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着呢,平白无故挨了母后一顿训,也是满肚子不自在,这气也只好泄回到官职最小的杨涛身上去了。第二天上朝,把他好骂了一顿,连降三级,贬到下边去了事。
这时已是乾元三年,边报来了,说是河北一路,辽兵三番四次扰乱边境,大有犯我中原之意,请朝廷立即派兵前来,加强防范。
皇帝听了,立即坐朝,召集众官廷议。史弘肇说:“这有啥大不了的,让咱们大元帅去就得了,小小辽狗,翻得起甚么大ng?”
这话一出,大众附和,皇帝更是点头赞同。立即下旨:检校太师,枢密使,侍中,澶州留守郭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王峻为监军,立即调动各路兵马,率师前往河北,靖边御寇。凡河北一路所有兵甲钱粮,一由大元帅调度,违者立斩。
苏逢吉向皇上进言道:“郭帅率师北征,已领太师之职,可暂卸其枢密,侍中等内臣之职。自古以来,凡朝纲之道,以内制外方是为顺,如以外制内,则为逆矣……”
苏逢吉话未说完,史弘肇勃然作色道:“汝等书生之见,就会说甚么外制内制,墨守陈规。你就只知到之乎者也,舞文弄墨,你怎知到行军打仗,瞬息万变,三军主帅没有临急应变之权,能打得好仗吗?你要皇上撤除郭帅的枢密使,分明是妒贤嫉能剥夺权柄。”
苏逢吉被史弘肇当着皇上与白官面前抢白,面子上一时也确是下不来,也强声抗辩道:“史公岂不闻决策千里外,运筹帏幄中之语吗?将军征战,莫不是出自庙堂决策……”
这正是:机关算尽成空想,事到头来枉遭殃!
正文 【362】 谗言误国
史弘肇本是行伍出身胸无点墨的一介武夫,平素看不起文人,更恼人家以文墨相向的,今见苏逢吉在这里丢书包,明摆着的就是瞧不起自己没文化,更是勃然大怒道:“元帅出征兼领枢密,方可方便行权,诸军摄服。打仗靠的是长枪大戟,横冲直撞,凭你这样丢书包弄笔杆子,能打得赢吗……”
郭帅见双方在皇帝面前,因自己而语言冲突,心甚不安,忙好言劝解。王章也开言调解道:“打仗靠的是长枪大戟,没有长枪大戟不能冲锋陷阵。筹划钱粮靠的是笔杆子,没有钱粮也不能打仗。我看两位都没说错,那就不要争执了,别妨碍出兵的事了……”
皇帝见双方争执,双方都是朝廷重臣,也说不清他们谁的是谁的不是。如今有人排解,也就不多责备,就令郭帅按旨行事就是了。
郭威领了皇命,择吉起程。其实郭威也是极其关心朝政的,辞别之日,伏陛进言道:“臣此去戍边,心中对皇上甚是牵挂,临行在即,有几句话是不得不向皇上说的,说得对与不对,请皇上原谅……”
皇帝答道:“爱卿但说无妨,不管说得对与不对,寡人绝不怪罪于你。”
郭威道:“……太后跟随先帝多年,朝政大事,极有经验,陛下春秋方富,有事最好先向太后禀知方行,更为稳妥。再者,陛下更宜亲君子,远小人,近忠良,屏j邪……,苏逢吉,杨业,史弘肇,皆是先帝托孤旧臣。都是恪尽职守,尽忠为国之士,愿陛下推心委任,凡事咨询,当无失误……至于疆场戍守,微臣定必竭诚尽忠,勉力驰驱,请陛下无忧。”
皇上听了,敛容相谢道:“爱卿肺腑之言,朕当铭记。”
但是,郭威这里一走,他就忘得一干二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镇日在后宫里不是斗鸡走马就是和一群优伶唱曲演戏,加上阎晋卿,聂文进,后匡赞,郭允明等一群宵小之辈阿谀奉承,更是乐得不可开交了。
而这苏逢吉因史弘肇性情粗暴,史弘肇因自己不通文墨而看不起文人,两人之间平时也多有芥蒂,朝廷吵闹一番之后,更扩大两人间的矛盾,另一位宰相窦贞固见了,心实不安,一日,设宴请了史弘肇,苏逢吉及数位朝贵来家,正想借大家聚会之机来调解史,苏二人之间的矛盾。不想弄巧反诎,两人又是执拗了几句,史弘肇更是借酒使性,要打苏逢吉。吓的杨业忙向前把史弘肇抱住劝开。只唬得那苏逢吉心惊胆战,中途逃席溜回家去。
那史弘肇依旧忿忿不息,去夺王章腰间宝剑要去追杀。还是众官苦苦拦阻,弄了个不欢而散。
史弘肇本就性格暴躁,如今仗着权重功高,行事也就未免任意妄为起来。不但宰相调遣官员时,时加贬损,得罪了不少人。一次,一个伶人得到皇帝的赏赐,前来王章处领钱,让他碰上了,勃然大怒道:“前方将士浴血苦战还得不到这个奖赏呢?你凭着唱唱曲子就来要奖?没门!”接着,把那伶人鞭打了一顿赶了出去。此外,又鞭打了几个送礼给二位苏相讨官做的人。更有甚的,太后一个远房亲戚来京讨官做,不知怎的碰到他手上,一言不合,竟被他推出去砍了,算来算去,这些过份的事儿他就干了一大堆……
这样一来二往的,他也就把上至皇帝太后,下至文武百官都得罪遍了。这叫“四面树敌”,又叫“众怒难犯”,于是,那些积怨成仇的人就联成了一条战线,向他进攻了。
这条战线有一个“领头羊”,他就是当朝枢密副使,李太后的弟弟,李业。
李业虽然权位不算很高,但他是皇亲国戚,有内线。于是,哪些要攻击史弘肇的人都聚拢到他身边来了。
要扳倒史弘肇也不能光扳他一个,他身边也有一群势力,有一个集团。要扳到史弘肇就得扳倒这个集团。于是,他们就向这个集团进攻……
于是,他们向皇上列举了这个集团的条条罪行:史弘肇鞭打皇上后宫的伶人,不给他们发赏钱:这是目无君上……
史弘肇杀了一个来京讨官做的太后的亲戚,这更是目无王法,欺君犯上……
史弘肇鞭打了五个来京到承相府谋职的读书人:史弘肇不是管这一摊子的。这是堵塞贤路,超越职权,目无朝廷……
邓德是太后懿亲,原是华州监军,河中一役,被郭威无辜杀害,那是因为郭威有不可告人的隐私,被邓德发觉了,杀人灭口,对抗朝廷监督……
河中一役,郭威隐匿逆贼家眷,李守贞的儿媳私下转移,给他的义子郭荣做小老婆……
更加上皇上与皇后陈氏不甚和谐,前年新纳一耿氏女为妃,此女美艳绝伦,极得上宠,上欲废陈后立耿氏为后,却为杨业,史弘肇二人谏阻,上心已十分不快……
不料这耿妃红颜薄命,最近偶然得病,药石无灵,竟尔玉殒香销。皇上悲痛欲绝,欲以皇后之礼葬耿氏,却又遭到杨,史二人阻挠皇上心中已由不快转成恼恨了……
再加上平常商议朝政之时,有遇上皇上与二人意见相左时,都只能按二人之意去办。皇帝无奈,有时只好说:“此事看来最好交与廷臣商讨,从长计议。如果这样去办,不知是否妥当,只恐引来诸大臣非议。”但此时杨业,史弘肇定必异口同声说:“陛下若怕他们非议,你别吱声就是了。有咱俩在,还怕他们谁来说话?”
皇帝要跟太后说起,太后总责备自己,要自己一定得听四大臣的去做……这样一来,皇上心中越来越窝火了。
作为皇帝的刘承业,看来能和自己同心的,就只有李业,阎晋卿,聂文进,后匡赞,郭永明等几个常到后廷行走的官员,所以,皇上的满肚牢马蚤都只能跟他们说。
李业道:“这两个贼子位高权重,有叛逆之心。又是欺皇上年轻。如果陛下不及早防范,早晚必遭其害。”
异口同声,一唱众和。这几个人都说:“二贼不除,社稷不安,必然危及陛下。”
接着,这些人又向皇帝传进最新消息了:
史,杨两人家里,白天黑夜都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有人打听了,是在打造兵器。这分明是谋划造反了。
郭威把他驻守绛晋的儿子郭荣调到邺都去了……这都分明是集中兵力,密锣紧鼓的谋反准备。
于是,君臣一道,就计议着怎么除掉这两个人的问题了。
这风声不知怎的吹到太后那里了。太后听了,大吃一惊,忙把皇上请到慈宁宫,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把这些人说的都一五一十的原盘端出。
太后听了,既是恐慌,又不知是否属实。便对皇帝说:“你终日躲在深宫,外边的事焉知是否属实。倘有失误,后患堪虞。再说,真要处置朝廷重臣,也应与两位宰相商量,再交付三司处理方为正道。如今单凭几人的话贸然行事,断然不妥……”
这个刘承业也确实够“愚顽鲁劣”的,当了几天“太平天子”,便飘飘然忘乎所以,太后的话半句也听不进了。
刘承业听了,觉得:我这个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权臣谋反,有人向朕告密,你这个做母后的不但不相信朕说的,反倒替他们说话。往日,这几个逆贼处处压着朕躬,你这个做母后的不但不支持朕,反倒是要朕处处迁让着他们。现在可好了,让出个鬼来了,你还是不相信?难道要待他们把朕的头砍下来的时候你才相信朕吗?越想越是恼火,越想越是憋气,这叫做气不打一处上,怒冲冲地说:“那几个向朕禀报的人所说这几个逆贼的所作所为,满朝文武,都是尽皆知晓的。要说那几个来向朕躬禀报的人,内中就有母后您的亲弟,朕躬的亲国舅。难道他会串同一帮子人来愚弄朕?”
太后听了,一时无话可说,想了片刻,只好说:“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先帝临终再三叮嘱,都是说你……”
皇帝愤然而起道:“母后总说先帝先帝,朕也曾多次听先帝说过:大事不可与妇人谋,必须乾纲独断,妇人无知,必误大事。”说完,掉头便去,任凭母后怎么呼喊,竟头也不回便去了。一时之间,太后又惊又恼,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回到后宫,急召李业等人进宫商议。众人都道:既然此事已为太后知闻,太后定必反对的,只恐更有他人泄密,倘若消息为三叛知晓,那时画虎不成反类犬,大祸临头矣。于是,决定明日便杀三人。
次日早朝,杨业,史弘肇,王章三人毫无警觉,依旧昂然上朝,正转过广政殿回廊,忽然殿门大开,冲出数十名甲士,先砍翻史弘肇,再乱刀杀向杨业,王章。可怜三位老臣,一贯自诩忠贞护主,丹心为国,不提防蓦地间不明不白地死在主人的乱刀之下了。
朝廷上三位大臣突遭杀害,满朝文武尽都不知何故,吓得东逃西散,纷纷跑回家里躲了起来。
这正是:本是愚顽鲁劣身,害人害己误苍生!
正文 【363】 走马换灯
李业等人既杀了杨,史,王等三人,便进内宫报信。又派御林军传告朝臣,即速前来朝会。众臣都不知朝廷发生了什么事,今见御林军前来宣旨,只得抱着个七上八下的心,战战兢兢的来朝。
此时,刘承业临朝宣称:“杨业,史弘肇,王章三逆,串通外臣,阴谋叛逆,谋杀朕躬,朕几乎不能当你们的主子了。幸得及时发觉,现三逆已除,尔等再无需恐惧,今后,可与朕共享太平了。”
在那个时代,刀光剑影,谋朝夺位,走马灯般的换皇帝,都是司空见惯的常事。众臣听了,见原来的皇帝未换,自己的官职没丢,又是事不关己,便都放心了。这时,皇城四门紧闭,百官仍不得进出,怕的是走漏消息。
这边,李业又趁机命人领兵马到杨业,史弘肇,王章,三人家中,不论男女老少,尽行诛杀。
接着,皇帝又按李业等人建议,下旨对朝廷官员进行大调换。把高行周调镇天平。郭从义调镇平庐,慕容彦超镇泰宁,派内官赍密旨到澶都行营,令澶都行营马军指挥使郭从义,步军指挥使曹威杀大元帅郭威与监军王峻。又派内官带着密旨前往澶州,令澶州指挥使李洪义乘便杀王殷。
因怀疑永兴,同州,郑州,陈州等州节度与史,郭等人素有来往,故把四州节度使召来京,以防不虞。
又委平庐节度使,先帝刘知远之弟刘铢权知开封府。李太后之弟李洪建领侍卫司。阎晋卿领侍卫军马军统领。更委苏逢吉,苏尚二相统领枢密院。
那刘铢本性残忍,加上长期以来,妒恨史郭等人官位在自己之上,因而借此机会,与李业合谋,设了个斩草除根的计划,连郭威,王峻等人的家属家族都一律捕杀,寸草不留。又派李业之弟李洪建捕杀王殷家属。那李洪建与李业虽属兄弟,但禀性各异,不愿枉杀无辜,只派兵围住殷家,不许闲人进出,依旧供给饮食物品。因此王殷一家,得逃此劫。
二苏虽与史弘肇有隙,但确未参与此次大屠杀的策划。看见他们如此残忍,不禁心惊,二人私语道:“如此残忍暴虐为政,祸不远矣,一但萧墙祸起,只恐你我也在劫难逃了”。因此,无日不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再说那澶州指挥使李洪义与李业虽是兄弟,禀性却大不相同,这一日接得朝廷密旨,令他觑个方便,杀了王殷。李洪义见旨,倒是吓了一大跳。忙向来使询问原委。那送信内官知他是太后之弟,不敢不实情相告。
那李洪义问得的确,深知朝廷妄杀功臣,必将带来一场弥天大祸。便直言向王殷道:“朝廷内官送来密旨,就令洪义杀兄,又令吾兄洪建加害使君家眷。想我洪义洪建与使君素相交好,何忍相害?况且朝廷此次行事有悖大道,必遭天谴。现吾兄洪建已设法保全君家,吾现将密旨送来兄看。”
说罢,把密旨递与王殷,并说:“内中细节,兄自看来,便知详情。”
王殷本来毫不知情,展开密旨一看,直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下拜相谢道:“殷与阖门老少得脱此劫,全赖公兄弟所赐,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李洪义道:“形势危逼,此时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了,如何应变,兄应从速决策。”
王殷听了,垂泪相谢。想到以一己之力,是无法与朝廷相抗的,幸得此事与郭帅,王峻牵连一块,事到如今,唯一办法就是从速告诉郭帅,由他作出定夺。
于是,立即修书略说京师事变情况,连同密旨,令亲信火速送往邺都交与郭帅。
郭帅亦是毫不知情的,此时正在邺都巡察边备,整治吏治,又把郭荣,赵烁等从绛晋调到邺都,以充实河北边备。自平定三叛以来,郭帅声威,响震寰宇。不但澶都周边各州节度俱皆钦服,就是北部扰边的辽寇,也都纷纷北窜,一时之间,边陲平靖,百姓安宁。这日郭帅正城郊视察,忽见邺州有人送书前来,便令传入,展书一看,不啻晴天霹雳,一时之间五内如焚。稍停片刻,回过神来,细思,如此重大变故突如其来,须得冷静思量应变对付。于是,命人传唤郭荣来见。
郭荣忽闻父帅传唤,不知何事,偕同赵烁一齐来见。郭帅仍把王殷来信与密旨交与二人,郭荣阅后,得悉全家老幼同遭杀戮,几乎气昏,泣道:“究因何故,一日之间大肆屠戮功臣,且波及满门?此等昏君,保他何用?”
赵烁看了,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高喊道:“反了!反了!如此暴君,留他也是祸国殃民,赵烁就请率一旅之师,杀下汴梁,取刘承业首级,以雪相爷满门之冤。”
郭帅道:“此冤非一家之冤,此恨非一家之恨,朝中不但杨,史,王三位大人遭戮,就邺都这里的王峻,王殷等多位亦株连在内。尔等稍安无躁,万勿鲁莽,待老夫见过众人,探明意向,方好行事。”说罢,立即率众回城,下令邺都周边各州府节度以下官员,火速前来邺都聚会。又召集郭从义,曹威等大小将校齐集一堂,一面把密旨交与王峻自看,一面又把内容向众人宣告。
监军王峻阅后,当时昏绝在地。郭荣,赵烁二人忙命人扶起救醒。郭帅取过密旨,转向众人道:“我与诸公披荆斩棘,南征北战,随先帝扫清海内,平定天下。先帝升遐之日,某与杨,史诸公亲受顾命,三载以来,出生入死,废寝忘食,弹压经营,甫得边陲平静,国家安泰。不期朝中突生祸变,杨,史诸公无故被杀,其家属与某等家属亦同遭杀戮。如今又有密旨到来,要取某与王监军与邺州王使君等人首级。我想:如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诸位故人皆死,我亦独生无趣,尔等各位现可奉行诏命,取我头颅以报天子,既不受某所累,又可保富贵。”
众人听了,俱皆震惊,尽皆哗然,高呼:“我等在外风餐露宿,舍死忘生,朝廷怎能如此无情无义,肆意屠杀功臣,我等反了吧!”
郭从义垂泪道:“明公功勋卓著,丹心可鉴,我等谁敢加害?此次事变,定是皇上被小人要挟所为,倘使令此辈得势则满朝文武全无噍类矣。公应率师向阙,扫荡j邪,清除鼠辈,向皇上申明是非才是……”
曹威亦道:“明公握强兵,居重镇,如今朝廷已为群小所踞,且已大肆杀戮,看来已不是口舌之功可解决的了,公亟应全师向阙,剿除j党,始为上策。”
郭帅听罢。面有难色,徐道:“兴兵犯阙,岂是臣下所应为?郭某实难承当叛逆之责。”
枢密使魏仁浦道:“殷纣无道,武王伐之。赢秦失德,天下叛之,顺逆岂有常乎,愿明公当机决策,莫拘于小节而失大义。”
翰林天文郎赵修己更进言道:“明公切莫效那愚夫节妇,徒死无益。某连夜来曾观天象,已觉紫薇垣内血光回荡,黑气横于河汉,乃是灾变之征。明公不若顺从天意人情,驱兵南下,这是天之授尔,违之不祥呢,万望明公三思。”
众人一致拥戴,俱请入京清君侧,除j佞,辨是非,在众人再三催逼下,郭帅无奈,只得顺从众意。就令郭荣暂代留守邺都,以郭从义为前锋,赵烁为马步兵指挥使,大元帅护卫。率邺都各州十余万人马,挥师南下。
军行两日,来到澶州,早有探马报知,节度使王殷率众出迎,哭拜于道左。郭帅忙下马扶起,两人相抱又哭了一回。郭帅拭泪道:“郭某实在无心向阙,此行实乃顺从众意,不得不为……”
王殷道:“朝廷刻薄寡恩,肆意杀戮大臣,天人共愤,明公此行正是应天顺人之举,王某愿领兵相随,与明公同下京师。”
郭帅听了,就把澶州人马编在后队。又命赵烁领兵进城,把澶州的库藏钱财,统统取出犒赏三军,,继续挥师南下。
次日,大军浩浩荡荡来到滑州,滑州节度使宋延渥乃刘知远的女婿,娶永宁宫主为妻的。论义:与刘承业份属君臣。论情:与刘承业份属郎舅。但是,今日之事什么情啊义啊的都说不上了。第一是刘承业做得太绝了。绝到连他自己都没有留一点退路了。他这个做姐夫的又能替他说得什么话,帮得什么忙呢?第二:郭威这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了,不管怎么说,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奉旨管辖自己的,也一直是管辖自己的。他现在没公开说反朝廷,你能把他怎么样?你敢说他造反了吗?就是说了,你的部下相信吗?就是相信了,又有谁够胆敢对他叫板,敢和他干一仗?没有!谁都没这个胆量。郭威的声名大得很,凭着滑州这五千人马和他对着干,那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宋延渥没那么傻。于是,他大开城们列对相迎了。
这正是:愚主庸臣一窝蜂,大好江山转头空!
正文 【364】 倒行逆施
郭帅也不隐瞒,就把来意说出。宋延渥道:“主上昏蒙,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事,不但诛戮大臣,且使明公满门罹难,下官深感不安。大帅此行如有驱使之处,下官亦当效劳。”
郭帅道:“得使君同行最好,使君与主上份属内亲,到得汴京时,就请使君先向主上致意。请主上清理庙堂,把那些为恶谮臣绑送军前,郭某即便回师邺都了。”
宋延渥听了,喏喏称是,尽管心下狐疑,但不敢说一个不字。郭帅仍命赵烁领兵入城,仍是把滑州的库藏钱物,统统取出,犒赏三军。众将士一枪未举,一箭未发,行军三天就得了两次犒赏,个个欢天喜地,齐齐山呼万岁。犒军毕,郭帅又对诸将道:“主上为j人所惑,诛戮忠良,事虽太过残暴。但我今以臣抗君,也属有亏臣节,亦心有不安。此次同行诸君今日若有悔意的,如今尽可离队。有认为我郭某是叛逆的,亦可取我头颅献与朝廷。我郭某绝不反抗……”
众将齐哗然道:“今日之事,乃朝廷负明公不是明公负朝廷,何叛逆之有?请明公速速挥队南行,清除j佞,整肃朝纲,刻不容缓也。我等愿紧随左右,绝不退缩。”
郭帅见众心如一,遂又挥队前行,更命赵烁领兵二万,与郭从义分为左右先锋,分两路并进。那王峻复仇心切,恨不得三步当做两步跑,早日进京,杀掉仇人,好泄满怀悲愤。见郭帅三番两次,总说他不愿入京,听来未免厌烦,便走到前队,向郭从义等一众将士道:“郭帅命我转告你等:明日入京之时,须要奋勇当先,拿下汴京,十天内任你们发财。”
众将士没到汴京已先自得了两次犒赏,如今听得进了汴京可以任意抢掠,大发横财,无不欢呼雀跃,三天路程,两天就来到河岸。
朝廷早已得报,说郭威率兵南下,刘承业正召集众人廷议,商议如何应对之事。恰值慕容彦超,吴虔裕等节度使奉调到京,慕容彦超说:“叛臣竟敢兴师动众,公然与朝廷对抗,那还用什么商议的,派兵前去剿灭就是了。”
前凤翔节度使侯益道:“郭威老臣,在先帝麾下屡建功勋,河中一役名震中外,如今又挟众而来,士气方盛,不可小觑。依我之见,不若派人前去中途与之谈判,喻之以理,晓之以义,即使他不听从,亦可缓其行程,惰其士气……”
吴虔裕听说要与郭威交锋,也是底气不足。便道:“侯大人说的有理。郭威兴兵,据称是清君侧,并非与朝廷作对,咱们亦来个先礼后兵,也未尝不可……”
慕容彦超本乃先帝同父异母兄弟,一直屈居郭威之下。见郭威屡立战功,心本不甘,今听侯益所说,奋然道:“此乃懦夫之见耳。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须谈判?待某提一旅之师前去,管叫他三军尽都倒戈归来。”
慕容彦超的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刘承业也自觉理亏气短,也知道领着十万雄师汹涌反戈而来的郭威是不好对付的,便说:“皇叔豪气可嘉,但侯卿之言也深合情理。慎重行事也更为稳妥,就烦三卿一同领兵前往,互相配合,晓之以理,示之以威,谈判不成再行用兵。”于是,便令慕容彦超,侯益各领一军在前,以挡郭威。吴虔裕领一军随后跟进,以作后援。
谁知刘承业的如意算盘还未打响,那边快马又来报告道:郭威的大军已屯兵河岸了。
听得兵临河岸,顿时人心惶惶,方寸大乱。窦贞固叹息道:“日前之事,皇上未免草率。当时即使处分朝中叛臣,也不应牵动带兵在外的将领嘛……”
苏逢吉亦说:“当时之事,我等根本不曾知闻,主上若与我等议及,亦不致如此……”
刘承业此时亦彷惶无计,叹道:“寡人当时确也太过草率,不过,事已至此,说也无用了。”
祸首是李业,听众人这么一说,明明是指向自己,有如荆棘刺背,抗声嚷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皇上如今是与大家议论出兵的事,尔等就别扯其他了,以免拖延时间。”
侯益忙接过话头道:“如今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形势逼人。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要三军用命,必应重赏才行。”
李业听了,觉得这话才是帮着自己说的,尤如落水之人捞着一捆救命稻草,转身向苏禹?道:“侯使君说的,丞相谅已听到了。‘无粮不用兵’。就请丞相顾全大局,为天子着想,,勿吝库资,立即打开国库,放钱财以犒将士。”
苏禹听了,也不向李业答话,回身向皇上奏道:“库存本已无多,倘若一但全倾,国家费用将从何支给?臣以为万万不可。”
那李业自知事体严重,郭威一但进城,他将是第一个人头下地的。于是,也不管他苏禹?怎么说,也不管皇上同意不同意,一面说:“现在已是火烧眉睫了,保社稷,保皇上要紧,其它的以后再说好了。”说罢,便逼着皇帝给了道手谕,扯上侯益领兵进入内库,把库藏钱财一扫而空,分赐禁军与彦超与侯益二军。上军每人二十缗,下军每人十缗。将士得了钱,皆大欢喜,高高兴兴跟着慕容彦超,侯益开发出去了。
刘承业见了,觉得大有希望,看来可堵住郭威队伍。慕容彦超更是兴头十足,得意洋洋。傍晚来到河岸,只见对岸驻的叛军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对侯益大言道:“郭威虽然兵多,但原本全是王师,岂敢公然与朝廷对抗?且待明日,你我渡河冲他一阵,且看他如何抵挡。”接着,又命人送信回京,奏道:“叛臣郭威虽已列兵河岸,但以臣观之,一群蝼蚁而已。主上勿忧,如有闲暇,明日请驾临军前督战,看臣擒那叛贼魁首,献与陛下驾前。”
刘承业览书大喜,乐不可支,立即下令诏告百官,明早陪驾前往军前督战。又令李业,阎晋卿,聂文进,后匡赞,郭永明等几个心腹亲信,带着二百禁军护驾,明日辰初出发。
李太后闻讯大惊,令人告知皇帝道:“郭威乃我家旧臣,先帝倚为腹心,非尔等以死相逼,何致于今日?皇上明日万勿亲临阵前,兵凶战危,万一有个闪失,追悔莫及。可闭关紧守,遣使臣前往商榷,谅郭威亦不致有不臣之举,君臣之情分仍在,留有说话的余地,倘一但兵戎相见,再要说话也就难了。”
刘承业听了,嗤之以鼻道:“此真妇人之见也。”一笑置之。
太后无奈,只得又令人告知聂文进道:“敌军汹涌,其势难当,来日圣驾若要临阵,汝等须要劝止为佳,倘若主上坚持要去,尔等也要小心侍候,万勿有所闪失。”
聂文进使人复告道:“请太后放心,有臣护驾,万无一失。别说是一个郭威,就是一百个郭威臣也能悉数擒来。”
当夜,慕容彦超对侯益道:“郭威屯兵河畔,迟迟不进,分明是军心不整,力有未逮,你我明晨当乘其无备,分两路渡河夹击其中军,务必生擒郭威以献朝廷。”
侯益听了,知道是拂逆不得的,只得点头唯唯称是。
慕容彦超又道:“你我两军必须以骁将为前锋,务必有进无退,叛军一乱,吴将军的后军则立即继进,此役一战可定也。”
侯益仍是唯唯称是,但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套。他想:“郭威挟平三叛声威,中外震慑。此次拥军南下,沿途州府望风归顺,连你家永宁宫主的驸马爷都开城归降了,何况你我这点子兵马?”其实,侯益他早就打定主意了的。
次日晨,慕容彦超先向吴虔裕再三叮嘱,留守大营,派探子探明前方战况,如我方一但失利,立即渡河援助。于是,一声号令,两支人马齐头并进,选水浅之处抢渡,杀上岸后直冲邺军大营而去。
这里河岸屯的邺都之兵是先锋部队,也是分作两部扎营。左先锋郭从义驻的是西营,对面来攻的是侯益部队。右先锋赵烁驻的是东营,对面来攻的是慕容彦超部队。
那侯益原是晋臣,降汉之后,也保得个凤翔节度使之职位。后来一时不慎跟着李守贞叛汉,紧接着发觉李守贞势单力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于是赶忙转风驶舵,重归汉室,还向朝廷上下权臣大肆贿赂,结果又保得个将军之职。如今见刘承业昏蒙无能,宠信群小,屠戮功臣,导致郭威兴兵犯阙,单凭慕容彦超一夫之勇,无异螳臂挡车,那能与郭威对抗?就是加上自己这点子人马,也只是杯水车薪,必败无疑,倒不如早早归顺为妙。于是,昨夜已修好降书,派细作连夜过江,送到郭从义大营。
郭从义得信,虽然高兴,但也做了两手准备。既准备受降,也准备战斗。见侯益人马匆匆渡河,上岸以后便改扬白帜,便令人高声喊话道:“汴梁将士放下武器,就地集结待命。主将请到大营叙话。”
这正是:得来容易失也易,来也匆匆去匆匆!
正文 【365】 穷寇莫追
侯益即令将士放下武器,原地待命。自己带着几员亲随将佐,扛着两箱金银,径往郭从义大营而去。
侯益是个极擅钻营行贿之人,昨天李业命他进库取钱,那是正中下怀。私下取出两箱,一箱是送郭从义的,一箱是送郭威的……
郭从义受降了一支人马,自然有功,不在话下。又收了一笔厚礼,自然是大喜过望。于是,一面派人护送侯益前往谒见郭帅,回头再打点进军汴梁。
再说东营那边的赵烁,昨夜已得西营通报,知道侯益今日归降。这样倒好,少了一边的麻烦。但也知慕容彦超乃一介莽夫,凭着一股蛮劲,素来有“骁勇善战”之称。而且,他又是刘知远的同母异父兄弟,当今皇上的叔叔,今日之战,他肯定是拼了老命来干的,所以大意不得。于是,把石守信,王审琦和十兄弟分作两队。石守信领彭寿,郭德平,郭德安,邓孝坤,马兴隆,率一千人为左翼。王审琦领陶三春,金坠儿,徐银英,曾秀英,王月露,率一千人为右翼,自己率三千人为中军。并叮嘱诸将道:“侯益那厮今日向西营归降,西营哪边是捡了个大便宜了。咱们东营今日之战,只许胜不许败,只许咱们自己打,千万不要等西营过来帮咱们打。西营他们已经捡了一场便宜了,再让他们过来,连咱们的便宜也捡一半,哪咱们的脸面就没处搁了……”
王审琦道:“大哥放心,眼见得汴梁已如孤城落日,这慕容彦超犹如秋后蚱蜢,还能蹦得到哪去?管叫他有来无回就是了。”
哪十兄弟更是高声大嚷道:“大公子休要长人家志气,灭咱们威风,稍停你们三位公子尽管登高压阵,且看俺十兄弟砍下慕容彦超那厮的狗头来见你……”
正说间,只见对面河岸,汉军正在涉水渡河,呼啸而来。慕容彦超瞥见中军主将是赵烁,便生轻敌之心,擎刀策马直奔过去,高喊道:“俺打量是哪一个三头六臂的反贼敢来打先锋,原来是你这个柴家杂种手下的走狗,来!来!来!快快过来给老爷祭刀!”
赵烁听了,更不答话,舞动浑铁棒,迎了上去。一时间,刀来棍往,斗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
慕容彦超手下四员骁将,三百亲兵,三千马步见主将战不下赵烁,也一涌而上。这边石守信,王审琦见了,一声号令,十兄弟各率兵卒,向前敌住,战做一团。
对岸的吴虔裕领着三千人马作后援,正在隔岸观火,一面派人向东西两边打探,以便救援弱势的一边。不料那边探子来报:“侯大人那边根本就没打仗,一上岸就投降了,看来那边对岸的邺都人马马上就要杀过河来了。”
吴虔裕听了,吓的魂不附体。遥看前边对岸,黄尘滚滚,正杀得难分难解。心想:郭威挟十余万大军南来,凭侯益慕容彦超二人之力,根本已是无力回天的了。更加如今侯益投降,只剩慕容彦超一人,那里还有招架的功夫?我在这里还凑什么热闹?三十六着,走为上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跑回郑州去,保住这点老本,就是你郭威得了天下,你还少不了给这口饭我吃的呢。
想到这里,也不管对岸的慕容彦超是赢是输,是死是活,召齐人马,溜之大吉,一径溜回郑州去了。
汴京的这位皇上刘承业,昨日听了慕容彦超的叮嘱,请他今日驾临军前,看他擒拿叛贼魁首。于是,令开封尹刘铢紧守四门,由聂文进点起五百羽林军护驾,热热闹闹的摆驾到军前督战去了。
驾到河岸,只见北岸那边黄尘遮天,杀声动地,十分热闹。南岸这边冷冷清清,不见一兵一卒,觉得十分奇怪。便问聂文进:“这是怎么回事?咱们的人呢?那吴虔裕的人马哪儿去了?”
聂文进奏道:“我军不在南岸,定必是吴虔裕也过江歼敌去了。陛下且请登高远望,待臣派出探子征察看看,便知端的。”
于是,一面令羽林军护驾登上高阜了望,一面派几个探哨,一个向东打探侯益一军情况,一个过江打探慕容彦超一军情况……
说到慕容彦超与赵烁在北岸的战况,在这里咱们得赶快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