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远远的,半点高手的风范都没有了。
柳纯有些好奇,一个如此怕血的高手,她如此厉害的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还有就是,如果不能见血,如此厉害的武功又有什么用呢?就是小混混街头斗殴,三天两头的也要见血,高手过招,更是往往伤残甚至殒命,怎能见不得血呢?
“哇,好了,好香啊!”许欣然快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柳纯的思维。
柳纯收回心神,果然感觉肉香扑鼻,令人口角生津,他连忙起身向林内喊道:“无色师兄,先出来吃午餐吧!”
平日里,因着有两个小娘子在,无色往往显得有些忸怩,今日他显得异乎寻常的干脆,听见柳纯的呼唤以后,应了一声,便丛林中走出来,也不顾两位小娘子再坐,便在她们的旁边坐下。
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让柳纯心花怒放。孺子可教啊,放开了怀抱之后,表现得还是挺放得开的嘛,不像有些人那么虚伪。
看见柳纯用小刀切下一块肉放进碗里,无色也不客气,立即抓起筷子,将那块肉送进了嘴里。
柳纯连忙停下来看向无色。昨天晚上,他用一块肉,破了无色吃荤方面的处。但那次严格起来,只能算半次,因为无色吃干抹净之后,还不知道自己犯了戒。今天这次则不同,是无色主动吃的,可没人逼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看似简单的吃肉动作,等于无色彻底向柳纯投降的一个信号,由不得柳纯不重视。
许欣然和章九妹也是兴趣大起。这些天以来,无色就像个绝缘体一样躲着她们两个,让她们两个也渐渐把无色当成了摆设。正当她们以为无色会随手抓一些瓜果、蔬菜到一旁去吃的时候,却蓦然发现这和尚居然大喇喇吃起肉来!这前后两天截然相反的行为特征,让两个小娘子四只美目都瞪得圆圆的,惊异的眸光“刷刷”地照在无色的身上。
无色一口咬下去,还没有等咬第二口,便顿住了,热泪瞬间便从他的眼眶里渗了出来,他满含深情地喊了一句:“啊——烫死了!”一口将香喷喷的肉又吐了出来……
柳纯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这肉刚从烈火上取下来,的确是很热的,方才倒是忘记提醒无色了。当下,他歉然地说道:“忘记提醒师兄了,实在抱歉!”
待得那热冷却了一忽儿,几个人才重新开始吃。
无色再次迟疑地将一块肉放进嘴里,眼角再次渗出晶莹的热泪。这一次,他没有高声大喊,而是轻轻地叹息:“好吃!真是太好吃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以前心目中那些最好吃的素食,在美味的肉食面前,实在是不值一哂,好笑自己一直以来还一叶障目,以为青菜、豆腐等等才是世间第一等的美味。
一顿酣畅淋漓的午餐下来,无色只是吃肉,既吃野味,也吃章九妹带来的鸡鸭鱼肉,感觉一样比一样好吃,那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梦幻之境一般,极端美妙又极端不真实,令他如痴如醉,只想永远沉湎于这种感觉之中,再不出来。
但一顿午餐吃完之后,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佛,自己的道,一种空虚、惶恐的感觉,重新袭上心头。
严峻的佛门清规戒律,对于无色而言,一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现在他不但侵犯了,而且侵犯得如此的主动、自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可以凭着一时的意气支撑,而无所畏惧。到了时候,二十几年的潜移默化作用,就凸显了出来,、他开始遍体发寒,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让他心神不宁,动作也就轻柔小心多了。
这天下午,无色的工作效率明显差了不少,但比起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自然还是要强了好几倍。柳纯也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连续几天高负荷劳动之后,无色的松懈也在情理之中。对于柳纯而言,无色干活如何倒不是第一位,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彻底把无色绑架上了自己的贼船,不论如何,无色不敢再背叛他了。
柳纯深呼吸两口,感觉自由的空气就是不一样,令人舒服多了。
这以后的几天,一切看起来也都是按部就班。柳纯和许欣然不知不见间亲近了几分,按照柳纯自己的估算,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够得上被许欣然列入“好兄弟”的名单里面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无色的精神一直有些萎靡,而且似乎越来越萎靡。
他更料不到,这平静之中,酝酿着风雨。
风流和尚 第41章 佛也会怒
更新时间:2012-06-12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有些炎热的天气瞬间变得凉爽起来,也让夜空变得异常的昏暗,没有了寒蛩的聒噪,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的安详。
对于无识而言,今晚的巡查要照常进行,不能因为区区的天气原因便放弃。事实上,他就是这样一个负责人的园主,经过几年的经营,已经把果园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私人领地,其他任何人要进入,都需得到他的同意。
就是对于果园的内部人员,无识当上园主以后,也都一一作了奇怪的安排,比如把他们安排到后山去开垦新的园子,又或者把他们派到山下去卖果子。总之,所有的几个人都离开了果园的本部。
这样一来,本部的人手就变得很紧张,偌大一个园子,只有无识一个人在巡查,劳动强度大了不说,还容易出现纰漏。尽管大家都对这样的安排很奇怪,但别人也不好在这事情上置喙,因为无识乃是智远的首徒,深得智远的信任和赏识,智远便是无识坚强的后盾,在普度寺里,除了那位神秘的长老和那位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财计事上的寺主之外,谁又能对无识龇牙呢?
无识四处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便转了回来。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平日因为炎热而无法入睡的事情,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发生了,他期待着做个好梦。
园主的卧房是安排在在果园的内部的,自从无识入主果园之后,因为其他人陆续被调走,看门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所以,这几年以来,他一直住在果园门口一个小小的木屋里面,相当于果园的门房。
来到自己的房门之外,无识正要迈步进去,忽见旁边人影一闪,常年守园的敏锐感觉瞬间被触动起来。
夜晚时分也不是说不可能有人经过,但方才那个影子移动得太快诡异,迅捷了。若是他从容走过,根本不会引起无识的警觉,倒正是他那掩饰的动作造成了欲盖弥彰的效果。
相对于躺下来睡大觉,无识更加喜欢的,无疑是八卦。和尚讲求八风不动,无识的性子却是极为多事的,没有八卦他尚且要努力去寻找或者制造八卦,现在有了八卦他又岂会轻易放弃探索?
无识那双三角眼顿时睁大,放出精光,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已经迈入门内的左脚缩回来,同时右脚已经探出,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翻过转角,无识仔细一看,不由大喜,他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左顾右盼地向前行去。
没有跟丢!但因为相距比较远,加上天气的原因,很难判定前面那人的身份,但可以肯定,此人乃是寺里的僧人。黑暗之中其他的东西难以看得分明,那颗光头却是熠熠生辉,仿佛夜明珠一般发出别样的光彩。
那人左右顾盼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状,便转过头去,继续前行。
无识在那人的身后跟了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渐渐感觉纳闷。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正在被引向大雄宝殿。
其实,说起来,这普度寺是一个极为服输的所在,值得小偷光临的地方也有不少。但大雄宝殿不在此列。
一则,是因为大雄宝殿里供奉着几乎所有大佛的神像,自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气,一般贼人到了这里面,难免为这种气氛所摄,原有的不良企图往往就此消散;二则,这大雄宝殿里面也着实没有什么好偷的,唯一值点钱的就是那些佛像。但那也值钱得有限,毕竟都是木雕的,外面镀了一层铜而已,看起来光彩夺目,其实真正的价值远远不如看起来那么出彩。再者,就算偷了这一个个体型巨大的佛像,又如何运出寺外去呢,运出去了又怎么卖呢?
考虑到这么多的因素,一般认为,只要是来到大雄宝殿的,基本没有什么不良企图。这也是大雄宝殿常年都不关大门,任何时候都任由众人随意进出的原因所在。
看着前面那和尚果然渐渐来到了大雄宝殿外面,无识忽然产生了放弃追踪的心思。大雄宝殿这种地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产生什么八卦的所在,躲在外面偷窥大雄宝殿里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如躺在床上做梦来得舒爽。说不定,梦里还能遇见几只‘老虎’呢!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老僧曰:“女人是老虎!”真是不错。这老虎比山中的老虎,还有一样更加可怕的特点,就是老往人的心里钻,钻得人心里慌慌的,真难受。
无识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前面那和尚来到大雄宝殿的门前,那张脸在门前的灯火照射之下,变得明晰起来,那是无色,居然是无色!
无识那正要往回迈出的脚步蓦然又收了回来!
无色一直是最近以来,无识最为关注的对象,仅次于柳纯。最近以来,无色的一些变化,让无识感觉到,无色这厮已经渐渐变成了柳纯的走狗。这让无识很是恼火,毕竟,他安排柳纯和无色在一起干活,并不仅仅是出于松松柳纯的皮肉这类简单的目的,更是想通过无识来抓住柳纯的破绽,一举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连续几次在柳纯的面前吃亏,让无识作为大师兄的威严扫地,让他把柳纯很到了骨子里。可是,最近以来,他渐渐发现,依靠无色,已经不可能完成这样的目的了,这只纸鸢,已经脱了线。
于是乎,监视这两个人就成为了无识最近以来最热心的事情。只可惜,柳纯和无色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得简直太好了,活儿是每天都在干,劳动成果和柴房里那一天比一天堆得更高的柴火一样引人注目。至于不法事,想想他们也不可能有时间去做——每天砍这么多柴,哪来时间去干别的?
无识最近都已经开始在内心里放弃对柳纯和无色的监视了。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无色有这种鬼祟的行径,这简直就是瞌睡的时候来了枕头,太喜出望外了。
不管无色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无识决定查个究竟,就算不能抓住这两个人的什么把柄,了解自己的敌人多一点,未来若是引起冲突,取胜的机会也就多一点,不是吗?
无识没有多想,立即转入旁边的一扇偏门。这扇门也可以通向大雄宝殿,只不过是从后面通向大雄宝殿而已。
小心翼翼地进去之后,他看见无色正虔诚地跪在大厅前面,头顶着地,一动不动。这正好给了无识调整的机会,他看了看也没有其他地方可藏,便闪身藏到了释迦摩尼相的背后。
站好了身子之后,无识不由得别过头去偷眼看无色,却见无色兀自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泥塑的一般。这让无识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敬服之心,暗忖道:“无色这厮倒是挺虔诚的,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膜拜,动作如此虔诚,实在是没几个人比得上啊!”
正不耐间,忽听无色轻轻地说道:“弟子罪孽深重,请佛祖原谅。只是,弟子已经陷太深,再也无法回头,不求来世登临西天极乐,只求佛祖庇佑弟子今生今世永远有今时今日的幸福愉快。”
此言一出,躲在佛像后面的无识品出味来了:有门啊,这小子看来真的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啊!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撞到我的手里!
情急之下,他忘记了自己正躲在佛像后面,立即拿出大师兄的威严,质问道:“你所犯何罪孽?”
无色吓了一挑,尖叫一声跌往后跌倒,然后,他又重新爬起身来,惶然道:“佛祖显灵!佛徐显灵了!佛祖,是您老人家吗?”
无色本无意欺骗无色,只想躲在这里好好偷听,以期听出重要内容。他虽是和尚,对于佛祖的真实存在,其实是存在很大的疑问的。他可不知道,简简单单的唬人招数这能奏效。方才他一时失口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便知要遭,以为会被识破,不想却得到这样的效果,真是喜出望外。
当下,无识忙又咳嗽一声,捏着声线,粗声粗气地说道:“自然是本座,除了本座,此间难道还有他人不成?”
无色也没有多疑,竟然就相信了,他急声说道:“佛祖慈悲,希望成全弟子!”
无识道:“你还没有告诉本座,你所求何事,你犯了什么罪孽呢!”
无色惑然应道:“方才弟子甫进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向佛祖禀告过了吗?”
无识急于想揭开谜底,而无色却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干脆,这让无识很是恼火,感觉无色这厮好像在调戏她一般,当下他怒道:“老衲掌管上下三界亿兆生灵的事情,哪里记得那许多破事,你重说一遍不就是了,真他娘的罗唣!”
一句话把无色雷得外焦里嫩。一向以来,他心目中的佛祖,都是大慈大悲,法力无边,不嗔不怒的,不想今日一见不是这么回事啊,到和柳纯师弟宣扬的有些相似。记得柳纯说过:“这世上就没有法力无边的东西——如果老释是东西的话!真正大慈大悲、不嗔不怒的东西或许有,但一定不能成佛,因为在盛行丛林法则的人类世界里,他们只能成为最底层被剥削,被奴役的少数,永远也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风流和尚 第42章 长舌妇
更新时间:2012-06-13
一夜好梦,柳纯爬起床来,看见门外湿漉漉的,外面的黄泥小径都因为这场雨而变得有些泥泞。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细雨过后,空气变得清新,扑面而来的湿气令人心旷神怡。但山间浓烈的雾气也告诉人们,这不是一个劳作的好时节。
柳纯回头向无色道:“无色师兄,今天咱们就歇一天吧,你看这天气——”
回答他的,是轻轻的鼾声。
柳纯有些郁闷。大概是二十几年没吃过肉,最近又吃得太多的缘故,无色师兄好像天天晚上都闹肚子,每天晚上都把很长的时间浪费在厕上。想想他也真够可怜的,竟然因为如厕而闹得睡眠不足,说出去恐怕都要变成笑话了。
既然不打算上山,柳纯也没有心情去把无色从被窝中拽起来,他起身出了寮舍,准备去进餐,不想迎面就遇见了无识。
无识本来长得就颇为丑陋,每一做怪相的时候,更是令人浑身都生出鸡皮疙瘩。这种因自身形象而产生的杀伤力,的确是够独特,也够凶猛。而现在,他就让柳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有点想掉头就走。
柳纯忍住腹中的翻滚,暗忖道:“无识这厮这一招厉害啊,他一个笑容就可以秒杀一切啊。如果每次和老子对上,都给老子来个‘千娇百媚’的微笑,老子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成了必然的事情啊,保不准还是最可耻的呕吐致死!”
忍着难受,柳纯干巴巴地说道:“大湿胸,有什么事情吗?”
无识显得很享受柳纯那难受的样子,他感觉这是因为柳纯对自己的敬畏。当下,他怪声怪气笑道:“也没什么,师父有请!”
柳纯一听智远找自己,还让身为大师兄的无识亲自过来唤人,心下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毕竟,智远身边可供使唤的小沙弥,还是不少的,他完全没有必要让无识亲自过来一趟。
柳纯一边在心下胡乱地转着各种念头,一边不动声色地应道:“既然如此,师兄请带路吧!”
无识看见柳纯还是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下着恼。本来,今天这一趟轮不上他过来的,是他自己主动要求过来,他就是想亲眼看看柳纯惶然失措的样子。但现在看起来,柳纯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哼,待会你就知道厉害了!”无识恶狠狠地想道。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智远的禅房。
作为维那,智远的禅房是十分幽静,整洁的,门外有一个花坛,内中种着几种不知名的花儿。虽已经是深秋,还是有几种花儿开放得十分的艳丽,在这样的季节里,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惬意。
柳纯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花儿,他一直在思索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各种应对的措施。
步入禅房,柳纯便看见智远正襟危坐,身上居然穿了一身艳红色的袈裟,将本来就俊美得有些没有人性的他,映衬得愈发的光彩夺目。但他的眼神,就是柔和得很,眸光如水,丝毫不给人以压迫。
柳纯知道今天被叫过来肯定没啥好事,方才已经想好了对策,甫一见到智远,也不等行礼打招呼,他立即抢上前去,一把抓住智远的袈裟道:“师父,啊呀,可算见到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可好,想死我了!师父最近又俊了几分呢,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无识目瞪口呆,也忘记了行礼,怔怔地看着这位无耻的师弟,也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这厮太会拍马屁了吧!
他却不知道,柳纯这次还真的不是拍马屁,借着拍马屁的机会,他早已把自己的力气全部运到了手上,他使劲拽啊拽,想把智远的那身好看而又威严的架势给撕破!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自己和智远那是八字相冲突,绝没有相互妥协的余地,如果自己有什么把柄被智远抓住,就算低声下气地向智远讨饶,也是绝对没有用的。既然怎么都要受罚,不如先从智远身上赚回一点来。
柳纯就是这个无赖脾性,他想到的办法也很无赖,就是想当中撕破智远的衣服,让他颜面扫地。当他看见智远今天居然穿着这么漂亮的一身袈裟的时候,简直见猎心喜,暗暗高呼“佛祖保佑”,忖道:“智远啊智远,你可算落在哥哥我的手里了!”
这样一身袈裟得值多少钱啊?柳纯不由得想起了《西游记》里面唐僧的那身袈裟,要是这身也那么值钱,今天把它撕破,不管智远这厮怎么报复,也不会吃亏了!
柳纯嘴上说着亲热的话,显得无比的尊师重道,掏心掏肺,把智远夸成了一朵花,手上却不住地使劲,撕啊撕,我……丫的,这玩意质量能不能别那么好啊,努力了半天,小口子都没有撕出来一个,太他娘的坑爹了!
智远笑了,伸出手轻轻握住柳纯的手腕,轻声说道:“你思念为师,为师很难高兴。不过,现在还是说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做了什么事情吧。”
柳纯要哭了。他答应一声,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智远这小白脸和尚太狠了,他那只白嫩嫩的小手力气大得惊人,抓住柳纯以后,柳纯整个手从手臂到手指先是感觉一阵麻痹,随即便是一阵剧痛。真的好痛啊!
柳纯有点后悔,看起来自己的目的隐蔽得还是不够好,居然轻易被智远看出来了,招来了这小心眼的秃驴如此很辣的报复。他一边在心下暗暗起誓,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把这次吃的亏连本带利找补回来,一边努力地摆出笑脸,想用笑容来感化智远,放开自己的手臂。
好半晌之后,智远才“蓦然”忆起自己还抓着柳纯,便满怀歉意地放开柳纯,道:“你说吧!”
柳纯的手骤然获得自由,已经彻底失去了感觉,像个钟摆一般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摆动着。他咬了咬牙,道:“多谢师父关心了,其实弟子这些天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吃吃饭、砍砍柴、睡睡觉、思念思念师父的慈祥的音容笑貌而已!”
这话不是一般的阴损,好似在说自己很想念智远,仔细一听,却又似乎是在暗示“智远已死,有事烧香”。
还没等智远开口,一旁的无识冷哂一声,道:“还有什么你忘记了吧?要不师兄我帮你补充一点?你难道就没有开开荤、杀杀生、玩玩女人?”
一听此言,柳纯的心一阵子坠落到了谷底,不用说,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被无识获知了。
“他娘的,无识这丑鬼是怎么知道老子的行径的呢?老子一向以来已经够小心的了,他总不可能跟着老子上山吧?不可能!要是他跟着上山,就不必等今天才把老子抓来,早该发作了!那么,难道是无色这厮出卖了老子,应该也不是啊,那小子最近这一段时间杀生、吃肉啥的,比老子狠得多,出卖了老子对他自己有啥好处?对了,无识这厮应该只是试探老子或者只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要骗供!一定要顶住,不能被低智商的动物给耍了!”
柳纯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心下很快就打定了主意,露出惊讶的神态,道:“无识师兄,你这样污蔑人不好吧?不就是那天你问我要钱,我没给你吗?你就这样对我,是不是有些不应该啊?”
这件事,并不是血口喷人,而是事实,现在柳纯蓦然抖出来,无识那张得意洋洋的面孔顿时成了猪肝色,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柳纯道:“着啊,大湿胸,你也知道指控别人是需要证据的,为何对我独独例外呢?你做下的那点事情,我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宁可不指证你,一直隐忍至今。你堂堂大师兄,懂得的道理比我多多了,怎么就不懂‘捉j捉双’这样粗浅的道理呢?”
智远有点看不下去了。柳纯对无识的指控,他相信是真的。倒不是他相信柳纯的话,而是他早已知道无识有这个贪小便宜的性子。他也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太好管的太严。眼看着无识要陷入和柳纯斗嘴的境地,他觉得自己必须出来了,否则以柳纯的伶牙俐齿,斗到最后,无识肯定要失去理智。
“无识,不必多言,你有什么证据,呈上来便是,有为师做主,不会稍有偏私!”智远道。
无识气哼哼地道:“师父,这是弟子听无色所说的,断不会有错!”
“那好!”智远便差了一个小沙弥去请无色过来。
柳纯亲耳听说是无色泄的密,暗暗叫苦,心下又开始暗暗盘算对策。但这个事情毕竟非同小可,他也是有些束手无策,还没等他像个明白,无色已经被带到了。
无色是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还没有盥洗,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行过礼之后,无识蓦然在后面喊道:“无色,你这几天犯下了杀戒、荤戒等几个大戒,你可承认!”
“啊”无色愕然道:“我只是和佛祖说过,你怎么知道?佛祖明明答应我不到处乱说的,难道他也是个长舌妇?”
风流和尚 第43章 苦逼的人生
更新时间:2012-06-13
柳纯恨呐,他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恨。他以为降服了无色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有想到这厮居然愚蠢成这个样子。晚上跪在佛祖像前,把所有的秘密都捅给了一个满嘴脏话,粗鲁不文的“佛祖”!
应该说,无识这厮扮演的佛祖,破绽百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无色这头猪就是没看出任何毛病……智商低,看来还真是内伤。
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无色无疑就是猪一样的队友。本来,这事由于没有第三者在场,也没有物证,还是完全可以抵赖的,不想无色这厮临事的时候,连稍稍狡辩一下都不会,第一句话就被人家给套出了所有的底子!想一想,人要笨得这样彻底,也绝对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
但是,柳纯不恨无色,只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就不能稍稍考虑得周详一点,对无识和无色这两个人都放松了警惕。
罢了,事到如今,再抵赖也是枉然,柳纯只好默默地等待智远的惩罚措施了。
智远沉默良久,显然也是在犹豫。最后,他在无识的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张开了那张性感的小嘴:“有道是,教不严,师之惰。你身为我的弟子,犯下如此罪业,我也难逃干系。这样吧,你的罪业,由我来抵消一部分,你自己承担一部分。从今日开始,为师就在这禅房里面面壁一个月,算是忏悔。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去柴房了,白天跟在你大师兄身边研习佛经,晚上去伙房帮忙打水,直到所有水缸都打满为止!至于无色,你自己去向你师父领罚吧,如何处置,由你师父自己决定!”
“师父——”无识显然对这个处罚十分的不满,失声喊道:“柳纯犯戒,于师父您何干,您老人家为何要为他受过?不如收了这厮的度牒,将这厮赶出普度寺岂不省事,反正您老人家和他虽名为师徒,却并未教导他一日!”
柳纯对这个处罚也是极为意外。他不是觉得太轻了,而是觉得太重。对于他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读书。想当初在柳家庄的村学里,他就经常莫名其妙地成为被嘲笑的对象。这可好,出家当了和尚之后,还是读书。而且那《风》《雅》《颂》还有“子曰诗云”那一类的东西固然是深奥难懂,比起佛经来,就是小菜一碟了。
这也就罢了。还有就是打水。这普度寺几百僧人,伙房的水缸是十分巨大的,打满一水缸,怎么着也要一百桶以上。饶是他柳纯身强体壮,每天打这么多水也是吃不消啊!
脑力和体力的双重惩罚,虽不见血,对于柳纯来说,却是致命的。
按照柳纯的脾气,本来是宁可拂袖而去,也不会答应的。奈何这智远这厮还藏着一招:自罚!这一招太狠了,将他自己送上了道德的制高点,而把柳纯也送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这样,柳纯还不答应,就是欺师灭祖,不要说在这普度寺混不下去,传出去以后在任何一个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都混不下去。到时候,对他深情款款的胡说会伤心欲绝,和他称兄道弟的许欣然会义愤填膺,就连对他宠爱到了溺爱地步的裴氏,恐怕也难以护住他了……
这一招,真不是一般的狠呐!
旁人都在为智远虚怀若谷,至情至性而喝彩或者感动的时候,柳纯心中却只有怒火,对智远这厮极端虚伪的怒火。但他没有办法发作,只能将这份怒火深深埋于心底,他再一次地在心中发出了那份重复了多次的怒吼:“不要给老子机会,否则你将死得很惨!”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出了智远的禅房之后,柳纯回到了柴房的寮舍收拾行李。他将要搬到智远的禅房旁边的一个小单间居住,距智远所言,这是为了近距离督促柳纯研习经法。
而事实上,柳纯有些不明白,既然智远要自我面壁,不能出他的禅房一步,又如何督促自己呢?
无色跟在柳纯的身后,欲言又止,满脸的歉意。那眼神,雾蒙蒙、水盈盈的,让人望之心碎。这也显示了他正处在极度的悔恨之中。这种悔恨,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佛祖”戏耍,更是因为他因此连累了柳纯。
柳纯本来是想狠狠地把这没脑子的家伙骂一通的,看见他这般神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骂了。再想一想,这其实也是一笔糊涂账,表面上看起来是无色连累了他,但推根究底,还是他自己先把无色“带坏”的。谁是谁非,又怎么说得清楚呢?再者,他自己“带坏”无色,是有意的,而无色连累他,却是无心。
这样算起来,似乎柳纯欠无色的还要更多一点。
当下,柳纯轻轻拍了拍无色的肩膀,道:“无色师兄,罢了,这件事你也不要多想了,咱们都有错,算是扯平了!”
无色却坚定地摇头道:“不!柳纯师弟,你没错,我很感谢你!这几天以来,我一直都在思索自己前面二十几年走过的历程,我发现自己以前的世界是那样的渺小,除了佛经和柴火以外,我什么都剩不下。是你的到来,让我明白,这世界其实很大很精彩,而我还足够年轻,完全可以去探索,去享受。若非因为今天这件事情,我不会有勇气说出心里话。你看看我师父,他老人家和我是一样的性子,老实、谨慎,也是从小在寺里长大,一直到渐渐老去。以前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目标,希望有朝一日能像他这样,在寺里独当一面。但是,现在想想,他又有什么值得我羡慕的呢?他今时今日在寺中的地位,是靠资历赚来的,而非其他。你看看,智远师叔比他年轻十岁,已经是寺里的都维那,而他只是一个火头。我不是鄙夷我的师父,事实上他对我恩重如山,像我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不是有这样一位师父的好心领养,冻毙路边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成为野狼的盘中餐。但我不愿重复他老人家的人生轨迹了,我依然尊敬他,但我不能再屈从他的安排!”
或许是压抑太久,无色这一番话,已经超出了他平时几天的话语量总和。他显得激动,言语有些混乱,逻辑并不清晰,但总体意思却是异乎寻常的明晰:我的生活,我要自己做主。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在门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无色,为师本来以为你是一时受人蒙蔽,才犯下大错,不想你竟有这般心思。也罢,也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佛门虽然广大,也只度有缘之人,你是自由的!”
无色听清是智宁的声音,如遭雷击,猛然回过头来,泪如雨下,跪倒在地上,呜咽地喊道:“师父——”
柳纯一见这煽情的场面,头皮发麻。再想想智宁有可能找自己算账,更是有些心虚。他不怕智远,独怕智宁。因为智远那厮总是咄咄逼人,反而激起了他的反弹。而智宁,则是真正的以德服人,既不恶声恶气,也不以势压人,这让柳纯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柳纯不是一个君子,欠着就欠着,绝不会主动想还,所以他溜了。
新居比起以前的那个寮舍来,显得太小,纵是柳纯一个人住,还觉得有些逼仄。或许这也是一种处罚吧,没法子,谁让自己有把柄落在智远师徒的手里呢?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智远师徒落在他柳纯的手里,他做的恐怕会比他们更加出格。原因嘛,智远他们毕竟是寺里有名的“得道高僧”,还是要顾及一点面子,而他柳纯,就是个无赖,且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无赖,自然没有道理为了面子而放弃更狠的报复方式。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柳纯对于自己的新居,并没有什么怨言,他甚至暗暗觉得,这屋子的条件,还是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了。比如说,那张床,绝对足够他躺直身体,而床边,还有简陋的坐具,和以及盥洗的各式木桶。
“柳纯师弟——”一个突兀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纯身上,又生出了很多鸡皮疙瘩,他隐隐觉得,智远这厮对他最狠的惩罚,并不是念经或者打水,而是每天都要听见这声音,都要看见这张面孔。而且,智远一定是有意这样安排的,他一定也看到了无识这具身体别样的杀伤力。
“无识师兄,有事吗?”柳纯嘴角抽动两下,回头向无识道。考虑到以后很长时间内要跟着无识混,柳纯表现得异乎寻常的低调。
无识点点头,对于柳纯的低调很是满意:“没什么,我看师弟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住所,就随我去念经吧!”
柳纯一听厄运这么快就降临了,差点要夺门而逃,思想斗争了良久,他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垂头丧气地跟着无识走了。而无识则显得得意洋洋,一副胜利者的气派。
这天晚上,柳纯回来的时候精疲力竭,就差没有口吐白沫了。而他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伙房,拿起一双木桶,开始打水。
(ps:年后做过手术,一直身体不好,这也是新书迟迟未开的原因。明天又要去医院检查,不一定能按时更新,但会尽量保证至少一更。)
风流和尚 第44章 复读机
更新时间:2012-06-14
普度寺的东面,是一条小河,这条河便是普度寺存在的所有意义。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这条河,就不会有普度寺。这条河的水,滋养着寺里几百个僧人。而柳纯提水的目的地,也正是这条河。
伙房和果园距离相当近,柳纯提着两个水桶走出伙房,便能看见对面无色居住的小木屋。柳纯的目光刚刚落在对面,对面便传来了一道带着明显愉悦情绪的目光,二者相碰,就连扮了一天鸵鸟的柳纯也不由得冒出火来。
他娘的,无识这厮平时喜欢凭长相恶心人也就罢了,还特别喜欢暴露他极端粗俗、极端市侩、极端狭隘、极端无耻、极端腹黑……的本性,简直比智远那厮还要可恶一百倍。老子以后如果当上长?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