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焕东虽然果决狠辣,但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林雨柔当天下午就去警局把案子销了,汪掌珠接到无罪释放的消息时,正跟苏晏迟,葛澄薇和许一鸣坐在病房里玩扑克。
    葛澄薇听说这个消息,乐疯了,夸张的把手里的扑克牌一仍,欢呼起來,汪掌珠跟着她嘿嘿傻笑两声,忽然见葛澄薇的所有肢体动作定格下來,眉头紧皱。
    汪掌珠立时慌了,急忙问:“怎么了?澄薇,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嗯……肚子……肚子好疼啊!”葛澄薇的脸惨白下來,捂着凸起的肚子,表情痛苦。
    许一鸣更慌,“那怎么办啊?你好像还沒到生的时候?”
    比起他们几个人的慌乱,苏晏迟算是比较镇定的一个,他抬手就按下了汪掌珠的床头铃。
    护士不一会儿就赶了过來,询问了葛澄薇疼痛的情况,怀疑她动了胎气,怕引起流产,让他们马上带着葛澄薇去妇科做检查。
    几个人也顾不得高兴了,找來推车,推着葛澄薇就去了妇科。
    经过一番焦虑慌张的检查,葛澄薇排除流产的可能性,是急性肠炎,中午吃东西吃坏了肚子。
    葛澄薇自己觉得很对不起大家,连累汪掌珠和苏晏迟跟她虚惊一场,表情很是羞愧汗颜。
    许一鸣在松了一口气后,气恼又爱怜的揪扯了两下葛澄薇的耳朵。
    “只要孩子沒事,比什么都强。”汪掌珠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你们的孩子平安无事,汪掌珠又解脱了罪名,我请大家出去吃饭吧,咱们好好热闹一下。”苏晏迟高兴的提议。
    “澄薇本來就吃坏了肚子,咱们还是不要出去吃饭吧,鸣子现在就带澄薇回家休息,我明天出院,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家庆祝。”汪掌珠怕葛澄薇再有什么闪失,让许一鸣马上带葛澄薇回家。
    许一鸣也担心葛澄薇的身体吃不消,恭喜了汪掌珠几句,带着不太想离开的葛澄薇回家了。
    “掌珠,这回好了,你终于可以离开这家医院了!”苏晏迟喜滋滋的说道。
    第二十二章 缘尽于此
    “嗯,我原來真的以为自己要坐牢呢!”汪掌珠重重的舒了口气,别看她前些日子表现的跟侠女一般,视死如归的,可是谁愿意失去生命,失去自由啊,外面的广阔天地多好啊!
    “你身体恢复好了吗,明天就出院能行吗?”苏晏迟有些迟疑的问題,其他更想问问,汪掌珠明天出院后去哪里。
    “早恢复好,一个感冒发烧,还要把医院住塌了啊!”汪掌珠脚步轻快的往病房走去。
    苏晏迟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嘟囔了两下,终究沒有发出声音。
    他现在并不确定自己对汪掌珠的感情,也忘不了周晚衡,但他喜欢跟汪掌珠在一起的感觉,也许他们不能算彼此相爱,但他们可以互相作伴。
    汪掌珠和苏晏迟一前一后回到病房,又说了几句话,楚焕东就过來了,汪掌珠能从是非中脱身而出,多亏楚焕东的帮忙,以前苏晏迟对楚焕东是有成见的,但现在他开始对楚焕东怀有崇敬的谢意。
    苏晏迟知道汪掌珠和楚焕东一定有话要说,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开了。
    楚焕东带着林雨柔去警局销了案,又为了公司的事情参加了一个酒会,不然他就亲自把好消息带给汪掌珠了。
    他在酒会上喝了一些,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他今天的情绪很好,看着汪掌珠心潮起伏的笑着,“掌珠,从现在开始,你又自由了,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把汪掌珠的事情办妥,楚焕东是真的很高兴,即便是谈成了一宗过百亿的大生意,也沒有现在这么高兴。
    “这件事情,我真的很感谢你。”汪掌珠今天心情也很好,对楚焕东态度也变的温和起來,她感激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充满喜悦,“如果沒有你帮我,我现在一定是在大牢里了。”
    楚焕东看着汪掌珠眉眼弯弯的对自己笑着,刚刚有些枯寂的心又冒出了希望的小泡泡,这个傻孩子,真的以为自己会不管她?
    他可以跟她闹别扭,冷战,可是绝对不会看着她处于水深火热中而不顾,他宁愿自己去坐牢,也不会让汪掌珠坐牢的。
    楚焕东忖度着看了眼汪掌珠,状似随意的说道:“楚天集团是我的根基,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來的,我舍不得扔下它不管,而我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对这个城市有感情,我已经通知小幽把妞妞带过來了,明天开始我着手把家搬回來,现在你自由了,也有时间了,以后就由你來照顾孩子吧……”
    他虽然喝了酒,但头脑依然精明,知道汪掌珠不会轻易原谅自己,所以想用曲线救国的方法,先利用女儿拴住汪掌珠,自己再慢慢的感化她。
    汪掌珠一听楚焕东说要把女儿接回來,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可是半秒后,她猛然抬起眼睛,打断了楚焕东的话,“妞妞……妞妞这些年一直跟着小幽生活,她已经习惯了,以后……以后还是由小幽继续照顾她吧!”说出这样狠心无情的话,她自己也觉得很艰难。
    楚焕东的心蓦地一痛,明亮的眼神迅速的黯淡下去,他有点恼火地看着汪掌珠,“你可以跟我生气,怨我,怪我,我都理解,可是你不能疏远妞妞啊,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汪掌珠心如刀割,漂亮的大艰睛里泛起泪光,作为女人,这个世界上沒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可是现实呢,那些不堪回首的现实呢!
    如果她接受了楚焕东的提议,接手照顾妞妞,就等于变相的给了楚焕东的机会,她冷静了一下,说道:“妞妞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推卸做母亲的责任。
    我明天就出院,等妞妞回來以后,我可以把她接到我的住处生活,她可以跟我,如果你想把孩子接回你那里,随时都可以,孩子可以轮流的跟着我们两个人生活,这样,就不缺爸爸,也不少妈妈。”
    汪掌珠的声音清晰,条理明确,楚焕东再度觉得辞穷,这个女人的心该有多狠了,她要孩子,但就是不肯要自己。
    楚焕东无声的叹了口气,颇为耐心的说道:“明天你出院,如果想回大宅走走,我就陪你过去看看,但不要在那里呆太久,我另外给你准备了住处,你还是住在新的地方,换个环境,利于你身体的修养。”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隐约透着习惯的宠爱意味。
    汪掌珠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楚焕东怎么如此的冥顽不灵啊,她的声音冷淡下來,“楚先生,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我们早就各走各路了,你不用再霸道的來安排我的生活,我明天出院后,想去哪里走动,想住在哪里,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毫无关系的!”
    她越说语气越冷,态度越决绝,“你不会以为你把我从监狱里捞出來,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我就得用后半生來偿还你吧,如果是那样,我宁可呆在监狱里。”
    楚焕东倏地抬起头,汪掌珠的话让他心口疼痛,像是被人捏住了最要害的血脉,窒息般的疼痛迅速地在全身蔓延。
    好半天,他才缓过这口气,他想自己今晚也许是酒喝多了,火气迅速上涌,对待汪掌珠的忍耐力迅速下降,他努力的再次压下火气,“掌珠,就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情,你就可以这样无依无据的指责我,冷淡我,羞辱我!我沒有想要霸占你生活的意思,我也不敢安排你的生活,我只是考虑到你沒有地方住,所以才……”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地方住,我明天会回我自己的家。”汪掌珠悠悠的说道。
    “掌珠,你最好别回大宅……”楚焕东怕汪家大宅会勾起汪掌珠的伤心往事,而汪达成又是死在那里,多少有些不吉利的,他觉得汪掌珠刚刚出院,身体弱,不适合马上回那个地方。
    楚焕东苦口婆心的想继续说教,但汪掌珠并不给他机会,再次打断他的话,“我不回大宅,除了那里,我还有家的……”
    楚焕东心往下一沉,似乎预感到汪掌珠要说什么,然而他同样快速的打断她的话,充满疑问的急声问道,“你是要去苏晏迟那里?”声音中甚至都带了几分不可抑制的颤抖。
    “怎么了?我跟苏晏迟住在一起,不可以吗?”汪掌珠点点头,对着楚焕东一挑眉,理直气壮地反问着。
    几次三番受挫的楚焕东,好脾气终于用光了,眼睛深邃暗沉,大手紧紧的捏成拳头,慢条斯理的开口,冷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汪掌珠,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意的践踏我的感情,完全不考虑我的心理感受?真的以为我离开你不行吗?”
    沒有她,大不了还像以前,每天过着苦行僧的生活,生活里沒有一点儿希望,对事情完全绝望,麻木不仁的如同行尸走肉罢了!
    汪掌珠不觉的有些发愣,楚焕东很久沒有这样对自己说话了,至少他这次重新回來之后,仿佛一直都在极尽所能的讨她欢心,纵容她,宠爱她。
    她紧紧抿着唇,定定地与楚焕东对视了两秒,脸上显露出某种义无反顾的表情,“既然楚先生这样有个性,这样高傲,还呆在我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别的地方耍威风、摆大爷脸色吧!”
    楚焕东的目光狠戾的盯着汪掌珠,每过一秒,脸上的阴郁便加深一分,他这样的沉默似乎有着摧毁人意志的能力,,无声而可怕。
    汪掌珠的呼吸都开始隐隐急促,对着楚焕东,她心头第一次有了恐惧。
    结果,楚焕东突然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容,用來表达对狠心的汪掌珠的敬佩,和对自己的鄙夷,他那么在意并且纵容的女人,甚至不惜舍弃脸皮卑躬屈膝的讨好,只是为了能让她开心,只是为了让他们三口人可以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是,她却不想,只因为自己犯了一个错,她竟然把自己所作的一切,所有的感情全盘否定。
    楚焕东微微低头,俯视着眼前这张看过无数遍的令他魂牵梦系的脸庞,将她脸上的决绝和冷漠,还有隐约的惊慌全部看在眼里,此时此刻,他才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名叫汪掌珠的狠心女人。
    “汪掌珠,事到如今,我好像不再欠你什么了,我们缘尽于此,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楚焕东的眼睛如寒星一般明亮,那样深,那样冷,沒有一点温度和感情,却带着吸人魂魄的强大魔力,如同当年一般模样。
    汪掌珠一言不发,看着楚焕东大步离去,屋内安静地诡异,直到楚焕东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彻底消息,汪掌珠忽然觉得脸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的泪。
    住在医院里的这些天晚上,汪掌珠一直沒有睡好,即使在这的豪华病房中,可能因为太静,也因为这个特殊的环境,空寂寂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
    第二十三章 相互取暖
    每隔半个小时,套房外的特护就会悄悄进來,查看一番,可是汪掌珠依然觉得有些害怕,但这种怕她却不能对任何说,对苏晏迟也不能说,以后无数的日日夜夜,无论多少惶恐畏惧,她都要习惯一个人面对了。
    今天本应该是高兴的一天,汪掌珠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面乱哄哄的,这短短的几个月,她的生活再次发生巨变,其实过去这十年,她的人生一直在激荡变迁。
    她叹了口气,爸爸死了,宋良玉做牢了,楚焕东被自己气跑了,明天她就出院了,从此后,她的人生应该风平浪静了吧!
    汪掌珠想了很多事情,可是依然睡不着,发被她抓在手里卷了好几个卷,然后又放开,接着她开始数绵羊,数着数着,不由想起了楚焕东,她叹了口气,索性打开了灯,收拾着自己明天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其实汪掌珠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摆弄了几下衣服,就一个人站在窗边失神。
    即使到了今时今日,对楚焕东已经心灰意冷,但曾经有过的感情,依然无法一下全部抹去,或者彻底的忘记。
    对待感情,她并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女人,她可以不计较楚焕东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冷漠她,疏离她,但她却无比在意楚焕东和小幽的关系,那样的亲密无间。
    感情就是这样,曾经有多少甜蜜,现在就有多少痛苦。
    楚焕东这些日子屈身相求,努力相帮,汪掌珠不是不感动,不是沒有动过回到楚焕东身边的心思,可是以后呢,以后怎么相处。
    她每天生活在楚焕东身边,疑神疑鬼,只要楚焕东不在自己身边,就会猜想他是不是跟小幽在一起呢,只要楚焕东打个电话,就以为他是打给小幽……
    草木皆兵,不得安生,与其那样的活着,还不如彻底放弃离开。
    站在夜风里,汪掌珠的眼泪不由落了下來,她不想去做一个怨妇,也不想成为一个妒妇,她想充实地过着每一天,享受每一天的明媚的阳光,轻松的生活。
    可是生生的将这份深厚的感情割舍,需要多少决心,多少毅力,要有多难过,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忘记一个,不遗憾,不后悔,坚定地往前走……汪掌珠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晶莹的泪珠不断的落下。
    我心爱的人啊,你能不能听见我此刻的心声!
    汪掌珠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早晨起來时,有些无精打采的,她从床上一坐起來,就发现窗口站着个人,背对着她,挺拔宽厚的背影温暖熟悉。
    许一鸣好似有感应一般,转过身,仔细的看着汪掌珠,语气有些沉甸甸的,“你脸色这么不好,出院能行吗?不如在再医院里养养!”
    “可以的,再住下去,我才要发霉呢!”汪掌珠看了看四周,“澄薇呢,她怎么沒跟你一起过來?”自从他们两个结婚以后,都是形影不离的。
    “她不知道你今天出院,我是自己过來的。”许一鸣走到汪掌珠的病床边上,站着的他比坐在床上的汪掌珠高出了一个头,鼻息轻轻的喷在汪掌珠的头上,有淡淡的烟味,
    “你又开始抽烟了?澄薇不是你说戒掉了吗!”汪掌珠疑惑的抬头,葛澄薇曾经半是欣喜,半是炫耀的告诉过汪掌珠,许一鸣自从知道她怀孕后,就把烟戒掉了,能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为自己改变,对葛澄薇來讲有一种极大的成就感。
    “嗯,忍不住,就又开始抽了。”许一鸣点点头。
    汪掌珠只觉得许一鸣的脸近在咫尺,他明显是最近才把烟捡起來的,想必是与自己有关,人家都装着沒这么回事,偏自己还刨根问底,简直存心找不自在。
    想到这些,汪掌珠心跳莫名的加速,脸上有些发烫,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她开玩笑的说了一句:“那你这烟戒的算是前功尽弃了,看澄薇不收拾你。”转身从床的另一边下去,走进卫生间洗漱。
    汪掌珠洗漱出來时,苏晏迟还沒有來,许一鸣也沒有走,屋里面还是他们两个人。
    这还是汪掌珠这次回來后,许一鸣和她第一次单独相处,以往都是有葛澄薇和苏晏迟跟他们一起,若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有着不少的感叹,但又好似什么都说不出來。
    许一鸣站在历经沧桑的汪掌珠面前,总是觉得自责,觉得是自己沒有照顾好她。
    很多年前,他就怀疑楚焕东早晚有一天会伤了汪掌珠,他曾经想过,在沒有确定汪掌珠真正得到幸福时,他不会结婚。
    但他终究是负了自己的诺言,他结婚了,并且有了孩子,幸福的上了天堂,扔下汪掌珠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凌乱红尘里辗转奔波,受尽苦难。
    许一鸣看着汪掌珠的眸色深如暮色,深藏痛楚,“掌珠,你出院以后,是……是去楚焕东那里吗?”
    汪掌珠听他突然提到楚焕东,想到昨晚两人的彻底决裂,笑容有些发紧,“我和楚焕东早就已经彻底分开了,他这次帮我,只是出去过去的交情。”
    许一鸣脸色露出些真实的愕然,皱着眉头盯着汪掌珠看,“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沒想到最后却成了这样……”
    汪掌珠沒有回避的许一鸣探究的目光,苦笑着和他直直对望。
    她和楚焕东这段感情走过的路程实在太长,变数太大,他们想要的幸福好像是终于到了,可他们却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走出太远,再也无法回头。
    “也罢,你跟他也未必会得到幸福,看你们这些年折腾的这个累。”许一鸣抹了一把脸,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串钥匙,递给汪掌珠,“这里有钱,车钥匙和房子钥匙,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即使你要和楚焕东在一起,我也会把这些送给你,你是女孩子,总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和一些钱防身的。”
    许一鸣脸上做出最轻松的表情,语气更是轻描淡写,但心里是紧张的。汪掌珠,曾经那么不可一世,富贵无边的汪家大小姐,今天落得一无所有,居无定所,这个心里落差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所以他尽量将话说的轻松,不想让汪掌珠心里不舒服。
    汪掌珠并沒有不舒服,这段日子她经历过比眼前更落魄更难堪的时刻,她只是感动,感动的喉头直热,自己这段日子跟难民一样,已经受了许一鸣太多次的接济,救助。
    许一鸣虽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把他当做哥哥看,可是现在哥哥有了嫂子,她这沒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就应该避嫌了,她忽略许一鸣的表情,婉拒,“鸣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还不需要这些,阿迟那边房子和车子都有的。”
    听着汪掌珠这么说,许一鸣又是一愣,低缓的问道,“掌珠,你准备好和苏先生在一起了?”
    汪掌珠沒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许一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犹豫了一下问道:“他和周晚衡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汪掌珠再次点点头。
    许一鸣有些着急,不由口不择言,“他和周晚衡至今关系未名,你何苦去蹚浑水!昨天澄薇看娱乐新闻,我陪着看了一会儿,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那个飘然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嚷嚷着自己要和周晚衡结婚了,周晚衡那边一点儿动静沒有,周晚衡甚至直接失踪了,新片的后期制作都扔给了副导演……”
    汪掌珠一个沒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來,“是澄薇喜欢看娱乐新闻啊,还是你喜欢啊,看得这个仔细!”
    “你还有闲心笑,我跟你说正事呢!”许一鸣气恼的额头上青筋都蹦了起來,汪掌珠这些年已经够苦了,他不想看着她一再的受伤,明知道这是个火炕,还往里面跳。
    汪掌珠摇头,“鸣子你别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和阿迟都不是糊涂人,我们都清楚该怎么定位彼此的关系。”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脸上的坚强隐忍有些崩溃,“我们两个这些年都经历了一些事情,痛彻心扉的事情。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接受谁,与其一个人孤独终老,不如我们互相陪伴,有个依靠,互相取暖!”
    “对不起啊!”许一鸣自责地将汪掌珠拥在怀里,用下巴摩挲她的发顶,“掌珠,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说了刚才那些话,让你难过了。”
    “我不难过。”汪掌珠笑笑,难过的事情多了,也不怕再多这一件了,她现在有些不习惯这么直白地,在一个男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心理,嘻嘻笑着开着玩笑:“其实我跟苏晏迟搭伴,是我占他的便宜,他有房子,有车子,有票子,我只负责给他当个煮饭婆就行了!”
    许一鸣见她这样故作坚强,更是心疼不已,揉着她的发顶,商量着说:“那我给你的东西就拿着吧,万一……”
    他的万一还沒等说出來,病房门一开,苏晏迟兴冲冲的走了进來,正看见相拥而立的二人。
    第二十四章 互相伤害
    苏晏迟看着许一鸣和汪掌珠相拥而立,脸上的神色明显变了变,他不是个太会掩饰情绪的人,有些尴尬的对着许一鸣笑笑,“许先生,早晨好!”
    许一鸣放开汪掌珠,有些无力的对苏晏迟点点头。
    汪掌珠则笑着迎上去,拉扯着苏晏迟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说道:“你还在那里说早晨好呢,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才來啊?”
    苏晏迟浅笑着,向她举举手里的餐盒,“我这不是去给你买灌汤包去了吗,所以來迟了!”
    “哇,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口了!”汪掌珠眉开眼笑的从苏晏迟手里接过餐盒,拿到鼻前闻了闻。
    “昨天看电视剧的时候,上面的人就吃的这个东西,我见你瞪眼盯着人家看,那表情,垂涎三尺的!”
    “呵呵,你胡说什么啊,也算你有心了!”
    ……
    许一鸣站在一边一直看着苏晏迟和汪掌珠说笑,沒有说话,心里感概万千,他们照这样发展,恐怕不光是作伴那么简单了。
    苏晏迟买的灌汤包足够多,汪掌珠热情的招呼着许一鸣一起來吃,许一鸣早晨起來后,急着赶來医院,沒有吃早饭,站在那里犹豫了两分钟,也凑过去和二人一起吃起灌汤包。
    许一鸣并不讨厌苏晏迟,从某些方面來讲,他甚至挺喜欢和苏晏迟做朋友的,苏晏迟随和,善良,正直,只是苏晏迟曾经跟周晚衡好过,现在再來跟汪掌珠在一起,这让传统观念非常强的许一鸣,有些接受不了。
    坐下來吃灌汤包,看着汪掌珠和苏晏迟无拘无束的说笑,许一鸣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可是世上的事总是难两全,大家都在得到一些的同时又失去一些。
    他和汪掌珠在经历了各自不同的生命波澜后,虽然在形式上还是好朋友,但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毫无间隙,把彼此视为生命中最珍贵的人了。
    吃过东西,许一鸣去给汪掌珠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后他和苏晏迟一同陪着汪掌珠下楼。
    出了这家医院的大门,汪掌珠重重的舒了口气,这里虽然是一家医院,但对她來说,是束缚她自由和心灵的牢笼。
    现在,她终于彻底自由了。
    “妈妈!”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不远处响起,汪掌珠惊喜的抬头,只见妞妞欢天喜地的向她跑來。
    “宝贝儿!”汪掌珠大喜过望,伸手就去抱妞妞,抱了两下,妞妞太沉,沒有抱动,她只能蹲下身体,牢牢的搂住女儿的小身体,“我的好孩子,又长高了!”
    “妈妈,我想你了!”妞妞搂着汪掌珠的脖子,亲昵的蹭着她的脸。
    “宝贝儿,妈妈也想你。”汪掌珠幸福的抱着女儿,觉得这个时候比听见自己无罪释放还舒心。
    “妈妈,爸爸说你住院了,你的身体都恢复好了吗?”妞妞很乖巧的询问着,小手摩挲着汪掌珠的脸颊。
    汪掌珠听妞妞提到他爸爸,急忙把头从妞妞的小肩膀上抬起來,一边向不远处看,还不忘安抚妞妞, “妈妈已经全好了,宝贝儿不要担心。”
    在离汪掌珠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耀眼奢华的黑车,车身黑亮明净,楚焕东带着墨镜,长身玉立在车子侧面,英气逼人。
    他的身旁,站着端庄漂亮的小幽,小幽的头发微烫披在肩头,脸上的妆容和身上的衣服都恰到好处,并且在颜色和剪裁上都稍稍呼应着楚焕东。
    汪掌珠的情绪莫名的一黯,脸上却带着礼貌的笑容,遥遥的对他们二人点点头,楚焕东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小幽则笑着对她颔首还礼。
    “宝贝儿,你是什么时候回來的?”汪掌珠爱怜的摸摸女儿白嫩的小脸,上午的阳光像银粉一样落下來,在女儿小脸上细细的绒毛上轻舞飞扬,她心中纵然有千百的烦恼,只要看着女儿的小脸,就什么忧愁都沒有了。
    “我和小幽阿姨刚刚回來,爸爸去机场接我们,他说你今天出院,我想见妈妈,爸爸就送我过來了。”妞妞脆生生的回答着。
    “噢。”汪掌珠点点头,看來女儿这是刚回來,也不知道楚焕东会不会让自己把孩子带走了,她牵着妞妞的手,走向楚焕东和小幽。
    小幽和气的对汪掌珠笑着,随后向妞妞伸出手,妞妞自热而然的靠近小幽的怀里,她用五指做梳子,亲昵熟练的替妞妞梳理着有些零散的小辫,楚焕东在旁边伸出手,笑着在女儿的小脸上捏了捏。
    多么温馨的场面,多么和谐的一家三口!
    要自己同刚刚见面的女儿分开,如同剜心剔骨般的痛,但是此情此景,楚焕东是不会放妞妞同自己走的,而自己又无法说出跟他们去的话。
    汪掌珠看着楚焕东,期待着他可以说点什么,哪怕邀请她去他家坐坐也好,和女儿分开太长时间,她真希望可以和女儿多呆一会儿。
    楚焕东带着墨镜,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汪掌珠眼睛里祈求的神色,只是略微低头,看着小幽给妞妞梳头。
    汪掌珠想了想,一狠心,说道:“妞妞啊,你先和爸爸跟小幽阿姨回去,妈妈今天刚出院,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就去看你。”
    妞妞小脑袋一扬,挣出小幽的怀抱,有些委屈的看着汪掌珠,“妈妈,你还是不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汪掌珠强硬的心“啪’的裂了一条缝,她摸摸妞妞的脑袋,忍着心头的疼痛,“妈妈先不回去,等一下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会去看你。”
    他们离婚的事情,楚焕东从來沒跟女儿说过,只是说现在妈妈遇到了一些事情,暂时不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但是妞妞大了,又比一般孩子经历的事情多,很是早熟,她知道什么叫离婚,心里隐约也明白,爸爸妈妈好像不能在一起生活了。
    后來汪掌珠去了狮城,小幽有意无意的把汪掌珠和宋良玉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妞妞,妞妞经常看着爸爸一个人痛苦煎熬,潜意识里把过错怨到妈妈身上,觉得是因为妈妈再找了一个男人,所以才不要自己和爸爸了。
    所以在狮城的时候,妞妞才会任性的对汪掌珠发脾气,童言无忌,故意冷淡汪掌珠。
    现在听说汪掌珠还是不能回家,妞妞多少有些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嘟着小嘴,“妈妈,你可要早点过來看我啊!“
    汪掌珠的眼睛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涩涩的酸疼,鼻子也是发酸,她极力忍住,默默的对妞妞点点头。
    楚焕东挥挥手,叫小幽带着妞妞先上车了。
    他转过头,无比失望愤怒的看着汪掌珠,声音无限嘲讽,“你对我狠也就罢了,你对女儿也是这样,你还真不愧是汪达成的女儿,真够心狠手辣的!“
    汪掌珠听他提到爸爸,脸色一白,看着楚焕东眼睛眯了眯:“你想怎么说我都行,但不许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说我爸爸!”
    楚焕东冷冷的笑了一下,眼神变得愈发深邃晦暗,“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爸爸有沒有告诉你,他当年是怎么忘恩负义杀了我哥哥全家,侵吞了我哥哥的家财,霸占了我的大嫂,,你的妈妈为妻的!你现在虽然沒有杀人放火,但做事的手段比你爸爸还要冷血无情一百倍!”
    汪掌珠知道爸爸有罪,愧对楚焕东,但是逝者已矣,楚焕东真不该因为怨恨自己,迁怒爸爸,她忽然扬起眉梢,肆无忌惮地与楚焕东对视,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楚焕东,别以为你救了我一次,就可以在我面前假装自己是善良的人,你这些年做的事情,不比我们父女高尚多少。
    我爸爸害了你哥哥一家,你把我爸爸害得也够惨,你甚至还把我当做工具利用过,我们两家的恩怨,应该早就扯平了,你沒必要把这些话扯出來打击我。”
    汪掌珠的语气不屑,让楚焕东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那你觉得是谁先做的恶呢?是谁泯灭良知起了贼心呢?在这件事情里,先犯错的那个人是谁?”
    楚焕东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最让汪掌珠忌讳的事情,并且抓住不放,受到刺激的汪掌珠,脸上露出张扬到炫目的笑意,“是,是我爸爸先做的恶,是我们汪家人不好,那你还纠缠着我干什么?你今天说这些话來,不就是想故意刺激我,不就是想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吗?”
    许一鸣和苏晏迟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汪掌珠的话让楚焕东颜面尽失,心高气傲的他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他微微挑了挑眉,呵呵冷笑,“你不但遗传了你爸爸的冷血无情,还遗传了你爸爸的自大和自以为是!你以为我真是想求你回头吗?呵呵,我只是不想妞妞沒有妈妈,不想太对不起孩子,我和小幽在狮城的时候就已经订婚了,并且马上就要结婚了,汪大小姐,你就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二十五章 肚子里的孩子
    汪掌珠一张病后的素颜,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失笑般轻嗤一声:“既然是这样,请楚先生带着你的未婚妻离开吧,你记住了,我们既然是仇人,今生今世就不要再见面,我们谁都不要再理谁,我们连陌生人都不做。”
    说完这话,她转头向苏晏迟和许一鸣身边走去。
    楚焕东狠狠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气冲冲的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汪掌珠和楚焕东的争吵声音不大,苏晏迟和许一鸣站在一边,也是隐约听见几句,见二人剑拔弩张的争吵,汪掌珠白着脸回來,不由同时担心的询问:“你们怎么了?”
    “沒事。”汪掌珠想挤出一丝自然的笑意,但沒成功,她一脸疲惫的摇摇头,安抚着苏晏迟和许一鸣,“我和他只是因为孩子争执了两句,沒大事的,咱们走吧!”
    苏晏迟开车,直接带着汪掌珠回家,许一鸣因为有个会议要参加,先去了公司,说等晚点的时候再带着葛澄薇去苏家看汪掌珠。
    时隔多年,重新回到苏家这幢别墅,汪掌珠是既亲切又心酸,自己这些年真是一点儿长进沒有,反而活回來了。
    苏晏迟怕她触景伤情,不住的在她身边说笑着,一会儿领她去看为她准备的簇新房间,一会儿介绍家里的佣人给她认识,一会儿又带着她去看屋内的大鱼缸,一会儿带她去花房,看他新培植的几株兰花。
    指着一株病病殃殃的兰花,汪掌珠一本正经的批评苏晏迟,“以后这样娇气又奢侈的东西不要往家里买了,万一死了怪心疼的。”
    “是,遵命。”苏晏迟嘻嘻笑着,一脸的奴才相,“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您老人家做主!”
    汪掌珠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往前巡视,苏晏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后面,似乎真有些伺候慈禧太后的意思。
    无论现实怎么不堪,怎么残酷,人都有努力活下去,而且不能给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添堵,汪掌珠这些年,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楚焕东回到自己的车上,打起精神面对妞妞,笑着询问妞妞,“宝贝儿,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爸爸当我失忆了,我才离开这里多久啊,我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呢!”妞妞满面欢喜的望着车窗外,声音清脆甜美。
    楚焕东看着女儿的小脸,脑中立马浮现出另一张面容,嘴角向上翘起,两颊上的小酒窝浅浅的,眼弯成两道弦月,头微微歪着,娇柔地对他笑着,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还是女儿的笑脸,他苦涩的笑了一下。
    妞妞看着车窗外,对着楚焕东提着要求,“爸爸,你有空带我去欢乐谷吧?我特别想去那里玩!”
    楚焕东看着一脸稚气的女儿,心里更加难过,到底是小孩子,可以马上把不愉快的事情忘掉,那大人呢?他这个大人怎么办?也能说忘就忘吗?
    “咱们改天去欢乐谷吧,今天先回家,看看爸爸为你准备的公主房,漂亮极了!”楚焕东心酸,摸着女儿的头,原以为把女儿带來接汪掌珠出院,她看在女儿的面上,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家,沒想到这个小丫头这样绝情,不顾女儿,甚至说出跟自己永不相见的狠绝话來。
    “是啊,妞妞,阿正叔叔刚刚给我发了咱们新家的图片,真的很漂亮啊。”小幽也在旁边适当的帮腔,并且拿出那些图片给妞妞看。
    楚焕东为了挽留汪掌珠,匆忙之间把家从狮城挪回來,原來的汪家大宅是绝对不能住了,一时之间也來不及精挑细选新住址,他就在自己从前拥有的别墅里,选了一幢位置比较好的,风格设计汪掌珠比较喜欢的,來作为新家。
    时间紧张,他派人连夜打扫房间,并且把妞妞的房间装饰出來,无论怎么匆忙,都不能委屈了女儿的。
    妞妞探头看着小幽手机上的图片,神情沒什么变化,她这些年一直被楚焕东娇宠着,见过奢华漂亮的地方多了,并不太为未來的新家动心。
    看了一会,妞妞的大眼睛转了转,忽然回头,问道:“爸爸,新家里有妈妈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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