礼。“赵书仁避重就轻,周老太君当着他的面指责他的女儿没有家教,这事看在她是长辈份上,他忍了。
可他忍,并不表示他可欺。
赵晓潼愉快的笑了笑,落落大方的上前给周老太君行了个标准晚辈礼,道:”周老太君若无其他吩咐,晓潼就先告退了;毕竟晚辈一个姑娘家,打扰了你和老爷叙话不合适。“
不是说她赵家没家教吗?她现在就很有教养的表现给周老太君看。
”站住,谁允许你退下了?“周老太君一再被她挑衅,实在气得恨了。见赵晓潼行了礼就想转身,当即想也没想,直接出声怒喝。
赵晓潼非常无辜的看着她,诧异问:”周老太君,我还没告退呢。“你发威也太心急了点。
赵书仁连日来无比郁闷的阴霾,忽然就被赵晓潼这个活灵活现的无辜眼神给扫光了。
原来看别人在赵晓潼手里吃瘪,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你……!“周老太君被气狠了,差点一口气呼不上来。指着赵晓潼的手都不停地颤呀颤,”你母亲病了,你理应留下来侍疾。“
赵晓潼没有理会周老太君,而是扭头眸光闪闪的看着赵书仁,悠然的问:”老爷,你同意了?“让她留在福满苑侍疾?
”咳……“赵书仁压抑着心底莫名快意,正了正脸色,看着周老太君,恭敬道:”晓潼还要到南院看望老太爷,夫人这里……还有五小姐。“
老太爷也病着,赵晓潼要给自家祖父侍疾,周老太君总没有理由强逼赵晓潼留在福满苑了吧?
周老太君面色变了变,嘴角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她的女儿再尊贵,在赵家也是别人儿媳妇,如果赵晓潼去给老太爷侍疾,她确实半分阻止的理由也找不到。
赵晓潼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赵书仁,嘴角浅浅露了笑意。
她实在很意外,赵书仁会帮她说好话打击周老太君。
虽然她明知赵书仁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她,不过结果对她有利就行了。赵晓潼绝对深谙打蛇随棍上的道理,赵书仁已经给她找了一个如此绝佳的台阶下,她没理由还在这傻傻呆着等周老太君挑刺。
”老爷,周老太君,若无其他吩咐,晓潼该去南院看望老太爷了。“
赵书仁淡淡看她一眼,眼神同样复杂难明,”嗯,去吧。“
周老太君这一番上门半点也讨不了好,又见夫人嗜睡不醒,生了半天闷气,也就悻悻离开了。
出了相府,上了马车,周大夫人才问出心底疑惑:”老太君为何不让姑爷将二小姐接回来?“今天这番试探,虽看不出周语柔被软禁,但情况绝对不对劲。
周老太君皱眉,叹了口气,”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强行让他把人接回来,于紫君来说也没有好处。“
母亲护不了,父亲厌恶,祖父……已经放弃;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如让赵紫君继续待在净缘堂。
周大夫人迟疑了一下,”那老太君打算怎么办?“眼下情形,显而易见的赵书仁已经站到了赵晓潼一边。她们想要对付赵晓潼,那就等于要对付赵书仁甚至整个相府,这可不是小事。
周老太君冷冷哼了哼,”赵晓潼一个庶女而已。“相府绝不会为了一个庶女与周家对上的。
”不用我们自己出手,让别人去收拾她。“周老太君双眼泛着阴森森寒光,慢慢说出了这句话。
周大夫人对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这天,赵晓潼决定出府一趟,亲自给赵紫茹添置些冬季衣物,顺便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半夏,你留在筑梦居陪着紫茹,杜若跟我出府。“赵晓潼安排完毕,也不理会半夏弱弱反驳的眼神。
遇上危险,她有自保能力;可紫茹一旦有危险,却……。
赵晓潼摇了摇头,紫茹一定会好好的。她留下半夏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不过,即使留下半夏在筑梦居陪着赵紫茹,赵晓潼出府之后也不敢在街上逗留太久。
”小姐,七小姐知道你给她添置了这么漂亮的衣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坐在马车上,杜若抱着赵晓潼亲手为赵紫茹添置的新衣,没话找话。
实在是赵紫茹昏睡不醒这段日子,杜若太明白赵晓潼的辛苦与期待了。
”但愿吧。“赵晓潼淡淡笑了笑,情绪并没有起伏。
不管紫茹能不能醒来,只要紫茹还能呼吸,她都会坚持下去。
赵晓潼还在想着躺在床上可能永远不会睁开眼睛的妹妹,马车正减速驶过街角。迎面忽然有一辆马车极快的驱了过来,待车夫看见那来势凶猛的马车时,根本来不及避让。当然,这会赵晓潼她们的马车也避让不到哪里去,因为她们的马车这会都几乎被逼到擦着墙壁走了。
然而,来车却似乎压根没看见她们的马车一样,飞快的速度,在不算宽阔的弯道上就这样直直朝赵晓潼她们的马车撞了过来。
”呯“的一声巨响。
马车一阵激烈震荡,赵晓潼与杜若都没有任何预兆的被猛烈的撞击给甩出了车厢外。最惨的还不是她们,而是驾车的车夫。拉车那匹马也不知什么原故竟然在撞车之后挣脱了络子,受惊之下当场扬蹄跑远了。
但是马车整个厢体在甩出赵晓潼与杜若之后,却完全倾翻到一旁,车夫很不幸的被车厢整个压住大半身子,身上多处擦伤还当场昏迷过去。
与她们马车相撞的另外一辆马车,相比情况就好多了。只是车厢有些震动,车整倾了倾,从里面撞出了什么东西。随着落地的撞击,发出”哐当“的清脆响声。此外,根本没见有任何人因撞击甩出车外;就连拉车的骏马也不怎么受惊,在车夫”吁“一声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小姐……!“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惊得魂飞魄散,却在两人同时撞出车厢的瞬间。不知怎么做到的,抢先在赵晓潼前面落地,赵晓潼摔落地面的时候,身体大部份重量都撞在了杜若身上,只有头部撞到了地面。
”小姐你没事吧?“杜若被赵晓潼压在身下做人肉垫子,可她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连忙想要爬起来观察赵晓潼的情况。
赵晓潼抚着晕乎乎的脑袋,淡淡应了声:”我没事。“才怪。
之后,她便要爬起来。但是,在赵晓潼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忽然听到有道陌生女声大喊:”她们竟敢冲撞贵人,对主子不敬;你们赶紧过去将她们乱棍打死!“
尼玛,青天白日的颠倒黑白这么嚣张,还让不让人活了!
赵晓潼捧着脑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头晕得厉害,心想自己只怕有轻微脑震荡了。
杜若也听到刚才那声大喊了,顾不得身上疼痛,慌忙一骨碌爬了起来。她站了起来,赵晓潼才发现杜若额头与手臂都擦破了,血正不要钱的往外流呢。
就在这时,忽然一群侍卫打扮的男子便持着长刀朝她们主仆二人奔了过来。赵晓潼眯着眼睛数了数,一共有十人。看来她天生跟十这个数字犯冲,每次倒霉都跟十有关。
那些侍卫二话不说,迅速将她们围成一团逼到角落,举着长刀就砍。
赵晓潼眼神一冷,尼玛,她这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呢。
大街上遇到了土匪还是怎么着?明明她们的马车靠右行走,明明她们转弯拐角时放缓了车速;怎么被人撞了的她们,还要被人无故围殴?
这世界再黑白颠倒也不带这样吧?连口都不让她开,就往死里打?
可是,赵晓潼心里愤怒也无可奈何。那些侍卫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一个个抽着长刀招招见血的往她身上招呼。
丫的,真把她的忍让当害怕呢!赵晓潼怒了,也不取身上匕首。匕首太短,与这些侍卫的长刀对打太吃亏了。她一个勾腿踢倒其中一个侍卫,空手夺白刃的抢了那侍卫的长刀,随即与一群侍卫在街角处混战起来。
”万灵,撞的是什么人?“一名打扮华贵的年轻女子在婢女搀扶下,走下马车,皱着眉头往混战这边望了过去。
因侍卫众多,又是转弯拐角处,那女子并没有看清被围殴的是赵晓潼。
叫万灵的婢女有些紧张,连眼神也有些飘忽,”奴婢不知道。“不过她看到女子皱眉不悦的模样,立即谄媚道:”主子,不管是谁,惊扰了您都该死。“
抢了侍卫长刀的赵晓潼,虽然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但她心里很清楚,这样混战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
对方是什么人她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很明白。对方一定是权贵人物,不然不会带了一大群侍卫上街,更不会连开口的机会也不给她,成心趁乱要将她杀死的架势。
成心要她死?哼,她赵晓潼什么都不硬,偏偏小命最硬。
不让她开口?
”咔。“
很怪异的骨头错位声,赵晓潼已经擒了个侍卫到近前,用长刀架在他脖子上挡在前面。
”我是陛下钦封的三品县侯赵晓潼,你们主子是谁?“这年头,都流行做贼的喊得比被偷的还大声是吧?
明明是对方有错在先,撞得她们七零八落还一声不吭不让表明身份就乱杀?
赵晓潼喊声不高,但足够围殴她的侍卫们听得清楚。
赵晓潼是谁他们不认识,但三品县侯这名号他们却是知道的。谁让整个大梁就那么一个女子得了这独一无二的封赏,他们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侍卫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迟疑着不敢再对赵晓潼下死手去杀了。
赵晓潼哼了哼,眼角掠见那边被车厢压住大半身子生死未卜的车夫时,心里怒火立即蹭蹭直冒。
”我不与你们为难,让我过去见你们主子。“
侍卫们被她凛然无畏的气势所惊,下意识的各自往旁边退开一步,让出小小的缺口来。赵晓潼挟持着一名侍卫,半拖半拽的往那一身华贵的年轻女子走去。
主子还没看到赵晓潼的动静,可女子身边那个叫万灵的婢女却眼尖得很,一见赵晓潼持刀挟持侍卫往她们这边过来,立即装出惊慌模样拔高声音大叫:”啊……你们是死人呀,有刺客过来行刺主子了,你们都不会抓人。“
那些本来住手在观望中的侍卫被她那中气十足的女高音一喊,一个个立即又下意识的举起长刀往赵晓潼围过去。
赵晓潼本就头晕,这会听闻她的尖叫声再看见那群迟疑围过来的侍卫,一时头更晕得厉害了。
”你们想让他死的话,尽管杀过来。“
哼,她不喜欢乱杀人;可在自己生命受威胁的时候,她也可以变通原则,他们非要杀过来,她不介意拿他们的兄弟当人肉盾牌。
被赵晓潼冷冷淡淡的那么一威胁,那些侍卫果然又犹豫着不敢妄动了。这少女看着柔柔弱弱,可她浑身却散发着让人震慑的气势,天生就有股让人信服的魅力。他们相信,如果他们敢乱来,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结束她手中人质的性命。
侍卫们迟疑了,一个个默默垂下手中长刀。
赵晓潼要的就是这效果,只要他们不捣乱,先让她过去见到主人这事就好办。
于是,在这不算热闹的街角处,便上演了怪异一幕。赵晓潼持刀挟持侍卫一步步往那奢华的马车走去,身后是一群持刀满脸紧张戒备亦步亦趋的侍卫。看似要对赵晓潼出手,实际却更似”护送“她过去。
主子不会为他们惜命,但他们绝不会轻易拿自己兄弟性命不当回事。
马车旁那华贵女子蹙着眉头,望着渐行渐近的赵晓潼。可还未看清赵晓潼的容貌,就听闻旁边的万灵大受惊吓的嚷了起来:”呀,主子,观音……观音碎了;还……还……“她说着,颤颤伸出手指往马车附近指了指。
华贵女子顺势扭头望了过去,只见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摔在青石地面上,碎得惨不忍睹。她长睫扇动下的眼神立时大变,而在望见观音像碎掉的旁边,还有个露出几件小女孩衣裳的包袱后,她五官精致的脸庞也陡然变色。
这个时候,赵晓潼终于走近过来了。
一见马车旁那华贵的年轻女子,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拧。
”臣女赵晓潼拜见太子妃。“赵晓潼将长刀飞快塞回那侍卫手中,还顺势推了那侍卫一把,然后盈盈行礼。
她发誓,以后出门一定先看过黄历。尼玛,随便倒霉的被人撞个马车,都能撞出个身份压死人的皇室太子妃,她今天这哑巴的苦不但没处诉,还得打落牙齿和着泪生生往肚里吞!
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有她活得这么憋屈的么?
赵晓潼垂眸,浓睫掩着眼里闪动的水光。
”放肆,好个大胆刁民!撞了贵人车驾惊扰了太子妃,犯了错见到太子妃还不下跪求饶,你简直目无王法!“太子妃未出声,她旁边的万灵倒先抢着大声叱喝起赵晓潼来了。
太子妃只是略略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晓潼,并没有阻止她的婢女为难赵晓潼。
跪?赵晓潼心里点了点头。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太子妃是君她是臣,她确实该跪。但是,那婢女说的什么话?她的马车惊扰了太子妃?是她犯的错?
赵晓潼转念一想,刚刚微屈的双腿瞬间绷直了,连腰板也挺直起来。
这一跪不是君臣之礼,而是代表这场意外的过错,她是过错方。她绝对不能跪,除非太子妃承认错不在她。
赵晓潼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万灵一眼,淡淡道:”我竟不知,大太子妃身边一个婢女也能代表主子说话。“
万灵脸色蓦然惨白,太子妃脸色也沉了沉,她扫了眼赵晓潼,含着轻嗤的道:”万灵她是口直心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