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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爱妃一爱就飞第11部分阅读

    大概……是知道的吧?”

    他多半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罢了。自从,那一晚过后,她再也不敢沾一滴酒,晚上吃完饭就像被鬼追一样慌慌张张的跑到林艳儿她娘亲那边去睡觉。所以,算下来,她其实也很久没见过她名义上的老公了……

    楚云舒也不拆穿她,只双手环胸,斜睨着她:“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样混出来的?”

    “那个……嘿嘿……”我傻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他:“云王爷,你快看,那边有杂耍”

    说着,她的身子就要往那边滑过去。楚云舒眼明手快的抓了她的后领子:“杂耍?你不认为那是小孩子才热爱的玩意儿吗?请问林艳儿,你今年贵庚?”

    贵庚?这毛小孩竟然嘲笑她像个小孩子?还有没有天理了?她眨眨眼,微咬嘴唇,作委屈状:“云王爷,论辈分,你还得称呼我一声嫂子呢……”

    哼,王爷了不起啊?!我才不屑呢!

    楚云舒眉心一紧,望着噘嘴看着自己的女子,她的面上有委屈的痕迹,可是她的眼里,却只有桀骜不驯和毫不示弱的倔强信息……

    世间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子?他怔怔的望着她澄明清澈的眼睛,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嫂子?是了,她是自己敬爱的兄长的正妻,辈分上,他的确该喊她一声王嫂可是该死的,他竟然在这一刻觉得那两个字,忽然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压下来,他竟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对了”我猛地想起另一茬来,兴致勃勃的问道:“刚才那个花姑娘,是不是喜欢你家哥哥啊?”

    楚云舒轻轻吐了口气,别开视线,轻轻点头:“应该是的。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家哥哥不喜欢她么?”她紧跟着又追问。有些奇怪的看着不看自己只一径看着脚尖的楚云舒。

    “再喜欢,她也只是一名青楼女子罢了!”楚云舒淡淡陈诉。二哥尊贵的太子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迎娶一名青楼女子的,就算小妾也不可能!

    “啧!”我听着他清浅平淡的语调,咂了咂嘴巴:“身份地位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云王爷,你觉得这样生活不累吗?”

    楚云舒定定的盯着面前女子嘲弄不屑的目光,半晌才收回震撼的视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自然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切,我还不稀得明白呢?我瞥瞥嘴,眼角的余光去瞄见一袭雪衫从正前方走了过来。她连忙调整视线,看清来人,忙不迭就要脚底抹油,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衣领再次被人提起,我恼火的抬眼:“除了衣领,你是没别的地方可以抓了吗?”

    这楚家的兄弟怎么都这么讨厌,老揪她的衣领,长得高了不起啊?我站在凳子上同样可以揪到他们的衣领好吧?

    楚天舒一手抓了她的后领子,像拎只猫一样的将她拎在手里,这才转头对一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楚云舒笑道:“云弟,你二人是如何遇上的?”

    我扭头欲拍打颈子上的那只手,无奈怎么拍也拍不到,只得气冲冲的说道:“够了吧?一天之内被你两兄弟像拎小狗一样的拎着,让本姑娘的心情万分不爽……还不放开?”

    楚天舒眨眨眼,看着我涨得通红的怒容,她的眼睛似要杀人般,恨恨的瞪着自己的手臂。他却并不依言放开她,神情自若面相面色微有些尴尬的楚云舒:“云弟,今日大哥尚有事缠身,就先回府了!”

    “呃,大哥慢走!”他客气的说道。看见大哥眼里一闪而逝的受伤,他懊恼得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什么时候跟大哥变得这么客气起来了?

    “楚天舒,够了没?”我死死抱住王府大门口的木头柱子,一边大声尖叫一边怒目相向。

    楚天舒嘴唇弯起完美的笑意,嘴角微翘着:“艳儿,很多人在看”

    她撒泼撒赖的模样,落进院子里许多仆人眼中,甚至的,还有人不小心笑出了声来。又怕被责骂,只得小心翼翼憋了笑,从他们身边低头快速离开。

    “很多人在看又怎样?楚天舒,把你的手给我放下来,你以为你捏着的是小猫小狗啊?”气死了,这一路竟然就被他这样拎了回来,她她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不这样做,能将你带回来吗?”楚天舒凝视着左小浅,柔声道。

    kao!我用力咬了一口银牙,恨恨道:“我是通缉犯吗?我连出去逛逛的自由都没有,是不是?那你干脆将我锁起来算了,这样也省的你还要出去将我拎回来……”

    说穿了,她如此生气,不过就是为了她那脆弱的小自尊!被人拎着后领子一路慈宁宫闹市走回王府,她想,这样的经历,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楚天舒叹口气,温柔如水的目光轻轻滑过我愤怒得想要张口咬他而紧皱成包子的小脸:“你明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嗤……”我不屑的睨着他:“担忧我的安危?我打扮成这样,有谁认得出我来?”安危?他担心的,应该是林艳儿的宝藏吧?

    “艳儿,你并不是这么天真的人!”楚天舒飒然一笑,目光温和。眉目间,却隐隐带着真切的担忧:“你这样早出晚归的,就是为了躲我,是不是?”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不自在的别开头:“躲你?我凭什么要躲你啊?”她死鸭子嘴硬。

    楚天舒松开一直拎着我后领子的那只手,目光清澈温柔,丝毫不动摇的看着她的眼睛:“有没有躲我?你心里最是明白的!”

    那一晚后,她见着他,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哧溜’一声就溜得没了影踪。

    我的手指紧紧扣着柱子,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能不躲着他吗?她一见他就想起自己那晚没带脑袋的行为,一想起那晚的事情,她就忍不住要喷出鼻血来……

    “我我……又没做亏心事,凭什么要躲你?奇怪咧……”她的音量在那张秀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庞逐渐在眼前放大时,渐渐隐了去,那近在眼前的脸庞,那清甜的呼吸充斥了左小浅的所有感官,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咕噜’一声,自己首先被吓了一跳,惊愕了一阵,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完美无暇的脸。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与先前的温润如玉的那种颜色相差甚远。眼窝之下甚至还能看出淡淡的淤青痕迹,泛着丝丝的疲惫。

    她心下讶然,随即不屑的瞥瞥嘴:“我说王爷,你家妻妾虽多,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如此下去,只怕你这小身板会受不了的……”

    楚天舒显示茫然,接着,他温润的神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女子的言行,怎地就这么大胆?沉默了一阵,他才启唇微笑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想太多?我眨眨灵动的眸子:“我想太多?拜托你回房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样子不是纵欲过度,我左……我林艳儿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她大概没意识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酸!

    楚天舒的面上终于褪去了温润柔和,苦笑却爬上了他的面庞:“用艳儿的头当球踢?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些,你说是不是?”

    我的眼眯了眯,又眯了眯,不置信的看着他:“你不会要告诉我说,你眼下这副样子,跟纵欲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扑通’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我偏头望去,只见假山方向,有一抹黑色的身影迅速爬了起来,然后狼狈的逃到了假山之后。疑是自己眼花,她抬手使劲擦擦眼,还是被她发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啊?那个人好像摔倒了……”

    楚天舒低不可闻的叹口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雷诺能不摔倒吗?有哪个大家闺秀敢大白天的将‘纵欲’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且没半点羞郝之色?

    “啊,王爷您回来了?”忽的一把娇嗲的声音惊喜的响了起来,随着一阵香风袭来,一名身着嫩绿春装的美丽女子扭着婀娜多姿的身段飞快的扑了过来。

    楚天舒微微侧身,避过了女子的投怀送抱,只伸手扶了她的肩膀,温和道:“荷妃,小心些”

    他的容貌还是那般温婉秀美,他的神情还是那般温和雅致。我侧头望过去,只见他微垂的眼眸和发丝是纯然的黑色,仿佛能吸纳世间所有的的光辉,更加衬得他肤光如雪!

    还是这般美好的风姿,却忽然,叫她没了继续欣赏下去的*****,是啊,早该知道的,他对每个人都应该是这样的温柔才对,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心口堵堵的,难受的紧呢?

    她微微抬手,抚上左边胸口,心跳,迟缓而钝重。为的,又是什么呢?

    “王爷,妾身等了你好久,昨夜,您那么晚过来,最近天气尚寒,妾身怕你身子受不住,特地叫人煮了姜汤……”荷妃趁机钻进楚天舒的怀里,柔弱无骨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仰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眼睛。

    “荷妃费心了!”楚天舒柔声道,伸手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的眸子却似不经意的一瞥,落在旁边那颓然将双手从柱子上放下来的我身上:“不过,本王身体并无碍,所以恐怕要辜负荷妃的一番心意了!”

    我自嘲的笑笑,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眼睛涩涩的有些不舒服,她轻轻抬头,春天的风,原来也可以这么冷。

    荷妃这才发现一名面生的陌生的身形单薄的‘男子’往府里乱闯,连忙从泠清若的怀里探出头来,娇喝到:“前面那个,说的就是你……你,长得像黑炭似的,穿蓝衣服的,你是什么人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竟敢擅闯进王府里来,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我本不想理会她,但她猖狂的模样实在教她看不下去了,看着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动的鲜红的指尖,她冷冷看着那双妖媚得令男人骨头都要酥掉的眼眸:“荷妃,不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什么人?”

    她一说话,荷妃就呆住了,骄横跋扈的美丽面孔蓦的变了颜色,手指更是抖抖索索了起来:“你……你是……王妃?”

    我不耐烦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表演变脸,随手将她一推:“好狗不挡路,给我让开……”

    荷妃重心不稳,被我随手那么一推,后退一步,竟然绊上了自己的裙摆——

    我回过神来,伸手欲抓住她,却只抓到一片衣角。衣帛清脆的撕裂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

    我呆呆的看着那鲜嫩的绿色狼狈的倒在地上,她的面上出现痛苦慌乱的神色,似乎很是疼痛的样子。

    没那么夸张吧?!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一脸痛色的荷妃,她的额上,鼻尖上,甚至沁出了晶莹的汗珠来。可是,只是轻轻一摔,会痛成这样子吗?

    “荷妃,你没事吧?”楚天舒蹲下身,关切溢于言表:“能起来吗?”

    “王爷,妾身好痛啊……”荷妃紧紧抓了他的手臂,那疼痛难忍的模样,绝不会是装出来的!

    楚天舒抬眼,微蹙了眉,望了眼呆愣在原地的我。我一凛,那双眼里,明明白白的写满了不赞同和责备……

    她轻轻咬了下唇,深深吸了口气,正欲上前,视线却被那嫩绿裙下汩汩冒出的鲜红胶住了,那是?

    该死的!这个女人不会是有孕在身吧?

    她顾不得细想,冲上前扒开了楚天舒:“不想她有事,就给我滚远一点……”

    荷妃脸色微青,死咬着唇,只一瞬,额头上便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分明已经痛得不行了,不时发出凄厉的痛呼声……

    “别慌,来,跟着我说的话动作,先冷静,深呼吸……”我柔声安抚着她,伸手迅速扯开她身上繁复漂亮的衣衫。

    荷妃用力摇着头,尖尖的指甲在空气里胡乱挥舞着,我的手背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老天,她是学过临床的,如今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遇上这样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三两下扯下她身上的衣服,鲜血早已浸湿了她身下的衣裙。我抬手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额角,看着那刺目的红不停涌出,颓然坐在地上:“情况很糟糕……”

    扭头瞧见楚天舒一身清冷模样的站在一边,眼中似有冰冷凌厉的锋芒一闪而过,再仔细瞧去,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却又不见了任何情绪。

    深吸一口气,她才鼓起勇气看着那双没有任何起伏的眼睛:“对不起,叫医生来吧——她,小产了……”

    她愧疚万分的看着他的眼睛,只一会儿,便再也撑不下去,垂下眼睫,艰难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脸色灰败如纸,直直盯着自己的手,多么讽刺啊!这双手,原本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今天,却在刚刚,将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杀死了——

    春风轻轻的拂过寂静无声的院子,刺鼻的血腥渐渐弥散开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才敢朝荷妃望去,却见她灰白的面色呈现出一派死寂,她如同一具破败的布偶,睁了灰败无神的眼眸,毫无焦距的望着虚无的天空,那褪尽颜色的苍白唇瓣,抖索的仿佛秋天的落叶般:“小产?小产……小产……怎么可能……”

    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楚天舒依然站在原地,面上再无温润柔和,只余下面无表情。风缓缓吹拂起他雪白的衣衫,他却像未觉一般。许久后,才沉声道:“来人——”

    立刻有侍卫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王爷——”

    楚天舒负手而立,双眼紧紧的盯着颓然坐在地上的我,冷绝的开口:“将王妃关入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那里——”

    他说完,不再看我一眼,上前两步,弯腰,温柔的抱起地上的荷妃,柔声道:“荷妃,别怕,本王在这里……来人,速去宫中,将蒋太医请到府上来……”

    我条件反射的抬头望去,他却已经抱了荷妃,步履坚定的往屋子里走去。只是,荷妃如垂死的人儿一样,毫无反应的任楚天舒抱着。

    我却眼尖的发现,她的面色更加的苍白,她空洞的眸子里,净是绝望……

    -牢狱之内

    我怎样也不会想到,阴暗潮湿的地牢、只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这四面墙的小格子间,有一天会成为她的住所。看着又一只硕大无比、肮脏无比的老鼠从身边慢悠悠的爬过,她已经不再像刚开始看见的时候那么歇斯底里了。

    她抱了膝盖,安静的坐在枯草堆里。她面色苍白,紧紧抱了膝盖,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仿若落败的蝴蝶般,昏黄的烛火下,她单薄的剪影与铺天盖地的阴影重叠在一起,显得那么萧瑟与落寞……

    荷妃院落里,楚天舒将她轻放在床上,对亦步亦趋跟来的小芹沉声吩咐道:“出去,把门关上!”

    小芹抬眼,心疼的望着自家主子,想要开口请求王爷让自己留下来照顾娘娘,可一抬眼,便对上王爷冷酷狠绝的眸子,立时吓得张不了嘴,一向温和待人的王爷,这么会有这样骇人的表情?

    门缓缓合上,楚天舒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兀自瑟瑟发抖的苍白女子,深吸一口气,才将面上的冰冷狠戾逼退,淡淡问道:“说吧,是谁的?”

    荷妃却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他的脚边,泪流满面的匍匐在地,哀哀道:“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妾身……”

    她泣不成声,几欲昏厥!

    楚天舒轻撩了下被她碰着的衣摆,嗓音清淡,不带一丝温度:“饶命?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的表现能令我满意的话……”

    阴暗潮湿的通道里,一抹娇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紧紧抱着厚厚的披风!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她的目光四处搜寻后,才终于找见她想要找的人。

    我耳边听见如此熟悉的声音,连忙自臂弯中抬起头来,惊疑的看着站在手臂般粗的铁栅栏外面的小怜:“小怜?你……是怎么来的?”

    他不是说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靠近这里吗?难道,是他让小怜来的?他待她,终究也没有那么狠心,是这样吗?

    “小姐,别怕……是王爷命我过来的……”她说着,拿出食盒中准备的丰盛的饭菜,一一摆弄开来:“小姐,你已经许久不曾吃东西了,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果然是他!

    好像被无形的手一把攥住心脏,呼吸停窒胸口作痛,我惨然一笑,闭上双眼,缓声问道:“你过来之时,可有荷妃的消息?她……怎么样了?”

    丧子之痛,想必,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呆在这里,脑子像过山车似的,旋转个不停,可是,却不敢纵容自己去想,那个平时趾高气扬、跋扈却鲜活的女子,一想起,她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便会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脑子里,折磨着她脆弱得一碰就会断掉的神经!

    尽管是无意的,她也在无意当中,杀死了一条再过几个月就可以面世的小生命……

    “小姐,你别担心!”听见我的问话,小怜摆弄碗筷的手顿了顿,低头若无其事的说道:“王爷已经找了宫里的御医过府替荷妃诊治,想也不会……有事的……”

    我伸手扶了墙壁,挣扎着站了起来已经发麻的腿脚让她眼冒金星险些摔倒在地。咬牙,她一步步慢慢走到小怜面前,平静的说道:“小怜,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荷妃是不是……”

    她闭上眼睛,顿了顿,才咬牙坚定的开口:“她的状况是不是不太好?”

    小怜磨蹭着抬起头,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里瞬间盈满水雾,哽咽道:“小姐……荷妃她……她……”

    我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顿时凉了半截,手指紧紧抓了铁栏,她的表情沉重哀痛:“她,死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一尸两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也许会一辈子压在她的心上!

    小怜连连摆手,急切的看着我灰败的模样:“不是的,小姐,她没死……她,疯了……”

    我怔住,杏目瞪的老大,疯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小姐,你不是故意推她的……”小怜见我失神落魄的模样,连忙开口安慰道:“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小姐,你不能如此自责,否则,你的身体也是会受不了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怀孕了……虽然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那条尚未来得及面世的生命却的确是被我害死的……”我顺着铁栏杆缓缓滑落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昏黄灯火下照映出的奇形怪状的影子,喃喃道!

    “小姐,你不要这样!”小怜心疼的唤道:“你看,王爷让我来看你,说明他心里并没有生你的气……”

    我将头埋进膝盖处,小声呢喃:“小怜,你不懂的。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想,我永远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听见自己痛苦的声音,低沉沙哑的想了起来:“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因为在荷妃流产后,过了许久,我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会不会因此而恨我……他会不会因此而将我视如仇敌……”

    我不能原谅自己,那瞬间后,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产生那样的念头。那一刻,她甚至来不及悔恨自责,她想到的竟然是,他会不会因此而怨恨她?她的余生会不会在他的怨恨中度过……

    多么可怕!她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荷妃不是那流逝掉的小生命,而是他

    黑暗的转角处,楚天舒静静的凝视着着喃喃低语的她,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柔和,像春天的水那么的温软,眼底的纯澈化作涟漪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

    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庞,我抬头望着表情比她还痛苦的小怜:“有带酒来吗?”

    小怜连忙低头,在食盒里找出一瓶酒来递到她伸出来的手里:“王爷说,你可能会需要……”

    我握酒壶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以一种错愕的姿势:“他说?”

    她忽的笑了,唇瓣微微拉开呈自嘲的弧度:“小怜,见着他,替我说声谢谢……”

    她顿了顿,声音渐低:“还有,对不起!”

    荷妃肚子里的,也许是他的第一个子嗣,她想,不管他原谅与否,这句‘对不起’是她欠他的!

    轻轻叹口气,她就着壶口,用力灌了一大口酒前些时候,她还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要沾酒了,可是事实告诉她,酒真是个解愁的好东西……

    我借着酒劲睡着了。可是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仍然死死的皱着,像是心里挤压着难以承受的事情般。

    楚天舒缓步走过来,悄无声息的打开门,微一矮身,便走了进来。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她侧卧,紧紧的将自己蜷缩起来,她的脸庞微红,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今天出门时候的那套男装,她的头发散乱开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他走过去,倾身抬手揽过她的肩膀,然后缓缓的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低喃道:“不要自责,也不要痛苦……这并不是你的罪过,该说对不起的那人,应该是我才对……对不起,艳儿……”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她习惯性的蹙眉眯眼,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沙哑着嗓音问道:“谁啊?”

    迷迷糊糊间,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情况。

    来人取了火折子,阴暗的不能视物的地牢顿时洒下一片昏黄:“艳儿,是我”

    “表哥?!”面前那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正是闵新毅。

    他点头,伸手将她从杂草里拉了起来,并仔细的挑拣着她发丝里的杂草:“表哥来带你离开……”

    “就不麻烦新表哥了!”话音未落,另一个冰冷的嗓音淡淡的响了起来:“媚儿奉爹爹之命,前来带姐姐回家的,姐姐,你还是跟我走吧!”

    我惊吓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这些人走路都不出声,存心想要吓死她吗?还是想要测试一下她胆大的程度?

    闵新毅缓缓转身,鹰般锐利的眸子直直射向门口那名身材玲珑的黑衣人:“想不到姨夫竟然也会在乎艳儿的死活,更想不到,媚儿竟然会为了艳儿擅闯若王府的地牢,勇气可嘉!但是,要跟谁走,还要艳儿自己说了才算”

    他说着,回头看向已清醒一大半的我,柔声问道:“艳儿,你准备跟谁走?”

    “我不打算跟你们两位走,你们请回吧!”她客气的说道,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艳儿,你别不识好歹!”林媚儿冷冷说道,语气里有浓浓的威胁之意:“爹爹肯在你身陷囫囵之际对你伸出手来,你却一点都不心存感恩……”

    林艳儿心下一叹,林艳儿的老爹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看出来了。这时候对她伸出手,无非还是贪恋不属于他的那份宝藏。

    “那就麻烦你回去告诉他,我现在在这边挺好的,管吃管住还不用劳筋累骨,挺好的!”她看着林艳儿气极的模样,淡淡说道:“顺便也告诉他,这种时候还能想着我,我林艳儿在这里感激他祖宗八辈了……”

    “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林艳儿恶狠狠的骂道:“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太客气了吧?我嘲弄的看着她:“你不是早对我动过手了吗?”

    她可不会以为,她会顾念所谓的姐妹亲情而不会对她出手,而之所以现在还没出手的原因,大约就是面前这座像山一样沉默而安全的大山吧!

    闵新毅挡在我身前,平静的眸子微微一闪,沉声道:“既然艳儿不愿意跟媚儿走,那么,媚儿妹妹是不是可以离去了?”

    林媚儿的眉峰紧紧皱了起来,右手在腰上一按,那柄缠在腰间的软件被她的手腕利落的一翻一转,软软的剑体像是有生命般,被林媚儿随意一抖,剑尖便斜斜的指向了两人:“我若这样回去,爹爹定会怪罪于我,表哥何必就成全了媚儿……”

    闵新毅的身子微微一转,便丝毫不留缝隙的将我挡在了身后:“表哥何尝不想成全媚儿妹妹,只是,其他事情都好说,但媚儿,表哥实在无能为力……”

    说话间,小小的斗室,杀气四溢,就连我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伸手抵了额头,她无力的呻吟道:“两位两位,我好像已经表明过立场了吧?我不想跟你们俩任何一个走,所以麻烦两位不要在这里动手,成吗?”

    她看了看依然剑拔弩张毫不理会她的两人,又头痛的加了一句:“两位,如果真要打,能不能麻烦你们换个地方?”

    在这里打架会影响到她的休息的,而她是借着酒精好不容易才能睡的着……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林艳儿你……”林媚儿被她的态度气的鼻子都歪了。火大的瞪着她径直又躺下去的身子。

    我什么我?林艳儿撇撇嘴:“我真的很累,两位要打架请另外觅地方,不打架该散大家就散了吧!”

    “你……”林艳儿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半晌,才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闵新毅轻抿了下单薄的唇瓣,黑暗中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杂草堆里那瘦弱的身体,低低问道:“艳儿,真的不跟表哥走吗?”

    我背对着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下,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的左手死死抓了右手,片刻,她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表哥,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不过,我真的不能跟你走”

    不想走?不,她想走想的快要疯了。可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闯了那样大的祸,荷妃甚至因为她的莽撞而疯掉了,她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就算走了,她的良心估计会一辈子不安的……

    “为什么?”闵新毅微蹙了眉头,不解的询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吗?你不会还指望那个将你打入地牢的人来拯救你吧?昭然,你不是这么傻的人啊?”

    我轻轻叹口气,侧转身体,黑暗中,她美丽如夜的眸子轻轻闪了闪,却是无比晶亮,散发着坚定的光芒:“我留下,因为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必须要做的事情?”闵新毅眉头越来越紧:“在这里?”

    他挑剔的打量着阴暗潮湿的地牢,时不时有蟑螂和老鼠嚣张的从脚背上跑过,整个地牢里散发出来的霉味馊味,就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了,她这样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如何承受得了?只怕一两天后就得病倒了。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如此委屈?

    虽然他对她,也许只有兄妹之谊!

    不就是失手推倒了那个人有孕在身的小妾吗?犯得着将她弄进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来吗?他接到消息,特地赶来,想要带她走,她却告诉自己说,她不会离开这里?

    为什么?是因为喜欢上那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他漆黑的眸光猛地一沉,一把捞起她的肩膀,将她从草堆中拽了起来,沉声问道:“艳儿,你不会是喜欢上楚天舒了吧?”

    我被他大力抓了肩膀,痛的倒抽一口凉气,皱了眉头拍打他的手:“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嘶……你弄痛我了……”

    闵新毅却似根本没看到她痛苦的面容一般,只阴狠的瞪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我挣脱不了他铁钳般的桎梏,只得忍痛回答道:“表哥,我喜不喜欢他,需得着你来置评吗?那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好不?”

    “与我无关吗?”闵新毅冷声道,毫无表情的脸一寸寸的逼近我:“你还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哼,口口声声说这辈子能爱的、会爱的人只有我一个,亏我还相信了你……原来,这么容易便能爱上别个男人……”

    “你够了吧?”我怒了,水性杨花?她平生最恨的便是男人用这样的字眼来羞辱女人。忍不住咬牙喝道:“林艳儿以前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她那么喜欢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她那么喜欢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娶了她?”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喜欢他的人是原来的林艳儿不是她!既然他有脸来质问她,那么,也就休怪她替林艳儿抱怨叫屈了。

    闵新毅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甚至的,他的面上,隐隐出现愧疚之色,手上力度一松,侧头不再看她,许久才轻声道:“我那时候,有我自己的计较……”

    “那么”我直视了他的眼睛,淡淡道:“你以后,便再没有资格来质问我,是不是爱上了别的男人?因为,我有爱人的权利……而你,已经错失了我的爱……”

    一次说清也好,反正她是不会喜欢上闵新毅的。而对他,也算不得打击,因为他原本,就不喜欢林艳儿。虽然她不是林艳儿,可是她就是没有理由没有根据的知道,这个男子,绝对没有喜欢上林艳儿,那么林艳儿呢?她喜欢的,当真是面前这个男子吗?

    昏暗而潮湿的室内,只余下一片寂静。静的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许久后,闵新毅才放开我的肩膀,轻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预期略显疲惫:“我的艳儿,什么时候长大了……”

    我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板嗖嗖的直往上冒,忍不住伸手搓了搓手臂上欢快跳舞的鸡皮疙瘩们。他的艳儿?

    眼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面无表情的说道:“人总是要长大的,表哥不能一直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我……”

    闵新毅长长的舒了口气,紧皱的眉心一点一点舒展开来:“你说的没错……”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声音也跟着轻柔而虚无起来:“或许我一直固执的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从而忘记了,时间是永远也不会等人的……艳儿你,也永远不会只喜欢我一个人的,是吗?”

    我看着他类似受伤的表情,低低叹口气,才缓声道:“表哥,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包括思念……希望表哥能放下从前的事情,敞开心扉,看看这博大世界里的精彩,也未尝不是好事一件呢?”

    闵新毅久久的看着我语重心长的模样,忽然启唇而笑,面上再无落寞与寂然:“艳儿,也许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放低过去重新再来……”

    他顿了顿,阴霾却又瞬间占据了他深邃的眼底:“艳儿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么?”

    “表哥你说”我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答应他一件事情?什么事情啊?不会要她帮他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吧?她这小身板可是不够资格的诶……

    “在我与过去彻底了结之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绝对、绝对不可以喜欢上楚天舒!”他低沉的声调慢慢响起,余音绕在寂静的空间里,久久没有散去!

    我惊愕的抬眼,望进他认真请求的眸子,微蹙了眉头:“艳儿不懂……是不是只要不是楚天舒,我喜欢其他的男子于你来说,都无所谓?”

    闵新毅沉默良久,才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是,除了楚天舒,谁都可以……”

    他的意思是说除了楚天舒,她喜欢谁他都无所谓?但就是楚天舒不行?是这样吗?他跟楚天舒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仇怨吧!

    “如果,我不小心喜欢上了他,而且此生只喜欢上他一人,你又当如何?”实在不是想跟他抬杠,只不过好奇,就随口一问罢了。

    闵新毅的吗耨子却瞬间沉郁下来,冷酷而阴冷的瞪着她:“艳儿,难带你忘了,輓儿是怎么死的吗?如果不想成为第二个輓儿,就管好自己的心……任何人都可以喜欢,但是喜欢上那个根本没有心的人,受伤事小,别像輓儿一样,平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表哥言尽于此……”

    他不再看我一眼,生硬的说完,转身快速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啥咪輓儿?他的意思是说,曾经有一个名叫輓儿的女子喜欢上了楚天舒,结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是这样吗?

    輓儿?闵新毅恨楚天舒,就是因为这个女子?那么,这个女子因为喜欢楚天舒,所以死掉了?所以闵新毅才警告她,不可以喜欢上楚天舒?

    “哎哟,喜欢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控制的吗?”她烦恼的抓了抓本就杂乱的长发,紧跟着一头扎进杂草堆里:“真是够了,睡觉……”

    闵新毅心口烦闷的自地牢中出来,一通疾走后,挤压在胸口的烦闷才稍稍退了去,迎着夜风,他微仰头,无声的长叹。

    “我还以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