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出生时硬着陆的恶妇。
王老三一见婆娘用菜墩子挡住了自己的屠刀,在看自己婆娘脸色发青、眼角上扬、鼻嘴角挂着淡淡的冷笑,心中顿时一惊。这是跪搓衣板的前兆呀!他不禁的脚下一软,哭丧着个脸就跪了下来。
扈三娘不论周围乱糟糟的环境,见王老三一跪下,便伸手将菜墩子扔到一旁,伸出一根甘蔗一般的手指指着王老三就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滛贼,就知道你又拿了哪个狗不理的钱,你做这些缺德的事儿就不怕我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成太监?你就不怕半夜三更睡不着,大黑狗咬住你的腚?哪个给你的胆子,你还想杀人。难不成,你杀了人让老娘给你养活你那七老八十的母亲,老娘肚子里的孩子哦……生下来就没了爹。你你你……老娘早知道八辈子当乞丐也不会嫁给你!回头,老娘就去把这该死的孩子拿掉。叫你随便杀人放火,拿钱去买(婊)子笑!”
王老三吓得脸色发白,要说这扈三娘骂的话跟普通的农家妇女没啥区别。但王老四听了这话就像是听了惊雷一样,慌得跪着上前一把抱住了扈三娘的腿。
“俺错了,俺错了,那不应该听那狗(入)的孙三的话,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王老四说着,几乎要委屈的哭出来。
只听那扈三娘冷笑一声,随即,用那铁钳一般的手指死死的捏着王老三的耳朵。顿时,王老三如杀猪一般的叫喊了出来。
“你给老娘回家去,看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扈三娘一面捏着王老三如同猪耳朵一样的耳朵,一面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拎着王老三就下了台阶。王老三一面顺着扈三娘捏耳朵的力气,一面不停的“哎呦”的叫着,刚刚那嚣张跋扈的样子顿时没了底气。
众人不禁感慨,真乃一物降一物之。
王老三一走,丢下了几个光着腚面面相觑的傻孩子。他们跟着王老三本以为能赚个几十个大子,没想到却唱出了这样一出戏,叫他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原以为后续部队能够上来支援,趁着他们将上衣除去的功夫,从布料行里抢几匹布料出来。偌大的绸缎庄,不抢不是浪费了?
哪里想到,这些人跟王老三一样的不争气。被人两嗓子喊跑了,如今,王老三也跑了,顿时,大家群龙无首。
宋可人推开扶着她的丫鬟的手,说真的,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个时候竟然没尿在裤子里。竟然还有精神哆哆嗦嗦的说话。
只见,这位面如桃花腮如雪、身如绸缎发如炭的姑娘向前走了两步,轻轻的一抱拳。
“各位,我集锦堂并未触怒各位吧?宋可人自认为人还算实在,做生意踏踏实实,从来没有那j商的表现。今儿各位不说宋可人也能明白,宋可人是得罪了人,并不是得罪了各位,说白了,各位也是被人拿来当枪使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宋可人明白这个道理。今儿的事儿,到此为止,我集锦堂也不追究各位。各位的衣衫脏了,我集锦堂出布料为各位重新制备。我宋可人自认没本事做到十全十美,但是,还不至于知错不改!”
这一番话一出,宋可人的身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大无畏的精神。令人很难想象的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竟然发散出大将一样的气场。
低下的人顿时有的低了头,本想逃跑的那几位,听了有衣料相送便也收住了脚步。
只听,低下有人说道:“你说的,不予追究!”
“我说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从来不恼!小娥,去,把仓库里的黑布那两批过来分发给各位。”
宋可人说着,看了小娥一眼。小娥一愣,但立即回了身。
顿时,下面有人伸出了大拇指,暗中感叹声一片。当然,也有人说宋可人傻,咋还能对仇人如此的恩典呢?
只有聪明人才看得出来,宋可人用这点小恩小惠,笼络了一大批的人心。最重要的是,这给对手一个多大的嘴巴?
番外,“悍妇”的独白
俺只道俺这一辈子是倒了霉,只能活在这破烂的猪肉铺。想俺姑娘十八一朵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赛西施,那杨玉环撑死也只配得上给俺提鞋子。可这该死的老天爷十分不公,俺这么漂亮的一朵花,竟落在了屠户家。
此刻,买肉的刘二走到正在跺肉的案板面前。
“老板娘,来一斤五花肉。”刘二说道。
扈三娘轻轻抬起了偷,冲着刘二就是温柔一笑。古人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又有李龟年写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复难得。更有曹植写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面对美人,才子通常是这样的表现: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白云大妈隔壁的吴老二反映是这样的:吴老二看俺一眼就浑身发抖。
而面对眼前“美人”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刘二顿时如同过了电一样。好吧,那个时代没有电。刘二当时的感觉,如同一百只燃烧的蜡烛带着火苗直接扣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
刘二头皮一麻,竟晕了过去。
王老三在旁边一看,好么,竟然被自己媳妇电晕了,正好,今儿中午的人肉叉烧包有了材料。遂,王老三将刘二拖进了内堂。
扈三娘顿觉难过,想自己这天生丽质,竟因为自己的美色害了一条人命,果然,红颜祸水。想那几个世纪以后,吴敬业写下:一斛明珠万斛愁,关山漂泊腰肢细。错怨狂风飏落花,无边春色来天地。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代红妆照汗青。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香径尘生乌自啼,屧廊人去苔空绿。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
自己竟与那几个世纪后的美人同病相怜,哎,也不怪这些男人,这花容月貌谁能不爱呢?
扈三娘想着,眼睛就湿润了,只见她泪光盈盈。正在此刻,邻居李四走了过来。才要问今儿的下水卖了没有,还未张口,扈三娘便抬头泪盈盈的看了他一眼。
好么,这一看不要紧,李四顿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李白曾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诗经》曾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写道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李四曾经道:去你(奶)(奶)个腿。
这一眼足以让三个在天上飞的神仙掉下来,这一眼,足以让地下跑的五个妖怪立地成佛,这一眼,足以让东风压倒西风,西风无力反抗。这是多么伟大的一眼呀,它产生于一个伟大的时刻,来自于一个伟大的人。
李四一摆手,爷不要了!
李四一走,扈三娘的哀怨立即加深。她走到水缸的面前,低头望着水缸里的水。只见,水如同镜子一样映出了扈三娘的那张脸。
高而窄的额头,若你不拿着放大镜看,几乎看不到眉毛的存在。那一双丹凤眼中没有任何的风采,塌鼻梁,都说猪胆鼻若有颧骨相配拱照,得丈夫宠爱,夫妻恩深情厚,在中年更能助夫荣愿。但是在扈三娘的身上丝毫没有看出这个特点。那两个巨大的鼻孔,不满意的翻向天空,似乎在向天空发怒。至于嘴巴么,这么说吧,没耳朵挡着这嘴巴指不定飞到南极还是北极。
就是这样一幅“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吓跑了多少顾客?根据笔者猜测,王老三之所以如此害怕扈三娘,大概是害怕扈三娘逼着自己看他吧?或者,扈三娘的酷刑不是跪搓衣板,而是让她丈夫对着她说“我爱你?”
这扈三娘忽然上来了彪悍之意,猛然跑到了大街上,她冲着老天大喊道:“老天呀,为何赐给我如此美貌的容颜。”
只听见“咔嚓”的一声惊雷震醒了三秦冤魂,一道快闪飞过天空,又是“咔嚓”的一声,只见那一道惊雷一下子批到了扈三娘身边的大树上,顿时,那树应声倒下。砸死了隔壁邻居家小母狗心爱的老公狗。
这真真是晴天霹雳,扈三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可怜佳人,往前推三百年、往后三百年,天上地下只生了我一人。前生后世,在也无人能及……”
话音一落,忽然响晴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老天气哭了。
扈三娘吓死刘二,刘二被王老三拿去剁了变成了人肉包子,人肉包子又卖了出去,吃了的人纷纷拉肚子、做恶梦的事儿立即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中。
县太爷那时还年轻气盛,方贵和也不过是孙吉的媳妇,翠纹等人还未曾入行。总之,一句话就是:都是年少无知惹的祸。
虽然不信托梦之事,但刘二失踪属实,吃了王老三的包子拉肚子的人也属实。这些买包子的人也不想想,王老三家一个卖肉的怎么忽然改行卖上了包子?而且只供应了三天就撤火了?据说连蒸包子的东西都是借的。
县太爷为给自己的丰功伟绩上填上明艳的一笔,立即动身亲自前往王家调查此事,都说这扈三娘赛东施,他到要会会看。
于是,县太爷上了小轿,面无表情,心中此起彼伏的向王家出发。
县太爷出行排场大,前有锣鼓开道,开道的士兵口中还得有个吆喝,这吆喝声不高不低、不长不短,直钻百姓的心间。只听士兵喊道:“皇军不抢粮,皇军不抢花姑娘……”(事后证明,这厮是穿越过去滴,穿之前是枚群众演员,汉j专业户。后被县太爷杀之而后快。)
众百姓奇怪了,这县太爷过去的口号不是“避让、威武”之类的话吗?咋今儿改成了“皇军不抢粮?皇军不抢花姑娘?”带着疑惑,一组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同舟共济、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同心合意、息息相通的围观群众迅速组成,并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县太爷轿子的后面。
浩浩荡荡的人群,如同抢免费发放的粮食一样,不一会就走到了扈三娘家的门口。正巧,这一日猪肉铺歇业。扈三娘正在里屋对着镜子自艾自怜,忽瞥见墙头上的鸟,扈三娘皱着眉头轻声问道:“我就这么美吗?”
鸟儿一听这话,一口气没喘上来顺着房檐就栽了下来,摔成一半身不遂,遂悔恨终身,当年年少无知,为何落在了扈三娘家的门前。
说话间,县太爷带着围观人群就来到了扈三娘家的门口。县太爷下轿,衙役上前敲门。一切,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完成。王老三出来开门,见一大堆官差,吓得脚下一软,舌头打结,立即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吹的牛,就是县太爷的媳妇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未必瞧得上。王老三心说,这才说出去十个时辰都不到,就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里?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烂舌头根子的人说道。(批注:瞧瞧人家王老三,在美女面前心如止水,可歌可叹、可歌可叹呐!)
“王老三,县太爷大人亲自到来,还不接驾?”衙役喊道。
这一嗓子,王老三脚一软,若不是门框顶着他的后背,他就摔在了地上。
县太爷见王老三吓成了这幅德行,便给衙役使了个眼色。
“王老三,我问你,刘二是不是你杀的?”衙役喊道。
王老三哪里还会说话?正当此时,屋子里的扈三娘听到了呵斥声,立即放下镜子、手帕走了出来。
扈三娘一亮相,众人不禁往后一退。
扈三娘忽然开口说道:“谁污蔑我们家?”
县太爷一口痰上来,忽听扈三娘那如同天籁一般的公鸭嗓子喊这一嗓子,一下子痰卡在了气管,顿时眼白一翻,“咕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扈三娘见又一个人背过气去,不禁泪落连珠,长叹了一声:“老天,你为何赐我如此美丽的容貌?”
顿时,暴雨狂下。
一番抢救之后,县太爷还阳,他张开眼睛以后的第一句话就吐了两个字:“悍妇。”从此,扈三娘名镇四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周小妹的爱情(上)
乌合之众拿了布料卷卷便走了,此间,宋可人等人已经回了大堂。宋可人浑身颤抖的像个筛子似地,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才明白生命的珍贵。
小六子从昏迷中清醒,传闻中,一个人背过气去最好是用麝香放在其鼻下,令其深吸一口。当然,这是有钱人家的做法,没钱人家么,通常,通常用点平常的东西。比如,排泄物。
当然,小六子没那么倒霉,钻进茅房的小厮还没出来的时候,小六子就被小娥一顿猛掐人中给掐醒了。要说这小娥,真真是个好姑娘。好到啥程度呢?恩,可以这么说,她要是上了战场绝对可以以一敌百,远了不说,就说她手上的力道,掐一下子足矣掐死人。只是奇怪,这一员猛将当年咋没去卖了猪肉,而来了绸缎庄?
小六子一醒就立即询问宋可人的消息,亏得宋可人没出啥意外,不然,他死多少回也无法弥补内心的自责。
宋可人脸色苍白,却顺势给大家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课。
“要我说,指定是那方贵和干的!出了她,还能有谁来砸场?”小娥一面洗手一面说。小六子不禁的摸了摸自己的人中,猛然一股子腥臭气冲入了囟门,小六子心中苦不堪言,心说小娥呀小娥,你救人之前不会先洗手吗?又抬手吻了吻袖子,果然,又是一股子腥臭气,这一回连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小娥用自己的衣裳擦了手。
宋可人用帕子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她摆了摆手。
“无凭无据为啥胡说?你这话要是传出去,让人听到了回头又是一场仗。前儿孙吉家遭炸,今儿咱们家踢场,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死了。这一回,咱们两家可别提啥形象了。只是,我到有一件事儿不明,我听说孙家遭炮轰以后几乎都没人去。我这担心就担心在,只怕是有人故意搅局,坐的渔翁之利!”宋可人说道。
小娥鄙夷的冷笑一声,鄙夷的瞥了宋可人一眼。
“姑娘啥时候这般心慈手软?难不成,还怕她?”
宋可人一下子被小娥这句话噎了回去,她瞥了小娥一眼,心说咱连人家的后台都不知道是谁呢,怎能鲁莽行事?
忽然,一股清风吹过。春天的清风,应结着阳光的幽怨跟空气的清新,再或者,是夹杂着对于未来的期盼与对于生活的探索。但,这股春天的清风中,却夹杂着一股说不清楚的臭气。这股子味道可以让中医轻易的治疗吃撑、胸闷等症,保证你闻了以后迎风呕吐。
众人不禁捂住口鼻,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呀。这真是千年不变的真理!宋可人立即怒目而视,小娥不禁垂下了头。小六子一见宋可人要发怒,立即吩咐道:“快,还不快去冲洗。”
“等等。”宋可人喊道。
众人立即回头看着主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又要吩咐什么?
“打今儿开始,要做好个人卫生,马桶里的东西要及时清理!”宋可人自言自语的吩咐道,这时,她得到了一堆白眼。
小厮们提来了水,一遍一遍的冲洗着台阶上残留的液体。丫头们弄来熏香,来回的在屋里走着,屋子里立即充满了檀香的味道。
宋可人直了直脊椎,吩咐大家看着店,便回家去了。
她的家,就是过去方少文的房子。这里,曾经是他们预想中的婚房。原来幻想是一场灾难,当你期盼的想象时,就已经注定了现实世界的天塌地陷。
宋可人推开大门,这里曾经住着个小厮,如今,却只剩下了一个老妈子。平日里家务活全由老妈子完成,方老爷还算仁慈,至少支付了老妈子的工资。
这间不小的院落里,春意袭击了树枝。俏丽的花朵一朵一朵的在花坛中含苞待放,仿佛是一张张姑娘害羞的笑脸。宋可人一回家,就像是急着上厕所一样,急匆匆的推开了正堂的屋子。老妈子听到门响急忙跑了出来,却只看到了宋可人进屋的背影。
一进屋,宋可人便摸起一炷香,借着方少文牌位前的长明灯点燃。她吹灭了香上的火,将那柱香(插)在香炉之上,便做到了中堂旁边的椅子上。
“今儿是科举考试的日子,我忙活的都忘了。要是你还在的话,你也一定会参加吧?你要是中试了,我岂不是就是官太太?可惜,我还是没那福气。真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命硬。说真的,你爹还算仁慈,我以为他会把我赶出去,现在竟还能给我容身之处,可能是我占了你的光。对了,今儿有人来闹事儿。”
说到这里,宋可人忽然将话咽了下去,她猛然之间感觉,这话不应该跟方少文说,免得他在下面担心。
正想着,忽然老妈子敲了敲门,说是方家的大管家来了……
周小妹跟周多多、方芳挤在窄小的车子里。那一日她以轻纱遮面,好歹人家也是大姑娘,怎能抛头露面呢?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咱迷死一片人的自信她还是有的。(前提是,要带着面纱,这就是所谓的朦胧美呀!)
周家上上下下一大车的人坐在衙门口的附近,知道的这是在等周恒考试,不知道的以为是静坐闹事儿。这些人由老太太周唐氏带领着,高喊着社会主义的旗号,等待着周恒的第一次考试。
这“一进宫”向来都是关键部分。你瞧那老奶奶周唐氏怀里捧着两罐子的玫瑰花酒,贼眉鼠眼的不停的向里张望。她不为别的,只盼望能将这两坛子酒塞到主考官的手中,好歹让周茂也能混个名次不是。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因为周茂学习不好,所以才要家人格外的担心。周小妹今儿一点都不担心,恰恰相反,她比家中上下任何人都要来的淡定。周小妹怀中揣着个荷包,心说一会看上谁她就向谁砸去,没准能把自己砸成状元夫人。
但周小妹没弄清楚一件事儿,戏文中的抛绣球选择夫通常都有以下几种情况:第一,小姐长的太丑嫁不出去了;第二,小姐与小厮有(j)情,或者小姐怀上了野种,所以才用了这个办法。不然,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家事又不差,凭啥抛绣球?这抛绣球命中帅哥的几率实在太低,基本上运气好砸中的是路人甲乙丙丁,运气不好砸中的就是乞丐甲乙丙丁。员外、老爷们也不啥,凭啥找个乞丐当女婿?所以,凡抛绣球,必有内情!
周小妹还没疯狂到这个地步,她的计划性十分好。要说才子配嫁人这是自古以来的美文,当然英雄和美人是一伙的,咱配不上英雄还配不上狗熊?就算是一坨屎,也有能遇见屎壳郎的时候吧。
被爱情故事重婚了头脑的周小妹十分腹黑的设计了一条王子的不归路,只等着一会子她盯上了谁,就直接下手。料想那猴子也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但等待实在是件无奈的事儿,等了大半个上午,周唐氏怀中的酒都快温热。方芳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的汗珠,周勇窝在墙根底下,心说这咋还不出来。周多多已经睡过去许久,偶尔吧唧吧唧嘴,似乎在梦里吃到了好吃的。
大热的太阳,关中的春天来的忽然,彷佛昨天还是冬天今天就到了夏天一样。周小妹带着面纱,捂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天晓得她是多么担心脸上的妆容花了?
正担心着,忽然龙门打开,考完了!
众家人立即站了起来,周小妹立即从怀中拿出了荷包塞与手中。可随即,她就傻了眼。那一群学子们如同厕所里的苍蝇“嗡”的一下子就冲出了龙门。这人山人海之中,只见一个个乌黑的头发,在也不见头发低下的那些脸。
或者说,人太多,都长着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也分布清楚谁是谁。什么俊的、丑的、脏的、坏的,仍人堆里啥都看不出来。
周唐氏也懵了,这两坛子玫瑰酒可咋办?人太多,好像没看见主考官。她老人家还算镇定,因想到主考官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出来,所以,还保持着冷静与从容。
但是,周小妹就不那么淡定了。她竟然没在人群之中发现帅哥,她的状元夫人的美梦呀。忽又一想,凡是中状元者,十之五六都是接近中年的男子。难道,自己要做续弦?正想着,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那声音颇有磁性,正是周小妹的心中最柔软之处,她的手不禁的一软,荷包掉在了地上。
一瞬间,人流涌来,也不知道她的荷包被人流踢到了哪个狗窝之中。
在这一大群的人流之中,周张氏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三儿子,她立即站在车上拼命的冲着周恒挥手。
周恒本跟同窗一起走出来,忽见家人不禁的一皱眉头,心说,他们怎么来了。便告别了同窗,向家人走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周小妹的爱情(下)
一只荷包,代表着一个姑娘恨嫁的心。一只荷包,可以谱写出一段旷世的爱情。一只荷包,要演绎多少的生离死别啊。可惜,我们有点高看了这只荷包。
周小妹的荷包没带着任何的戏剧性,它跟周小妹一样,平凡的不得了。周小妹纳惯了鞋底,所以,做出的荷包也颇有几分鞋底子的豪爽气。这荷包的大小几乎是荷包蛋的两倍,不论是揣在怀中还是悬于腰间,都有一股子霸王之气。想拿山大王用树枝草皮缝制出来的荷包,也要比此荷包秀气几分。
周小妹的心就随着这荷包去了,她相信会有人能捡到这个荷包。当然,跟砖头似地荷包多么显眼,就算是不为了这荷包,也会为了荷包里的散碎银子不是?不过,她里面可没放啥散碎银子。
周恒与同窗一起来到了周唐氏的面前,周小妹立即来了精神,推开要从车上下来的方芳,自己挤到了周唐氏的旁边。
“奶奶,你们怎么来了?”周恒问道。
周唐氏迟疑了一下,笑了笑。
“大家不是担心你们吗?所以,就来看看。这不,我都准备了好酒,咱们回家庆祝一下。”周唐氏说。
周小妹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立即跟着周唐氏说道:“三哥,你跟四哥考试我们都要担心死了。在家呆着也是坐立不安的,所以,就过来看看。对了三哥,这位是?”
周恒旁边的同窗乃帅哥一枚,至于帅到什么程度么。恩,还好。
那人面如黑衣眸如星,绝非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反倒是英气逼人,正所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渴望爱情的周小妹一眼就看中了这男子,心说,这不比方少文帅多了。
周恒听周小妹这样一问,连忙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同窗李秀儒,这位是我的祖母,这位是舍妹。”
李秀儒连忙行礼,周小妹不觉得看痴了。果然应叫李秀儒,何等的儒雅何等的娟秀,简直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
正想着,她却被周唐氏碰了一下。周小妹连忙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失态了。
“今儿中午咱们家为你们俩考完试庆祝庆祝,李公子一起来吧。”周唐氏说道。
李秀儒连连摆手,脸上不觉泛起一抹的红晕。
“奶奶客气了,客气了。”他说道。
周恒连忙在一旁说道:“秀儒兄莫要客气、莫要客气,你现在也只是回庙里去,不妨到我家小聚,晚上我们一起回去。”
“这……”李秀儒犹豫了一下。
周小妹一看,这机不在失、失不在来呀,这怎么能将眼前的大帅哥放弃呢?于是,周小妹立即笑着说道:“李公子莫要客气了。”
李秀儒听了这话不觉的看了周小妹一眼,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周小妹藕粉色的面纱上,但见那面纱底下隐约透出了一股柔美之色。李秀儒不觉心里一动,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只等到了周茂,大家便要回家去了。
周唐氏带着儿媳妇、孙女、曾孙女等由周勇载着先回家去了。周恒、周茂、李秀儒三人走在后面,不知不觉讨论起考试的事情。
周茂那副熊样,一看便知道是没考好。想也知道,平时不用功读书,怎么能考出好成绩呢?周恒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这能不能中试全凭运气。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几人就来到了集锦堂的楼下。周恒一见集锦堂猛然像是触电了一样哆嗦,他立即停止了话题。
“二位,你们俩先回去,我忘记点事情,现在去去就来,抱歉抱歉。”说罢,周恒不由分说,也没股的上等人答应,便一溜烟的钻进了集锦堂。
到弄的李秀儒一头雾水。
周茂扭头鄙夷的看了一眼集锦堂,回头冲着李秀儒笑了笑。
“别管他,咱们先回去。我三哥去找个人,这就跟上来。”周茂说道。
集锦堂的屋子里满是熏香的味道,丫头们趁着没人的时候将布料一批批整理。反正不能闲着,若是坐着聊天会被宋可人骂的狗血淋头。
一见周恒进来,还以为来了生意,小娥立即笑脸相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需要点什么?我们这的布匹都是最新从临安运过来的,都是最新的款式。您是自己用呢?还是送人呢?”小娥柔声说道。
周恒一摆手,反问道:“你们老板娘呢?我找她有点事。”
小娥一听是找人的不是买布的,心中略微不悦,但来找老板娘的当然也不能够得罪。于是,小娥又笑了笑。
“今儿我们姑娘有些不舒服已经回家歇着去了,您找她有事儿吧?需不需要我们代为转告呢?”小娥温柔的说道。
周恒不禁失望,眸子里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好吧,我自己去找她吧。”周恒说道。
周恒去找宋可人的功夫,周茂已经引着李秀儒到了家。李秀儒一次拜见周唐氏、周光义跟周张氏,这时候,周小妹妖娆的走了进来。
只见她扭动着腰肢拖着茶盘,妖娆的走了过来,轻轻的将茶水放在李秀儒的面前。
“李大哥请用茶。”周小妹说道。
李秀儒点了点头,不经意的向周茂问道:“这位是?”
顿时,屋内所有家人无语。周小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周茂立即站起了身,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这位是舍妹,怎么,刚刚见过的就忘了?李兄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呢,来来来喝茶喝茶,这是最好的西湖龙井,我大哥去年从临安带回来的!”周茂说道。
李秀儒也脸红了,立即点了点头,笑着端起了茶杯。
“谢谢。”李秀儒冲着周小妹陌生的说道。
李秀儒心说,这周家到底有多少个姑娘?怎么就听说是一个呢?这很明显,他在考场门口见到的那位姑娘明显跟这不是一个人。想那姑娘是沉鱼落雁之容,而这位姑娘呢,哎,那就别形容了,太伤人心了。
想他尚未婚娶,还想私下里跟周恒商量商量,看看能否联姻呢。但那位姑娘似乎从回来没见着人影呢,所以,李秀儒不免有三分惦记,时不时的往门口撇去一眼。
正当这时,周唐氏笑着对周茂说道:“老四过来扶着你奶奶,我有样东西落在屋子里了。李公子,你坐一会子,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李秀儒连忙起身答应,周茂本奇怪,这周唐氏平日里健步如飞,想当年在乡下还能将自己的大哥背会家,这会子怎么就需要人扶着了?
好歹周茂还算聪明,以为是周唐氏要留下李秀儒与周小妹独处,于是,他便什么都没有说,力气站起身上前扶着周唐氏,两人一同往外走。
一时间,屋子里又剩下了李秀儒与周小妹两人。
才一出门口,周唐氏就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她推开了周茂的手。紧接着,只听她低声跟周茂说道:“你瞧出点什么没有?”
周茂犯了傻,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周唐氏皱了皱眉头,伸手拍了周茂的脑门子一下子。
“笨脑袋,平日里看你挺机灵,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脑袋就像是浆糊一样?你没瞧见你妹子的眼神吗?平日里像个小冻猫子似地,只有自己暖和的份儿,现如今,你要多帮帮你妹子才是。咱们家不是那大户人家,你妹子又是这般资质,找了多少年的婆家也没找到。难不成,你忍心看着她老在家中?倒是你这个同窗看上去还有点模样,只不知道家世如何。若是那贵公子,咱们家可是攀不起的。”周唐氏说。
周茂听完这话,也是自己拍了自己的脑门儿一下。他连连点头,对于管闲事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他的专业特长。
“我这同窗家境贫寒,不然也不会一直住在寺庙。他跟我三哥的成绩差不多,先生说,这一回最有希望的就是我三哥跟他。奶奶,你要是愿意的话,一会子我给他说和说和?”周茂说道。
“你去?”周唐氏问。
周茂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我先侧面探听探听,若是他有心事我们在谈下去,若是他没心事,也不要折了妹妹的面子。”
周唐氏一听,这到是个好主意,于是,她点了点头。一抻脑袋,正好看到周小妹羞涩的站在李秀儒的附近,李秀儒也甚是尴尬。
“小妹呀,你出来一下,厨房有道菜就你会做。让你四哥陪陪李少爷。”周唐氏喊道。
周小妹一听周唐氏要将自己喊走了,立即露出了不高兴,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意思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于是,她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会做的菜二嫂子都会做的!”“你二嫂子还在忙别的,赶紧的,叫你出来你就出来便是了,哪里这般罗嗦!”周唐氏喊道。
周小妹一听越发不高兴,但周唐氏的话跟升职没有区别,于是,她只好默默的走了出来。
周茂进去之前冲着周小妹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周小妹一愣,没明白周茂是啥意思。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尴尬的拒绝
周茂待到周唐氏将周小妹领走后,才笑了笑。他与李秀儒谈起考试之事,引着那李秀儒说话。果然,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周茂不过才说了两句,李秀儒便上了道滔滔不绝起来。
周茂见李秀儒心情大好,便立即将话题一转。
“李兄可知我三哥去做什么了吗?”周茂说道。
李秀儒自然摇了摇头,周茂神秘兮兮的一笑,不觉脸上露初了三分得意。
“是去找我三嫂啦!”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笑声说道。
李秀儒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周茂立即转了个眼珠子,长叹了一口气。
“都到大丈夫志在四方,但若没有个婆娘打点家中之事也实在落寞。就像是李兄,如此一表人才可至今尚未婚配实在令人惋惜。”周茂道。
李秀儒不免感到失落,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奈家境贫寒,原也有父母定下的亲事,但最终却因我落魄弃我而去。眼下,只有努力科考,中试之后在考虑那些也不晚。”李秀儒说道。
周茂立即笑了笑,说道:“此言差矣,李兄好歹都需要个女人帮其料理家务。这男儿需心有大志,但也需要女人在背后支持才行。你就像我们家的老五,舍妹虽然不才,但料理家事这一块我敢打包票无人能及!”说着,周恒扬起了大拇指。
李秀儒一听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呢,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周茂一看,这是有点意思呀!于是,他当机立断,笑着说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你一共有几个妹妹?”李秀儒忽然打开天窗直接说道。
周茂一愣,不觉的说道:“就那一个呀,你不是见过了吗?”
李秀儒也是一愣,立即说道:“不对呀,刚才在考场门口见到的跟刚刚送茶的那个明明就是两个人么!你可不要骗我。难不成,我在考场门口见到的是你家哪位嫂嫂吗?不是,周恒明明说,那是你们的妹妹呀!”
周茂一听,得,这是没相中咱妹子的荣耀。也怪不得李秀儒,这周小妹的脸长的跟门挤了似地。远了不说,老三周恒虽然算不上是俊男但也能称得上是一表人才,自己呢,更甭提了,过去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哥。要不是大小被俊朗这两个字宠坏了,也不至于今天如此的悲哀。
这周家上下,从周唐氏一直到周茂就没有一个丑人。往下数,说是周多多跟周晓晓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标准的美人。全家上下就只有周小妹一个人游离在周家人的之外,谁见了都不会以为周小妹是周家的人。
这样一来,周茂有些为难了。哎,媒婆不少看,但最后都是坏在周小妹的脸上。难不成,这一回也要坏?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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