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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清之天下无双第9部分阅读

    都疼了。看到她晃晃悠悠的往前滑了两步,并没有跌倒,我张大嘴巴、喜不自胜地原地蹦跳两下,“对,就这样滑,就这样。”

    美景呆呆地笑一下,然后心惊胆战地扭头望我,看到她重心歪斜、我惊觉不妙,探出双手,赶忙冲上前去。

    美景的腰身忽闪两下,重心后倒,“砰”的一声,战战兢兢的跌倒在地。

    我冲上去扶她,手忙脚乱间,被她本能地拽住衣角,拉扯两下,也一屁股坐倒在地。

    就在这危危险险的时刻,两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从旁边走了过来,见状大惊失笑。

    等到我从双膝间抬起眼睛来,纳兰容若的目光在我的注视下变得紧张兮兮的。

    “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都坐在地上?”曹子清俯下身来瞪着我,惊异地问,他的眼底眉梢都闪着笑谑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非常好玩的事情。

    美景先是惊一下,然后面色羞惭地跪在地上,闷闷地不发一言。

    我哭丧着脸,疼得嘶嘶吸气,也顾不得什么宫廷礼仪,只是一股脑地揉着自己摔疼的膝盖和大腿,神态狼狈极了。

    “格格——!”

    不远处的良辰怔了一怔,忙跑过来扶我。

    正文 第30章  闹腾

    “格格,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啊?”看到我疼得皱眉,良辰蹲下身来吃惊地问,满眼忧伤。

    我扁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底又急又恼,双脚猛地往外一蹬,那个可怜的木质滑板便毫无方向的咕噜噜滑出去几米远。

    华眸连闪几下,纳兰容若温雅地欠下身来,笑着伸出手,有意要拉我一把。

    嘴里嘟嘟囔囔着,我意兴阑珊地仰起小脑袋,混乱失焦的视线恰好与他阳光剪影下神采奕奕的温润眼眸相对,不觉得神情一滞,心跳砰砰如擂鼓。

    看到我发呆,他也不说话,手指静止在半空中,眼底有等待的希冀光芒。

    他这个动作,是童话故事中,英俊的王子邀请美丽的公主跳舞时的标准手势。

    我憨憨地笑着,脸蛋有些发烫,慢慢地,我轻轻咬住嘴唇,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慢吞吞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自己的手去。

    纳兰容若的笑容如麦田里的春风一般和煦,他默不作声的将我拉了起来。

    就在我们四目相对的刹那。

    “咦,这是什么东西?”有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们同时扭头望去,只见:曹子清那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将我踢出去的滑板捡了起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他微微张着嘴巴,唇边飞闪着稀奇古怪的笑意。

    “这个啊!是我们格格新发明出来的玩意儿,说是叫什么…什么来者…!”美景一边揉着自己摔疼的手肘,一边呲牙咧嘴的帮我介绍,可惜的是她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口,因为那个现代化的名字她实在是没记住。

    “格格说这个东西叫“滑板”!她很早以前就会玩呢!”良辰乐呵呵地补充了美景未完的话语。

    “哦!”曹子清的嘴唇立马成夸张的o型,他好奇地瞪着我,顿了顿,才飞速走了过来,欢欢喜喜地喊道:“芳儿格格,这个怎么玩呢!是不是就是放在地上,双脚踩在上面往前滑。”

    “嗯!”我眉毛弯弯地笑笑,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

    “那我试一下!”那家伙兴冲冲地转过身去,将手中的滑板放在青石地上,然后瞥一眼四周,眼见着四下无人,曹子清扯着衣领,哼哼着肃了肃嗓子,便将一只脚放心大胆地踩了上去。

    良辰和美景站在一旁,手指交握,呆呆地瞪大眼睛。

    我看热闹似的举起双手,准备鼓掌。

    纳兰容若双手抱肘,笑得像个闲云居士。

    曹子清胆子比较大,看到这么多人等着看他表演,便起了耍威风的兴致。

    单脚点地,借势一蹬。

    滑板咕噜噜地往前跑去,很听话。

    滑板上的少年张开双臂,滑一段路,单脚触地停下来,找一找重心,然后目视着前方继续滑。

    滑出去,再滑回来,再滑出去,曹子清兴奋地欢呼呐喊,得意地上下舞动自己的手臂。

    良辰和美景相视一眼,纷纷傻眼了。

    曹子清乃天才滑板少年也!

    我由衷地发出感叹。他怎么可以学得这么快呢!

    想当初,我是为了男朋友秦天翔才学了这个,因为秦天翔每天早上上学时都会姿势帅帅经过我家门口,他的交通工具就是滑板。我们两个谈恋爱以后,每天放学时间一到,我就从桌兜里掏出滑板跟上秦天翔在学校里的走廊里溜达,膝盖都快摔烂了,才学会的。

    可是眼下,看到曹子清学得那么快,我不由得怔住了,并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和平衡能力。

    闷闷不解中。

    “不好!”有惊呼声从耳畔传来,却是纳兰容若。

    “怎么了?”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只听得“劈里啪啦”一声,不远处,曹子清一股脑地跳下了滑板,身子狼狈地原地转了几圈,才稳稳地停了下来。

    而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滑板上。

    板身四分五裂开来,三只轱辘自顾自地朝着三个方向飞了出去。

    “曹子清,你把它压坏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歇斯底里地叫喊一声,然后挽起袖子怒气冲天地跑了过去。

    纳兰容若想要拉住我,却慢了一拍,只得紧追过来。

    “不是我!不是我!!”曹子清原地站着,眼珠子无辜地打转转,很委屈地帮自己开脱:“是你做得不太结实,不能怨我。”他的面容有些小孩子气。

    “哼!”我瞪着他,很不满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抗议,然后怏怏地蹲下身去,看着自己做了一中午才搞出来的劳动成果。

    滑板的残骸木屑七零八散的躺在青石板路上,三只小轱辘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这个应该很好做,大不了让子清做一个,赔给你好了。”纳兰容若唇角微翘,含蓄地笑着。

    我眨巴两下眼睛,沉沉地垮下肩膀,满脸失落和沮丧。

    这时。

    “图总管好!!”似乎有什么人经过这儿,良辰和美景齐齐行了一礼。

    纳兰容若转过身去,我也呆呆地抬起眼睛来。

    是图德海公公。

    身段一扭一扭的,翘着兰花指,他的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金笼子,一边走着,一边吹着嘘哨,挑逗着笼子里的鸟儿。

    啊!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个金笼子里圈养着的是一个金灿灿的鹦鹉,尖尖的啄嘴,黑豆子似的眼珠子晶莹如玛瑙,闪着机灵敏锐的幽光。

    好漂亮的小鹦鹉啊!

    “图公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纳兰容若笑着开口问。

    “哦!”图德海侧过身来,看到是我们几个人,温和的目光也甚是随意,他神情喜悦地笑了笑,细声道:“杂家现在要把这个宝贝送到万岁爷那儿去,让他乐呵乐呵。”

    “原来,这个鹦鹉是要送给皇上的,难怪毛发和色泽都如此艳丽。”曹子清明知故问地笑笑。

    “可不是吗?”图公公挤了挤眼睛,表情慎重而神秘:“这可是康亲爷杰书托人捎进宫里来的,据说是军前彭大元帅在南方里捕获而来的,一般的鹦鹉都是绿色的,可是这一只,你们看看,是黄|色的,多漂亮啊!万岁爷见了一定会喜欢的!”说到最后,他笑得合不拢嘴。

    “嗯,真的很漂亮呢!”我乐呵呵地伸出几只手指,在金色的鸟笼子跟前比划了两下,里面那只金灿灿的小家伙居然鼓起毛茸茸的,气定神闲的用小嘴啄我,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走!都跟过去瞧瞧吧!”图公公吆喝道。

    “成,咱们都过去看看。”曹子清迫不及待地说。

    于是,一行几个人结伴而行,往太和殿的书斋里走去,去找小玄子。

    正文 第31章  射箭

    小玄子的反应是出乎大家预料的。

    一见到那只活泼机灵的小鹦鹉,他居然板着脸,二话不说,一摆手,让图公公哪里得来的哪里送回去。

    “啊?”图德海眨巴着眼睛,尴尬地呆立在原地,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咦,这是为什么呀?”我歪着脑袋,不解地问。纳兰容若和曹子清也是一头雾水。

    “朕不喜欢这些东西?”小皇帝的眼睛盯着虚空,柔和的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冷漠。

    “到底为什么呀?”我瞄一眼金笼子里的黄鹦鹉,然后疑惑地瞪向他:“你不喜欢花花草草,也不喜欢飞禽鸟兽,那你每天都玩什么呀?”

    “读书,骑马,射箭。”小皇帝悠悠地将视线投向我,笑得坦荡:“当然,还有摔跤。”

    我稀里糊涂地眨眨眼睛,不明白他所说的这些日常活动和赏花赏鸟有什么冲突。

    原地踱开两步,小皇帝身姿清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朕的皇祖母曾经给朕讲过一个小故事,说朕的祖父太宗皇太极曾经拒收过一个官员呈献的铜嘴雀,当时祖父是这样说的:此雀虽有好音,可以悦耳,然,玩物丧志,昔贤垂诚,不宜近也。”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万岁爷是在效仿先皇咯!”曹子清低低地说,口吻揶揄。

    小皇帝眸色清淡的转过身来。

    “不是效仿,只是朕对这些奇珍鸟兽真的没有兴趣,与其消磨一些时光在这些玩物上,朕还不如勤加练习武艺,多读些书,通晓天下事,而这些才是日后治国平天下所用得上的。”

    我惊呆了,难以想象这些话是从一个十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的。他是大清朝的康熙帝,大清社稷江山抗在他柔嫩的双肩上,他没有害怕,没有逃避,而是不断地充实自己,时刻准备着。

    曹子清耸了耸肩,感慨着表示赞同。

    纳兰容若一直不说话,唇角含着丝丝浅笑,小皇帝的一番话似乎让他陷入了沉思。

    “那成,杂家就按照万岁爷的吩咐,给康王爷送回去得了。”图公公翘了翘兰花指,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那么漂亮的一只小鹦鹉,小玄子却不要,真是可惜,要是给我就好了。

    我怏怏地吧唧着嘴巴,闷闷不乐地打着歪主意,直到小皇帝走过来,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顶,我才呵呵地笑着,无所谓地耸耸肩,称赞他做得对。

    “午膳用后,朕也不打算休息了,今儿个天气不错,咱们去围场里射箭吧?”小皇帝别扭地瞅了我一眼,然后笑着对大家说。

    ——

    天空蔚蓝如大海,阳光如丝如缕。

    围场上。

    无数的箭靶在远方的树林里闪着白白的光波。

    小皇帝嗖的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我激动得拍手叫好。

    “该你了?”他昂眉一笑,将弓箭抛给我。

    我抬起双臂,跳起身子才接住。

    好沉啊!这把弓箭真的好沉啊!!小皇帝的臂力也太惊人了吧?

    我心中嘀咕着,有模有样地双脚跨立开来,准备拉弓射箭。

    “姿势不对!”小皇帝吆喝着走过来,“来,我教你!”他拿过弓箭,示范性地表演了一下拉弓的动作要领给我看:“双脚不要平平跨立,要前后错开一点,这样重心才比较稳。”

    “哦!”我立马堆出可爱的笑容,眼睛弯弯得像月亮。

    “是这样吗?”

    “不对!”他威风凛凛地双手叉腰。

    “那,是这样吗?”我嘻嘻欢笑,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来,我教你!”他手把手地教我,目光深沉而透亮。

    “这样对吗?”我试探性地开口问,声音低低的,还是有些不确定。

    “笨蛋,眼睛不要看着弓弦,要看着远处的箭靶——!!”他郁闷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在责骂我的同时,小皇帝俊秀的眼底闪烁着溺爱而温柔的笑意,仿佛吃定了我似的。

    “噢!”我懵懵懂懂地应一声,然后咬紧牙关,放心大胆地射出一箭。

    “嗖——!”翎箭飞了出去,不到三米,一头栽倒在地上。

    真是糗死了。

    我咬住嘴唇,尴尬地跺了跺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皇帝低低地笑出声,手指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揶揄。

    接下来上场的是纳兰容若。

    眉目舒展飞扬,一箭悠然射出,正中红色靶心。

    还有曹子清。

    他们三个人的箭术都是一流的,只有我,连射了好几次,第一次是三米,第二次是五米,第三次是七米,第四次又成三米了,往复循环。

    三个少年轮番上阵教我,我也尽力学了,也许是因为我手腕没劲,就是射不到箭靶,还差一点箭走偏锋,射到了旁边的人。

    “没有天赋啊!”曹子清拍着额头,无谓地说,似乎不抱什么希望了。

    “骑马和射箭是需要勤加练习的!芳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学不好也情有可原。”纳兰容若轻轻皱眉,说得还像是人话。

    “笨!!”小皇帝则是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将我否定到底。

    我哪里忍受得了被他们这样鄙视,顿时一挥手臂,怒不可歇的跳起身,大喊道:“你们几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们,你们那点小伎俩,在我们现代生活里,根本不算什么,有本事换上移动靶位试试?”

    喝!竟然这样跟大清的皇帝说话。

    背后是一大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无数的太监、侍卫和宫女们齐唰唰投来惊恐的目光。

    曹子清骇然地瞪大眼睛,被我吼得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嘶嘶吸气。

    纳兰容若的眉心皱得更紧。

    “你说什么?”小皇帝轻轻笑出声,目光甚是随意:“什么现代,什么移动靶位?”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耸耸肩,笑眯眯的跟他打马虎眼:“芳儿的意思是,因为箭靶是固定的,所以比较容易射中靶心,但是如果换成移动箭靶,就不容易射中了,是不是?”

    “你说的是骑射吗?”小玄子负手而立,淡淡地咧嘴笑了,笑我故弄玄虚:“大清的江山可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八旗子弟骁勇善战,各个精通骑射,野外打猎之时,别说是马儿在动,鸟兽在动,只要心神汇聚,都能手到擒来。”

    正文 第32章  射箭2

    我呆呆地看着他,笑得直冒傻气。

    “图德海!”小皇帝侧身,凛然吆喝。

    “奴才在!!”图公公的身影恭恭敬敬地跳了出来。

    “你拿上一个苹果,站在那边去?”小皇帝挥手指向远方。

    “什么?”图德海眨巴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朕不想重复第二遍!”小皇帝负手而立,语气一沉,脸色很不悦。

    “喳!”图公公激灵灵地转身跑了,他先是跑到那边摆着吃食的桌案旁,抓起了一个红红的苹果,然后又撒开双腿,按照小皇帝的旨意,一溜烟地跑到了很远很远的的地方。

    明白了小皇帝要干什么,纳兰容若和曹子清吃惊地瞪大眼睛。

    图德海站在远处的草坡上,将苹果放在头顶上,然后掀起眼皮,规规矩矩地站着,不敢再动。

    “喂,你不会是要射他头上那个苹果吧?”手指放在唇角,我不可思议地问。

    “……”小皇帝无声地笑笑,露出碎玉一般细白的牙齿,然后接过了一个侍卫递上来的弓箭。

    “这么远的距离,目标又那么小,会不会太危险了。”我忐忑不安地说,对他这种可能伤到人的做法感到不理解。

    “你放心,朕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小皇帝在张弓之前,轻轻对我说。

    我哦了一声,然后乖乖的安静下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风声在这一刻骤然凝结。

    小皇帝的眉目间流淌着激昂的气势。

    那一箭射了出去。

    箭声呼啸狰狞,撕裂了透明的空气。

    图公公紧紧地闭下眼睛,头上的苹果被一箭射穿,向后飞去。

    “哇塞!太棒了!”我惊喜地大喊,原地蹦跳鼓掌。

    纳兰容若和曹子清相视一眼,也纷纷展露笑颜。

    小皇帝神采奕奕,慢慢地从胸臆里吐出一口气,然后笑意朦胧地低头望住我。

    “想不想试一试?”他说。

    “啊——?”我惊骇地张大嘴巴,然后急急后退,摇手:“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

    图德海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弯躬哈腰着,等待万岁爷的夸奖。

    没想到,小皇帝高贵肃然地又说:“你抱上一个西瓜,继续站回去。”

    图公公先是愣住,随即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嘿嘿地笑着,在他跑开之前,小皇帝欠身上前,对他轻轻耳语了什么,我屏息凝神着也没听清楚,只是看到图公公面露难色。

    不远处的草坡上。

    图德海头顶着大西瓜,步子摇摇晃晃的,似乎有些站不稳。

    小皇帝将弓箭交到了我手上,唇角勾起,淡笑着示意。

    我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然后定定地眯起眼睛,拉弓射箭。

    图德海的身影在不远处晃晃悠悠的,头顶的大西瓜也摇摇欲坠。

    我瞄了半天也瞄不准,索性咬紧牙关,倏地绷紧弓弦,胡乱射出一箭,反正以我的水平,肯定射不到那么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那一箭射了出去。

    金色的箭头在烈日下闪着碎金子的光芒。

    箭光飞射而去。

    图公公睁大眼睛,匆匆忙往前跑了两步,箭风迎面而来,稳稳地射中了他头顶的大西瓜。

    人群寂静,随即狂呼起来,惊喜异常。

    “哇塞!”曹子清学着我的样子尖叫一声。

    纳兰容若拍着额头,笑着摇摇头。

    小皇帝的目光隐含笑谑,却又高深莫测。

    我激动得差一点窒息,丢下手中的弓箭,蓦地抓住他的衣袖,兴奋地摇了摇,欢呼雀跃地大喊:小玄子,你看到了吗?我射中了!我真的射中了!天啊!我射中了!!”

    见我滔滔不绝的欢笑,“是是是!”小皇帝的眼睛清澈明亮,笑容还带着顽皮的孩子气,他低低地应和,眼神温柔。

    “芳儿格格箭术不错啊!”图德海公公跑了过来,满额虚汗的称赞,语气有些古怪。

    我得意洋洋地哼哼着,并暗自下定决心,我日后要多多练习骑射之术,争取能赶上小皇帝。

    这时。

    身旁的曹子清忽然探过头来,笑眯眯的问图公公:“方才万岁爷跟你说什么了?”

    “万岁爷说,如果芳儿格格射不中,就砍了奴才的脑袋。”图德海气喘吁吁地说,委委屈屈的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惊魂未定。

    原来是这样。

    我瞬间恍然大悟,然后张开小爪子,恶狠狠地瞪向小皇帝,作势要挠痒痒。

    “芳儿,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小康熙也很调皮,闷闷地叫屈着,一溜烟地转身跑开。

    我故做霸道的撅嘴,挥舞着双臂,歇斯底里的追打着他。

    朗朗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天幕下。

    ——

    岁月在欢喜与悲伤中一晃而过。

    康熙三年腊月末梢。

    阿玛和额娘突然进宫一趟。

    说索尼老大人想我想得厉害,希望能接我回索府去。

    孝庄太皇太后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赠了一大堆西洋宝贝给我,令我有空再来宫里陪陪她。

    小皇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沉叮的嘱一句:“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双腿一屈,温婉地行了一拜别礼,心底阵阵清明,只是将连日来拟好的一个字贴双手呈给了他。

    他一把扶起了我,当时没看字帖,藏在了袖口里,眼睛垂了垂,他的眉宇间有种迟疑和心酸的光芒闪动着,心里似乎纠结着什么隐忍的情绪。

    五阿哥提着个食篮子,哭得唏哩哗啦的,不停地抹鼻子,不停地跺脚,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出宫。

    我又是哄他又是逗他,花费了老半天,他才勉勉强强地笑了,嘀咕了一声;“芳儿姐姐,你还会回来陪常宁下棋的,对吗!”他执拗地含泪问我,将装满点心的篮子轻轻塞到了我手上。

    我接过了他的离别赠品,心底暖暖的,弯下腰去,宠溺地摸一摸他的小脑瓜,温柔地许下承诺:“五阿哥要乖乖地读书做学问,芳儿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他咬紧嘴唇,定定地点头,像我平日里教他的那样,伸出手指要与我打了勾勾,嘴里说着一百年不许变。

    我心中失笑,却也满足了他的心愿。

    二阿哥一直站在门口,不说话,在我临行前,才轻轻走了过来,将一个折扇递到了我手上。

    “上面有纳兰的题词,想必你是喜欢的。”他幽幽地说了一句,声音颤颤的,眼眶蓦地红了。

    接过了扇子,我抿抿嘴巴,拱手行一揖,冲他明媚大方地嫣然一笑,心底却想着,奇怪了,他怎么知道我比较痴迷满清第一才子的诗词。

    ——

    回到索府里,只要我不胡思乱想,日子便好过了许多。

    良辰和美景也跟了回来,每天陪着我逛逛街,写写字,有说有笑的,好不融洽。

    不知怎么的,蝶衣那丫头见了我这个小主子却总是躲躲闪闪的。

    我以为她以为我是刻意冷落了她,心底闹别扭着,可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有一天晚上,我沐浴时,那丫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以为是良辰和美景谁进来了,便漫不经心地吆喝一一句,让加点热水。

    结果呢!

    一大勺滚烫呼啦的开水便迎头灌了下来。

    我顿时疼得哇哇大叫。

    事后,蝶衣被杖责二十大板,额娘要将这个木讷不懂规矩的死丫头赶出索府。

    我开口求了情,毕竟她是我在这个时空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不管她怎么对我,还是舍不得让她离开。

    蝶衣被关在了柴房里,面壁思过,不许进食进水。

    年末守岁那一夜。

    我抱着被子,提着食篮子,半夜三更地溜进了柴房,想要跟她和好。

    结果,那丫头一看见我,便扑上来抱着我嘤嘤大哭,嘴里不停念叨着说对不起我。

    正文 第二卷  大清皇后  第1章  游玩

    康熙四年。

    开春之后,北京接连几个艳阳天,腊梅残开,北海的浮冰融融,像是要开冻的模样。小孩子玩的木头冰划子都不敢往上放了。丝丝春风吹过来,虽说还有些寒意,已经不是那么沁骨沁髓了。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虽不算什么大节气,但只要兴致好,人们总能寻出玩的理由来。

    换上了一身松松垮垮的男装,我带着三个丫鬟和几名家仆,手摇着折扇,兴冲冲地一起去游西山了。

    其时正是"早阳春",乍暖还寒,柳丝带黄。几人信步而行,不觉转到西河沿一带。

    这里前明是个大码头。市廛栉比,店铺鳞次,百艺杂耍俱全,地摊上摆着宁砚、明瓷、先朝的金箸玉碗、镂金八宝屏和阗碧玉瓶,还有海外舶来品紫檀玻璃水晶灯、报时钟、铜弥勒佛、鼻烟壶、名人字画……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一行几人原为找清静,不想撞到这里来了,这儿竟比西门内更嘈杂了许多。

    家丁和侍卫们从容不迫地跟在我们身后。

    良辰和美景定是长时间没有出来了,兴致竟比我还高,嘻嘻哈哈地跑跳着,东瞅瞅,西看看。

    蝶衣依偎在我的身旁,见小主子兴致不高,便说:“格格,那边河上的风光好,咱们不如到那边去。”

    我惊得差一点窒息,一把捂住她的嘴,强调道:“出来时,不是说好了吗?要改称呼,不能叫格格也不能叫小姐,要称呼‘公子”?”

    “哦......”那丫头反应过来,掰下我的手,呼哧两口气,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俩人正说着,忽然听得左边敲锣声响起,一大群人轰然喝彩,那声音好大好响亮。

    眼珠子咕噜噜一站,我好奇心大,跑过去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江湖卖艺的演武。

    那男的有四十五六岁,打了赤膊,在走场子。他划开了人圈子,将辫子往头顶挽一个髻儿,就地捡起两块半截砖,五指发力一捏,“嘭"的一声,两手的砖头立时粉碎。

    好厉害哦!我张大嘴巴,蹦跳着拍拍手,大叫着:“好——!!”

    轰轰然响起的叫好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人群踮起脚尖,你推我搡着向前涌动。

    我扯着脖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兴高采烈的东张西望,蝶衣紧紧张张的跟在我身边。

    “公子,咱们出去吧!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她小心翼翼地规劝。

    “去,吆喝大家都过来瞧一瞧!这个人很厉害呢!”我满不在乎的扬了扬手臂。

    蝶衣无奈地叹息,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发辫,见我不肯离去,只得乖乖地安静下来。

    人圈子中。

    那卖艺的汉子双手一拱,行一揖,豪言道:“小老儿初登贵地,人生地疏,全仗各位老小照应,在下虽有几手三脚猫功夫,并不敢在真人面前夸海口,有个前失后闪,还望看官海涵!”说罢,指着站在一边的女孩说:“这是小女湘莲,今年十七岁,尚未聘有人家。不是小老儿海口欺人,现让她坐在这几墩麻饼上,有哪位能将她拉起来,便奉送君子做妻做妾做奴做婢,悉听尊便,决无反悔!”

    我不觉惊呆了,看那女子,娇艳中带着几分泼辣刚强,虽无十分容颜,却也楚楚动人。只见她手握发辫站在一边抿嘴含笑,并不羞涩。听得爹爹说完,便在场中走了一个招式,细步纤腰如风摆杨柳,进退裕如,似舟行水上,内行人一看便知,端地轻功非凡。她扎了一个门户,便分腿蹲坐在一叠有七八个麻饼墩上。

    乌压压的一片人,你推我搡着,都很好奇,却没有人敢出一试。

    半天,忽然一个强壮的汉子冲出了人群,跳进圈子里,脸红脖子粗地说道:“俺来试试!”他一边说着,一边抢身上前去挽起姑娘臂膀,运力就拉,不料那女子的将臂一甩,那汉子立脚不住,竟一个筋头栽出五六尺外。他狼狈地爬了起来,憨厚地一笑,拍拍身上的土说:“这不能算,那用的是巧劲!”

    观战的老者气定神闲地笑着摇头:“阁下不妨再试试。”

    那汉子迟疑了一下,便又走上前拉这姑娘,谁知任凭他怎样使劲,那女的虽是来回转动,身子却像粘在麻饼上。汉子挣得满脸通红,女子却在咯咯地娇笑。汉子无奈地叹息,正待松手认输,老者却说:“阁下如有同行朋友,不妨多叫几个人合力来拉。”

    汉子见他如此说,心底一明,点点头,将手向人群一招呼道:“五哥,四哥,大侄子,你们都来帮我一把!”

    话音刚落,人群中几个人应声而出。

    有两个人约有三十多岁,那年轻的也有二十五六,个个膀宽腰圆,虎气生生,一起走上前去。

    我和蝶衣看得正出神,不禁暗暗替那姑娘捏了一把汗。

    那姑娘从怀中扯出两根彩绳,一手拿一根,露出四根头来交给四个人,这等于是两个人合拉她一只手。正待要拉,那年轻人说:“这不成,她手一松我们都得跌个鼻青眼肿。”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松手为输。”

    一场角力又开始了,四个壮汉各拽一个绳头,使足了劲儿朝一个方向拉,那势头真有千斤之力。但那女子坐在麻饼上纹丝不动,任凭四个人左拽右拽,全不在意。时间久了,几块麻饼吃力不住,只听得咯嘣嘣一阵响,被压得裂成几块。

    围观的人足有上千,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我乐哈哈地鼓起了掌。

    蝶衣也忘了丫鬟的矜持,跟随众人大声喝彩:“好!好!!”

    圈子里的五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那姑娘将丝绦慢慢向怀里一收,又猛地一抖,四个人把持不住,一齐松手,跌得人仰马翻。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叫好,老者便翻过铜锣收钱,我出手也算阔绰,撂出一大锭银子。

    那老者怔怔地看我一眼,感恩地点点头,将那锭银子拾起来塞进怀里,再去索其他人的。

    正在这时,圈外忽然大乱,几个腰悬宝刀的彪开侍卫一边推人,一边用鞭杆捅着看热闹的人,“闪开!闪开!穆里玛大人来了!”

    听得“穆里玛”三个字,蝶衣不觉脸色微变,悄悄用手指捅捅我,唧唧耳语道:“公子,这里不好看,咱们走吧。”

    我正看到兴头上,哪里肯走,摇摇头坚持道:“不妨事,咱们再看一阵子再走。”

    蝶衣咬住嘴唇,只好又安静下来。说话间,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已闪出一条通道,那穆里玛大人面色粗狂,滚鞍下马,将马鞭子随手扔给随护,他捋了捋乌黑的马蹄袖,走上前去问:“老头子,这是你的女儿?”语罢,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便直勾勾盯着湘莲不放。

    老者一见是位贵官,忙作揖,憨厚地回答:“回老爷话,这是小人爱女湘莲。”

    “好啊!”穆里玛嘿嘿冷笑,扬言说道:“听说四个壮汉子都拉她不起,功夫也算了得!”

    老者额头有虚汗,忙陪着笑脸道:“承爷夸奖,她不过练了几天内功,叫行家见笑了。”

    穆里玛横着眼,把湘莲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端详了一阵,回头对随护说:“这姑娘长得满标致的嘛!在下倒想领教一下她的内功!”说着,上前便去扯那女子。

    二人刚一搭手,只见湘莲忽地将手一缩,甩出一条丝绦。穆里玛邪异地冷笑一声,仍用手去抓她的衣服,湘莲脸色惊羞,让无可让,一翻身滚到一旁,一个鲤鱼打起身来,探手推辞道:“别耍歪门邪道,拿出真功夫来!”

    众人听了立时哗然,惊呼声一片。

    老者向前跨了一步,给穆里玛大人请了个安,低低慎言道:“爷的手段高强,我们服了,求老爷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穆里玛漠然一笑,脸色阴青,吆喝:“方才你说的话不算数啦?是我将她拉起来的,她就是我的!怎么,我就配不上她?”

    老者一手扶起爱女,另一手拽住穆里玛的衣袖说道:“老爷,您如用硬功拉起她来,小人自没说的,你用毒指环暗器,这……”一语未终,穆里玛不耐烦地将手一挥怒叱:“本官没功夫听你老杂毛啰里啰嗦,把人给我带走!”

    两名亲兵闻声狂扑过去,架住了湘莲的双臂。

    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不成!

    我急得跺脚,咬牙切齿着,正待冲出去理论一份,蝶衣似乎料到我要做什么,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轻举妄动。

    正文 第2章   路见不平

    “格格,咱别惹事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执拗地拉扯着自己的手臂,气得忿忿咬牙。

    “格格!”蝶衣一跺脚,苦苦地哀求。

    僵持中。

    只听得。

    “且慢!”嘈杂的人群中,有一布衣书生在旁边实在看不过去,一步跨出人群,双手一拱,朗声说道:“穆里玛大人!在下并不懂武功,但这女子是自行起身的,你并未将她拉起!这且不说,便是迎亲嫁女,也要择个良辰吉日,你这般行径,与抢亲何异?”穆里玛掀起恶眸将这个多管闲事的书生上下一打量,凛凛笑道:“你一个臭举子,抵不了我一个三等奴才,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那书生见他如此无礼,火气登时上来了,也什么都不顾了。仆人在身后拉他,他倒挣开进前一步,义正言辞地说:“堂堂皇城,天子脚下,正是讲理的地方。樵父贩夫,皆可声音,凭什么我就说不得?我偏要管!”

    那书生一转身,这下子,我总算认出了他的模样,是伍次友伍先生。

    小玄子曾经带着我连夜出宫,去嘉兴楼拜访了他,听他高谈时事。

    伍先生话未说完,来不及闪避,肩上已挨了穆里玛一记马鞭:“你他妈的活腻了!这臭卖艺的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子,你这么护着她?”

    伍次友忍着痛,硬声回答:“路见不平,人人皆可相助,未必非要是我姐妹不可!”

    “你......”穆里玛怒不可歇,额头泛起红光。

    正在这时,忽然见一个俊朗的少年从人丛中闪了出来,走到湘莲跟前,拉起她划花流血的手来仔细瞧了瞧,嘴唇一抿,回身向穆里玛一揖,冷笑:“穆里玛大人,你用暗器伤人,算得上光明正大吗?”

    穆里玛见来人腰悬宝刀,头顶簪缨,心知来者身份特殊,却又不能服软,将脸一扬横声问道:“你是做什么的?你管得着爷们的事吗?”

    我却一眼看出,那个帮伍先生说话的青年正是小皇帝御前当差的曹子清曹大哥。

    连他也在这里,莫非——

    我心底狂喜,猝然抬起眼睛,环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