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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律师遇到小毛贼第2部分阅读

    起来。呵欠打到一半,僵住。

    赵大律师这周以来已经是第二次失态了。这在从前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不然怎么敢号称是“完美生活?”然而现在赵格非的确失态了。他呆呆望着屋子,嘴巴好半天才合拢。

    刮台风了。

    赵格非脑海里第一个窜出的就是这个词。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即便是刮台风也不可能刮到房间里来而他自己毫不知情。即便是刮进房间里来——那抽屉里的手表也被台风刮到地上的?靠,会开抽屉——现代化高智商微电脑调控台风啊!

    赵慕秦这个有整洁癖以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屋子怎么可能会乱成这样子的。地板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西装、衬衫、领带、内裤……赵格非怎么看怎么眼熟,细一看原来都是他自己的。而原本用来装衣服的衣柜则空空如也。几乎每一个抽屉都大开着,有的还翻到地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赵格非头晕目眩地呻吟一声,习惯性摸到床头柜拿水杯,却发现连自己最喜欢的印着紫葡萄的马克杯也不见了。赵大律师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大吼一声后抓住了头发。片刻后冷静下来,苦笑着看着大敞的窗户,上面系着原来的窗帘现在的麻绳。心想这小贼的体力还真td好。

    请来保洁员工,清理了战场。赵格非大致算了一下:丢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当然那些所谓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包括手工劳力士已经纯白金领带夹。对一般人来说,这些东西不叫乱七八糟,叫望尘莫及。更通俗点说,就是钱多烧的。

    唯一值钱点的东西就是几张信用卡和几万块现金,合计有二十万左右。真正值钱的东西由于被锁在壁橱的秘密保险柜里而幸免于难——就算不是秘密保险柜,一般小偷也根本打不开他花高价从美国定做的智能型保险柜。除去这点,赵大律师终于被迫面对眼前的现实:他赵大律师整洁得几乎一丝不苟的家,被他一时性起带回来的小毛贼一夜之间洗劫一空。

    “先生,不用报警吗?”保洁工收拾完房间,小声提醒道。是人就能看出来这家是进了贼,被翻个底儿朝天。怎么这个有张完美面容的先生明明脸阴得快下雨,却还是摆手说“不用”呢?有钱人果然都是有怪癖的。这人没准是个被盗幻想狂,花钱雇人来偷自己家。

    家里收拾得终于像点样。赵格非环视一下宽敞不少的大厅,身心俱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想那小子没把他家真皮沙发搬走真是万幸。

    休息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想了。赵格非边接边加上一条:那小子没把他手机顺手牵羊牵走是万幸中的万幸。

    “喂,格非你家电话怎么总占线?”话筒那边传来抱怨声。赵格非苦笑一声,手里把玩着光秃秃的电话线:“我家电话捐出去扶贫了——有事么?”

    “当然有事。白雪病了,你快来医院。”

    “什么!”赵格非先一惊,继而一叹:他奶奶的怎么这个周末谁都跟他过不去 !!

    ps:hoho……这算不算虐文?而且还是虐攻文!我家小提狠狠给这个自大狂妄的赵律师摆了一道——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吃了我,拿家当抵债!

    另,不要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这点我将在下章中予以证明……

    七

    “白雪!白雪!”

    赵格非焦急的声音在走廊回荡着。为数不多的几位患者盯着他,发出不满的声音。赵格非顾不得,直接窜进诊疗室:“白雪怎么样了?”

    “哟,你来啦。”正低头配药的医生抬起头,露出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笑容:“那边。刚打了一针,应该没事了。”

    “白雪乖乖,你怎么样了!”赵格非发出和他成熟气质完全不符的悲切哀鸣,引得一旁的小雪球撒娇似的“汪汪”应了两声,几下子跳进赵格非怀里。

    “呵呵,还满精神的嘛。”穿着纤尘不染的白大褂的医生,扶扶眼睛走过来,声音柔和:“昨晚就提不起精神,今早连站都懒得站。我怀疑是不小心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

    “喂,有你看着,怎么还会吃到不干净的东西?”赵格非心疼地摸着白雪的头,语气有些不满和责怪。医生也不生气,只是带着歉然的笑意:“真对不起。大概是昨天带狗狗来看病的小朋友趁我不注意,喂了它什么吃。没办法,白雪这么可爱,谁见了都喜欢啊。”

    最后这句温柔的马屁显然拍对了地方。赵格非很受用地得意笑笑,宠溺地亲亲怀里小宝贝的头,把它放下来。白雪伸个懒腰,回窝睡觉去了。

    “不管怎么说也要谢谢你。”赵格非直起腰:“我太忙,都没时间照顾它。尤其这半年,几乎是完全把白雪寄养在你这儿。你也挺忙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跟我还客气什么。”温柔笑着的医生轻轻拍拍赵格非的肩膀:“再说我本来就喜欢小动物,工作也是每天和小动物打交道,没什么麻烦。不过,格非啊,”医生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你总是拿白雪当挡箭牌也不是办法。那些女人疯狂起来,难保不会究根问底。万一叫她们知道你的心肝宝贝小白雪是只狗狗……”

    “你想说什么?”赵格非突然警惕起来,下意识地往后躲。

    旁人若是见到,也许不明白赵格非为什么要躲。但是,在看到白衣医生恬淡优雅的笑容突然变得狡黠j诈,随着赵格非的后退紧紧跟着上前几步后,大致就明白了。

    “格非啊……”医生揽着赵大律师的脖子,笑意盈盈:“不如换我吧,考虑考虑?我这么了解你,性格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且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你最喜欢的男人哦……”

    “喂喂,你又来了!”赵格非无奈地抗议。随着医生低沉动听的声音,他一步步被逼到墙角。医生隔着平光镜片的眼眸深深,温柔得像一泓秋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一只手抚上了赵格非的脖子。

    “不要啊……姚瑾文你这个名副其实的兽医!”赵格非险险躲过姚瑾文凑上来来的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化身成柔弱俊俏的穷苦小媳妇,而眼前这个顶着张老好人皮相的混蛋兽医就是那无恶不作的大地主。

    只不过这出大地主霸占小媳妇的戏码,演员好像挑反了。

    但这只是外表,外表而已。真正熟悉姚瑾文性格有多么恶劣阴险又狡猾j诈的,恐怕就只有和他做了多年“朋友”的赵格非了。

    所以赵大律师注定成为栽在姚大兽医手里的可怜人。

    姚瑾文就是他的克星。赵大律师战无不胜勇往直前的功勋簿里,不包括这个让他闻风丧胆落荒而逃的名字。

    像这种带着倾倒众生的无辜笑容逼婚的戏码已经属于司空见惯的范畴了。赵格非被他折磨的痛苦不堪,心想就是逼我去喜欢女人我也不喜欢像你这样的男人。

    “格非,难道我不美么?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呢?”姚瑾文带着些许幽怨的低哑嗓音,配合他那张“国色天香”的纯良脸蛋,嘴角微微弯下,一波波散发着诱人的性感气息。

    赵格非从不否认姚瑾文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但不否认不代表他就要接受——你会接受一个正吃着饭呢突然就扔出一根骨头叫你叼回来的男人?

    “姓姚的,你姚让我接受你除非我变成狗。”赵格非伸手挡住了姚瑾文再度凑上来的嘴唇。姚瑾文想了想,恍然一笑:“不好意思,职业病了。乖非非你不要在意嘛,大不了我下次扔盘子……”

    “姓姚的我警告你:再敢叫这么恶心的名字我砸了你的兽医院!”赵格非忍无可忍地威胁。姚瑾文露出受伤的表情,掠了掠额前的刘海:“真无聊,每次都用砸医院来威胁我。不过……”致命的气息又急速靠近赵格非:“看现在医院还健在,就知道非非你不忍心。亲亲非非宝贝,拜托下次换一招新鲜的吧……”

    “喂喂!”赵格非恐怖地大喊。

    “姚医生!马太太带着丽丽来复诊了……”推门而进的护士小结一下子呆在那里,从脸红到脖子根。她心目中恍若不识人间烟火简直就是禁欲主义代言人的姚医生,此刻正被一个身材超级脸蛋特级的大美男压在墙角,脸蛋泛红,眼角噙着几点泪光,衣衫不整,手里半推半就抵在美男胸口,嘴里还低低呻吟着“不要,格非……这里是医院……”语调里似乎还压抑着浅浅的哽咽之声,简直是柔弱单薄我见犹怜。

    “那,那个,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啊继续……”年轻的护士红着脸道歉,偷偷瞄了个够本,才慢吞吞地从门口退了出去——她新来不久,还不知道她们温柔美型,看起来总像身体不大好的柔弱样子,惹得众人母爱泛滥的姚医生居然有个同性情人。不过那位先生可真是太帅了,配我们姚医生也是不相伯仲,身材又那么棒。但是,柔弱白皙的姚医生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强势男人的对手?医生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会,总是那么温柔和煦,从来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说不定是被迫的……一想到圣洁优雅的姚医生肯定被这人欺负的很惨,护士妹妹不忍心地又从门后冒出来,鼓起勇气喊了一句:“您可千万不能欺负我们温柔善良的姚医生!不然会遭报应的!”

    正在挣扎着脱离姚瑾文一双魔爪控制的赵格非愣在那:温柔?善良?我欺负他?

    姚瑾文见护士离开,才松开揪住赵格非前胸的手,理理刚才被自己扯开的衣领,忍不住,终于笑出来,同情地拍拍赵格非的肩膀:“看来我时间算得很准呢,小杨洋进来的正是时候。”

    “这是第几次了?第三十次?第四十次?”赵格非愣愣地在那算着——总之在姚瑾文的友情协助下,全医院都知道他赵大律师这么个人了——还是以“温柔”“善良”的姚医生情人的身份。

    ps:呵呵,白雪亲亲闪亮登场!我从来没说过白雪是人吧?谁说白雪是人了?来,白雪小可爱,给各位jj们秀段火爆脱衣钢管舞!(砸扁拖下……)

    另外,有新人物出场了……我个人对表里不一的bt医生有着偏执的喜爱。鉴于正牌医生的量多质优,这里奉献美人兽医一只,请调戏(不要把他联想成星s郎亲亲的模样就好了……完全两个类型)

    又及:我家这几天抽风式停电。从昨晚到现在以持续来了断,断了来数次……昨晚正打得兴起,突然啪一声一切陷入黑暗中的情况屡次发生。所以现在精神状态及不稳定中……

    八

    赵格非整理一下衣服,又擦擦嘴,半晌无奈地叹息一声:“每次来都是这套,姓姚的你整我很好玩是不是?”

    “是啊。”姚大兽医大言不惭,干脆地应了一声。从得知赵格非性向起,姚瑾文从没放过任何一次“调戏”这位好友的机会。

    “你……算了。”赵格非想发火,又无力地摇摇头。今天心情实在糟糕,不想和姚瑾文闹。

    姚瑾文见赵格非居然没如同往日那样和他一般见识,不由奇怪:“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赵格非苦笑一声,懒得答。姚瑾文眼尖,往他身上一瞄:“哟,你里面怎么还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想白雪急成这样?”姚瑾文有些惊讶。他了解赵格非的整洁癖,衣服不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绝不会出门。

    “什么啊。还不是因为没有衬衫可穿。”赵格非无奈苦笑。这件西装外套还是因为昨天放在楼下衣架上才幸免于难。那些被堆在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不洗干净再熨烫好,他是不会穿的。

    “衬衫也扶贫捐掉了?”姚瑾文惊奇地睁大眼。

    赵格非只得将“车牌事件”大略地向姚瑾文讲了一遍。从车牌失窃讲到只手擒贼,然后引贼入室一夜春宵,最后春宵苦短大梦方醒,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

    姚瑾文一直斜着眼,默不作声听赵格非略带恼火地讲完,安静半晌,终于忍不住暴笑起来。

    “哈哈哈……赵格非呀赵格非,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阴沟里翻船,还是泰坦尼克级别的……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你笑够了没?”赵格非恨声道。要是让刚才那个把她的姚医生当圣人的小护士见到他这副笑得捶胸顿足的德行,不惊吓到辞职才怪。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他鬼迷了心窍才会把那个混蛋小毛贼带回家,早知道就该把他送到警察叔叔手里调教去了。

    “好了好了,笑够了……”姚瑾文摘下眼睛,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赵格非慢慢看了姚瑾文一眼,嘴角浮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姚瑾文看了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哼,怎么办——小毛贼呀小毛贼,你最好先做好预算,把棺材前先省出来吧。

    ―――――――――――

    “阿提你来啦。”粱辰正在调酒,远远看见叼着根牙签,穿着木头拖鞋扭过来的叶提。叶提头发有点儿乱,看起来也不怎么精神,像没睡好似的。

    叶提靠近了,照例要了杯可乐。一口喝完,抹抹嘴。

    “阿提你怎么不坐下喝?”粱辰见他站得歪歪扭扭,不由问道。叶提挠挠头发,眼神四处乱飘:“今儿睡了一整天,睡多了,站着精神。”

    “你还有睡多的时候?”粱辰打趣他。叶提也不答话,只是拽住了粱辰的胳膊,对他使眼色:“你过来一下。”

    “干吗?”

    “你别问了,跟我来。”叶提催促。

    粱辰点点头,招呼过一个服务生过来看台子,跟着叶提出去。

    叶提把粱辰拉到外面一个僻静的角落,从肩上斜挎的黑色小包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给你。”

    “这是什么?”粱辰不解。

    “这里有十四万块钱。加上我之前还你的三万,一共欠你的十七万都还清了。”

    “阿提!”粱辰突然压低了声音,急急拽住叶提的手:“你昨晚干吗去了?哪儿来这些钱?”

    “哎呀你别问了。肯定没问题,你别担心了。”叶提拍掉粱辰的手:“怎么着你还要利息啊。”

    “不是这么回事。”粱辰叹了口气,四处看看,又拉住叶提的手:“阿提,你实话跟我说,这钱到底哪儿来的?”

    “靠,给你就拿着,废话这么多!我一个小流氓,当然是去偷去抢去骗的了!不然钱从哪儿来?天上掉下来?大风刮过来?”叶提心中突然有些火大,一股脑发泄出来。

    “阿提!”粱辰声音严肃起来:“你走这条录,始终不是办法,早晚会栽在这上面的。我早劝过你,洗手不干了。在我这儿打工,正正经经干点事儿不好么?辰哥不缺你这一口饭吃……”

    “别说了。我跟你不一样,跟他们都不一样。我不是个正派人,干不来正经事儿。”叶提轻声笑笑:“我是个小流氓,小坏蛋,从小就坑蒙拐骗什么都干。我早不是好人了,根本不知道好人是什么样。你省省心吧,不用管我了。”叶提说完,转身就跑远了。粱辰望着那个渐渐消逝在黑暗中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塑料袋,不由叹息。

    先酱紫,看晚上还能不能赶出一篇做为新年礼物……

    九

    叶提的麻将社这几天都没开张。犯了赌瘾的猪头三问他怎么不玩了?叶提以房租快到期,马上要搬家为由搪塞过去。其实他这几天一直忙着偷偷变卖从赵格非家里偷来的东西。不卖不知道,一卖吓一跳:叶提从来不知道一块手表居然抵得上他三年的房租钱。

    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赃物差不多都被他变卖干净。他只留下了三样东西:一只印着紫葡萄的马克杯,一管护手霜和一串||乳|白色的玛瑙手珠。

    马克杯是他用来喝水的。护手霜是为了防备即将到来的干燥秋天。唯独那串手珠——在叶提看来这种东西本该卖掉,只能看不能吃,没什么实用价值,就和他先前卖掉的手表和领带夹一样。但这串手珠,他一看就喜欢得恨,翻来覆去的,怎么也舍不得卖了。他又不敢直接戴在手上。想了想,把穿着手珠的皮绳剪碎了,挑了两颗颜色最漂亮的,穿在他的石头项链上。

    他喜欢这手珠的颜色。他觉得,这颜色很像他小时候见过的一种奶油雪糕的颜色。

    四四方方的雪糕,在阳光下泛着半透明的光泽。四周是衬在丝丝凉气里的||乳|白色光晕。

    他只见过,却没吃过。他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更何况雪糕这么奢侈的食物。别的小孩子手里拿着雪糕,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纸,舌头伸得长长的舔着。他远远跟在后面,那||乳|白的光晕仿佛有生命般,随着甜蜜的凉意刻在他从没得到过的记忆里。

    回忆结束,叶提不由重重叹气。捏着那两颗精挑细选的珠子,仔细地伸舌舔了舔。凉凉的,似乎还真有雪糕的甘甜味道。

    “砰砰。”有人敲门。叶提不耐烦地将项链塞进t恤衫的圆领里,边穿拖鞋边没好气地嚷:“谁啊谁啊?老子麻将社不开张,要打麻将到别地方去……”

    门开的一瞬间,叶提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砰地把门又关上。

    门外那人似乎也不着急,门也不敲了,悠闲地声音惹得叶提浑身打个冷战:“这间是六楼三号吧?”

    叶提心想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六楼跳下去必死无疑。犹豫了一下,想总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于是鼓起勇气,再次开门,一双眼直直盯着恶魔般笑着的赵大律师。

    叶提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盯着赵格非看。赵格非身经百战早是定力非常,任他那么看着,气定神闲笑得悠然。他心里自有主意:被失主亲自堵到家门口了,小毛贼我看你怎么逃,难道还能长膀飞了不成?

    叶提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格非看。时间一长,赵格非再镇定也有些没底了。

    “你看什么?”赵格非终于忍不住问。

    叶提听见他问,突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奇不已的神色,伸手向赵格非身后指着:“好大一颗卫星!!!”

    他这一声吼得惊雷一般,震得赵格非耳朵嗡嗡作响。叶提趁他愣神的一瞬间,蹭地一下从他腋下钻过去,不要命地向楼下跑。

    如果叶提喊的是好大一颗星星赵格非绝对不会这么失态。可偏偏越是匪夷所思的东西越容易让人处于瞬间空白状态,以至于让叶提钻了空子。当赵格非好歹反应过来楼道里怎么可能颗卫星时,才开始追。追到楼下,根本看不到小毛贼的影子。叶提早趁着他愣神那短暂而宝贵的时间跑远了。

    赵格非有些懊丧地皱皱眉,不过很快舒展开了。小毛贼的行踪早就尽在他掌握,就算现在没掌握将来也肯定会掌握。所以他也不急于一时——给他点落荒而逃的时间,看他得意到几时。

    叶提终于气喘吁吁地停在一个小胡同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律师大叔神通如此广大,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老巢。他还没来得及逃窜到其它城市,就被逮住了。

    叶提休息了一会儿,心想今晚是不可能回家去了。好歹找个地方住着。躲上几天,趁月黑风高时回来打点细软,然后溜之大吉,离这个恐怖的律师大叔远远的。主意打定,叶提擦擦额头的冷汗,投奔粱辰去了。

    “就是这么回事。”

    叶提说完,口有些干。仰头,将可乐一饮而尽。周围是喧闹热烈的人群。粱辰斜靠在吧台上,皱眉听叶提讲完。

    “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的。可现在没办法,被人家追到家里了,靠。”叶提咬咬牙,骂了一句。当然,之间他自动省略了和赵格非上床一事,只说是取钱的时候不慎失手,被赵格非带回家要“私刑”处置。然后他趁着赵格非不注意把他砸晕了,又五花大绑绑在床上,把他家偷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叶提不太在意和赵格非做的那种事,但和粱辰说,总归是不太好。他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就是单纯觉得不太好。至于不好在哪里——算了算了。虽然现在屁股不痛了,可一想就头痛。

    虽然粱辰对于叶提明显漏洞百出的说辞持深深的怀疑态度,但还是没有细问。他叹了口气:“你暂时先住我这儿吧。东西什么的也别拿了,太危险。过几天,把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就趁早逃到市去。我在那边有个朋友,是开餐馆的。你去找他,在他那儿讨份儿活。安分守己的,别再做这些事了。”

    “不行。”叶提坚决打断他,深黑的眼珠执着地盯着他:“我身上没带钱。你帮我找间房子,我不能住你那儿。”

    粱辰知道他是不想连累自己,想了想:“也好。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

    “嗯。”叶提用力点点头,小小的下巴活动的频率却慢下来:“我走了以后……”

    “你放心吧,阿婆那边有我。”粱辰知道他担心什么,笑着答道。

    “就知道你够意思。”叶提咧嘴一笑,大眼睛小猫一样往下一弯。粱辰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就一颤。低下头,弹弹烟灰,也浅浅笑开了。

    十

    叶提在粱辰给他找的房子住了几天,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实行了他酝酿了好久的“斑点狗行动”。

    晚十一点三十分,专业小毛贼叶提全副武装——脖子上挂着望远镜外加一只军用水壶,腰里别上一把菜刀两把斧头大号充电手电筒,头上顶着从工地捡回来的钢盔。身上还是那件肥大的白色t恤米色小短裤。不过为了行动方便,拖鞋换成了球鞋。

    叶提深深吸了一口气,躲在路灯下,举起望远镜往六楼瞧。夜里光线很弱,能见度极低,叶提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屋子里没开灯。

    叶提放下望远镜,又警惕地四下里看看,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后,偷偷潜进了居民楼。

    一路窜上六楼都没有遇到什么状况,叶提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三号房门。进去后将门缓缓关上,啪地扭亮手电筒。环视一周后,确认没有敌情,终于放下心来。将手电筒放到小钢丝床上,掀起床单,从里面的纸盒板里拿出两张卡。叶提兴高采烈地将卡凑近嘴边,“波”地亲了一下。然后又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拽出一只小木头盒。

    盒子里装的是他的全部家当。就算把自己丢下,也不能丢下这些。可是当叶提把腰间的钥匙串摸了个遍后,却发现自己很失策地把这么重要的钥匙忘了。

    叶提咬咬牙,把身上的装备叮叮当当卸下来,拿了把螺丝刀在手里。手电筒放在床上照亮,叶提开始撬箱子。

    这箱子是内锁的,特别结实。叶提用螺丝刀撬了半天未果,打算先拿钳子把折页掰下来。伸手上床摸索……钳子,钳子……钳子呢?

    “你找这个?”黑暗中一把钳子递过来。

    “对,就是这个!谢啦。”叶提兴高采烈地接过钳子,低头继续撬箱子:“小刀。”

    小刀递过来。

    “斧头。”

    斧头递过来。

    “水壶……等等……”

    叶提撬着撬着,动作渐渐变慢,最后停下来。

    叶提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手电筒微弱苍白的光芒里,映出一张邪魅的笑脸和一排闪着冷光的白牙齿。

    叶提直勾勾盯着那排白牙,十分钟后歇斯底里地用手抱住头大喊:“鬼呀!!!~~~~”

    赵格非笑容愣在那儿,他没想到叶提居然是这种反应:自己哪里长得像那种眼睛翻白脸色蜡黄舌头拖出来的生……呃,死物?

    “5555恶鬼大人饶命我没想要惊动您老人家您老大人大量饶小的一回小的给您立长死牌位初一十五上香烧纸……”叶提缩着身子,哆哆嗦嗦小声讨饶:听说活人积德要人家给他立长生牌位,那鬼一定是需要长死牌位的……

    “你鬼叫些什么!”赵格非忍无可忍,打开灯,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叶提一脸惊吓地抬起头,看到赵格非穿着黑色长浴衣,手里握一只印着紫葡萄的马克杯,身体状似悠闲地倚在门框,脸上却是一副乌云压顶的暗黑表情。

    “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叶提一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和这位大叔打交道,还不如让他撞到鬼……

    “我?”赵格非冷笑一声,端起手里的马克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我在这儿看卫星啊。”

    叶提下意识地摸摸鼻子——哦,想起来了。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叶提鼓起勇气,给自己壮胆。声音却不争气地小了好几十分贝。

    “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啊。”赵格非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你睡这儿?这是我家!”叶提瞪着眼。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赵格非笑笑:“不然我住这儿干嘛。”

    叶提又摸摸鼻子,明白了。赵格非看着他一脸懊丧地咬着嘴唇,心里得意地笑: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赵大律师料定了叶提一定会回来,索性来个守株待兔。

    “我说的嘛,前几天跑出去的时候没锁门,怎么今儿进来还得拿钥匙开……”叶提歪着头自言自语,慢慢回想着。不由懊悔自己怎么不机灵点儿,送上门来让人家逮。

    ps:这个,算不算是羊入虎口……不过小提可不是只沉默的羔羊,小非非你有的苦头吃了,阴险滴笑……

    这三天要准备考试,没空填文……下次更新大概要六七号左右吧_

    十一

    “为了等你回来,我可是辛苦得很,大晚上的连灯都不敢开。这还是小事,更辛苦的是你这里又小又乱又脏,清洁工收拾了快五个小时才算像样点。”

    赵格非说得很委屈。这是实情,要让他这么个嗜洁如命的人住在别人家里——而且还是个小得连他家厕所一半都没有的简陋民居,这得多大的“仇恨”为动力才能做到啊!

    叶提偷眼儿溜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说熟悉,是因为这确实是他的家;说陌生,是因为这除了是他的家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是了。窗边一张几乎占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一面积的大床,床头是大电视——很大很大,却很薄那种。叶提听说过,这叫什么液晶等栗子——搞不懂这电视和栗子又有什么关系。电视旁边还摆了个衣柜,衣柜旁边是个木头架子,上面打成一格一格的。左边是书,右边是酒瓶子。每个瓶子都不一样,一个格子里放一瓶。

    “不用看了。”赵格非发现叶提打量四周,笑着打断他:“你这屋子里,除了原有的、唯一的这个破钢丝折叠床之外,其他都是我的东西。”笑容变得讽刺:“你小子真是好运啊。你从我家往外搬东西,我反倒辛辛苦苦往你家里头搬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叶提突然问了一句。赵格非被他问得一愣:刚刚和他谈的也不是这个啊。这小贼还挺会转移话题的。也罢,看看这小贼打的什么小算盘。

    “赵格非。”赵大律师优雅地笑着,报上性命。

    “原来你姓赵。”叶提点点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赵格非,脸上十足流氓相:“他奶奶的姓赵的,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西街小霸王叶提是也!今天栽在你这小老儿手里,大爷我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要杀要剐随你处置,脑袋落地不过碗口大的疤。有种你就给老子等着,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赵格非呆呆张开嘴忘了合上——如果他估算的没错,叶提说这番话大概只用了五秒时间。

    “呼……憋死老子了。”叶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放下手,脱了鞋子,跳到折叠床上蹲着:“他奶奶的练了好几个月的台词今儿才派上用场——这位赵大叔,我说完了。”叶提随手揪了根木头刺儿,当牙签叼在嘴里。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斜盯着赵格非。

    “大叔?你叫我大叔?我才二十八岁你叫我大叔?你再敢叫一声试试!!!”赵格非险些失控,额角青筋条条。

    冷静……冷静……你今天是来将小贼缉捕归案的,千万不能被这小贼搅乱心思,失了分寸。赵格非,冷静,冷静,你是律师,你一定要冷静……

    赵大律师心里好阵念着静心咒,脸上表情好歹渐渐恢复了平静。优雅的笑容也勉强爬上来:

    “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落在我手里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要是还想留个全尸,最好乖乖闭上你的嘴!”

    叶提翻了个白眼,低下头,丝毫不在意地嚼着嘴里的木棍。

    赵格非等了半晌,叶提居然真的乖乖蹲在床沿嚼牙签,一句话也没说。见惯了那个嚣张跋扈一肚子鬼心眼的小毛贼,这么安静乖巧的叶提反倒让赵格非不习惯了。

    ps:偶发誓偶家小叶是绝对木有什么阴谋的……真的没有,诚恳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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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大家久等了,真是抱歉,鞠躬g。因为这几天网络故障,所以上网十分困难……今天这会儿连上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又断了。趁机赶快贴上来……

    十二

    “喂,小毛贼。”赵格非忍不住开口:“你不担心我怎么处置你?”

    叶提不吭声,低着头,手在床上胡乱画着。赵格非看他没反应,声音不由凶上几分:“你先偷我车牌,又变本加厉把我家也扫干净了。别的也就罢了,我也不在乎那些钱和东西。关键是,我绝不能忍受你把我家搞成那幅台风过境的样子!所以,被我盯上,你休想再逃了。哼,我这个人,除非不做,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不达到目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既然能调查到你家的地址,就自然能调查到你过去那些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英雄事迹,到时候你就等着监牢的大门向你敞开吧……”

    叶提还是不吭声,头低垂着,刘海遮住半张脸。

    赵格非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该说的还没想好。一时无语,马克杯轻轻碰着嘴唇,眼角微眯,探究加奇怪的目光定在那个乖巧异常的小贼身上。

    “喂,哑巴啦?”僵持了快二十分钟,赵格非终于忍不住开口。

    “大叔,”叶提突然抬起头:“大叔你放了我好么?求您了。”

    赵格非今晚已经不知道愣几回了:叶提一双清澈幽深的大眼睛,泛着哀求的光芒,直直照进他眼里。

    那么干净单纯的眼神,配合真挚哀怜的语气。赵格非只觉得此时的叶提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善良的孩子,迷了路,在祈求他的帮助和垂怜:叔叔,送我回家吧。

    甚至叶提之前做过的那些错事,都淡化成了错月与误解。

    “大叔……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对不起您。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叶提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双手不知所措地抱住肩膀,下巴支在胳膊上,眼里泛上一层水汽:“我从小就到处流浪,没吃没穿又受人欺负……我也是为了讨生活,不然谁愿意偷愿意抢啊!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可是,没有爹妈养,没有钱,你叫我怎么活?我,我……我实话跟大叔说,偷您的东西都被我卖了,钱也用来还债了。您要是不放过我,叶提只剩这一条小命,任凭大叔您处置。只是我可怜的阿婆,我死了后没人养活她,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她收留我这么多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现在年纪一大把,又一身的病,还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我,我,阿婆啊,叶提不孝,不能好好照顾您了,阿婆,呜呜呜呜……”

    叶提说着说着,似乎勾起无限心酸,回想起小时候风餐露宿,受尽欺凌的艰辛生活。不由哽咽着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一串串往下掉,晕红了眼角和小小的鼻头。

    赵格非的大脑机能几乎完全停止了。他这几天在叶提家踩点儿,没别的事干,心里琢磨了n种场景,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他脑子乱成一团,望着哭得哽咽不成句,不时用手背抹着脸的叶提,真的是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反差不是一般的大。赵格非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之前那个出口成脏飞扬跋扈的小毛贼,和眼前这个泪如雨下可怜兮兮的纤弱少年重合在一起。可叶提就是叶提啊,叫叶提的小毛贼就这么一个——就是他眼前这个。赵格非的心慢慢拨开之前喧嚣纷乱的网,开始孳生出一种名为“怜惜”的情绪。

    “我……呜呜,大叔……我求求您了,求您别把我送到警察局去……我,我做牛做马报答您……我手脚勤快,什么都……咳咳,什么都会干……”叶提抽泣着,呛得直咳嗽。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含混的请求,那双被他揉红的大眼睛也可怜巴巴地仰望着赵格非:“我真的不敢再犯事了,求您了大叔……不要送我去坐牢……”

    唉。赵格非无奈地叹息一声。算了算了,摊上你这么个难缠的小鬼,我认了。

    “谁说要送你去坐牢了?”赵格非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到叶提身边,随手扯过一张面纸,揽过他的肩膀,替他擦鼻涕。

    “可是……我偷了你的东西……”叶提歪过头让他擦,眼里是惊虑和疑问。

    “我都说了,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是生气,从来没人敢这么耍我。”赵格非想到这儿,又一股火从心头升起。可一看到叶提睁着那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心又软了,那股火强压了下去。

    和这小贼一起呆久了,怕是要憋出心脏病来。赵格非苦笑一声,又扯了张面纸:“别哭啦。一个大?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