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像水里的画一样模糊,不可辨析。
小狐狸很是惊奇地看着我把那些草燃起来,冲出去扒拉了一根树枝就往里面扔,我连忙按住它,告诉它去找些掩在树下或岩石下半枯的枝叶。小狐狸抖着一身毛屁颠屁颠地冲进雨里。
经过我们俩的共同努力,在天黑以前,火堆终于烧起来,小狐狸的毛也烤得蓬松蓬松,孩子习惯性地往我怀里蹦,我把它拎起来,看了几眼,然后开始拿它在奥西里斯身上蹭。
小狐狸哀哀地挣扎起来,我边蹭去奥西里斯身上的水,边随手指了下躺在不远处的犰狳,“你打得过它们的话,我们就不用管奥西里斯。”
小狐狸一听,黑巴巴的眼睛怔住,哀怨地垂下脑袋,任我把它在奥西里斯身上揉来揉去。
等奥西里斯身上全干时,小狐狸眼睛里全是泪,肚子“咕咕”叫着。
我把它放到火堆旁烤毛,说:“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分开,那么只能就地取材了。
我站在犰狳的身边,寒牙露出来。
不知道中国人的胃是很厉害的吗!
吃得下元素周期表,还啃不了你这穿山甲了吗?
至于小狐狸青丘的胃,兽人的胃,还用得着考虑吗。
拎着切下来的犰狳肉,走进棚子里,小狐狸正蔫不拉叽地躺在奥西里斯的肚子上,见我进来,肚子叫得更响,“噌”一下抬头,黑亮的眼睛瞪向我手上的肉,睁得滚圆。
我扔给它几个地上捡来的果子。
它撇撇嘴,“嚓嚓嚓”啃起来,啃到一半,抬头,尖细地叫道:“兽兽兽兽人,烤烤烤……”
我边给嘴里塞果子边转着架在火上的肉块,“你要不要吃肉?”
转头向它一笑。
狐狸“唰”跳起来,站到奥西里斯胸口,毛炸蓬蓬了一圈。
我回过头,继续翻烤肉,“你记得你父亲回来时,你阿爸问怎么回事时,你父亲怎么回答的?”
小狐狸想了下,“波科曼今年来了新兽人。”
“错,是新兽——人!”我加重‘兽’音,“这说明你父亲也没办法判断它是兽还是兽人?估计他从来没有见过犰狳化成兽人,所以会这么说。但体型这么庞大战斗力又很强,从来也没有见过,所以会犹豫。”
“犰狳?”小狐狸偏着脑袋,“父亲没说过。没见过,没见过。阿尔怎么知道?阿尔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它的名字,我还知道,它的肉很鲜美。”
小狐狸支着短短的四肢,站着看了我一会,又趴回奥西里斯身上,偶尔扇一下耳朵。
当烤肉上的油开始滴落,溅出火苗来,并散发出种种肉香,那双耳朵一下子竖得老高,黑眼睛直直盯过来。
我把肉撕下一小块放在嘴里,没有盐,但对饿了一天的肚子来说,简直美味到无比。
“吃不吃?”我冲小狐狸摇了摇手中的肉,“很美味噢!”
小狐狸咽了咽口水,“嗖”一下窜过来,蹲到我脚边,前肢趴到我的膝盖上,九条尾巴在屁股后面摇呀摇,“阿尔,阿尔,阿尔。”
我扔了半块给它,小狐狸“吱”一声叨起来,蹲到奥西里斯身上。
“去,到旁边吃,别弄脏了。”
小狐狸嘀咕了几声,拖着肉靠近火堆。
我摸了摸奥西里斯的额头,还好,是那种微微的凉。
捏碎了些果子,将汁液淌进他的嘴巴里,希望明天尽快有部落的兽人出现。如果半夜发起烧来就比较麻烦了。
填饱肚子有力气后,继续工作。
将犰狳肩部两个肩甲割下来,盖在棚子上面,雨很快向两边溅去。
继续烤肉。肉油滴在枝干上,火越发旺盛。棚子里暖暖的。我将火堆移开,把奥西里斯拖到那片烤得已经发热的地面上。小狐狸睁了几下眼,又继续盘在奥西里斯的身体上香睡。
半夜的时候,听到狐狸“吱吱”的叫声,我连忙睁开眼,握紧手中的树枝。
夜是黑色的,倾耳细听什么都没有。
小狐狸把我往后拉,我转过头,“奥西里斯,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睁开眼睛的他看起来有些迷糊,缓慢地眨着眼睛,然后看到我,露出一个笑,“阿尔。”
“我没事,我很好。”我连忙靠近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不好,怎么摸起来是温热的感觉。赶紧看他的脸,比之前看起来还要苍白些。
这可怎么办?
奥西里斯的眉头有点皱,他捉住我的手。
我赶紧把手伸过去,“你要什么?奥西里斯?啊,是不是要吃东西?”
另一只手拿过窝在火堆石头上保持着温度的烤犰狳,“你慢点吃,很好吃。”
奥西里斯显然有点怀疑,看那肉了半天。把我的手放到他嘴边,然后细细地舔起来。
凉凉的感觉沁在手上。
“错了,这是肉。”我把手抽出来,他却握住,继续舔,从手指到手臂。
“你难道想吃我吗?”我轻声问,鼻子很难过,难道奥西里斯烧昏头了吗?还是他需要人血来恢复体力?想到这个可能,我掂起放在旁边的骨刀。
小狐狸抬起头,“蛇涎治伤的,阿尔你为什么哭?父亲说不疼的啊。”说着把自己的小爪子凑到奥西里斯嘴边,“奥……奥,舔舔。”
我一把把它抓起来,恶狠狠说:“去一边。”
小狐狸委屈地窝到火堆前,看着外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尾巴。
火光折射在的奥西里斯眼里,泛起桔色的光芒。
“你没事,真好。”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
“别怕,我马上醒过来。”
黎明的时候,部落的兽人找到我们。
在大家的惊呼声里,我安心地闭上眼睛。
醒来时,奥西里斯躺在旁边,灰色的光线铺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像文艺复兴时雕成的神祗像。
我伸手摸他的鼻息,触到他的脸,比在林子时的情况好多了。
向周围看看,是自己的房间。
门开了,医师进来,尼纳跟在后面。
“哟,阿尔醒了?”尼纳眼睛一亮,“感觉怎么样?”
“还好。”除去身体累点,我坐起来下了床,“医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天前就回来了。”医师麻利地从皮袋里取药,俯身去看奥西里斯。
“你醒来就好,大家担心死了。”尼纳亲热地拥住我的肩膀,眼圈微红,“都睡了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吗?睡了这么长时间?
“这两天是你在照顾我吗?”我问尼纳。
“当然,嘿嘿嘿,不过,你醒来我也该回去了。”
“对了,马尼呢?”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
“他伴随柯卡特之神去了。”医师轻声答到。
半晌后,医师直起身子,“奥西里斯的伤很重,需要好好照顾。”
“噢。”我答道。
“他现在不是兽形,恢复起来非常慢。”医师眉头皱起来,“得想……”
尼纳连忙说:“奥西里斯没有地方住,就算是兽形,这么大的雨也没地方躲。等雨季结束前,就让他暂时呆在阿尔这里吧。而且……”
尼纳附到医师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医师赞同地点点头,“好吧,奥西里斯醒之前,就暂时住在阿尔这里吧。”
“噢。”
“阿尔,你要好好照顾他。”
“嗯。”
送走医师,我坐到床边。
奥西里斯身上浅一些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深一些的伤口上糊着绿色的草药,面部平静。
听尼纳说奥西里斯在回部落途中醒来过一次,然后又陷入沉睡。
波科曼人在那一夜也迅速地退了回去,雨季的部落战争暂时结束。
“不过,阿尔,青丘说你认识波科曼那些……叫犰狳的……野兽?”尼纳在隔壁的房子边做饭边嚷嚷。
“嗯。”
“真的,奥西里斯真厉害,打倒了三只呢。不过,更厉害的是你,”尼纳从门边探出头来,“你居然烤了它吃!”
“嗯,因为它很好吃。”
“呃呃,真冷啊。”尼纳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钻回隔壁屋子,过了会,从帘子那边传过话来,“阿尔,很恨吗?”
我盯着奥西里斯,没有回答。
“呵呵,算是件好事呢。”尼纳笑了声,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尼纳,我出去一下。”
“啊,你去哪?别乱跑啊。喂——”
青空之色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地上全是深蓝色的一片。
我坐在那片蓝色里,缩起脚,头上顶着的大叶子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我,想了很久。
☆、对不起,我醒来了。
帮奥西里斯涂药,喂药,擦身体,翻床。
雨开始慢慢小起来,偶尔有了阳光,射在他一直没有睁开的眼皮上。
单单的眼皮,浅浅的弧线,光阴在上面流走,却看不到那片蓝色。
经过这一场战争,不知为何大家突然都对我亲热起来,兽人的眼里甚至闪着一种敬佩的光芒。
族长费舍尔曾经把我叫过去一次。
“阿尔,你知道这是什么动物?”
四只犰狳躺在广场上,像四座小山。其中一个失去了两个肩部铠甲。
“嗯,犰狳。”
“你在哪里见到的?”
我看着那失去了生命但依然坚强的鳞甲,“很远的地方。”
“那你还能活着回来?”
费舍尔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嗯。”
……
“阿尔,部落很多兽人都受了伤,包括我。”费舍尔转过身,指了指身上五道伤疤,“波科曼这种怪兽杀伤力很大,我们必须做好冬天迎战的准备。”
我转过头看他,“那是旧伤?”
“是的,上次雨季。”费舍尔双手抱臂,“当时我在森林巡视,地面突然倾斜,冒出一个脑袋,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怪兽,爪子碰到身体上根本一点伤都留不下,最后是福克帮我。我们当时根本无法判断它是兽人还是野兽。从来没有见过。”
“所以,阿尔,你在哪里见到的?”
“啊—,你不用担心,它们不会在冬天出现。”
“为什么?”费舍尔转过头盯着我。
“对了,你当时见到,是不是体型比它们,”我比划了一下广场上的犰狳尸体,“都要大上好多。”
费舍尔回头,“嗯。
“那就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后它们暂时不会出现的。”
“我需要明白的解释。”
我叹口气,“解释的话,你们都不会相信的。我惟一能明确告诉你的,它们的肉很鲜美。”
“难道……”费舍尔震惊地指着我说,“上次雨季里那只,是你……是你吃掉了???”
当然不可能!
我眨了下眼,没有否认。
“你……你真有勇气!”
“你也可以尝尝的。”
至此,我很感激以前阿尔经常跑到森林里行为,让别人有了很好的自我心理揣测,不用去解释太多。
“但是,为什么会说它们暂时不会出现了?”费舍尔弃而不舍地追问。
“因为,上次你们杀的,估计是它们的父亲或母亲。”
“母——气?”费舍尔发出奇怪的声音。
“噢,是它们的父亲或阿爸吧。”
犰狳一家子算是完了。
这种物种一胎往往是四只。部落所处的地带有冬天,证明并不适合犰狳这种物种存在。估计是波科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窝吧。去年死了老的,今年小的过来报仇,结果一窝端了。
“肉真的很好吃,尤其是烤起来的时候。”我认真地向费舍尔建议,“而且,族长您一定知道这么做的意义。”
对于兽来说,最恐怖直接的威慑就是把对方吞进自己的肚子。我相信波科曼部落会安稳一阵子的。
地里的普拉在漫长的雨季里吸足了水份,长得又圆又大,紫红色的外皮露出地面来。
尼纳说这是普拉熟了的象征,便吆喝着堤和琼还有加斯来帮忙收庄稼。
我有幸见识了普拉是怎么食用的。
尼纳和琼把普拉洗干净,放在太阳下晾干表皮,然后收进屋子。随便挑了几个出来,剥开皮,切下里面白色的馕,放在火上烤到两面焦黄,然后——开吃。
吃起来,很像土豆,但明显比土豆要粗糙很多。
我掂了一片生吃,发现其实味觉上是淀粉的感觉,看来根茎类的植物到哪都是这个样子吧。于是萌发了一系列用淀粉做东西的想法,也尝试着实践了一下。最受尼纳他们欢迎的,是把普拉粉细细过滤后用蒸出来的厚饼子,软软的,里面放着盐和肉馅,或者有蜜和野果。他们说这是焦饼。
其实他们把一切圆扁的粮食食物都叫焦饼。以致于对于蒸出来的普拉糕也号称焦饼。
我尝试让他们理解这是某种蒸食,属于糕一类,与烧烤类有种天地之差,可惜没敌过强大的传统俗称。
也试过用普拉做粉条,但它的黏性比较差,最关键是没有明矾。
接着尼纳他们又帮我出主意,说收割之后的田地里要种什么。毕竟离冬天还有四五个维纳尔,要提前准备过冬的食物,兽人世界的每次冬日都很难熬,顺便嘲笑一下躺在床上的奥西里斯,说他要再不起来,我就会被其他兽人抢走了,或者雌兽也会抢走,因为阿尔真是一个胆大又会做奇怪美食的好雌兽啊等等之类的。
屋子里吵成一团,声音会传出很远,有时震地树上的叶子沙沙沙地响。
但是,奥西里斯没有睁开过眼睛。
他一直沉睡,不停地沉睡。
有时,夜里我摸着他冰凉的皮肤,会想,他是不是就这样长眠了。然后某天醒来,我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又或者,我变得苍老了,他睁开眼时,早已认不出我是谁。
喂药,涂药,翻身。有时候会被压倒在床上,我会想,他会不会是故意的,下一刻就会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尔,真好。”醒来时会看到你。
伤口慢慢好起来了,可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雨季终于结束了。
天空再一次放晴,蓝得无法形容。
青空之色冒出小小的花苞,把整个树枝点缀得像要融入空中去。
小狐狸青丘也长得越来越肥,有时候都抱不动它了。我每每威胁要剥了它的皮做个狐狸围脖,它总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围脖是什么?”
“就是冬天围在脖子上用来取暖的东西。”
“噢,这样吗?”小狐狸蹿上我的脖子,蜷成一团。
“啊,你快点下来,重死我了!”
“你不是要围脖吗?”小狐狸跳出老远,“要是嫌我不够,我找加斯哥哥过来。”
“快点从奥西里斯身上下来,你压住它胸口了。”
“就不下来,就不下来。”小狐狸一边跳一边嚷,“奥……奥,快点醒来快点醒来,阿尔欺负我,阿尔欺负我。”
“嗷——,你这死肥狐狸,把奥西里斯抓出伤口来了。”
“啊,阿尔对不起啊,对不起,别拿筐子丢我啊,别丢,吱——”
我走过去,头伏在他的手上,“奥西里斯,你怎么还不醒来?”
“我想好了很多事,你却不醒过呢——,这样我的挣扎都算什么啊?”
哭着捶打了他几下,然后端起药,含在嘴里开始喂他。
日复一日的喂药、涂药、翻身,嘴里已经苦得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已经把失望变成了习惯。
拜托了堤将池塘再往深挖了一些,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因为奥西里斯是蛇类,冬天时很冷吧,需要积累很多的柴火,我决定再一次上山。科涅他们坚决反对,理由是我必须守在奥西里斯跟前,以确保某兽人第一眼见到的是他家雌兽。
对这个称呼,我只是笑笑。
呐,如果他醒来,我什么都愿意的。
“阿尔哥哥,你看起来很高兴啊。”
“嗯。”我点点头。科涅他们拗不过我,琼和堤便一起陪我上了山。“奥西里斯可以自己喝药了。”
“哇,那他一定很快就醒来了。”琼欢呼道。
我摸摸琼的脑袋,他栗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
“嗯。很快的。”我顿了一下,加重声音,“琼,你和堤什么时候举行结伴礼啊?”
“嘭!”琼脑袋上的耳朵和尾巴一下子冒出来,脸蛋也红了起来,低下脑袋,“什……什么,结……结伴礼,我还没……没,没成年。”
我乐呵呵地摸着琼的耳朵,向后面沉默背着藤筐,耳朵却竖得极高的黑豹瞟了一眼。黑豹看了一眼我的手,呲了呲牙。
“阿尔哥哥,你好坏。”琼抬头恰好看到我朝堤做鬼脸,于是大叫一声,朝林子里跑去,黑豹在后面几个纵跃追了上去。
我在后面笑嘻嘻地看着,突然很羡慕两只的感情。
雨季过后,恢复了生机的兽人们抖着自己光亮的皮毛,在部落里走来走去。年轻的兽人们趁机向没有伴侣的雌兽展示自己的雄美,路上经常会见到求爱的场景。部落总是为那些成功的欢呼。
偶尔会有兽人向我示好,但都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奥西里斯还在沉睡,族长费舍尔说:“如果到了冬季奥西里斯还没有醒来,那么,阿尔,你必须考虑一下伴侣的问题。”
兽人的世界很残酷,物种的繁/衍和族群的繁盛都担任在雌兽身上,而漫长的冬季是最好的繁/殖/季节。
我摇摇头说:“不好。”
费舍尔叹了口气,“你考虑吧。”
我走出费舍尔的院子,部落的兽人们,老虎、狮子,威风凛凛,都这么好。
可是,都没有那头月华色的长发,和那双天蓝色的眼睛。
继续帮他擦身。
天已经蓝到像海一样深邃。
斯莱尼开始帮奥西里斯盖房子。
青空之色开得极其繁盛,在夜里发出美丽的蓝光来。
我站在窗前远远地看着它们,想起在林子时,奥西里斯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芒。
如果,爱。
朝阳像每天那样升起。
脸触到微凉的肌肤,我知道那是谁,却不知道他何时醒来。
“奥西里斯,”软软地叫他,“你怎么还不醒来?”
他沉睡着,我反而有很多话可以顺理成章地说出口来。
“嗯。”
“你知道吗?青空之色开花了,冬天也快要来了呢。”
“嗯,我知道。”
“你说过马上醒来的,你是个骗子。”
有胳膊围住我,圈起来。
“别怕,我醒来了。”
我抬起头,像梦里出现过无数次那样,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温柔地望着我,月华般的长发反射着朝阳金灿灿的光芒。
“你这个骗子!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我拼命打他,拳头砸得生疼,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这样会睡一辈子啊?你知不知道我会后悔啊?”
奥西里斯咕嘟了一声,双手又努力地圈了一下,“对不起。”
“对不起,我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
设定里就把犰狳的其他特性忽略不计吧。
其实,我想说,把最后一节删了,咱结尾,大家觉得如何?虽然感觉有些仓促着来。
写着写着,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那个,打算在10万字以内完结的,看着字数也差不多了。
那啥,王子和公主都经历过磨难了,那么以后他们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过着快乐的生活。
☆、奥西里斯番外八
奥西里斯从深深的黑暗里醒来。
就听到耳边一片吵闹声,夹杂着小狐狸尖细的呜呜叫声。
“这饼子是我的!”
“我的!我的!尼纳你坏蛋,这么大了抢小孩的东西。”
“你还不是抢弟弟的东西吃!”
“吱吱。”小狐狸的声音响起来,“嘭”,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扑到它的脸上。
“给我,给我。”
“哼哼,你有本事就来抢啊。长尾巴的小琼琼。”
“啊,你这个坏蛋。”
“吱呀。”门开的声音。
“哟,尼纳,你居然在欺负小孩啊。”文特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
“关你什么事!”尼纳冷哼了一声,“科涅你来了。”
“哥哥,科涅哥哥,尼纳欺负我!他把阿尔最后一块饼抢走了。”琼哭叫着。
“谁抢走了啊。阿尔,你还有没有啊,怎么不多做点,每次老吃不饱?”
“你们这群吃货,想吃焦饼就拿普拉来。”
雌兽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带着些火气,“光知道吃,普拉是我种的!”
“啊呀,亲爱的阿尔不要这样啊!我们不也帮过你的忙吗?”
“滚,别挂在我身上。我可没记得有见过你。啊,从我身上下来,青丘,你这个肥狐狸,怎么又变重了!!!!”
“吱——”
“哇哇小心,不要把他甩过来啊。哇——”
“吱——”
“啊呀,阿尔你是故意的吧。”
“嘭嘭嘭!!!”
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和大家伙的声音混在一起。
科涅的声音响起来:“阿尔,不吵吗?奥西里斯还在养伤。”
有硬质的东西碰到他嘴唇,倾斜着往里面倒东西,奥西里斯无意识地张开嘴,一股香甜的黏稠物便流进了喉咙,肠胃很快暖和和起来。
“吵点也好,说不定他会快点醒来。”
“是吗。对了,斯莱尼他们开始给奥西里斯帮忙盖房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雌兽沉默着,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了一会,又开始吵成一团。
房子?
奥西里斯想。
斯莱尼之前说过要帮他盖房子的。
突然着急起来,兽人的房子虽然需要大家的帮忙,但大部分还是自己完成的,因为要给雌兽一个幸福的家。
但是,但是阿尔怎么想呢
他害怕自己的兽身。
结伴礼还能顺利举行吗?
再次清醒过来时,奥西里斯感到有凉而柔软的东西从脸上擦过。顺着额头到脖颈,离开,“窸窸窣窣”的水声,再一次贴上来,拂过胸膛,腹部,腿。
然后,一个柔软的身体靠近他,散发出某种植物清香的味道。
他的上半身被吃力地抱起来,翻身。
在翻身那刻,奥西里斯无法控制自己,直接将那个柔软的身体压下。
“哎哟” 小小的一声在耳边“扑”响了一下,在奥西里斯的心田上“咕噜噜”冒出一串泡泡。
“又压到了。”阿尔在他身下呼哧呼哧地说。
奥西里斯很眷恋着这种感觉,趴着一动不动。雌兽软软的身体跟他相接,他的胸膛可以感觉到阿尔那微弱的心跳,汗湿的脖颈。
奥西里斯感到有些许的害羞,脸放在雌兽的肩膀,不想抬起来,也不愿意抬起来。
就这样,静静地压住他吧。
两条胳膊搂了上来,一只手抚摸起他的头发,很温柔,奥西里斯蓦然想起自己的阿爸来。许多年前,也曾这样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顶,于是眼眶有点湿润。
“你怎么还不醒来?”雌兽轻微的叹息在脑袋上方响起。
“奥西里斯。”
静了好一会,阿尔的声音才响起来:
“我都已经想好要给你生孩子了,你怎么还不醒来?”
“砰砰砰砰砰!”心田上那一串泡泡爆开,更多的泡泡疯狂地涌上来,“叭叭叭”在奥西里斯的心上炸开。
每个爆炸声里,都响着阿尔一句话:“奥西里斯,我要给你生孩子。”
“奥西里斯,我要给你生孩子。”
“奥西里斯,我要给你生孩子。”
生孩子——
生孩子——
奥西里斯偷偷咽了下口水。
心上,有无数雪王花怒放。
☆、奥西里斯番外九:你是我心上的疼
“奥西里斯,”他听到雌兽在他耳边软软地叫他,“你怎么还不醒来?”
他沉沉地应答了一声,“嗯。”
“你知道吗?青空之色开花了,冬天也快要来了呢。”
“嗯,我知道。”睁开眼睛,雌兽小小的脑袋蜷在他胸前,手握在一起,像祈祷那样缩成一团,奥西里斯的心尖小小地跳了一下。胸前感到有两点凉意,他努力伸了伸胳膊,感觉有些迟钝。
“你说过马上醒来的,你是个骗子。”雌兽的声音带了小小的呜咽。
“别怕,我醒来了。”他伸出手,勉强将雌兽圈住,天知道,他多么想把他小小的雌兽抱得紧紧的。
你在我睡着时说的话,还算数吧。
奥西里斯在心里偷偷地想。
雌兽抬起头,突然大叫起来,还拼命地捶他的胸膛,眼泪像春天来时山峰上的雪水一样,哗啦啦流下来,一下子将奥西里斯淹没。
“你这个骗子!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这样会睡一辈子啊?你知不知道我会后悔啊?”
“别哭,我疼。”奥西里斯咕嘟了一声,他感到自己的心被那些泪水全部泡住,又欢喜欢又心疼,双手努力地圈了一下雌兽,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醒来了。”
雌兽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他想起自己失意地站在崖下时,突然看见雌兽出现在眼前,虽然一脸惊恐,可是真的像是平时做梦那样,扑到他身上来。
是的,他经常做这样的梦,雌兽被什么动物追赶着,刚好碰上了他,上演一出兽人救美的戏码,从此对他倾心。
可是,当他听到雌兽惊惧的抽泣,感受到雌兽害怕的颤栗时,他却觉得心像被砸了一样,割了一样,疼极了。他怎么能让雌兽遭受一点点伤害呢。
雌兽不停地哭,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住他可爱的阿尔的泪水。
双手要抱着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温暖,不再害怕;要止住他的泪水,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怀抱,不再哭泣。
于是,他吻了阿尔。
然而啊,为何味道如此甜美,让人沉沦。
即便是夜色,兽人的眼也让他看到挣扎开的阿尔,巴掌大的脸上全是红晕,看得他热血。
阿尔“咻咻”地喘着气,瞪着大眼睛,“你!”
“怎么了?”奥西里斯不知为何,只感到一阵好笑,还有心底深处柔软到一戳就会痒的奇怪感觉。
“我……我看不到你的脸。”阿尔偏过头,结结巴巴说。
这不是难事。
在散发出光后,阿尔惊呼了一声,“你在发光。”
说完转过头,嘴巴一下子张得好大,眼睛也瞪得好大,一副,嗯,那啥的样子。
奥西里斯的耳朵尖一下子红起来,嗯,他继续舔了上去。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奥西里斯立马反应过来这是遇到了上午见过的波科曼兽人,非常不好对付。他把阿尔放在悬崖的凹陷处,雌兽顶着一张烧透了的脸低着脑袋,奥西里斯忍不住一笑,轻轻在阿尔耳边呵气:“呆在这里别动。”
“噢。”雌兽羞怯地戳着自己的食指,如果不是下面敌人快速移动的声音,奥西里斯简直想把那两只小食指/含/进/口/里。(呃——,吐一下。为什么写着会觉得小奥变得这么地se呢……)
他跃下悬崖,化出兽身,勇猛地扑了上去。
森林已经黑透了,对方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黯红的光芒来。
这只显然比上午那只难对付地多,非常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一会钻到地下去,一会钻上来,锋利的爪子打到他的身上,不时溅出火花。
波科曼部落到底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些兽人的?
而且怎么会逼到这里来?
悬崖离部落虽然不近,但也不远,难道说前方的兽人防线已经被扯开了吗?
不对,没听到族长的警戒,那么,它们是挖洞进来的,防不胜防啊,应该要告诉族长小心的。
突然一声哭声响起来,“啪拉拉”刮拉在他心上,“奥西里斯,你在哪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啊——,我看不见你。看…吸…看不见你。”
他的心一阵疼,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想到他家雌兽虽然胆子也很大,在森林里来来去去,但毕竟只是一只雌兽,而且今天,他肯定吓坏了吧。
即使奥西里斯知道在夜里发光有多危险,但他舍不得听到阿尔的哭声。
阿尔的声音再也没传下来,但是他自己的情形却变得越来越坏。
虽然说兽人在夜里眼睛都是可以看见四周万物的,但奥西里斯发光的身影简直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耀眼,波科曼的兽人很快改变了战略,专门打向奥西里斯难以迅速反应的身体部位。
奥西里斯蜷起着身体试图将它勒住,但是波科曼兽人的速度相当快,一会消失在地面下,一会从其它地方钻出来,爪子不停地招呼上来。
悬崖上的阿尔忽然大喊:“咬它的肚子!咬它肚子那块!那是它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奥西里斯刚好盘到一棵树上,赞同地看了他家雌兽一眼,他也是今天上午费了好大功夫才发现这个兽人的弱点的。
但是,但是阿尔是怎么知道的?
波科曼兽人的紧追并没有让奥西里斯有这个心情去想这个问题,他的尾巴好几次被刮到。
阿尔又突然叫了起来:“奥西里斯,不要发光了!它会看到你在哪里!”
“快点,别发光了,它就看不到你在哪里了。”
“奥西里斯——”。
“你会没命地,别发光了——,啊你怎么不听我的话?!!!”阿尔恼怒地嚷起来。
奥西里斯摇摇脑袋,那怎么行,你会害怕的。
尾巴被爪子深深勾住。
“你别走神啊——!”阿尔在悬崖上大喊。
波拉曼兽人被阿尔的叫声弄得有点愤怒,转头看向悬崖。
趁着这个机会,奥西里斯尾巴猛地甩向半空,将那个兽人从土里吊起来,身子一卷,将它的四肢死死封住,蛇头向暴露在外面的兽人肚皮咬去,注入毒液,很快,那个兽人挣扎了几下。
奥西里斯确认了下对方已经没有气息,便向悬崖游去。
然而雌兽后退的动作一下子将他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尔,怎么了?”
“没……没什么。”
阿尔战战兢兢地回答着,身体紧紧贴着崖壁。
奥西里斯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前几次阿尔会晕过去,他艰难地发声:“你害怕我的兽身?”
雌兽的沉默让奥西里斯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觉得有说不上来的难过和焦躁,兽身是兽人勇猛的象征,如果阿尔不喜欢他的兽身,那意味着什么?
这几乎是一个毁灭性的问题。
(想想,地球上一个女人对一个爱她的男人说:我害怕你是男人?)
阿尔带着火气问他:“不是让你不要发光了吗?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伤!”
奥西里斯悲哀地为听到这句话而高兴,他轻声答,“你会看不到我的。快睡吧。”
受伤的蛇尾在身后拖曳着,遍体鳞伤比不过此刻心头的疼。
阿尔在后面叫着:“奥西里斯,回来。你给我回来。”
奥西里斯有点恨自己,还听得到那声声呼唤。
“你不回来是吧,那我跳了。”
什么?
他大惊回头,阿尔已经从悬崖半空掉了下来,身体立刻像有意识一样自动蹿了过去。
雌兽“咳咳咳”地在他怀里咳嗽着。
奥西里斯轻轻地拍着阿尔的背,心里苦笑,想起斯莱尼的那句话:
兄弟,你完了。
这就是有伴侣的感觉吗?
父亲、阿爸,为什么这样痛苦。
他闭了下眼睛,遮住里面的苦涩,低下头,对上阿尔仰起的脸。
雌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里黑色像夏季山顶的云一样起伏。
阿尔坚持要给他治伤。
奥西里斯摇摇头,说不用。因为治伤的话,他自己的蛇涎要比平常的草药好得多。而且,他不想接触阿尔,怕一沉沦便遏制不住自己已经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的血液。
雌兽捏着草药不发一言的表情,居然让他感到有些许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