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的盘子上取过一杯酒,率先一干而尽。
叶蓁蓁的那几个护花使者听见说这位小娘子居然是使君的女儿,一个个脸色都白了。方才他们对柳纯和许欣然的冷嘲热讽,可是极为难听的。也许使君并没有多少实权,可使君就是使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得罪了使君的千金,要是人家记仇的话,以后在歙州还怎么混?
叶蓁蓁更是失落无比,一向以来,她都是众人的焦点,但现在她眼里梦幻一般的白马王子,居然丢下她,去和原本十分鄙夷的“乡巴佬”套近乎,这种强烈的落差,让她羞愧欲死。
风流和尚 第96章 老熟人
更新时间:2012-07-13
“对不住,薛郎,妾身量浅,不怎么会喝酒,这酒就不奉陪了,还请见谅。”许欣然淡淡地说道,一点也没有请求原谅的真诚。
众人又是一阵侧目。
当然,这薛绍的本官,不过是一个校书郎,九品小官,比起许欣然的父亲许圉师这个三品大员,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就算薛绍背景雄厚,要想达到许圉师的高度,需要不懈的努力和异常的天赋。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许圉师的女儿也不一定就要讨好薛绍。
问题是,薛绍现在好歹是天使,代表的是皇帝的权威,就连比他高出n个级别的郭信,都要对他客客气气,许欣然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子呢?人家这个九品芝麻官,可是有话语权的,万一回京之后,在皇帝面前说两句坏话,岂不坏事?再者,以如此年纪,就获得作为钦使巡察地方的机会,想必朝廷对这个薛绍是极为看重的,此人日后不可限量,不趁现在交好,以后想交好也就未必有机会了。
其实,说量浅,绝对是一个借口,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借口。因为这时代的酒,除了一些特别特殊的烈酒以外,都是那种未经蒸馏的黄酒,其酒精度和后世的啤酒是一个级别的。不管一个人怎么量浅,一杯啤酒总是喝得下去的吧!
许欣然不给薛绍面子,就是因为郭信。她是知道自己的父亲许圉师如今的处境的,始作俑者便是郭信。既然郭信
薛绍的俊脸之上,也是泛起一阵尴尬。旋即,他看见许欣然和柳纯神色颇为亲密,便指了指柳纯道:“不知这位公子……”
“小人柳纯,无名小卒耳,薛郎如果不嫌弃,就由我代许家小娘子和你喝一杯如何?”
柳纯今天晚上,就是为覆囚使,也就是薛绍来的,见到薛绍主动搭话,自然不会刻意去和许欣然保持一致的立场。他知道,自己此言一出,许欣然的面色肯定不好看,但女人嘛,以后哄哄自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薛绍微微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才在郭信的带领之下,走到了叶蓁蓁的面前。
此时的叶蓁蓁早已没有了方才见到薛绍时候的那种惊艳,她是那种习惯称为所有人中心的女子,现在光芒被她看不起的许欣然夺去,心态早已失衡,和薛绍应付了两句,陪着喝了一杯,应付了过去。
然后,郭信又领着薛绍认识了场中比较重要的几个人,这才又回到了主座上。
郭信拍拍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才大声说道:“诸位,今日这宴会,是为迎接薛郎而设的。大家都知道,薛郎乃是汾阴薛氏的嫡子,从小又是在长安长大的,见过了太多的世面,咱们歙州小小地方,也没什么能让薛郎眼前一亮的节目。好在,今日老夫凭着几分薄面,请到了一位万众瞩目的——名人来为我等助兴。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到,现在就请大家先欣赏一个助兴节目:长安‘蔓草楼’诸位大家为诸位带来的趣味节目:春风化雨。”
众人起身叫好,窃窃私语起来,所议论的,无非是关于那位神秘嘉宾的身份。歙州地方不大,声名卓著的并不多,大家议论来议论去,最后还是没有一个结果,那期待之心自然是更强了。
郭信话音甫落下,后边帘子里走出几个少女来,一个个都颇为俏丽,各自的装扮十分怪异,五花八门的,令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蔓草楼的女妓了。
人们常常把“娼妓”当作一个词来说,其实娼和妓之间,是有很大不同的。前者就是卖身的,只做皮肉生意。后者则复杂一些,有一些也卖身,但以卖艺为主,有一些则干脆是卖艺不卖身。
蔓草楼这个名字,来自于《诗经》里的《野有蔓草》篇,这是一篇极为短小却朗朗上口的诗歌:“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篇诗歌描写的是在路上偶遇的一个美女。然而,蔓草楼并不以美色闻名,它是一个以艺妓为主的一座青楼。这座青楼规模不甚大,也并没有其他不少青楼那种艳冠群芳的行首美人来压轴。它能在竞争激烈的长安青楼行业占得一席之地,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它愿意组织人手到长安之外的地方进行类似巡回演出的这种表演。凭借着其“长安著名青楼”的头衔,在外地自然能博得不少的好奇目光,为它赚得了不少的银钱。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它的歌舞那独特的风格。
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响起,一场表演开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来到了场中,就连柳纯也难以例外。
看了一个开头,柳纯便理解了这蔓草楼获得成功的缘由——她们的歌舞,并非是这个时代主流的那种以整齐、高难度动作和五彩炫目的丝带挥舞作为噱头的表演方式。事实上,她们表演的,是一个情景剧,一个无声的情景剧。
春日的一天早上,一个小姑娘行走于林间小道上,遇见一个放牛的牧童,继续向前走,遇见衔泥而归的一对燕子;继续往前走,遇见一只小白兔;继续往前走……
整个过程其实并没有什么情节,也没有任何对话,只有一个个的场景,但却足够引人入胜,因为这些人扮作的树木、牛、燕子和兔子,无一不是惟妙惟肖,真实感十足。
音乐声慢慢消失,小姑娘的道路,走到了尽头,她只看见蓝天白云……
“好——”掌声四起,为走向结束的这次开胃表演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次表演对于柳纯来说,无疑可以挑出许多的问题来:情节,情境设计,趣味性等等,但对于平素将表演等同为歌舞的众人来说,这种方式太新颖了,几乎所有人都生出了眼前一亮的感觉。
看着下面热切的反应,郭信大喜,暗暗觉得今晚这并不算高昂的出场费花的算是值得了。待得众人的欢呼之声终于停下来,他又站起来,笑着向众人道:“诸位请肃静,今日我们请得的神秘嘉宾,现在已经到达,她就是——”
场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真的是落针可闻。先前蔓草楼艺妓精彩的表演,拉高了众人的期望值。神秘嘉宾听起来似乎只有一个人,她却被郭信用来当成卖关子的材料,可见她一个人的魅力,会超过整个蔓草楼艺妓团。这样的人,在整个歙州,也是屈指可数的……
“轻云道长!”郭信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立即将场面引燃了。
轻云道姑,这已经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符号,这四个字代表着美丽和神秘,代表着歙州人的骄傲。如果一个小女孩获得“将来会像轻云道姑一样美丽”,就算明知这只是一句恭维,也足够她快活几天的了。
大家都知道轻云道姑美丽,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她,而这种神秘又加深了大家对于美丽的揣测,多少年下来,这个名字成为了少男心目中最美好的梦。
就连柳纯听见这个名字,也不由好奇起来。她知道道号“流风”的洛雪,正是这轻云道姑的侄女。柳纯他也是见过洛雪的,可以说是被洛雪迷得神魂颠倒,而这轻云道姑比洛雪还要著名,他又怎能不想会一会庐山真面目呢?
“有请轻云仙姑!”郭信站起来,薛绍也跟着站起来,下面的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望向了后边的那扇门。
一个鹅黄|色的影子出现在帘子的后边,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瞪成了绝对的圆形——
帘子闪动,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帘子里钻了出来,众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身材,摄人心魄的眼神和完美无暇的面孔……尽管整个人包裹在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身鹅黄|色道袍之中,艳光也是难以抑制地飞射了出来,令人神魂俱醉,不知身在何方。
柳纯也长大了嘴巴。他的形象比起其他的男人,就要好得多,倒不是他认为这个轻云道姑不美丽,而是因为他认得她,她不就是师父智远的“那一位”吗?
一时间,柳纯生出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这位道姑一时又和人通j,一时又受邀表演节目,她到底是做什么的?这算是出卖色相吗?
柳纯心中很乱。如此美丽清纯的一个女子,他自然愿意把她往好的方面去想,他宁愿她和智远两情相悦,也不愿她是那种为了钱财或者迫于权势而出卖自己色相的女子。
“贫道轻云,今天应邀前来,也没甚准备,就为诸位斋主弹奏一曲贫道自己创造的《清风吟》,以助诸位斋主的兴致,希望大家会喜欢。”
言罢,轻云绕过郭信,向场中走了过来。忽然,她心有所觉,抬起头来一看,看见近在咫尺的柳纯——
“啊——”轻云脸色剧烈地变化,身子一个站立不稳,就向身后跌倒。
风流和尚 第97章 宴会
更新时间:2012-07-14
柳纯眼明手快,连忙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轻云的手腕,往回一扯,把她拉了回来。
“谢——谢谢——”轻云显得极为慌张,眼神闪烁,面红似火。如果说又谁让她最害怕的话,除了符佳仙师,恐怕就是柳纯了。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吃不好,睡不着,精神极度萎靡,以至于她的侄女洛雪以为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不得不经常抽出时间来陪伴她,还张罗着为她延医治疗,被她拒绝。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害怕柳纯把那天晚上的见闻,原原本本地捅出去。然后她越害怕就越想,越想越害怕……心病哪里是那么好医的!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今晚上这样的宴会之上,还能遇见柳纯。她知道,柳纯是普度寺的一个小沙弥,小沙弥怎么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呢?
众人看出这两个人的异样了,神色都有了变化,尤其是场中的男人,几乎每个人都被轻云道姑的美丽所摄,难以自持,看见柳纯居然认识她,那种嫉妒就可想而知了,一个个都恨不能扑上去把柳纯给吃掉。
叶蓁蓁的那几个护花使者再次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他们都明白,一个人要能认识轻云道姑,是何等的困难。这位多年以来一直被誉为“歙州第一美人”的道姑一向在神秘的洛神观中深居简出,莫说一般的人,就算是达官贵人,没有足够大的面子,想见她一面也是极为困难。而柳纯这个看起来有些穷酸的小子,居然认识她,那他岂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想想方才对柳纯的冷嘲热讽,他们一个个都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他们也暗暗庆幸方才的争吵没有转变为斗殴。
叶蓁蓁的眼神也是一变,眸光变得有些怨毒。
她把柳纯和许欣然叫到身旁坐下,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同时以柳纯和许欣然这两个人的穷酸来显示她自己的高贵。没有想到,这两个穷酸反而接连将她的面子扫了个一干二净。她现在能清晰地感觉到,就算是场中最大的焦点轻云道姑消失,她最多也只能成为众位客人里面第三受关注的人物。心高气傲的她又如何能忍受这个!
郭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仙姑认识这位柳公子吗?”
轻云芳心已乱,听见问话竟然毫无反应。倒是柳纯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上次在下在主簿山遇见了仙姑,然后我们发生了一点误会,在下甚至还差点死在仙姑的仰慕者手上。好在后来误会解除了。我想,仙姑大概是太意外能在这里见到在下了吧!”
他这话真真假假,真中藏假,半真半假。但是,有一层意思,相信轻云道姑是能听得出来的:误会已经解除了,双方自然没必要纠缠在过去的“误会”上。也就是说,柳纯并没有揭穿她和智远那点风流韵事的意思。
“原来如此!”郭信将信将疑。
柳纯正要说话,忽然觉得大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回头一看,却是许欣然重重地拧了自己一下。柳纯顺着许欣然那明显不悦的眼神望去,看见自己的手兀自紧紧地抓着轻云道姑的小手。而轻云道姑则是满脸的尴尬,欲言又止,那神态真是惹人怜惜到了极点。
柳纯连忙放开了轻云道姑,那短短的一瞬,手上那种滑腻蚀骨的滋味,却让他久久难以平静。他不由得暗忖道:“智远,师父,你帅又怎么样,武功好又怎么样,身份高又怎么样,徒儿我还不是摸了你老婆?”那种满足感,就别提了。
“哼!”许欣然偏过头去不看柳纯,以此来表现自己的不满。
柳纯嘿嘿一笑,便伸手过去拉许欣然的手,几次都被她拨开,显见她是真的不高兴了。柳纯凑过去轻轻说道:“再生气我出绝招了哦!”
许欣然假作没有听见,理也不理。她看起来对于柳纯经常挂在嘴边的绝招一类的东西,根本没有畏惧之心。
柳纯微微一笑,轻轻探出手去,一把按在许欣然的大腿之上。许欣然如遭电击,整个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柳纯又凑过去笑道:“不要动,不要乱动哦,如果被人发现了,可是难堪得很!”
许欣然本待反击,听得这话,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倒还真的不敢乱动了。柳纯也不管什么“君子不趁人之危”之类的鬼话,大逞手足之欲。
琴音响起,轻轻的,如冰柱上的滴水落在石块之上。然后,随着那双芊芊素手的移动,声音越来越大,旋律却是保持了那种舒缓和平和。
柳纯不懂什么音乐,他只觉得这琴音挺好听的,这琴师又好看,当然是极力享受这视觉和听觉的盛筵。何况,他的身边,还有触觉的盛筵。
而在柳纯看来,其他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一个个都是欣赏美色而不是音乐。其实说起来也难怪,有一个轻云如此美人坐在面前,你就很难将注意力从她那诱人的身体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至少在柳纯看来,是短短的一个瞬间,琴音终于停了下来。
“好,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再来!”“……”
除了几个女子,没有谁愿意接受轻云要下台的事实,纷纷鼓噪,但轻云对这些呼声充耳不闻,站起身来,对着众人缓缓鞠躬,然后在众人撕心裂肺的叫声之中,走出方才走进的偏门。
目送轻云走出偏门之后,众人的兴致明显低落下来,面面相觑,都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像轻云这种祸水级别的美女,只要是男人见了,都难免要有些失魂落魄,而现在,众人就处在这样一个状态。
作为主人的国信倒像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站起身来,向众人道:“诸位,老夫今日宴请诸位,没有准备多少美味珍馐,只有一些下酒的小菜。但是,这酒却是管够的,希望大家放量畅饮,若是有醉倒的,老夫可以派人送回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宿在我这简陋的草屋之中。总之,诸位后顾无忧,可以尽消,大家不醉无归!”
场面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众人此时心情正有些低落,需要借着酒精来麻醉自己,听得这话,自然是引起了共鸣,都是热烈回应。
然后,郭信一声令下,各种美味的酒菜流水一般端了上来。整个大厅之内,喧声四起,大家尽心地讨论着各种话题,比起宴会开始之前还要热闹了几分。
柳纯也喝了两三杯。他的酒量很差,心中牵挂着正事,不敢多饮,只是一边吃喝,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在薛绍之上,仔细观察着薛绍的一举一动。倒是号称量浅,拒绝过薛绍敬酒的许欣然喝了好几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醉酒的迹象,甚至连脸色都没有怎么变化,仿似喝下去的是水一般。
正在此时,之间薛绍低头向郭信耳语了两句,郭信便对着某个方向比划了一番,薛绍点点头,起身离座。
“机会终于来了!”柳纯有点激动,便故意伸手召过来一名丫鬟,问道:“请问一下,这、厕所在哪里?我喝得有点多了!”
丫鬟脸色微微一红,还是很敬业地比划了一阵。柳纯点点头,道声谢然后起身。他的记性不错,从丫鬟的这番比划中,已经明白,薛绍方才所问的,也是厕所,自然也就不急了。
顺着丫鬟所指的方向走出大厅,来到外面,感觉一下子似乎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那种极致的喧闹一下子减轻了好几个级别,外面的世界是安静而且平和的。石板路的边上,因为布置有不少的灯笼,倒也能够将去路照得分明。
柳纯快步走上这条小路,远远看见一间独立的小屋子,屋子的门边,一个身影正好没入了其中。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柳纯已经确定,那人便是薛绍。
当下,柳纯便深吸一口气,在外面等候。这一刻,他的心情有些紧张。尽管他将要交给薛绍的,是一封手抄的账本,但不管怎么样,它事关重大,关系着歙州很多的势力。如果朝廷有意追究,这本账本很有可能会造成歙州官场的大地震,让整个歙州的政治势力彻底扭转局面。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会丢官去职,又有多少人会丢掉脑袋,是完全无法预估的。
柳纯担心的倒不是这些问题。说句实在的,别人,尤其是这些贪官和j商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问题是,这事情也关系到他本人,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家人。说白了,他就是在用他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来押注,就押在薛绍身上。
柳纯觉得,薛绍这种年轻人,欠缺的就是立功的机会。他应该还没有学会官场老油条的那种圆滑,交给他,比交给一个老年的官员,要安全得多。
正沉吟间,屋子里面传来一个伸懒腰的声音,然后,柳纯便看见薛绍高高地伸长着双手,懒洋洋地走了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风流和尚 第98章 看穿
更新时间:2012-07-14
“你,你干什么?”薛绍海尔米来得及看清来人,见他这么心急火燎地向自己扑来,骇了一跳,连连向后闪避。
柳纯愕然。在他的心目中,薛绍薛郎可是历史名人级别的人物,历史名人一个个不都是很英雄很豪杰的吗,怎么会这么脓包呢?再说了,这薛郎年纪轻轻,长得也这么帅,怎么好意思这么怂?
柳纯心中泛起了一丝动摇,这个姓薛的好像真有些不靠谱,和这种人合作,把账本交给这种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魄力去追查。毕竟,这厮和郭信,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融洽。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郭信的管家。
“咦,你不是那个……柳什么的,你找我有何事啊?”薛绍终于看清了柳纯的样子,神色顿时生动起来。他终于站直了身体,整个人恢复了作为一个世家子弟应有的风度。
柳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就隔了这一瞬息的时间,眼前这哥们就彻底改变了形象呢?变色龙也没这么善变啊。
说实在的,柳纯对薛绍的人品产生了很大的疑问,人的品质往往可以从小事上反映出来。不管怎么样,现在看起来,薛绍就算不是什么歪瓜裂枣,水平也是有限得很,靠他去查谳如此重大的一个案子,实在是有些悬。
若是薛绍并没有认出柳纯,柳纯肯定是转身就走,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既然被认出来了,他也只好一咬牙,道:“小人有点事情要举报,不知薛郎……”
“哦,原来你要举报冤案呐,好好好,此事正在本官的职责范围之内,本官责无旁贷。对了,你要举报的事情,事先向使君那边举报过吗?”薛绍来了兴致,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听得薛绍这么一问,柳纯对他的那种并不怎么好的感觉消弭了不少。至少,这家伙并不是一味的听说有什么举报材料,就是拿来再说,他这至少还问一下和这案件相关的问题。可见这年轻人到下面来,还是想立功的。
“事关重大,小人也不敢擅作主张,并没有先让使君得知,而是直接找上了薛郎……”
“好好好,你说说,这是一件什么案子,让你如此慎重?”薛绍的兴趣更浓了。
“铸钱……”
“铸钱?”薛绍听见这两个字,浑身一颤,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才显得放心了一些:“铸造假币?你的意思是说,歙州境内有人在铸造假币?”
柳纯肯定地点点头,道:“小人已经取得了一项明证,请薛郎过目!”便将那份手抄的账本交给了薛绍。
薛绍手都抖了起来,打开一看,眼前大亮,用略略颤抖的声音道:“好,好,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知道吗?”
柳纯颔首应是。见到薛绍如此激动,他也心安了不少。这个年轻的覆囚使身上或许有不少的毛病,但看起来他建功立业的心思还是很强的,这样一件送上手的大功,对他前途的好处,绝不是一般的交情可以比拟的。
“咦,这本似乎是手抄本……”
“原件小人已经放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所在,以免放在身上遭致意外。”柳纯神色不动,令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薛绍点点头,笑道:“不错,你如此小心在意,本官就放心了。你且回去吧,切记莫要将此事泄露出去,本官自有安排!”
柳纯点点头,转身照着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大厅。
此时的大厅之内,众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的,兴致比起方才又高了几分,喧声如潮。柳纯方才对这种气氛并不喜欢,现在心事尽去,便感觉愉快多了,对于这种喧闹反而生出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诶,你原来并没有掉进……那里面啊,还以为你不会游泳,溺死了呢。我正在想着要不要找人去打捞,不想你回来了,大难不死什么感觉?”一俟柳纯坐下,许欣然便在旁边揶揄道。
柳纯看见许欣然满面红晕,一双妙目已经有了几分朦胧的飘忽感,知道她有些醉了。想想也是,要不是醉了,以她这种出身,万万没有开这种玩笑的心情,何况这可是在餐桌上。
柳纯心下一动,暗忖道:“醉了?好机会啊!”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对于许圉师昨天那种谩骂式的诋毁,他可是字字在心,根本没有忘记。记得自己当时就暗自发誓,要“泡你女儿”作为报复。现在,这“泡”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该摸的地方都摸了,该亲的地方也亲了。现在应进入正题才对。真正的“泡”,不应该停留在简单的摸和亲的层次嘛!推,才是泡的精华所在。
柳纯去了一桩心病之后,色心又蠢动起来。想一想当许圉师得知女儿被自己“泡”了之后的神色,他的心情就愉悦到了极点。
“来,来,来,咱们干一杯,喝完了我告诉你!”柳纯不怀好意地说道。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很差,但面对已经失去大半战斗力的一个小女娃儿,他还是有把握获得全胜的。
“来就来,怕了你吗?”许欣然正在兴头之上,如何肯退缩,端起酒杯,往她那樱桃小口里面一倒,将喝下了一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洒脱到了极点。
在柳纯有意的诱使之下,两人又连续干了好几杯。柳纯开始感觉不妙了。
这许欣然现在就像一棵大风之下的不停被刮得东倒西歪的小草。可不论柳纯这股邪恶的歪风怎么刮,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草就是不倒。柳纯渐渐发现,在人家那绝顶的韧性面前,自己就是个渣。
然后,柳纯很无耻地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许欣然热情已经彻底被柳纯点燃,指着柳纯满满的杯子,道:“和尚哥哥,你喝啊,小妹可是先喝了,你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耍赖吧!”
柳纯面红耳赤,也不知是因为喝得上头,还是因为羞愧。他只知道,眼前的这杯酒,已经变成了毒药一般的存在,可他还是不能不喝……
“擦,老子是不是中了这小娘皮的诡计了?她是不是故意装醉,然后引诱我去和他拼酒的。我看这小娘皮很有可能在心里转着和我一样的龌龊念头:推!”
“小娘子,咱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好不?”柳纯惨兮兮地说道:“你要怎样,就直说好了,我都答应你,都答应!”
“我要什么?”许欣然咧嘴一笑,小脸像电视里那些著名的卡通人物一般可爱,但她的言语却是一点也不可爱:“我只是要你喝酒而已,你不是什么都答应我的吗?那你就喝下这杯好了!”
柳纯嘟囔一声:“没义气!”端起那杯酒,吸一口,再吸一口……终于把酒尽数吸进胃里。然后,他不等许欣然开口,便抢先说道:“算了,不要再喝了,今天晚上我们还要回去的,可不能真的相主人家说的那样,在这里留宿。”
许欣然“咯咯”地娇笑两声,那可爱的样子,引来了周围不少的目光,她却对这些目光熟视无睹,凑到柳纯的耳边说道:“和尚哥哥这是在认输吗?你这是间接认输了吗?”
柳纯感觉耳根有些发热,暗暗庆幸酒喝多了,这些都看不出来。他嘴上却反驳道:“什么认输不认输的,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比什么,哪里存在什么认输不认输的问题。”
“可是,据我所知,和尚哥哥你似乎不但是想和我拼酒,更是转着一些坏念头呢!”许欣然悄悄地说道。
柳纯没有想到连这个都被许欣然看出来了,实在是难堪到了极点,他连忙否认道:“胡说,我能有什么坏念头?我还能把你给吃了?”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吃”字,在很多时候,本就是一种指代。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一种不打自招的味道。
许欣然那一双眸子还是那样水汪汪的,似乎有些迷茫,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立马要倒下,但她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和尚哥哥你这人太老实了,你开始转第一个念头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想做什么了!”
“哦,你怎么看出……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就没想干什么,你看得出什么来?”柳纯已经连续两次口误,感觉自己不适合与许欣然继续谈下去了。
“每次和尚哥哥你转着那种坏念头的时候,你的眼睛都会不停闪动,越是兴奋越是闪得厉害……”
柳纯差点晕倒。他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毛病,兴奋的时候,眼睛会不由自主地闪动,没有想到如此细节竟然被许欣然这个看起来有些粗心的女孩儿看得分明!世道凶险,不好混啊!
柳纯嘴硬地说道:“随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嗯,你且喝着,我要出去走走!”
“那小心一些哦,莫要真的掉进……总之如果需要打捞的话,大喊一声就是了,我会立即找人去救你的!”许欣然没心没肺地挤挤眼睛,笑道。
(ps:这里说明一下,其实前文一些俗语、成语,有不少是出自本文的历史年代之后的,码字的时候想到这个问题,但还是用上了,因为我感觉吧,如果不用这些,意思会差些,而且就算有心去杜绝,也还是不可能杜绝,还会浪费太多时间,比如“东窗事发”一类的成语,请大家就不必较真了。至于有读者指出说红薯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个我看别人的文的时候,也知道这个常识,当时写了,主要是不太想在考据上下太大功夫,请大家原谅我的懒惰吧,不过有类似bug还是请指出,以后的行文里尽量不去犯这种错误。)
风流和尚 第99章 抢食
更新时间:2012-07-15
“干什么?”
柳纯起身的时候,手不小心刮到了旁边的叶蓁蓁一下,叶蓁蓁便皱着眉头,很不客气地斥责。
柳纯此时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他很理解叶蓁蓁的不悦。她这种习惯了成为众人中心的人,今晚却成为了配角,自然心情不会好的。而柳纯则是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之一,若不是忌惮许欣然的身份,她早就主动挑刺了,现在柳纯碰到她一下,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只要你不觉得我是轻薄你就好,其他的你随便想!”柳纯也不客气地回应道。
“可你就是…”
“错,阿姨,我想你应该对自己的姿色有个清晰的认识,不要一天到晚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沉浸在睡梦之中,你那不叫自信,叫不自量。”柳纯也是因为自己的小九九被许欣然戳穿,正有些尴尬,叶蓁蓁撞到了枪口之上,所以他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
叶蓁蓁给气得半死,就要起身去追打柳纯,柳纯早已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蓁蓁只好重新坐了下来,心下却是越来越不平,闷闷地自斟自酌,几杯下肚之后,那种恚懑之情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的浓烈起来。她回头看了看旁边的许欣然,许欣然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周围正在高谈阔论的人群。
她的神色是那样的恬淡,虽然穿着质朴得有些简陋的衣衫,她那种高贵的气质还是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周围的人群,尤其是那些幕艾少年的目光,几乎是无一例外地都以不同的形式落在她的身上,或热切,或含蓄,或假作淡然……就连那几个原本一直跟在叶蓁蓁身后当跟屁虫的所谓护花使者,也是无一例外。这几个人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叶蓁蓁一个残酷的现实:如果现在许欣然向他们勾勾手指头,他们会立即抛弃自己,转而跟在许欣然的身后摇尾巴。
叶蓁蓁很悲哀地发现,就连自己看着许欣然的时候,心态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知道许欣然的身份之前,她感觉许欣然就是个村姑,如今却觉得她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在叶蓁蓁的心下蔓延开来,她感觉整个屋子里面,到处都流淌着对她的嘲讽的眼神,或明或暗。这让她难以呼吸,就像溺水一般。于是,她缓缓地起身,向外边行去——
且说柳纯从偏门走出了大厅,便沿着石径随意地走了起来。他这样散步的目的,是为了醒酒。回想起许欣然那笑吟吟的样子,他还是感觉后脑勺发凉——太厉害了,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有时候甚至有些莽撞的一个人,居然也有如此睿智的时候,真是小觑了她,偷鸡不成蚀把米,难受啊。
暗夜的凉风拂来,柳纯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他知道不宜继续在外面待下去了,否则酒意上来,醉倒在路边都是可能的。等他回身来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周围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而自己此时置身的地方,也是十分的陌生,周围安静到了极点。
望着这附近纵横交错,有如阡陌一般的小径,柳纯柑橘有些头疼,不知道哪一条才是归路。
柳纯集中起注意力,想要接收到一点来自宴会现场的喧闹之声,但除了微风拂过,树叶轻轻的相击之声,他什么都没有听见。这可让他挠头了,在周围试探着走了一阵之后,越发的陷落在这迷宫一样的线路网上了。
当下,柳纯一边暗暗咒骂着这宅子的主人,一边沿着随便挑选的一条道,不住地往前走。他的想法是,只要沿着一条道走,总能找到人……
走不多时,柳纯的眼前忽然一亮,原来前面出现了一处单独的小屋,和一路上看见的其他小屋不一样——它的里面点着灯!
柳纯大喜,就像行走在沙漠里的绝望的人蓦然间看见一条小河一样,他带着近乎虔诚的喜悦,向前行去。若不是因为酒意上涌,对于脚下的景物看得不甚分明,他都要用上跑了。
“你怎么说?”柳纯刚到门前,看见门是关着的,里面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就这样没头没脑地传来。
柳纯正要反问一句“什么怎么说?”,忽听另外一个声音从里面漏了出来:“薛郎,你又何必逼人太甚呢?你到歙州这一段时间内,我郭信自信对你还是礼敬有加的,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咱们以和为贵岂不是好?”
柳纯在外面听得一愣。他此时脑袋里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也听出了,前面说话的是薛绍,后面答话的是郭信。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