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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正妻不好当第44部分阅读

    ,万一两主子兴头正浓,那不是坏事儿嘛。

    只好拿眼去看苏培盛,他总比两个丫头强点,从胤禛初知人事的时候就已经在边上侍候了,卡着点儿知道差不多是该去叫门了,却又为难,这屋子里头的那一位可跟平日里那些妾不同,谁敢打扰呀。

    只顾着喝了姜汤换了衣裳,跟珍珠翡翠打马虎眼:“不如姑娘叫厨下先备着,主子爷午膳就用得少,一会子定要饿的。”

    珍珠哪用他提醒,应下来笑眯眯的说:“谙达先去用饭吧,这里的事儿有咱们姐妹呢。”说着指一个小丫头叫她拎食盒过来:“厨房今儿作了肘子,谙达可别客气。”

    雨渐渐歇住了,到了黄昏掌灯的时候,天边竟现了点光边,珍珠松一口气出来,跟翡翠相视一笑,再没什么比两个主子和好更强的了。

    刚松口气,正院门边来了个小丫头,珍珠打眼望过去就知道是东院里来的,她缩着腿不敢往院子里迈,珍珠使了个眼色给翡翠,走过去把她拦在门外,钮祜禄氏的丫头闹过那一出之后,这些妾身边的丫头全都不能等闲待,要是她也嚷一嗓子出来,坏了里头的事儿怎办?

    “姐姐,咱们侧福晋病了,能不能回了福晋,叫个太医来瞧瞧?”小丫头很是老实,惜月特意派了她来传话,珍珠听了眉头一皱:“是几天日就不舒服,还是今儿突然犯的呀?”

    想也知道是爷从东院里出来了,那边脸上挂不住,珍珠心里瞧不上那位的作派,话却说得殷情,拉着小丫头的手:“你别急,慢慢说。”

    那丫头年纪虽少却不是个不懂事的,眼睛一扫瞧见今儿跟着胤禛去东院的太监这会子站在正房的廊下,知道胤禛在屋子里头,又见正屋并没透出灯光来,就一五一十全说了。

    年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知道周婷有孩子她还晕了一场,被心心念念着的四郎一把推开还不要了她的命,惜月进去的时候,她正呆呆坐在地毯上,人虽没伤着,却只顾着流泪说不出话来。

    惜月赶紧叫人去找了桂嬷嬷来,两个拿主意把她架到床上,桂嬷嬷见这一地的茶水跟年氏身上的茶渍,还以为是她侍候的不好惹恼了胤禛,嘴里宽慰了她两句,再看惜月虽也递水拿干净衣裳,脸上神色却不对劲,抽着空一问,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心里直骂她下贱,这是八百辈子没见过男人怎的?

    她是宫里出来的精奇嬷嬷,就是小主儿也能说上几句的,当下就不软不硬的埋淘了年氏两句,谁知道年氏吃不足这两句话的分量,又气又羞急怒攻心竟晕了过去。

    惜月抿了嘴儿,心里实看不上她,桂嬷嬷更能稳得住,掐了几下人中,又拿了薄荷油给她抹在鼻子下头,把人给弄醒了,但到底有侧妃的身份上,该传了太医过来。

    珍珠正为难,苏培盛抬手把事儿给抹了:“这不值什么,我叫人去太医院就成。”

    珍珠冲他点一点头:“倒多谢谙达了。”

    苏培盛摆摆的,眼睛往屋子里一溜,这架势得亏他没得罪了福晋,不然没个好果子吃,脸上笑得可亲:“这还客气什么,总归是给主子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的节操已经不好了

    乃们就当没瞧见大帝四调情罢~~~~

    嗯,接下来是圆明园啦~~~

    包子被包子爹塞进包子娘肚里了~~~

    以及夺嫡只会提到一点~~

    大部分还是后宅事

    下章宜薇怀上了~~~~

    140

    胤禛饕得足了,这一觉就睡得沉稳香甜,醒过来还没掀开眼皮手就先把手伸到身边人的腰臀上,周婷轻哼一声,腿间热辣辣的麻痒刚刚褪了几分,人还未醒旁边那只手就又作起怪来。

    周婷迷迷糊糊推他一下,翻了个身面朝里头抱着被子阖着眼不愿睁开,胤禛也顺着她的动作翻身贴上去,把她的头安在自己胳膊上,搂住了裹在一起。

    周婷累极,反压真是个体力活,她才动了那几下就腰酸腿软没了力气,后头的事全是胤禛一个人办的。睫毛轻轻一颤眼睛眯了起来,这场别扭算是闹完了?

    周婷一抿嘴巴,身上还累,心里却清明起来,一只手覆在胤禛扣在腰间的手上,缓缓的拿指间勾勒他的指节,声音带着些哑,含含混混的吐出一句:“你为什么回来?”

    胤禛听得分明,这话直撞到心坎里头,却不知道要怎么答,他为什么要来?自然是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不拿他当一回事,可这话说出来又觉得矫情,他是夫她是妻,她当然该把他放在心里头的。

    胤禛不知怎的想到了前世,他那时候笃定的认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就是给丈夫打理庶务,管好后宅,一日三餐四时衣裳不必他来操心,那就是把丈夫放在心头的表现了。这些她都做到过,却怎么越行越远了呢?

    一直到最后他住在圆明园的那些日子里,宫务也从不来没叫他分过心。大挑小选这些皇后来办的大事他就更没插过手了,全是她一人担了,她做了这些从来也不居功,那么些年他竟也习惯了。

    经了前头那几年,胤禛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满足于这些,他想要的东西曾经投射在年氏的身上,如今却发现,那不过是年氏肯照着他心中设想的那样去做而已。

    看看现在这个年氏就能明白个大概了,她把自己的喜好摸得透透的,屋子里燃的是他过去最喜欢的伽南香,备的茶叶是明前龙井,就连衣裳她也是按着自己的喜好在穿的。

    过去胤禛看她有多么合意,现在看她就有多么厌恶。这个女人从头假到了脚,摊一卷诗想勾他论什么?春情?才嫁过来几天就把这些事打听的这样清楚,可见是下了功夫的,衣裳裤子都备好了,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尺寸?

    胤禛想着就把周婷搂得更紧,嘴里没有立时答她的话,心思却不住在转,把前世今生都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来,拿手指作梳理理她乌黑浓密的鬓发,嘴唇轻轻贴过去:“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

    周婷的脸一下子红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身子扭动一下,心里头跟灌了蜜一样,她这会子又饿又乏,哼出来的声儿也是轻轻细细的带着点勾人的意味,胤禛那东西就又支了起来,见她眉目间倦极了,拍拍她的脸颊:“起来披件衣裳,我叫人传膳。”

    珍珠翡翠一听见声儿就进来掌灯,虽是侍候惯了主子的,哪里见过这场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脸上臊得慌,还要为周婷遮掩,不好太难看了,叫抬膳桌的丫头们见了成什么样子。赶紧对视一眼把歪着的炕桌给搬正了,上头的东西一件件理好,褥子一眼瞧不出湿来,地毯上头的衣服归拢归拢。

    周婷缩在胤禛身边把声儿听得分明,两个丫头快手快脚的理完了,这才冲着帐子曲一曲膝盖:“外头湿气重,奴才作主叫煮了红糖姜茶,主子喝一碗怯怯寒,灶上今儿得了几只野鸡崽子,在沙锅里炖了汤,主子可要尝一尝?”

    胤禛懒洋洋不动弹,直拿眼看着她,借着帐子外头的灯光看她布满红晕的脸,周婷嗔他一眼,清了清嗓子:“盛了来,再下点银丝面,若有存着的蟹油就拿那个炒年糕条来吃。”又看看胤禛,见他的眼睛直往胸前打转,瞥他一眼:“再来个鸳鸯煎牛筋,配齐了上来。”这是主菜,厨房里头还有备好的小菜,一桌子七八个菜,也够他们吃的了。

    刚要叫她们去备,珍珠咬了咬嘴唇:“东院的年侧福晋急病,苏公公已经着人请太医去了。”这事儿当然不能瞒下来,到时候出点事她也担不起。

    周婷一听挑了挑眉毛,瞧了眼胤禛,有些吃不准年氏这是躲羞还是真病,沉吟一声说道:“等会子把太医的脉案拿了来细瞧,既她病了就叫她好生养着,叫身边的丫头看紧一些,别叫她往窗口廊下站着,若是又着了风,便是她们没侍候好。”

    珍珠退出去的时候,正听见胤禛跟周婷调笑:“你怎知道她爱往窗口廊下头站?”

    周婷又从鼻子里头哼出一声来,这有什么好猜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不说现代那些电视剧,就是她来这儿的这些年里头,也能总结出经验来了,八阿哥家的新月为什么对月跳舞唱歌,钮祜禄氏又为了什么落雪珠子还去打秋千,真以为是拍电视剧呢,旁边十好几个场务看着给她们鼓风撒花瓣呢。

    周婷“哧”了一声,拿眼斜一斜胤禛又转过头去:“这些作派也只能骗骗爷们家,哪家女人心里没个谱?不过不去不点破罢了。”

    胤禛的手指头上缠着周婷的发丝,凑过去笑问:“那你今儿怎么又点破了?”非要问一句出来,他都认下了,她怎么能不认呢?周婷趴在枕头上不理他,凭他怎么问就是不答。

    等膳桌端了进来,周婷一筷子夹了年糕嘴里头送,咬得满嘴蟹黄,珍珠备了菊花茶给她漱口好解腻去腥,周婷含了一口吐进痰盒里头,又饮了半杯,这才拿着帕儿一抹嘴,吩咐道:“去东院瞧瞧,告诉年侧福晋,不必理东西了,她病了,不易挪动。”

    边说还边往胤禛那儿瞧了一眼,珍珠应声退了下去,胤禛还真不知道这个,按说年氏没得话不该理起东西来,但想着她既是个不规矩的,存了拿捏住他的心思,早早打包东西准备跟着去圆明园倒像是她干出来的事儿。

    说到底还是他上回子堵气没给个准话的缘故,摸一摸鼻梁,刚想伸手过去跟她挨擦一回,就见她扭了身子往床上去。

    床幔被褥全是新换的,若不是天晚了,屋里的毯子也要重新铺过的,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周婷把那不好意思压了下去,在她的地盘,难道这些下人还敢说嘴不成?

    胤禛跟上去拿胳膊摇她,被她反手拍出去,他耐着性子来了两回,周婷就不再拒他,任他搂在怀里,把脸儿埋进他胸膛:“我闷着这些也不知为了什么,额娘点过来的桂嬷嬷第二天就来回了我,说年氏手里是捏着喜果进的喜房。”说着就啐了一口:“她还没长成呢,就懂得这些弯绕,哪个爷们不被诓了去?”说着拿手捏住胤禛腰上的肉,指尖轻轻一转:“你不就看得呆了?”

    这些话,放在过去,她是不会当面说出来的,只能迂回的,从别人嘴里透给他听。胤禛拍着背的手微微一顿,眉头拧了起来,却不是为了年氏不规矩,她都敢当面勾引了,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只闷闷的道:“我哪里是瞧她瞧呆了,就这么没经过见过?这事儿,你怎的不同我说?”

    周婷又是一声冷哼:“我难道不曾说过?你可信过?”干这事儿的是过去的那拉氏,李氏宋氏那些小动作,她一样看在眼里,说给胤禛听时,他却不信。也是时机不对,那拉氏虽是正妻却是后来,怎比得李氏宋氏跟站他的时候长,乍听之下他自然更偏向妾室。

    “咱们别翻前头那些旧帐。”胤禛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儿:“往后只咱们一处,这回子去圆明园,我还寻了人来画耕织图,到时候把一家子都画上去,我做渔公,你做渔婆可好?”

    “只有耕织图?就没行乐图?”周婷先答了他最后一句,又翻身压到他身上:“旧帐要翻,新帐也要算。”

    胤禛两只手快速的扶上她的腰,拿手指头刮她的鼻尖:“你想怎么算都成,我早说了,那里头的都是你的。”

    连着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放晴之后人都显得精神起来,大妞二妞尤其高兴,小孩子最敏感,夫妻两不对劲,她们当然察觉得出,大妞站到周婷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一个笑来。

    二妞早已经缠在胤禛身上:“阿玛昨儿没来看我。”又是嘟嘴又是皱眉,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摇着,勾着胤禛的脖子不住撒娇。

    弘昭被周婷搂在怀里,他比两个姐姐沉默的多,闷头玩着新得的九连环,听见二妞撒娇要了一串东西,突然开了口:“额娘,我想养蚂蚁。”他说话比大妞二妞流利多了,也是两个姐姐常跟他玩的缘故,有大孩子带着,小娃娃懂得更多些。

    两岁的孩子刚能稳着走几步路,只要天好,周婷每日都要带她们出去的,弘昭在树荫底下发现了个蚂蚁窝,他小人儿不懂事,拿着枝条去拨,见蚂蚁都是往一个洞里头钻起了兴趣,听见两个姐姐要小猫崽子,就想起这出来。

    胤禛正不知道怎么回他,周婷就一口答应下来:“好,咱们弘昭养蚂蚁。”胤禛见周婷都答应下来了,只好点头,心里盘算着叫苏培盛去外头打听打听,瞧瞧有没有会养活这东西的人。

    另一个小肉团子正在努力抬头,笑出一下巴的口水,大妞拿手指头去捏他的脸,他的脾气却大,一碰就张大了嘴叫唤,二妞捂着耳朵:“快,快拿了酸梅汤给他。”

    她以为弟弟都像弘昭,一口酸汤就给骗住了。惹得周婷胤禛直笑,就连弘昭自己也笑起来,一家子正乐着,外头珍珠报信:“主子,八福晋身边的金桂来报,说是八福晋怀上身子了,想请您过去一趟呢。”

    周婷讶然,看了胤禛一眼,见他眉目不动只微微点头,就把弘昭往炕上一放,抬手理理衣裳,搭了软轿往八阿哥府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从此不用藏掖着来暗的~~~

    吁出一口气

    好了,接下来要攻剧情啊攻剧情

    以及,八福晋怀着的是个女儿~~~~

    141

    宜薇半靠在大迎枕上,头上带着灰鼠毛的卧兔儿,身上搭着羔绒的薄毯,脸颊瘦得凹了进去,平时拿粉盖着瞧不出来,这时候一打眼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若不是周婷早先得了信,还以为她这是病了。

    宜薇见了她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儿来,脸上似喜似悲,拿眼儿怔怔瞧了周婷一会儿,泪珠子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一颗一颗打在羔绒上,周婷赶紧上去握了她的手,问侍候在一旁的银桂:“太医是怎么说的?”

    银桂本该欢喜无限的,两个丫头听这个眉毛都笑弯了,却没能从宜薇脸上看出喜色来,悄悄给周婷打了个眼色,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太医说了,咱们主子这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周婷先是一怔,复又明白过来,小日子不来换到平常妇人头一个想的便是怀上了,到了宜薇这里她却以为自己是女科不调,自八阿哥被康熙斥过年过三十而未有子之后,宜薇这颗心真的冷了下来。

    弘旺都已经过了周岁,在上头人眼里这竟不算有子么?宜薇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还要提起精神去宽慰胤禩,他心里头比她更苦,两个夫妻夜里睡在一张床上,苦脸对着苦脸,好久都不曾行过夫妻事。

    难得的那一回还是中秋节,他们一家子虽也去了饮宴,哪里还能比得上从前,冷清清连个推杯换盏的都没有,她在女眷里头还略强些,总归有自家妯娌给她递话头过去,胤禩在外头的情形可想而知。

    那天夜里他喝得大醉,两人团在一处的时候,身上发力,心里却都苦极。那之后宜薇再没有提过叫胤禩往来后宅里多转转好生几个孩子这样的话,得一个都这样艰难了,后头的就算生出来,她也脱不过一个“妒”字。

    就连胤禩许是跟她一样灰了心,汗阿玛把他身上职务撸个干净,眼瞅着排在前头的全都封了王,更有似四阿哥这样一下成了亲王的,他却还是个贝勒,连出去走动都不愿,只呆在书房里头,宜薇不叫他用膳他再想不起来自己用饭,两人一样憔悴。

    原还能跟周婷诉诉苦,那事儿一出倒好似胤禩有意在兄弟之间出头,宜薇又得了这么个定语,妯娌之间绝少走动,连原来处得好的情份也都淡了下来。再想诉苦,哪里还张得开这个口。一样是阿哥,原胤禩比胤禛更得人心,这会子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难走动。

    她这几天提不起食欲,桌上的菜怎么摆上来又怎么撤着走,原以为是脾胃不合,懒怠叫太医过来,哪一回她不是抱着希望招了太医来,又满肚子失望的把人送回去,那一封封的红封给不知道多少,煎药用的药炉子都能堆满后厨房了,却愣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宜薇认定了自己不会怀孕,就由着丫头拿了枣泥山楂丸子给她开胃,吃了两日还不见好,这才叫了太医来,太医一摸脉还不敢下定论,换一只手又摸过两回,这才又惊又疑的告诉宜薇说她这是有了身子。

    一时之间宜薇又悲又喜,太医还没走呢,她就倒在床上站不起来了,金桂这才把周婷给请来,她是贴身丫头,知道宜薇这会子见胤禩更平复不了,只好找了周婷来,巴望着周婷能劝劝她。

    周婷拉一拉宜薇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好容易得了一个,不好好珍重,怎的折腾起自己来了?”她心里有些明白宜薇的心事,却不能提起来,两家丈夫是对手,有些话是再不能提的,只好拿这些场面话劝一劝她。

    宜薇看她一眼,止住了泪:“若是早来,许我这会子就不是这般情状,若是晚来,我们爷也能死了那条心,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她那一眼里的意味倒叫周婷说不出官方话来。

    她叹息一声,握着宜薇的手紧了紧,她敢在自己面前讲这样的话,那是已经摊明了,太子虽然复立,却再不如过去那样得康熙的心,再加上他的爪牙全被剔了个干净,现在倒成了光标司令,手头无人可用,就是那些暗地里支持他的,也不敢明着与他来往。

    上头那个已经被咬出了一身血,最有竞争力的又被关了起来,若说兄弟里头有谁从没起过这个心思的,恐怕就只有七阿哥了,他天生当不了皇帝,是以也不去想这些争斗,其余那些人,谁心里没想过呢?哪怕夜里作梦也总能梦见一两回。

    周婷心里泛苦,宜薇对她交了心,她却不能开口认下:“该来的就是缘份,世世处处哪一桩不讲求一个缘字,它就该是这会子来,你不去佛前还了愿,想这些作甚?”

    宜薇眼带讥讽的睨了她一眼:“谁还不知道谁,你们爷可不是越走越高了?”

    周婷抑着怒气,嘴上说得一派风光霁月:“我们爷凭本心做事,你若是为了这个,实在犯不着,不若你自己想想,哪一家的爷们似我们爷这样重情重意?”她越说越真,最后那两分心虚也藏到了心底。

    也不怪康熙看重胤禛,太子倒台的时候,一圈弟弟不是落井下石就是明哲保身,只胤禛站出来为他作保,又是送衣被又是送吃食,康熙在气头上也不是没有迁怒过胤禛,提了他过去狠骂过两回,俱被胤禛直谏回去,周婷提着心怕胤禛触怒了康熙自家得不着好,却不想太子还有放出来的一天,他这举动是马蚤到了康熙的痒处,太子也要念着胤禛的好。

    从来富贵险中求,胤禛这一步棋比这些兄弟不知高明多少,周婷心里叹服,想起来又有些咬牙切齿,他把那些个人的心理都摸得这么透,怎么轮到自己就这样乱,想到他去了东院又冒雨回来,心里泛甜,口气也软了下来:“你这会子心绪不稳,怎的怪起孩子来,好容易怀上了,你就这样作践它不成?”

    宜薇垂下眼帘,嘴边泛出个苦笑来:“我盼了这样久,不知许了多少愿,这来的时候竟不欢喜。”她这段时间虽灰心性格却不会变,想一想又回转来,吩咐金桂往厨房去:“叫灶上炖些补身的汤来,就是饿着了我,也不能饿着它。”

    周婷是生育过三回的人,把事宜一项一面的说给她听,金桂银桂纸上谈兵好多回,好容易真经这一回倒慌了手脚,把周婷说的记了又记,车辘轳话说了两筐才放周婷回家去。

    两个妞妞正拿了胤禛的私章玩,原先那个被弘昭抓周的时候抓了去,就一直由周婷收着,胤禛重又刻了一枚,正被二妞拿在手里,抓着云母纸印了一个又一个“禛”字。

    大妞握着紫毫笔,她跟二妞已经写了一段时候字了,却是她写的比二妞强出许多,沾着墨汁儿一笔一画的写着自己的名字,福敏两个字笔画都多,一个福字就叫她顶住了一整张纸,弘昭见两个姐姐玩这个,也拿笔在纸上乱抹,这里一笔那里一笔,看不出抹得是什么。

    小肉团子爬了会就累了,正撅着屁股睡在胤禛书房里的罗汉床上,周婷一进来就忍了笑,好好一个书房倒像幼儿园了。

    胤禛袖手站在大妞后头,很有兴头的指点她如何下笔如何转折,她那点没章法的字让他看得不住点头,见周婷来了一招手说:“我瞧着,咱们闺女这一笔字就是五妹妹也比不上她的。”

    周婷拿帕儿掩了嘴,温宪公主是被康熙亲赞过才华的,是皇家格格里头少见的才女,弱龄受教,性悦诗书这样的话从康熙这个严厉的父亲嘴里说出来已经是莫大的褒扬了。周婷伸出手指刮刮面皮:“三伏天儿都过了,爷到卖起瓜来。”

    胤禛只笑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那边怎的了?可总算怀上了?”

    周婷嗔他一眼,心里为宜薇一叹,想着她有了这个心思,说不定别的兄弟也有了,她也不对胤禛遮掩:“爷且慢着些来,升得这样快,叫人眼热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胤禛怎会不懂,他上头还有个太子顶着,等太子再倒一回,那就是他的天下。听见周婷这样说皱一皱眉头:“怎的,那边给你难看了?”

    “她怀了孩子是喜事,哪会给我难看,也犯不着。”说着转了脸去逗一本正经写字的大妞:“八婶婶要生娃娃了,福敏又多一个弟弟,高不高兴呀?”

    大妞字虽写得没章法,一板一正的规矩却学得极好,闻言写完最后一笔,将笔搁在青瓷笔架上头,这才抬起脸来,神情严肃的说:“额娘生的,才是我弟弟。”

    周婷眨眨眼睛,女儿懵懂说出这话,她倒不知道怎么回好,大妞见她不应,拿眼去看胤禛,皱着眉头嘟着嘴,胤禛微微一笑目光落周婷身上,看得她红起脸来,这才点一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大妞得意的抿抿嘴角,爬下椅子跟二妞玩在一处。二妞认得胤禛的名讳,她印完了一张纸,拿起那枚寿山石把玩一会子高高举起来:“福慧也要,刻一个我的名儿。”说着又看看福敏:“也给姐姐一个。”

    “好!”胤禛本来对着两个女儿就是个慈父,这会子兴致高更加愿意满足她们的要求,指了苏培盛把他私库里头两三个匣子的寿山石拿出来:“一人挑一个,阿玛叫人雕去。”

    能叫胤禛藏进私库里头的自然都是精品,周婷摇摇头,她现在已经明白了,这里养孩子跟她过去看的那些不一样,她的几个孩子大概就跟后世的王子公主一样,还是富足国家的公主王子,想想阿拉伯小公主头上的钻石,大妞二妞平时娇惯些也就没什么了。

    福慧眼疾手快的捏了块寿山桃花芙蓉石在手里,凑在胤禛耳边指着红的那块:“这里要花,下面有小鸟儿。”

    福敏捡了好几块在手里看,最后拿了一块寿山冰糖石,那石头透得像是玻璃,却比玻璃厚重,一点殷红透出来,被她点着告诉胤禛说:“这里刻个船,红的是太阳。”

    正说得起劲,苏培盛磨磨蹭蹭的从外室进来,先瞅了眼周婷,再看向胤禛,清一清喉回道:“东院里头下人了来报,说年侧福晋又厥了过去,怎么都不醒,请爷示下。”

    年氏得周婷的话,心中愤恨不已,她早早就打算好了,见了四郎一面,四郎定会把她一道带去圆明园的,那是她住了那许多年的地方,那些一点一滴虽说现在的四郎不知道,但她可以再来一回。

    却没想到四郎会把她推开了,还责她家教不好,年氏这才惶恐起来,她已经投他所好了,怎的还是没用?四郎喜欢什么样儿,再没人比她摸得更清楚了,怎么这会子倒不灵了呢?

    年氏先是受不了打击,后是为了遮羞,她是被四郎推到地上磕着的,要是传了出去,谁还会把她当一回事,虽瞒了下来,身上青紫的地方却得擦药油,一两回下来,院子里的丫头全知道了,再隔着帘子也隔不住药味儿。

    她心里又急又怕,却明白这一回怪不着那拉氏,她又没来拉人,缘故还是在胤禛身上,只这一点她就是抓破了头皮也想不通,只好先示起弱来,自己的长相四郎还是喜欢的,只要说病了,他总该念上一分,再不济,她后头还有年家呢。

    胤禛不接话只顾着给拿石头逗两个女儿,弘昭得了一块鸡血冻,二妞还理所当然的说:“你是弘昭,这块最红啦。”惹得胤禛搂住女儿笑。

    胤禛不接话,事就得由周婷来安排,她掸了掸袍子上的花纹:“再叫一回太医吧,这回再叫个瞧女科的来,好好给侧福晋调理调理。”

    苏培盛一惊,再看胤禛似没听见,咽了口唾沫垂着手出去了,一出门就拿袖子抹了抹汗,福晋这一手可真是厉害,身子不好便罢了,女科上头不好,啧,这年侧福晋是再难有翻身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年氏的手段就是讨大帝四喜欢

    这辈子不讨四爷喜欢了

    连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自然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这都是惯的呀~~~~

    142

    十月中旬京城就要开始落雪珠子了,周婷趁着天气还晴,定下了迁园子的日子,着手点好了东西阖家坐上马车往圆明园去。

    后园里的格格一听到风声自有一团忙乱,有的自知无望老实呆在屋里,有的早早进府此时已经歇了心思整日念佛,有的使了关系往周婷面前疏通。

    宋氏经了李氏丧仪的事儿算是彻底没了声气儿,胤禛想不起来,周婷自然不会去提醒他,宋氏的禁足令就一直没有解,只有老实呆在屋里,自此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天天拿药炉子煎着药喝,身条更见消瘦,还没入冬就穿起两面烧的皮毛衣服来。

    她使了丫头来陈了一回又一回的情,周婷都不曾见过她,给东西的时候却并不只循着份例来,若是按着格格的份例,今年冬天她都熬不过去。

    上回花荫树下涂脂抹粉“偶遇”胤禛的武氏,夜里回去就被臊了个没脸,那些见她没成事的,全都跳出来拿她嚼舌头,她再不敢往周婷面前凑,安安份份的呆着不敢出头。

    这几个人脑袋都缩了回去,其余的再想跟着也都不愿做那出头的椽子,年氏那里初时看着凶险,下人不敢作主,一日三回的往正院里报。可真等一家子人真的准备走了,她倒好起来,使人来说要请安,周婷眼皮都没抬就把她拒了,叫她“安心”在院子里养病,等她全好利索了,再使人来接她。

    年氏的病什么时候好,她自己说了不算,既要装病博眼球,周婷就有办法叫她一直病着,她不是身子弱么?寻常没病的人,太医来看过还要开些温补药方,她既然积弱,那就一直吃药养着罢。

    处理完这些周婷拍拍手带着一串孩子往圆明园去了,圆明园比雍王府大得多,周婷错眼看去倒更似汉代建筑,拱桥飞檐,五步一画十步一景,地方开阔大气,能走动能住人的地方也多,周婷接下来要操心的事儿就更多了。

    雍王府虽改建过,总归是在城里头,再扩建也造不出这样的园子来,周婷刚一进门就在心底叹息,康熙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接着又习惯性的盘算,该怎么把这园子里的各处都填满。

    因搬了新园子,也算是乔迁之喜,各个兄弟家里都送了礼来,胤禛旗下的佐领更是可着劲的送东西,里头一多半倒是给女人和孩子用的。

    胤禛直接把单子给了周婷:“瞧瞧里头有什么好的,或你自用,或是存下来给大妞二妞作嫁妆。”有了他这话,就等于把这些东西一股脑的给了周婷。

    下头孝敬都是常事,靠着刚建府时那份安家银子跟一年一万两的俸禄也维持不了这么一大家子。主子的嚼口,下人的月银,还有四时首饰衣裳就是一大笔开销,光是万寿圣寿这两个节日,要想办像样的礼就去掉了一多半儿,更何况还有兄弟间的走动,这个洗三那个百日,红白婚嫁都要随礼,这银子看着是不少了,一盘算至多够过个一季的。

    胤禛有商船和玻璃铺子的生意,冯九如还往南洋去走货,除了这些个胤禛也有其它产业,庄子田园不论,京里数得上号的铺子就有好几家,还有那自个儿带着产业来投的,开销虽大收入却也不少。

    周婷又会打算,家里过得富足,比最会经营的胤禟也不差什么。可下头的孝敬却是不能不受的,你不受,他倒忐忑起来。心安理得的挑捡一回,宝石珠子存不了那么久,真到大妞二妞出嫁的时候也不能用了,她们俩哪里会缺那些,现时就拿了出来,或是当回礼或是往后好送人先摆在一边。

    胤禛见她没空理会这个,亲挑了一匣子珠宝,专拿来给她作压襟用的五事,胤禛亲自抽空一件件的画下图样,蓝宝石嵌金刚钻的,芙蓉石双层缠金丝的就给她平日里用,老坑翡翠的就给她出门见客用。

    东西一拿来,胤禛挑了个蜜蜡万字不断头的五事出来立时就要给她挂上,说正好配她身上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绉裙。周婷一面笑一面羞,一屋子的丫头都看着呢,他就这样把手伸到她襟前,在胸口的盘扣上头给她挂上首饰。

    这样的蜜粉色最是挑人,她偏偏敢做了衣裳穿出来。周婷本就年轻,皮肤底子白皙细腻,加上懂得保养之道,日日吃着燕窝粥,又拿了珍珠粉合着蛋清敷面,穿了嫩色怎么看也不像是四个孩子的娘。

    其实皇家福晋,那一个日子过得不富的,珍珠燕窝这些东西对平民来说是天价贵货,对她们只是平常,就是日日食用也不算什么,只是妯娌里头少有过得好的,好气色都得由内而外的透出来,周婷往妯娌里头一立,就透着年轻滋润,叫她们又羡又妒打趣了又打趣。

    二妞最喜欢这些东西,眼巴巴看着周婷,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她已经五岁了,这时候留头也不算早,胤禛只当没瞧见女儿渴望的眼神,转过脸去喝茶。

    周婷伸手摸摸她的头:“等过了年,就给你跟姐姐留头。”免得到了三月还得剃头,周婷话音一落二妞就跳将起来,乐得似只小喜鹊,拨弄着匣子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比在身上。

    压襟五事全是按着周婷的身量来做的,放到二妞身上就是当禁步也还嫌太长,她却不觉得,一面看一面抬头,圆通通的脸蛋上绽着笑,大声道:“我以后也嫁给阿玛!”

    胤禛大乐,抱过她问:“阿玛这样好?”

    “嗯!”二妞点着小脑袋:“阿玛给额娘好多好多好东西,我都瞧见啦!”她一向长在胤禛周婷身边,不比别家格格从会坐就开始学规矩,只要大面儿上不差,周婷并不拘了她,这时候说起童言童语来,满室笑语嫣然。

    珍珠翡翠全都抿着嘴儿笑,还有一堆孩子在旁边凑热闹,扰的周婷瞪起眼睛来:“弘时今儿的大字写过没有?弘昭的书有没有背?”

    周婷生活的现世像弘昭这样大的孩子早就开始学习了,不管早教是为了什么,孩子也跟大人一样,需要接触外界,哪怕他们的社会形成只有儿童,家里孩子多,这一点周婷倒不担心,她怕的是以后弘昭适应不了上书房的课业。一篇书,不管你识不识得解不解其意,全都要背上一百二十遍。

    每家里头只有一个走读生的名额,这个名额由胤禛作主留给了弘昭,弘时开蒙的时候,周婷专门给他做了笔盒套子,上头绣了诗句,叫他勤奋戒怠。不是亲生的都已经费了心,亲生的更是如此,弘昭口齿都不甚清楚呢,周婷已经跟他讲起三字经来,这个好懂,一句话一个故事,平时又有大妞二妞在他边上背声律启蒙,说些幼学琼林里头的故事,弘昭耳濡目染之下知道就更了些。

    他的性子更像胤禛,这样小就能看得出自律来,说好了背书,定要是背的。周婷有意培养他们的好习惯,早早把时间断划开来,什么时候读书什么时候玩乐,身边的丫头不敢不照着做。

    幼儿的习惯极易养成,一桩事情做得久了,就成了例,听见周婷问他,他就点了头,由身边丫头细数他背了几遍。

    胤禛满意的点头,摸着他的圆脑袋说:“等玛法来了,去背给玛法听!”

    周婷笑着又加一句:“玛法跟前可不许说些古怪话。”他还真是什么都问得出,天为什么蓝这些问题,周婷还真不能按现代科学去回答他,只好全部丢给胤禛,由胤禛去哄儿子。

    圆明园此时的面积是不能跟畅春园相比的,但要走一个圈,没一天也下不来,周婷拿了图纸,用了老办法,给每个孩子按一个院子,再弄个书房,专门给他们上课用,这一溜下来,又把正堂边的几块给填满了。

    “畅春园里头单划了个园子出来耕种,我想着弘昀弘时也都大了,很该知道一些农事才是,意头虽不能跟汗阿玛的作为来比,却该知道一岁十二月每个月该干些什么才,也是我的一点想头。”周婷把该填的都填满了,就想到了那些空出来的地方:“福雅同大妞二妞也能看一看听一听,往后成了家,才不至被底下人给骗了。”

    先前已经专门设了两个书房了,男女分开,反正地方大得很,看胤禛的意思就是在这里安家了,现在不作打算,以后就晚了。

    “你说的很是!”胤禛肃容点头,这个他到没有想到,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凑头过去瞧一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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