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就打,谁怕谁!”被她这么一吼,丝荫顿时来气,怒目圆瞪,双面通红,胸口因极度气愤而不时起伏,一副凶神恶煞河东狮吼的样子。
“不要……”芸心还未出口,只见一阵寒风掠过,随后刀剑相撞的声音骤然响起。芸心阻拦未成,心中又急又气。何丝荫这个榆木疙瘩,不知是少了拿一根精,难道她不知道她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躲避和这蝶夫人的正面交锋吗?
见丝荫体力渐渐殆尽却丝毫不肯退让半分,而蝶夫人却依旧猖狂冷笑,似有意戏弄,只有眼角中露出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她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倘若丝荫真得败下阵来,那蝶夫人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焦心地将目光投向静蝶,只见她面色稍变,心中不是担忧自己的计划全然被搅,而是顾及何丝荫危在旦夕的处境!
照目前的形势,那蝶夫人定不是等闲之辈,单凭丝荫的本事,根本无足轻重,难以抗衡。就算她们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除非……
眼前丝荫阵阵败下阵来,芸心面色苍白如蜡,不时有涔涔汗珠滴落下来,落至肌肤,却是刺骨的冰冷。本欲与静蝶一起上前帮忙,却不料她依旧不动声色地望着前方,并未有所举动。她猜想,兴许她心中有什么妙计,所以干脆以守为攻等待她的指示,以不至于因鲁莽而坏了大局。
可如今,丝荫渐渐体力不支,在这样下去,只怕是……
她突然紧紧咬住唇,一股压迫感顿时用力挤压排斥着唇瓣,沁出丝丝殷红,一股腥甜顿时升起,顺着喉间涌入心中。
“芸心。”束手无措时,静蝶突然轻拍自己的香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还是收悉的平淡无波,仿佛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消卸她寒眸中的冰冷,“快把月茵笛拿出来。”
“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芸心飞快将手伸入衣袋间,取出那多日前在雪山得到的笛子。
洁白的月茵笛好似月光般皎洁无瑕,即使身处陷寒却依旧泛着炫目的光泽,在暗影沉重的夜色中形成一缕柔和的光源。
“下面该怎么办?”前方的厮杀声愈来愈响,似要挣破这由黑墨组成的巨大的网,眼里多了些不耐之色,芸心不禁又乱了方寸,急切道,有些心神恍惚地等待静蝶的下文。
静蝶并未多做解释,她冷冷扫过笛子,只言片语道,“把它给我。”
芸心并未多做猜想,毕竟这玉笛中有着太多太多她尚未确认的秘密。
她微微颤抖地伸出笛子,感到心在那一刹那紧紧旋起,紧接着,心仿佛漏了一个口子,所有失空,冰冷都在瞬间灌入。
她突然变得有些淡定,却不知那是不是茫然到极限时的麻木。在交出笛子的瞬间,她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仿佛,递出的,不禁是一把笛子,还有……她的一生。
静蝶取过笛子,清眸略微担忧地看了一眼芸心,眼中昏暗不明,仿佛被一层戾气所遮掩,令人看不出此刻她的真实情绪。
但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忽略芸心此刻的异常,她坚决地转过身,背对芸心,仿佛这样才可以使她凝神静气。
人世间,又有谁不曾为形势所迫。天命难测,变幻无常,蹉跎了岁月,徒付了青春,到头来,还不一样是枉然。
努力平息心中的情绪,她始终高昂着头,目光顿时化作凌厉的威光,眉目间杀气毕现。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笛子,月白色的笛子在清光下泛着点点光泽,虽微弱,却明亮地刺眼。
蝶夫人突然停住步步紧逼的步伐,全然不顾身后的丝荫,回过头来,目光紧紧盯着静蝶手中泛着寒光的玉笛,眼中尽是彰明较著的诧异。
随后,这一抹诧异如风化般化作残忍的兴奋,随后渐渐沉淀,化作最初的冷漠。
“这是……”
作者题外话:老太婆为什么看到笛子后那么惊讶,难道她心怀不轨?抑或她本就是魔夜教的人?请期待……
第八章 血影更深(3)
( )这瞬间的分心却成了致命的弱点。丝荫扬手一挥,利刃随之飞舞,一股寒气瞬间刺破阴冷潮湿的空气,衣帛断裂声骤然响起。
暗沉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弯明月,在暗影中忽隐忽现,暗晦不明。
“你……”蝶夫人面色顿时苍白,她目光紧紧地盯着丝荫手中的利刃,眼中说不清是恨还是惊。
也许,恨与惊,两者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死老妖怪,看你还能不能嘴硬!”嘴角高高扬起,丝荫挑了挑眉,眼里满是嘲弄。
“你敢杀我吗?”冷冷吐出一句,蝶夫人脸上已经勾起一丝弧度,浅的确如她眼中的得意般,似只浮漂在表面。
“你以为我不敢吗?”丝荫心中腾起一股怒气,生生将理智压下去。她很不喜欢被人这样嘲弄,每当她看到他人对她展现讥讽的目光,她便会想到刘石旋那不可一世的目光,想到自己在扬州城中的种种不堪。
目光顿时变得凌厉,似两道黑暗中升起的幽光,笔直地透视穿破前方,没有丝毫的蜿蜒和伪装。
心不禁一阵,仿佛看到的,不单是蝶夫人冷漠的面孔,更是自己难以抚平的过往。
心在瞬间颤抖,一股幽幽的情绪仿佛随着冰凉的水汽般从心底升起,离开扬州这么久了,不知爹爹怎么样了。
“你们不是很想出去吗?”蝶夫人望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眼中不禁悄然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仿佛万物都在她的运筹帷幄中。
目光淡然地扫过其余两人,见其中一人面露喜色,而另一人则变得更加暗晦,仿佛在揣度她心中的真正用意。
心中暗叹道,看来这个气质冷漠的女子不容小视。
不容小视?真是可笑,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视的?
越是心高气傲小视对手,往往就越是容易挫败。
“你有什么办法出去。”话毕,静蝶淡然地看了芸心一眼,只见她脸上早已敛去了所有防备之色,抑或是,被喜悦之色所掩盖。
心中不禁暗暗揣度她的用意。她依旧沉默不语,面色在黑暗中显得更加阴沉,不知是四周的漆黑使人看不清她的脸色,还是心中重重的心中模糊了她的面孔。
她并未出声制止芸心,而是继续等待她的下文。
只见那蝶夫人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她手中的月茵笛,不曾移动半分。面色不禁露出嘲讽之色,仿佛在看这世间最可笑的戏剧,这蝶夫人果真是别有用心。看来自己猜的不错,那她手中的镜子,莫非是……
“出去不是不可以,只是……”那蝶夫人慢里斯条地看了她们一眼,眼中若有若无的试探有意无意地从她们身材掠过,似有意要探什么究竟。
她顿了顿,只是芸心猜不透,这停顿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倘若是有意,那她,究竟想要她们干什么?
不出所料,蝶夫人只是停了一瞬间,见她们没有如期待中追问而继续道,“你们跟我来吧。”
语气不急不躁,却添了几分威胁的气息,令人无端感到一阵恐慌。
说罢,她冷冷转身,未在看她们一眼,直径向身后的一条小道走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芸心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不知是过度的杞人忧天,还是心中的恐惧作祟,在转身的瞬间,她分明看见那蝶夫人脸上勾起一丝弧度。
只是那弧度,究竟是得意,还是欣喜,她无从得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意图,绝不是那么简单!
世间最无奈的莫过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三人随着她穿过阵阵阴森的小道,四周的冰冷却丝毫没有随着迈开的步子离她们越来越远。四周点燃着阵阵蓝色的火焰,仿佛如冰冻的欲念,燃烧着幻灭后的灰烬。
芸心暗暗望着着冰冷的火花,虽然燃烧得正旺,却令她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也许,它连温暖自己的力量都没有,她又怎么能期待它来温暖自己呢?
那蓝色的火焰笼罩在阴霾中的霓虹,长年的黑暗遮蔽了她原有的色彩,使得她自己都几乎遗忘了原本的容颜。也许人在一个环境久了,也就渐渐遗失了原来的本质。
人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心若止水,静静凝视一团焰火,静静看清自己原本的面貌。
那她,快乐无忧的背后,是否也隐藏着不一样的面孔?
“好了,到了。”蝶夫人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心中升起一丝不受尊敬的不满,芸心突然才发现,原来,这些天的磨难并未改变她傲然的本质,她还是自己,是那个与世无争,万人之上的公主。
“这是什么,祭坛吗?”丝荫突然疑惑出声,语气里的不解一丝丝显露在一字一句中。
话一出口,丝荫忽然觉得有些多余,连忙挤出一丝虚伪的笑意,转口道,“我是说,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一个祭坛。”蝶夫人脸色依旧不见波澜,脸笼罩在阴霾中,正如同她面善的背后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意图。
说罢,她转过身来,目光掠过三人脸上,眼中暗沉如墨,令人猜不透她的用意。
之间三人脸上均是气定神闲,不见起伏,但那嘲讽的神情似乎在明显地告诉她,“废话!”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祭坛,是由其黑如炭的不明物组成,像石块,却又觉地没有石块那么坚硬。芸心不禁伸手,冰凉的物质接触到玉手的瞬间,一股凉意从指尖升起,似随着血液循环般流遍全身。
望着这神秘而诡异的祭坛,芸心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祭坛究竟是用来祭拜何人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心顿时变得分外缭乱,隐隐间,她竟有了一种错觉,这祭坛,就是为她们而设的!
第八章 血影更深(4)
( )“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个祭坛是干什么用的,对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仿佛得意于能洞察她们心思,脸上已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友好亲善。
心中没由来得一阵险恶,丝荫冷冷扫过她的脸,在心中暗暗冷笑道,虚伪!
见三人皆面露疑惑之色,却心照不宣般无人开口,任凭她自说自话,仿佛心中对她所说的话毫不相信般嗤之以鼻。
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怒意,蝶夫人面色轻拢,闪过一丝不悦,要不是她们还有利用价值,她才懒得在这里与她们虚与蛇尾,多费唇舌。
一群心高气傲的黄毛丫头,倘若不是月茵笛,她们还有机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这祭坛的中央为什么是空的?”静蝶突然冷冷出声,语气中依旧是一贯的不置可否,语气冷淡得格外生疏。
自第一眼见到这祭坛,她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尽管她总是对任何人和事都心存警惕,但她也总能够在警惕和理智之间划出一条分割线。
心中不禁想起从前在古书中看到有关祭祀的记载,那时,芸心还是个心无杂念,无烦无忧的公主,而她,也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甚至天真到有些幼稚,竟会对未来充满希翼。
长叹一声,仿佛封存多年的记忆被迫掀起,她清楚地记得那个黄昏,那个猩红地刺目地黄昏,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带着自己赶往硝烟弥漫的杀戮中,妄想凭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拯救自己一生的挚爱。
纵然这是多么的可笑,她微弱的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以卵击石来拯救他人呢?
尽管这个人,与她的生命,是息息相关的。
在高台上,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的父亲,崇圣国的王爷,在绚丽的晚霞中,用血渲染着杀戮的色彩,用身躯,堆砌成了崇圣国胜利的宏壮。
她清眼看着父亲被魔夜教教徒乱箭穿刺,血,染红了她的清眸,也染红了她注定要永远失去幸福的童年。
直到最后一刻,父亲也未曾低头,也许对他而言,降尊,比死还要令人恐惧。
死亡,失去的,只是苏醒的能力;而低头,失去的,却是必生的尊严。
纵然,她始终不明白,所谓的尊严,究竟是不是建立在生命之上。
父亲倒下后,母亲绝望的眼中布满如死水般的空洞,仿佛倒下的,不只是她的夫君,还有她的一世。
她冷冷转身,没有一丝留恋,霞光投印在她的脸庞,使年幼的她只能看到她的轮廓,多年后,她一直在想,那样坚决地赴死,她地脸上,该是怎样的决然。
她的母亲,在父亲倒下后,毅然地跳下了城墙。没有怨恨,没有后悔,只有相生相随,不离不起的释然和鉴定。
那一日,七岁的她,在万张高台上,亲眼目睹母亲娇弱的身子跌落粉碎在这战争的宏伟中。仿佛跌碎的,还有她的童年。
霞光愈加猩红,满天都是死亡的气息,天依旧殷红一片,但她却入置身于满天阴霾中,除了棱,剩下的,就只有恨。
猩红的霞光投置眼底,化作汹汹燃烧的火焰,确切地说,应该是仇恨。
也许她天生就是铁石心肠,面对双亲的惨死,她竟没有流一滴眼泪。
因为,她不愿。不愿示弱,更不愿让窝囊的泪水浇灭眼中滚滚燃烧的仇恨。
就是这一股仇恨,燃尽了她童年的美好,也燃尽了她一生的幸福。
她的眼泪,也早已消耗殆尽在这年复一年的仇恨中。
天渐渐暗了下来,尸横遍野的殷红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改善,反而衬得更加荒凉。
也许夜能抚平沉痛,无法抚平的,确是她心中难以忘却的仇恨。
从那以后,她便不再倚靠任何人来得到幸福。
游离的思绪渐渐被抽回,她本以为,这恨,定会伴着她一辈子,却没有料到,再次想起,竟不是那么痛了。
“姑娘真是聪明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芸心却觉得,更多的,确是虚伪和不屑。
“我明白了,这一定与出口有关!”丝荫突然兴奋地叫道,眼中满是欣喜若狂,却瞬间被一股担忧浇灭,“你不会打算用我们来祭祀吧。”
芸心突然嗤笑,心中却不如表面这般轻松,虽然被丝荫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所逗乐,可仔细一想,倘若她真的要用她们来祭祀,那还得了?
纵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但她可不想批平白无故枉死在这里!
听完丝荫的话,那蝶夫人也开怀一笑,阴冷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轻松。
“我本以为像这位姑娘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女,定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想不到也是如同寻常人般在乎生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来这女子并没有什么心思,倒是比较容易利用。
果然,一句试探的话,停在丝荫耳中竟带了一丝挑衅的味道,与生俱来的傲然使她立即反击道,“哼,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我又没有千年道行,也没有妖法互体,怎么担保可以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呢?”
丝荫毫不留情地奚落道,语气两透出浓浓的嘲讽。
也许,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她语气中的嘲弄和不屑,无论是有意无意,都已化作利箭穿心。
那蝶夫人听后,只是莞尔一笑,面色暗沉几分,倒也不恼,全当是耳旁风般置之不理。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萧冷,凝重的表情使其她三人都为之一振,神色顿时僵住,只听她幽幽道,“这祭坛的秘密就是”
第八章 血影更深(5)
( )“这祭坛,本是用来祭拜隐帝和他的家族的。”蝶夫人突然淡淡道,眼里那明显的仇视生生映入三人眼中,只是她们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
疑惑,她们根本无暇去参透。
“这祭坛的背后,隐藏得是一个机关。”除了冷,三人再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通往出口的机关吗?”丝荫突然出声,语气里的兴奋历历在目,她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是。”蝶夫人淡淡地肯定了丝荫的猜测,但下一秒,三人眼里萌生的兴奋便顿时被垄断,“但要开启这个出口,就必须进行一场祭祀。”
“那这祭祀是不是少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嘲讽,静蝶的脸上丝毫不见惊讶之色,方才听她说那番话时,她便料到,这件事必有下文。
“这位姑娘真是聪明。”也许是过于安静的缘故,蝶夫人第一次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诧异,仿佛才发觉她的存在。
可是,她并不介意,多年来的冷漠早已让她变得冷若冰霜,清心寡欲,又怎么会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想法呢?
她林静蝶,从不是依赖在他人的目光下生存的人。
“你们刚才提到的,这祭坛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道这儿,她有意没意地顿了顿,只是停顿的瞬间,芸心分明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那一抹笑意愈来愈深。
那是残忍到极限的兴奋,只有深陷的人,才会有这般的得意。
可是,她的,抑或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这祭坛少了些什么?”不禁压住心中的猜疑,丝毫不让它们浮现在表面上,心中顿时一阵惊讶,自己从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伪装。
还是,伪装,本来就是人的本质,只是未到适当的时机去发挥而已。
“这祭坛的中心,需要的,是一颗灵珠,名紫炎珠。”仿佛满意于三人的反应,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在黑暗笼罩中,显得分外诡异。
“那这紫炎珠在什么地方?”丝荫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中却微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万一又是什么狼巢虎|||岤,那只怕她们还未拿到那紫炎珠,便已经异死他乡了。
心中突然变得有些烦躁,不知是气愤自己的无能,还是焦躁于那蝶夫人的搬弄是非,在这万籁寂静的夜色中,她却总是不能做到心若止水。
心若止水?这样的境界,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贪生怕死,方寸皆乱,本是人在面对危机时的本能。人最恐惧看不透,却最无奈看破一切。
滚滚红尘,人世险恶,不能也不是只靠区区一双慧眼就可以明辨是非的。
“这紫炎珠,在玉龙山庄,从蝶阴谷出发,走几十里路,一日之内便可到达。”天渐渐开始破晓,可四周死亡的气息却丝毫没有散去,也许,有时候,黑暗也不是黎明能够散去的。
黎明能散去的,仅是四周的阴霾的气息,散不去的,却是人心间的恐惧。
“好。我们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们,倘若我们拿回了那紫炎珠,你必须遵守诺言,放我们出去。”芸心并未犹豫,爽快地答应了她,虽然心中还是困惑,倘若这真的如实,那为什么她不离开这里。
或是,她从来就不曾想离开这里。
倘若如此,那她就不怕她们开启出口后,常年困死在这里的群妖们蠢蠢欲动欲求解脱吗?
还是,比起这,对她有着更多的利益。
东方破晓,浮影摇曳,四周灰土败瓦四处飞扬,卷起的,还有她们心中隐隐的不安和恐惧。
四周的树越来越密,晨曦的光竟丝毫没有点燃黑暗,仿佛就如她们三人一般,注定要穿梭在这黑暗中找寻望尘莫及的出口。
一路上,三人皆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微弱的光透过丝丝枝叶,打在她们脸上,却丝毫无法投入她们的心底。正如这黎明破晓一般,点亮的,除了黑暗,再无其它。
“你们说,她会不会指一条黑路让我们走。”终于,丝荫隐隐不安地出声,透过昏暗的光线,却依稀可以分辨此时她脸上的点点恐惧。
话毕,又是一阵僵滞的沉默。无人出声,无人移动,似有意要僵持在这黑暗之中。
眉头轻拢,微微一皱,背上升起丝丝凉意,静蝶似乎感到有千万思绪涌上心头,在心中翻滚,飞扬,难以平息。
不知是多年来的经验在告诫她,还是对人性的险恶缺少认识,她隐隐觉得,如若没有那月茵笛,只怕她们早就葬身在这妖孽横竖行之地了。
那么,既然这蝶夫人知道月茵笛,那她究竟是谁。
心中闪过一丝大胆的念想,静蝶突然变得面如土色,心在一瞬间高高悬起,仿佛悬起的,还有心底对未知的警惕和猜疑。
倘若这蝶夫人是魔夜教派来的人,那如若她们顺着她指引的路往下走,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事到如今,除了这样,她们有还有退路吗?
人们总说,不入虎|||岤,焉得虎子。可又有谁知,得虎子的前提却是要拿生命做赌注。
“你看前面是什么……”芸心突然一声惊呼,语气里已经添了几分喜悦,那喜悦,是长途跋涉的人眼前的登山一亮,是养精蓄锐的鲜花的灿烂绽放,她的眸华中,已添了几分毫不遮掩的欣喜。
也许,人在长时间的黑暗中呆久了,在重见天日的那一瞬间,也就忘了如何去掩饰。
作者题外话:今天应该还有一更,凌晨左右,别走开。
第八章 血影更深(6)
( )高木萧萧,绿叶扶疏,庭院深深,黛瓦红墙,纵然是琼庭玉宇,在这荒郊野岭,所剩的,也就只是苍凉。
四周高木阵阵,遮住了苍穹,却没有丝毫的收敛。不时有阵阵冷风掠过,枯叶凋零,浮影摇晃,似在无奈它短暂的命运。
前方仿佛笼罩再一片阴霾中,那深如墨汁的阴霾,似化不开的情绪,也亦如三人刺客眼中解不开的纠结。
前方,孕育的,究竟是出路,还是杀机?
血影刀光,就如那更深时分的浓稠般,愈演愈深,翻涌着看不见的波涛,吞食着渐渐殆尽的坚定。
“走。”努力淡却心中的恐惧,芸心抖了抖唇,强装镇定道。
心中一阵苦笑,再怎么伪装,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其实心中,还是底气不足的。
“这前面,是不是那蝶夫人口中的玉龙山庄。”丝荫突然出声,眼中璀璨的眸华亦如这四周般安谧,只是这眼里的情绪,究竟是安谧,还是恐惧到极限的死寂?
见静蝶并未开口,目光中已经添了几分防备之色。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仿佛明了了几分,心顿时沉了下去,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未战先惧,这从来就不是她何丝荫的作风。她竟也懂得,什么是恐惧,原来所谓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未到危机时的自我安慰罢了。
可事到如今,除了自欺欺人,她又还能怎样?
前方不知何时拢聚起一团薄雾,盘踞在黑暗间,仿佛形成一道鬼魅的笑,淡薄如纸,却诡异地如夜色中的月华,忽明忽,时隐时现。
可无论风平时多么猖狂,终要随着冷风扶摇而烟消云散。
就如人世间的浮华一般,无论多么荣耀显赫,位高权重也不过是过往云烟。
徒付一生去追求那物质上的财富,到头来,不过是枉然。
没有人会因此而看得起你,也没有人会因此而对你付出真心。
就如她一般,十七年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可真正待她真心的,又有几人?
前方笼罩在一片阴沉中,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也许,自进了蝶阴谷以来,所谓白昼与黑夜,早已无足轻重。
夜色顿时蔓延,带着丝丝冰冷的气息,一寸寸弥漫在夜色中。
纵然心中明白,不过是妖鬼作祟,但两人心中依是胆战心惊,仿佛下一刻,就要永远地融入这黑暗之中。
四周是一片万籁寂静,寂静地仿佛没有生命的存在。抑或,这里本就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
这里有的,除了死亡的冰冷,就是无尽的黑暗。
风掠长空,卷起阵阵枯叶,不时发出沙沙声,似乎在哭诉,何处逢春?
万籁寂静中,三人可以清晰地听到脚步践踏地坪的声响,那么沉重,令人无法忽略。
一声声,带着她们逼近又一个布满荆棘的险境。
前方的宇随着踏过的步伐离视线越来越清晰,两个小厮装扮模样的人在宇前,一脸的不耐烦,嘴角还残留几滴鲜血,似方才与人打斗过。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难道妖怪,也有血?
突然想到了什么,芸心的心猛得揪紧,一股不祥之兆悠然而生,在胸口蔓延,是她再也无法像方才那般轻松。
难道,也有人在她们之前,丧命于这些妖鬼的魔爪中。
出自本能地防备,她反射性地四处张望,期待搜出什么端倪,只是目光中已经不再是好奇。
“喂,前面的,走错路了。”三人还未靠近,一阵冷冷的声音响起,似要将她们冻结。
三人不禁微蹩秀眉,抬首望向前方,目光中的好奇已渐渐转为防备,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种地方,即使看似平静无波,却不知背后翻涌着什么样的波涛。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在前方,一脸横眉怒目,眼里翻涌着面对侵略者的敌意和杀气。
“我们……”芸心不禁睁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之色,心中腾起一股不受尊敬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那怒气渐渐淡然,这样的地方,能存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又怎么可能奢望那么多呢?
“这里是去玉龙山庄吗?”虽然来者不善,但她们并没有恶意,兴许还能从他们的口中探出一些什么口风。
“是又怎么样,你们是不可能过去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那深深的弧度似弯钩般挑起了两人心中的愤怒,这里的人怎么个个都是如此的古怪死板,不解人情。
“为什么!”几乎是反射性地一句,丝荫想都没想,便自卫般地脱口而出。
“因为……”那大汉突然突然半眯双眼,细细打量浑身带刺的丝荫,缓久,他卸下了脸上的僵硬,化作一丝轻蔑和不屑,“因为只有死人可以进去。”
丝荫冷不防感到一丝凉意,浑身脱离控制般生生寒颤,尽管双眼半眯,她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透过那眼皮的隙缝中流露出的狠毒和戾气。
但,那又如何?有什么事会令她何丝荫惧怕?
“是吗?”脸上的恐惧之色已经渐渐殆尽,变成一片云淡风轻,她冷冷地扫过那大汉,眼里多了几分嘲讽,“难道有些人觉得身子大就天下无敌了吗?”
语气中的讽刺昭然若揭,话毕,那大汉的脸上早已铁青。
“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有本事就试着过来看看。”突然,脸上的嘲弄均已消逝,一股狠戾透过阴鸷的目光如利剑般向三人射来,带着毫不手软的狠毒和猖狂。
“来就来,谁怕谁!”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仿佛在看一件很幼稚的东西般,丝荫的眼中满是嘲弄,毫不示弱道。
“可能有陷阱。”芸心突然拉了拉丝荫的手,小声暗示道。
心中不禁暗叹,这么轻易便锋芒尽露,看来也只有何丝荫会处处结仇。
“怕什么,走。”丝荫毫不在乎道,一脸的不以为然,还未等芸心反应,便拉住她的手,不容拒绝般的霸道般将她向前拉去。
身后传来静蝶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仿佛敲击在心中,是她忽然有一种停下的冲动。
耳旁不断有风拂过,带着冰冷的风,就如那刀片般触摸着肌肤,令人感到割肤生疼。
突然耳旁传来丝荫的惊叫声,随后她只觉议案前一道白光闪过,然后脚仿佛踩了空般失去了支撑,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哈哈哈……”只有那猖狂的笑声在耳旁越来越清晰,落在耳里却如山中回音般空洞,遥远,那么的遥远,仿佛遥不可及。
作者题外话:算算章节,馨铃快出现了,大家究竟是喜欢看那一边呢?
第八章 血影更深(7)
( )四周冰封一片,寒意萧瑟,北风瑟瑟,好似万物间早已没有温暖。
四人颇为吃力地向前方走去,微弱的烛光支撑着整片黑暗,摸索着找到前方的路。
长路漫漫,仿佛走过的,不只是那永无尽头的路,还有曾经并存的美好和不堪。
一支微弱的烛光,如何撑起整片黑暗;一双朦胧的慧眼,又如何望穿滚滚红尘。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眉头轻皱,晓嫣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压低声音道,似怕惊扰了沉睡的灵魂。
十几年来,她从未发现仙湖岛竟有这样的地方。
十多年来与世无争的安详和宁静,注定要因这突然的闯入而永久地打破。
只是,打破的,不仅是她美好的过往,更是她对未来的憧憬。
如今,再度穿梭在这一片冰冷中,馨铃仿佛又回到了在雪山独自等待的那一日,只是,心境,却截然不同。
也许,相同的经历,在不同的情况下,也有不同的感触。
四周的黑暗,丝毫没有因这微弱的烛光而有丝毫的胆怯,就如这魔夜教的猖狂,丝毫没有因为她微不足道的反抗而有所收敛。
在这一刻,能彼此温暖的,也许只有那紧紧依偎的心。
是他的到来,给了她从未尝过的感动;却也是他的到来,毁了她最美的过往。
倘若说,能再选一次,她是否还会如此执着?
只是现实与如果,终究是水火不容的。
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原来,情在她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即使身处险境,即使危在旦夕,她也从未后悔,抑或,她从未想过后悔。
突然,紫兰一脸诧异地惊呼,这一声如导火线般纷纷引起了众人的目光。
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滚滚云雾似大潮般向四面散开,每一寸的扩散,都带着冰冷的绝望。
云海顿时将他们包围,似水蛇般缠绕四周,不留丝毫隙缝。就如绝望,总是要扼杀最后的希望。
“飞腾!”心中顿时一阵慌乱,滚滚云海扑面而来,阵阵潮湿的气息紧紧贴近了肌肤,由内到外,皆是一片冰凉。
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云飞腾的手,但眼前的浓雾却如海潮般挥散不去。她就如那溺水之人一般,冰冷的潮水蒙蔽了双眼,任凭双手如何舞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依靠,甚至是一根稻草。
绝望的气息如漫天的乌云般渐渐压顶,冰凉的气息一阵又一阵向她袭来,混合着胸口的苦涩,在心头形成一道难以分明的情绪。
是创痛,还是绝望,或是两者皆有。
她本以为,那滚滚浓雾即使蒙蔽了双眼,他们依旧可以辨别对方。可人算总不如天算,再深的情,在危机面前,也终归是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还是,早已淡薄一切?
眼光黯淡几分,嘴角的笑意越发地刺眼,原来她,也是在意的。
在意他的情,也在意他的心。
倘若有一天,他们两人皆被这浓雾遮住,即使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他是否能凭着脑海中依稀的模样,将她认出?
心中涌起一丝恐慌,她从未像这般恐慌和狼狈,但她的恐慌,是怕失去拯救仙湖岛的能力,还是只是怕失去他?
无暇顾及那么多,她必须要找到他,她不禁加快了步子,在摸索中仓促地向前走,可无论如何,她就如迷失在茫茫大漠中的路途者,找不到天边的尽头,只有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漠向四周蔓延。待体力殆尽,无力地倒下后,等待无力的干涩将她渐渐吞噬,直至她的生命彻底消耗殆尽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喊了多少遍,可回应她的,除了浓密的雾气,什么也没有。
正如魔夜教带给她的,除了创痛,就只剩漫天盖地的绝望。
走着走着,她竟也感到了丝丝疲乏从脚底渐渐升起,流至全身,将仅剩的精力餐食殆尽。
孤独伴着觉玩席卷而来,寂寞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相思。
她索性停下步伐,独自蹲下,沉默不语,不去思考,不去言语,静静等待属于她的安详的到来。
第八章 血影更深(8)
( )四周的冰冷,如心中升起的恐惧般愈演愈烈,似要将她包围。
曾几何时,当她在同样的黑暗,同样的恐惧中孤助无力地等待那双援助之手时,有一个人交与她温暖的手,许下不离不弃的盟约,虽只有片刻的温存,却令她欢天喜地地交付了一生。
一切,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可不同的是,今时今日,又有谁会交与她温暖的手心,在茫茫黑雾里将她认出?
原来,她也不过是庸俗的女子,庸俗到如藤蔓般依赖着男人的爱来生存。
也许,从他出现在仙湖岛的那一刻,她的命中,就注定与他结下了难以理清的百转千结。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得如此无能,无能到要靠着他人来寻救自己。
究竟是爱情腐蚀了她,还是还原了她原本的自我?
凛冽的风不断从指尖流逝,仿佛流逝的,还有对未来的希翼。
她独坐黑暗中,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似有意要配合这寂静。
她明白,?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