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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清之天下无双第18部分阅读

    不胜数。他立刻下令道:“围开一面,任其逃窜,给来年留下种兽!”

    “是——!”众人齐应一声,随着那个御前侍卫催马而去。

    小皇帝拨转马头,两匹马首位交错靠在一起。

    他轻轻凑近了我。

    心里乱糟糟的,我闷闷地歪了歪脑袋,惊羞交加地低着眼睛,不敢看他。

    想必方才,我奔逃时,狼狈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的了吧!真是糗大了!

    就在我胡思乱猜的片刻。

    小皇帝默笑不语,双手一伸,将我拦腰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啊——!”我被他的突然袭击惊得一愣一愣的。

    “你的马术进步得很快!”目光灼灼如火,带力的手臂紧紧地勒住我,他径自调转了马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小玄子——?”冰凉的指尖在他的袖肘上摩挲着,我鼓动两下身子,心痒痒地睁开眼睛。

    “嗯——?”

    雪璁马驮着两人慢悠悠地走。

    见我不说话,小皇帝仰望晴空,双手控缰,牢牢地将我圈在怀前,唇边有舒缓下来的温柔笑意。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他轻轻问,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

    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似乎可以听见他激烈有力的心跳。一种如温泉般的热流涌遍了全身,我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可怜兮兮地仰头望他,心跳越来越慌乱,似乎是犯了傻。

    差一点就离开了他。我怎么舍得。

    我不说话,眼睛里又酸又涩,轻轻的嗯一声。

    几个御前侍卫抬着花斑豹的尸体从旁经过。

    小皇帝拥紧了我,眉心忽然皱得很紧很紧,显然也是被方才的情势吓着了。只是在众人面前,他惯于保持沉稳淡定,不愿意出自己的脆弱和恐慌。

    正文 第34章   猎场

    南苑猎场。

    四周丘陵环抱,草深林密。

    几顶豪华的帐篷散落在树林边缘。

    “扑棱棱——”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振动了空气,一群雪白的鸽子从树丛中腾空而起。

    皇后的帐篷内一片欢声笑语,有几个小宫女正在缝制绵鞍垫儿,一边干活一边谈笑。

    耀眼的阳光从顶窗和侧窗照射进来,洒在红毡上。

    “行了,就这样吧!”我吧唧着嘴巴,毛毛躁躁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几个小丫鬟按着我不放。

    佩玉正在帮我梳头,神态很认真很认真:“娘娘,您再忍耐一会儿,得梳得紧一点,否则上马一颠簸又得弄乱了……”她的语气是相当欢快的。

    “哦——!”我无聊地安静下来,望着帐顶发呆。

    这时。

    “哗啦——”一声。

    金色的软帘被一双细嫩的小手掀开,一个英姿飒爽的小身影冲了进来。

    我扭头一望,是建宁。

    穿着护卫服,小脑袋摇得跟小哪吒似的,她时不时抚摸着帐中的摆设,略含笑意,看不出她打算干什么。

    “给公主备茶!”我略微怔一下,然后笑着吆喝,一派气定神闲。

    “是——!”帐中的其他人从惊愕的边缘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建宁公主的一举一动。

    “不用了,我不渴。”建宁公主用孤傲的目光四下里乱瞧一气,然后扭过脸,定定地望住我。

    我回视着她,目光温和而平静。

    那丫头咯咯一笑,扭扭捏捏地挪动脚步,一步一蹭的走过来,坐在离我不远的长凳上。

    梳好了头以后,我站起身来,坐在她对面,随手端起一个果盘,递给她。

    里面有花生,瓜子,还有话梅。

    那丫头眼睛一亮,顿时喜上眉梢,很不客气地接了过去。

    沉默。嗑瓜子。

    我望着她笑。

    建宁的神态开始还有些局促,渐渐的,她的神经似乎是放松了,频率更快的嗑着瓜子。

    “比宫里炒得好吃!外面的吃食哪样都比宫里的好吃!”她面带笑容,摇晃脑袋。

    “是吗?”我笑呵呵地捏起一撮瓜子,也跟着嗑了起来,心里却暗暗想着这些果品不就是宫里带出来的吗?

    气氛缓和多了,我悠悠一笑,抬起手指,帮她揩掉下巴上的瓜子皮。

    建宁红了脸,难为情地用袖子抹了抹下巴,冲我尴尬地笑了笑,忽然问:“以后,我是叫你皇后娘娘,叫你嫂子,还是叫你芳儿姐姐呢?”

    “人多的时候叫皇后娘娘,叫嫂子都行!私下里,你可以叫我芳儿姐姐。”我扬眉含着笑,轻描淡写地回答。

    “哦!”那丫头点点头,想了想,很有底气地道:“我还是叫你嫂子吧!这样听着亲切。”

    “嗯!”

    沉默。嗑瓜子。

    “嫂子,你刚才好勇敢哦!要是换了我,肯定被吓死了。”建宁的脸上有明媚之色,她扬了扬头,唏嘘不已地赞叹道。

    我沉默地笑着,不语。

    “嫂子,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真的。”声音诚挚而坚定。

    抬起眼睛,望着对面那双乌黑晶莹的眼睛,我心底一暖,忽然发现,其实这个丫头,也并不是传说中那么顽劣吗?

    至少现在,我们两个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

    远处层峦叠嶂,山明水秀。

    正黄旗的纛旗随风卷浪,金黄|色的御帐外,几名侍卫巍然肃立。

    康熙驾马冲下了土道,图德海颠颠地跟在马屁股后面。

    到了大帐前,小皇帝飞身下马,将马缰丢给身后跑过来的人。

    纳兰容若,曹子清,岳乐……

    一行几个人踏踏落马,尾随小皇帝进了御帐。

    图德海卸下了马鞍,雪璁马摇头欢嘶,走到一旁吃草。

    御帐内一片明灿灿的华光。

    帐顶上是八面透明的龙纹旌旗。

    地上铺设着红毡。

    帐内的正前方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张铺着硕大羊皮地图的书案,一张鹿角削制的圈椅。

    康熙款步走到书案前,沉沉地坐下去,一仰头,手指重重地搓住眉毛,眼睛里有森冷的寒气。

    纳兰容若低着眼睛,面容温润儒雅,身姿风流倜傥,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曹子清抱着头盔,挠了挠脖子,一言不发,有些心不在焉。

    安亲王岳乐动了动唇角,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酝酿好言词。

    大帐内,还有两个陌生的脸孔,一个是平西王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还有一个是靖南王耿继茂的儿子耿聚忠。

    此二人均为在京质子。

    吴三桂因擒杀南明永历皇帝,将其赶出云贵,逃往缅甸,一举平定了西南,立下大功,清军入关后,被清廷封为平西王,奉命永镇云南,兼辖贵州。由于吴三桂兵精将壮,实力雄厚,威震朝廷,为清廷所忌。于是以睿亲王多尔衮为媒,将皇太极的十四女,顺治帝的妹妹、和硕恪纯长公主下嫁吴三桂儿子吴应熊,封他为“和硕额驸”,加少保兼太子太保衔,头衔是不少,不过必须长留在京城,实际是作为人质,是朝廷牵制吴三桂的筹码。

    而耿聚忠,留待京城的时日也不下十载。

    康熙二年,孝庄太后册封安亲王岳乐的女儿冰月格格为和硕柔嘉公主,赐婚给耿聚忠,令其长期留守京师。

    质子在京师的生活并不好过: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如若三藩和朝廷的局势一有什么变动,质子的人头便要被放到金盘上被送回故土。

    正文 第35章   双美

    ——

    偌大的御帐内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群臣埋首无语,敛目静思,不敢稍动。

    神态沉静自若,康熙淡淡然的翻看着手中的奏折,样子越来越散漫。

    安亲王岳乐心下琢磨思量,忍了很久,终究还是走了出来,颔首禀道:

    “皇上,镇海将军王国光奏报,台湾郑经兵船七十余艘,先泊铜山,后驶广东,冲入甲子港停泊。福建水师提镇官并未带领官兵扑剿,又不通知广东各官在前截杀,广东水师也未迎截。”

    “有这事——?”从奏折中慢慢抬起眼睛,眼底的光芒高深莫测:“如此,设立水师提督有何用?!如仍沿旧习,置若罔闻,定行治罪,决不轻饶!”

    “是!”岳乐语态谦和,恭恭敬敬地退了回去。

    康熙“哼”了一声,眸子乍然冷彻犀利,将手中的奏折重重地扣在书案上,他手臂一甩,慢腾腾地站起身来。

    四周的气氛登时更加冷肃,只有一道道金色的阳光从帐顶透进来,洒在红艳的地毡上。

    小皇帝从书案前走出来,背手而立,清俊的目光随便地瞟一眼地面,唇角若有所思地垂下

    阴沉的气氛四下笼罩着。

    康熙沉默了许久,忽然心事重重地叹下一口气,朗声道:“秦之前,传国玉玺乃和氏之璧,后经五代散失,以后历朝换代,难道就中止了吗?今日京师之地突现前明所谓朱三太子,号称拿着明朝的传国玉玺,朕以为定是j民所为!”突然,少年天子话锋一转,对身侧的额驸道:“吴应熊!”

    吴应熊一惊,忙上前跪倒,答道:“奴才在!”

    康熙定定地看着他,顿了顿,才问道:“明朝的传国玉玺当年在李自成入京的时候,在哪里?”

    吴应熊屏息凝神,谨慎地答道:“臣以为,有可能被李自成夺得!”

    康熙沉沉地点头,又问:“那你父亲平西王后来和我大清军队一起攻陷京师,那传国玉玺又在何处?”

    吴应熊想了想,回答道:“这,这奴才就有所不知了,极有可能是李自成带着玉玺逃走了!”

    康熙目光一斜,紧盯着他,幽幽地笑了:“你父亲平西王一直都没有见过这个玉玺?”音调微微一挑,寒浅的笑眸里略有深意。

    吴应熊心底咯噔一下,额头汗如雨下,急急道:“没有,没有。家父随我大清雄师争讨明朝余孽,从未有过二心,如果得见明朝传国玉玺,定然会报送朝廷!”

    康熙歪了歪脑袋,顾盼神飞地笑着,继续问道:“那,明朝的那个朱三太子朱慈炯你可见过?”

    吴应熊的头埋得更低,声音也低低的:“不曾见过,只是听过此人的名字。”

    康熙转头问秘书院大学士、上书房师傅范承谟:“范师傅,你知道这个人吗?”

    范承谟乃是清初第一文臣范文程之子,他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家父临死前曾提过此人!”

    “哦?”康熙眼瞳一缩,淡淡地望着他,声音温静下来,“那范老先生怎么说?”

    范承谟一边回想一边道:“顺治年间也曾出过朱三太子的事情,家父当年曾接触到此案,后来在弥留之际,他曾说过,有杨起隆者,即为朱三太子,若非朱姓改为杨姓,则必是杨姓改为朱姓!”

    “若非朱姓改为杨姓,则必是杨姓改为朱姓?”康熙无谓地翘了翘唇角,沉吟着笑道,“范老先生难道是说,这个名叫杨起隆的人,可能是朱慈炯的改的名字,也可能是一个叫杨起隆民人冒充朱慈炯?”

    范承谟答道:“正是!”

    安亲王岳乐悄悄抬起头,醒目的注视着万岁爷。

    康熙瞧了他一眼,嘴唇微抿,却没有示意他吱声。

    岳乐的心中五味杂陈。

    范文程这番话虽然模棱两可,但却给万岁爷留了后路。皇上既可以把这个朱三太子当作假的给杀了,也可以将这朱三太子封王,以取天下汉民之心,现在就看皇上怎么打算了!”

    康熙仔仔细细地想了想,最后说道:“各地反清余孽,久久不能绝根,光传入朕耳朵的秘密组织,除了天地会以外就有不下好几个。民间感于崇祯之后明朝汉室皇统的零落,一再祭起。朱三太子这面大旗在汉人中却是非常有感召力的。倘若他拿着开国玉玺来京师,到时候,满汉之争一触即发,真的会有大事发生!”

    众人肃穆而立,大气也不敢出。

    康熙原地踱了几步,回首望了望书案上的羊皮地图,身形倾转,扬声吩咐道:“朱三太子是真是假暂且不论,曹子清,回宫以后,朕命你立刻率兵在京城内搜捕,一定要给朕找到那个明朝的传国玉玺!”

    曹子清从旁边走出来,上前扎个千,凛声答道:“奴才遵旨!”

    康熙定定地看着他,垂目笑了笑,沉沉地点头,眉宇间闪着睿智的大华光。

    ——

    不远处的密林中,有皇亲贵族们逐猎的热闹情景。

    耳畔拂过一阵微风。

    寂静的土坡上只有两个人。

    康熙端坐在御马上,双手揪着缰绳,望着蓝天,突然哑声说:“创业难,守业更难!”

    身侧的纳兰容若耸了耸眉,轻轻道:“皇上得位于天,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吗?”

    “得位于天?”康熙平心静气的笑着,拨一下马头,坦言道,“这二三十年里,天下出了多少皇帝啊,明朝的崇祯、大顺的李自成、大西的张献忠,还有南明的五个伪皇帝,人人都自称受命于天,可是,上天会优待哪位君王呢?”

    纳兰容若皱了皱眉,劝慰道:“江山社稷,虽为天授,但欲得王鼎,必要逐鹿中原,天下王器,从来都是你争我夺,强者居之的,皇上何必以此感慨呢?”

    康熙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挺直肩身,鼓起精神说道:“纳兰,你说的不错。朱三太子即便真是拿着明朝的传国玉玺,他也未必是条真龙!”

    纳兰容若低了低眼睛,拱起手,欣然一笑:“皇上圣明!”

    两个人不再说话,策马而立,静静地望着天空。

    ——

    雷鸣般的叫好声夹杂着掌声从帐外传来。

    我握着一卷书,浑浑噩噩地趴在书案上假寐。

    “嫂子!嫂子!!”建宁冲过来,使劲搁捣着我的肩窝。

    我睁开眼睛,扭过身望着她,目光询问着什么事。

    建宁不说话,一股脑地将我拽起来,往外面走去。

    出了帐子,凝神看去。

    只见一匹赤色的骏马,风驰电掣地 在天地间。

    一位身穿艳红旗装、姿容俏丽的姑娘骑在马上,时不时俯下身用马鞭挑起草丛里星星点点的杜鹃花,鞭鞭稳中,鲜花插满衣襟,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风韵。

    四周的喝彩声、鼓掌声越发响亮。

    我从未见过女孩子有这么精彩的骑术,不禁看直了眼,随着众人拍掌大叫。

    建宁公主不悦地拉下了脸,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像一个扎呼呼的鹦鹉。

    “那个姑娘是谁啊!”我悄悄地问她。

    建宁扁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博尔济吉特喀丽莎!”她低低的,像念咒语一样吐出了一串古怪的字符。

    “什么?”我眨眨眼睛,没有听清楚。

    “她是科尔沁草原三等公吉阿郁锡之女、很小的时候就入宫了,皇阿奶一直很宠爱她。本来说是要把她指婚给皇帝哥哥的。可是现在皇帝哥哥娶了你,她的身份就悬空了。”

    “啊?”我彻彻底底傻眼了。入宫这么久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挡子事。

    “嫂子,你以前没见过她,对不对?”建宁公主扬了扬手中的马鞭,闷闷不乐的在我耳边嘀咕着:“喀丽莎平时很少出门的。皇阿奶怕她在储秀宫里闷坏了,所以让皇帝哥哥这次外出打猎时带上她,让她出来透透气。”

    “喀丽莎。”看着不远处那一缕醉人的英姿,我喃喃地吐出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心里忽然觉得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这时。

    曹子清牵着一匹马颠颠地跑了过来。

    建宁公主一看到他立马满脸激动,随即又怏怏地努了努嘴,佯装一脸无所谓。

    我婉然浅笑,吃惊地望着这丫头心口不一的表情。

    曹子清走过来,正要行礼,我一个手势阻止了他,用眼睛瞟了瞟身旁的建宁。

    曹子清会晤过来,脸上挂着笑纹,低低地对公主道:“这儿是在郊外,比不得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上马吧!我带你兜一圈!”

    建宁大幅度扭头,望着他,笑得一脸高傲:“本公主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曹子清锁着眉头,似乎不太相信这种解释。

    “不会骑也没关系?坐上去走一走,也成?”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

    “我不想骑!”建宁低下脸推辞,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曹子清挑起剑眉,无奈地叹息:“那好吧!既然公主不想骑,我找别人骑!”说着,转头走向另一边。

    “喂——!”我一边唤住曹子清,一边推了推建宁。

    建宁硬邦邦地站着,死活不肯动。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没好气的摇晃着脑袋,思虑间,却看到曹子清走到了佩玉跟前,道:“上马!”

    我暗自心惊,下意识地望向身侧的丫头。

    建宁双手叉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脸气得粉扑扑的。

    曹子清回头望了她一眼,故意做出玩世不恭的样子,笑得很夸张,径直朝佩玉走了过去。

    佩玉缩手缩脚地站着,吓得一脸惨样。

    曹子清面带笑容地望着她:“怎么?害怕了?不敢骑这个马,是不是?”

    佩玉悄悄抬起眼睛,低低道:“曹大人,不是奴婢不敢骑,而是不能骑!”

    “啰嗦!”曹子清忽然有些不耐烦了,作势要扶她:“来!上马!我扶你!”

    “曹大人……不能这样,别……别……”佩玉嘴上推脱,手却搭住了对方的肩膀。

    建宁公主咬了咬嘴唇,气急败坏地冲了过去。

    “佩玉,你给我呆到一边去!”喝声不高,却带着森然的冷意。

    佩玉松开曹子清的手臂,慌忙躲开,吓得战战兢兢的。

    建宁满脸怒气,又急又恨地瞪着曹子清。

    曹子清转过身来望着她,脸上是复杂的坏笑。

    建宁脸色晶莹,嘴唇微颤,忽然扬起手中的马鞭,朝曹子清兜头打了过去。

    曹子清反应灵敏,一把抓住马鞭,定定地望着这个骄蛮的小公主,他勾起唇角,脸上的笑意越发古怪。

    建宁的俏脸涨得通红,气得跺脚,一抽鞭子:“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她歇斯底里地叫喊。

    “我哪有啊!”曹子清抬起双手塞住耳朵,龇牙咧嘴着,为自己叫屈。

    看着眼前纠缠不清的欢喜冤家,我心中失笑,正待走上前去调解,却听到有杂沓的马蹄声从旁边传来。

    扭头一望。

    却是小玄子和纳兰容若。

    那两人一先一后,从不远处的密林中奔了过来,顾盼间英气逼人。

    正文 第36章   矛盾

    “糟了!皇帝哥哥来了——!”建宁公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曹子清,然后撒欢似的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藏匿在我的身后。

    我用双臂护住她,心中难免失笑。这丫头好像还没忘记,自己是女扮男装混进了打猎出巡的队伍。

    康熙骑着马朝这边奔了过来。少顷,他的视线似乎被不远处的掌声吸引,侧目望了望,急急勒住马头。那马在半道上骤然停下来。

    “喀丽莎——!”他朗声吆喝。

    不远处的野花草丛中,马背上的红艳少女嫣然一笑,策马奔了过来。

    我双目失神,望着不远处相会的两人发呆。

    喀丽莎笑意盈盈,歪扬着脑袋,将手中的一束鲜花献给了皇上,眉宇间流露着女儿家的娇羞与温柔。可恶的是,小皇帝不但接了她的花,居然还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样子好亲密哦!

    身侧,马蹄声铮铮然渐近。

    纳兰容若飞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吉祥!”

    耳畔传来温煦清雅的男声,我蓦地回神,露出来不及控制的失落笑容。

    纳兰容若一身侍卫戎装,他低着头起身,顿了顿,才抬起眼睛望着我,淡淡地笑着,那双眸子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润清澈。

    不过,他似乎比以前长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我百感交集的望着他,笑了笑,正待说些什么,建宁一股脑地从我身后窜了出来,上前两步,正视着纳兰容若,“你答应要给我的东西呢?”

    纳兰容容怔住,唇角含笑,眼底却浮出一丝诧异之色。

    建宁红着脸,悄悄地瞅了他一眼,很小声很小声地嘀咕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纳兰容若面目沉静,模棱两可地点点头,转身走向另一边。

    那里,曹子清正在朝他招手,似乎有什么话说。

    我呆呆地扭过脸去,望着纳兰容若,感觉到他的背影似乎很沉重很沉重。

    康熙纵马奔了过来,身侧的少女玉手扬鞭,快马奔上。

    小皇帝滚鞍下马。喀丽莎紧随其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痴痴的看着他。

    “芳儿?”熟悉的声音。

    我低头不语,样子很温顺。

    小皇帝伸出手臂,不由分说地拥住我,往帐子里走去。

    进了大帐后,我挣开他的手臂,气呼呼的东张西望。

    “怎么了?”康熙贴近身来,秀眉高挑,似笑非笑地问。

    我闭下眼睛,不想理他,突然感觉到脑袋上沉了一沉。

    小皇帝故弄玄虚的将一个鲜花编织的花冠戴在我的发髻上。

    “喀丽莎心灵手巧,编织的这个花冠真好看,你戴着正合适。”他欢声跟我调侃。

    我抬起手,将花冠摘下来,塞还到他手上,索性不看他,调头走到另一边。

    康熙急追了几步,绕到了我的对面,古怪地瞪着我:“你在生我的气吗?”

    “奇怪,谁说我生气了?”我歪扬着脑袋,笑得一脸轻松欢快。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他迷离的的声音里透出笑谑的困惑。

    “你是皇上,我哪敢不理你啊?!”我咬了咬润唇,闷闷不乐地嘀咕。

    康熙一怔,傻愣愣地望着我。

    “听话,别使小性子?”

    我心里一急,更大声了:“我哪有使小性子,我就是不高兴了,难道你非得让我忍着装着,我做不到!”

    康熙毕竟是颐指气使的当朝天子,哪里被人这样冲撞过,一时间,拉下脸,声音也冷下来:

    “就算发火也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这个样子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一听,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怒不可遏地低喊:“是是是,我就是莫名其妙,你这么快就厌倦我了,那你还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你走啊!你走!”

    康熙身子一震,倒退一步,气得脸色雪白。

    我呆呆地站着,心中酸楚又委屈,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你就是不可理喻!”康熙将花冠扔在地上,勃然大怒地一甩手,撂下话,掉头就走了。

    我抽了口气,望着他掀帘出去,泪水越流越急,心底却恨死自己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体味男女之间复杂微妙的情绪,一旦动了真心,竟然像江海大浪,波涛汹涌,不能控制!以至于我的很多行为都失常了!

    我这是怎么了?他并没有犯什么错?我为何如此生气?为何要气走他?

    大帐外传来一阵凄厉的马嘶。

    “皇上,皇上——!”图德海哭声叫喊,跟着马屁股后面,追逐而去。

    建宁公主拨开帘子,探一下脑袋,然后飓风一般冲了过来。

    “嫂子,你跟皇帝哥哥怎么了?”她摇晃我的手臂,关切地问,脸上写着不可思议。

    我摇头不语,五脏六腑都在翻搅,心坎忽然抓了狂一般难受,剧烈地咳嗽起来。

    “佩玉,快倒一杯热茶来!”建宁一边拍着我的肩背帮我顺气,一边吆喝丫鬟们进来伺候。

    我咳着咳着就哭出声来,蹲在地上哭,哭得像一个犯了错误后、不知所措的孩子。

    建宁傻愣愣地站在一旁,佩玉和翠环也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我旁边。

    ——

    回宫后,除了清晨去慈宁宫向两宫请安外,我闲暇的时间都没有踏出坤宁宫的门槛。

    小皇帝也没有来,许是真的生气了,不打算理我了。

    虽说心里苦闷至极,但日子总是一日日过的。

    树上的叶子越落越少,昨儿个还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一直下,一直下。

    雪花洋洋洒洒,我站在宫门外的台阶上,望着这个粉装玉琢的白色世界发呆。

    “娘娘,这里冷,进去吧!”佩玉将一件大红绉面的毛绒斗篷披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呆呆地站着,望着晶莹的雪花一朵一朵地飘落,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安静,好安静,安静得心好疼。

    入夜的时候,冷风肆意的吹着,把窗框叩得簌簌作响。

    微红的宫灯下,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跑了两步,蹲下身去,嘴里念叨着小玄子,手指在雪地里划着他的笑脸。

    雪光好白好白,手指插在雪里好凉好凉,我低低地笑了笑,眼睛里忽然又酸又疼。

    这时。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无意识地抬起头望去。

    看到。

    图德海挑着灯笼,几个太监扛着一个的棉被,走了过来。

    “慢着!瞧着脚底下……!”图德海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棉被,“你别害怕,这是宫里的规矩,咱们再绕两个弯就到了。”

    棉被里裹着被召幸的女子。女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谁。

    一个太监失足踉跄,被子一起一伏,里面的女人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远远的。

    似乎是看到了雪地里蹲着个人。

    一行人停下。图德海打着灯笼走了过来。

    “娘娘——?”他失声惊呼,屈膝跪下来,叩首请安。

    雪花落了满肩,我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皇上近来好吗?”我故作平静地问。

    “好!…不好!”图德海支支唔唔地应一声,埋着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我笑着催促,一脸的满不在乎。

    “是——!”图德海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并不敢正视我,带着那几个太监贴着墙根走了。

    雪花纷纷飞飞,沁心的冰凉。

    红彤彤的纸灯笼在檐下飘摇。

    坤宁宫敞着门,门扇儿在风中一开一合,发出“砰砰——”的声响。

    红色的斗篷遗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我踩着厚厚的落雪,疯了似的往前跑,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我控制不了自己。

    “娘娘!娘娘!!娘娘!!!”

    几个宫女在身后哭声追赶。

    我磕磕绊绊地拐进了横街。

    几个侍卫铿锵一声,抽刀阻拦。

    “站住!”冷冷的吆喝。

    我满脸泪水地叫喊:“都让开,我是中宫娘娘,我要出宫去!都给我让开!”

    侍卫们一惊,齐唰唰收刀跪地:“娘娘,宫中入夜宵禁,任何人不得穿宫而行!”

    “都让开!”我崩溃地哭喊,跌跌撞撞地闯了过去。

    “娘娘——?”侍卫们变脸失色,折身追过来,重重包围住我。

    正文 第37章    进退

    ………………

    雪夜。

    乾清宫,东暖阁。

    屏风高竖,灯火闪亮,暖意融融。

    一身明黄|色的圆领衮服,康熙伏案摹字,挥笔如飞,兴致极高。

    图德海率领几个小太监一溜烟的进殿,康熙连头都没有抬,似乎是无暇顾及。

    图德海挥了挥手,太监们将被子筒搁在床榻上便躬身退下了。

    “皇上…皇上!”四下瞅了瞅,图德海哈着腰,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书案。

    “下去吧!没你的事了!”康熙眉目振奋,反复欣赏,认真琢磨着,款款落笔。

    “已经放下了!”图德海欠着身子,很小声地禀报了一句,面色焦灼而不安。

    “什么?”康熙似乎没清楚他的词儿,顿了顿,冷肃地从字帖中抬起眼睛来。

    图德海并不敢直视万岁爷,忧心忡忡地低下眼睛,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康熙见他面色唯诺,索性埋下头,继续写字,不想理他。

    “这是皇太后的意思,奴才也只是照办了。皇上…皇上…您早点歇着吧?”图德海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说完了,安安静静地往后退去。

    “慢着。”康熙冷言吆喝,这才回过神来。

    图德海惊住,不敢乱动,眼睛也不敢抬。

    不远处的床榻上,被子里的女人捂得受不了了,低低地吟叫了一声。

    康熙眉心轻锁,放下手中的笔,大步走过去,轻轻地掀开被子。

    一张美丽而惶恐的陌生面孔露了出来,怯怯地凝注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康熙倒抽一口冷气,转过头去,瞪着身后的人。

    图德海埋着头,结结巴巴地回道:“皇太后说皇上身边应该多几个女孩子相伴,所以命令奴才,将永和宫里的马佳氏接来给皇上侍寝。”

    康熙一听这话,悚然地抬起手指,大力搓了搓额头,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笑,却笑不出来。

    顿了顿。

    “送回去。”三个冷漠的字眼顿出唇角,不怒自威。

    图德海心中骇然,抬起慌张的眼睛望着万岁爷。

    康熙双臂轻甩、面无表情的从床榻旁走开,回到了书案前,摆摆手,一叠声道:“送回去!送回去!!”语气冷硬,不容反对。

    “别呀!万岁爷!”图德海往前颠簸了两步,急得一脸惨样,低低谏言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不好走,方才在中宫门口,有个小太监滑了一跤,差点跌倒。这人都洗干净了,也送过来了,皇上您还是……”图德海的嘴唇飞速地蠕动,还想再说些什么,万岁爷一道凌厉阴狠的目光递了过来,他面色惨白,乖乖地住了口。

    康熙双手扣着书案,居高临下,定定地望着他,面容带笑,目光冰冷:“你近来是愈发啰里啰嗦,也愈发胆大妄为了,连朕的话也不听了。”

    “奴才不敢!”图德海吓得面目凄然,噗通一声跪下了,战战兢兢地伏地磕头。

    康熙挺直了腰身,从书案前走出来,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雪光,低低道:“从永和宫到乾清宫才几步路啊!你倒是挺会抄近道的,从中宫门口过!”

    图德海叩首不起,支支唔唔地道:“…那条路…往常奴才们走惯了……压根没想到碰巧就让皇后娘娘给撞见了。”

    康熙这才变了脸色,大幅度扭头,直勾勾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奴才。

    “你说什么?”浓眉紧拧,的字眼里透出从未有过的慌乱。

    “夜深雪冷的,皇后娘娘孤单单一个人蹲在雪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奴才们恰好经过,被她给拦下了,但是娘娘贤良淑德,并没有过多刁难奴才,还笑吟吟的让开了道。”

    图德海话语刚落。

    康熙勾紧下巴,当胸一脚,将他狠狠地踹倒在地,然后折身大步往殿外走。

    “皇上…皇上!!”图德海哭腔叫喊,扶着塔帽,连怕带滚地跟了上去。

    康熙抑郁地快步走着,表情复杂,有怒有惊也有悔,喃喃自语着,什么也听不见了。

    ——

    大雪纷飞,朔风怒吼,天地间一片灰黯。

    宫中横街上。

    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疼,嘴唇冻得簌簌抖索,我的脑海里一片混沌的白雾,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听不见,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我要出宫去。

    哪怕回到索府,哪怕躲在一个没有人的黑暗角落,只要不呆在皇宫里,去哪儿都行。“娘娘,请回宫吧!”侍卫们重重封锁道路,晚如一座座冷峻的高山,挡在我身前。

    雪花飞舞起来,冷风凛冽袭人。

    “都让开!”握紧拳头,我跺了跺脚,拼命地叫喊,泪珠失神地滚下来,冻结在脸上。

    “娘娘,天儿这么冷,当心冻坏了身子,请回宫吧!”

    “娘娘,请回宫吧!”

    没有人理会我的哀求,没有人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都给我让开!”我心急如焚,失去了理智,狂叫不休。

    没有人动。

    我横下心来,毫无预警地拽住一个侍卫的胳膊,使劲一个肩摔,将他狼狈地撂倒在地。

    洁白的雪花溅满了戎装,那侍卫在冷硬的地面上打滚,疼得直哼哼。

    显然是没料到我会动手。

    其余众侍卫脸色微变,迟疑着,却不敢正面和我交手,只是原地站着,截住我的去向。

    我挥拳踢脚,大打出手,一路横冲直撞。

    侍卫们吓坏了,躲的躲,拦的拦,跌跌冲冲,蹒蹒珊珊。

    手指被钉扣擦伤,我忍住眼泪,咬着牙,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两步,颌下蓦地一阵冰冷。

    我震了一下,浑身打个冷颤,定睛望去。

    那是一柄白光闪耀的利剑。

    横在我的脖颈上。

    剑尖的寒芒凛凛地逼向我的喉间。

    我轰地声脑子发懵,窒息地杵在原地。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那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浑浑噩噩地抬起眼睛,看到的是一双温润儒雅、清清澈澈,凄凄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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