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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江山第94部分阅读

    节度使李守贞调镇河中  其它各镇也都互有调动  也大都奉命转迁  并无抗命

    正文 【351】 喜事重重

    赵匡赞这个人很本分,身份也很特殊。他祖父赵德光和父亲赵延寿在李存勖时都已是位高权重,赵延寿是赵德光的养子,赵匡赞又是赵延寿的养子,他们祖孙三代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祖父受封北平王,父亲任节度使,他自己也是节度使。惟是祖父赵德光不安分,想当皇帝,带着赵延寿投靠辽国。结果皇帝未当成,辽人让郭无为当了,反招致辽人不信任,赵德光被囚死上京。这次辽主北归,赵延寿也被带回辽东。

    赵匡赞一直在中原任职,从未入辽。所以,郭无为当皇帝时,他是节度使。石重贵当皇帝时,他仍是节度使。耶律宏齐当皇帝时,他还是节度使。如今刘知远当皇帝,他仍然是节度使。正因为他自知身分特殊,也不愿意委身异族,所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因此历朝更迭,那一个皇帝都不去动他。如今刘知远一调他去天平军,他二话不说,立马就去了。

    李守贞这个人很不安分,他想当皇帝。但是,赵德光的下场令他知道辽人是靠不住的,这次杜威又被诓,更令他心寒。他深深懂得,要当皇帝得靠自己的力量。他瞧不起刘知远。不过,人家已经入主汴京,登上了皇位,且又人心厌乱,远近归顺,如今要反他真是谈何容易?因此,也只得奉调前往河中。

    李守贞原来驻节天平军时,私下里已经是屡放狂言,称王称帝。风声自然传导于外,因而招惹了一群妄图攀龙附凤之徒,纷纷投效帐下。更有一个来自西域,名唤巴图鲁的云游番僧,自称能望气占星,预知吉凶祸福,登门求见,说是十里之外,即见府衙祥云撩绕,红光冲天,此乃帝皇之气象,府内必有王者居,故尔前投效。李守贞大喜,收罗帐下,封之为“国师”。

    又有一个名叫毛衡的江湖术士,自称精通星相,能知人之寿夭穷通,富贵贫贱。声称李守贞有龙凤之资,天日之表,乃帝皇之相,他日定登九五之尊。说得李守贞深信不疑,亦收纳帐下,又封之为“军师”,加以重用。

    哪毛衡又进言道:“卑职在河中路上,符家庄里,曾见符员外家的次女,不但生得天姿国色,貌美如花,聪明俊秀,且是福泽深厚,堪为天下母仪。主公若纳之后宫,他日正可为后妃之列。”

    殊不知这李守贞贪的是江山,对于这女色却是其次,他知道,当了皇帝天下美女都是自己的,何愁没有绝色佳丽?因想到次子崇训近日丧妻,尚未续弦,如今有此好女,何不为他续娶?便笑对毛衡道:“孤已有妻妾成群,无须增添。既然真有如此绝色淑女,又是福慧双修,正好配与吾儿为妻,他日孤传位于儿,她也自然就是母仪天下了。”

    说罢,唤出次子李崇训,吩咐立即备下香车彩礼,就命毛衡带路,前往符家庄求亲。

    这符家庄的符员外是谁?原来正是柴荣的老丈人。毛衡说的那符员外的次女,就是符家的二小姐符映霞。

    此前不久,北平王刘知远从西京(洛阳)移驾东京(汴梁)之时,郭威也率师护驾,因想起郭荣曾在符家庄娶符员外之女为妻,因而在路过符家庄时,趁便把符大小姐(符映云)接去。符员外见姻亲翁郭威不但身为统帅,且又是大汉朝的枢密副使,副相,当然是十分高兴,当下又加备了妆奁彩礼,更命儿子彦卿送行,陪同入京。

    此时郭荣领兵在外征战,郭帅家小尚在太原,因此,郭帅进汴京以后,?了一所大宅,作为府第,就把符大小姐安置在那里。因见符彦卿器宇轩昂,知书识墨,更是欢喜异常,就委了他一个团练使之职,随军效命。因此,此时符家庄内,就只剩下符员外与二小姐符映霞了。

    回头再说那李崇训与毛衡来到符家庄提亲时,大小姐刚被当朝副相郭帅接走不久,这里河中节度使李守贞家的二公子又登门来向二小姐提亲来了,真是喜事重重,上下欢腾,符员外也无须问二女儿的心意,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这二小姐和赵大哥曾经有过春风一度,西厢待月,午夜私情的。但这毕竟是不可告人的隐私,更是不敢向老父说出来的……看着大姐的婚姻,真是艳羡煞人了,分别不过几个月,姐夫就是大汉皇麾下的都指挥使了,他的义父又是元帅,副相,哪铺天盖地的富贵,都落到她身上了,好不羡煞人也。可我那赵大哥呢?如今人在何方?他还记得我吗?他会来找我吗?这些问题是谁也回答不了的。这些心事,也只有和秋菊才可以谈。

    秋菊道:“算了罢,二小姐。听他们说: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婚姻是由月下老人定下来的。要是那两个人修了一千世,他就用一根红绳子往这两个人的脚上那么一拴,这两个人就是夫妻了。要是没修够一千世,哪就挺多和他睡一夜,终究成不了夫妻的。别想着赵公子了吧,看来他跟你就没修够一千世……”

    二小姐的心正乱得紧呢,什么主意都想不出了。让秋菊这么一说,更乱了。便说:“好秋菊,你倒是替我拿个主意,我该怎么办呢?”

    秋菊说:“怎么办?反正赵公子也没来。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找小姐你了。眼前这李公子也不赖呢,他家也是个节度使呗,你嫁到他家,也比大小姐差不到哪儿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呢,依奴婢之见,你嫁去就算了。反正也是老爷作主的,你愿嫁得嫁,你不愿嫁也得嫁。就算是有一天赵公子真要找上门来,哪可是谁也怨不得谁……”

    二小姐听了,觉得秋菊说的都满是道理,自己心下隐衷也是说不得出来的,便只好遵从父命,去做天平军节度使家的儿媳去了。

    这个时候的李守贞还没造反,起码表面上还是大汉朝的河中节度使,也是挺风光的。

    惟是这杜威却不同了。他是个既无心计又野心勃勃,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是念念不忘做着他的皇帝梦。见汉帝刘知远颁下的调令,思想起来,委实心有不甘。你刘知远原来手下兵微将寡,只不过留守太原占了便宜,三下五除二,转眼功夫就称王称帝。自己原来五六万兵马,镇守三关,耶律宏齐也曾答应让自己当皇帝的,只因这辽人背信弃义,致使得自己当不成皇帝。如今他死了,兀欲掌权了,也许自己的机会又会来的,这下子如果被刘知远调离了邺都,今后再有机会也轮不到自己了。于是,立即修书命儿子杜弘?火速前往恒州去找辽兵求援,说是刘知远逼迫自己投降,请恒州前来救援。

    恒州守将巴彦哈卡原来就知道杜威是个三刀两面的?伙,没把他放在眼里,今见他派儿子前来求援,也不知他是真是假,十分的不乐意,只推说未奉上命,不能擅自作主,也就搪塞过去了。杜弘易无奈,只得跑到定州找麻成。麻成原来因打了败仗,已逃归部落,近日得知耶律宏齐已死,兀欲袭位,遂领了一千余人马,投靠兀欲。那兀欲正愁河北一带势单力薄,便委他前往定州,协助巴彦哈卡的恒州做个?角之势。那麻?本来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主儿,得了这块地盘,又搜罗了原属赵延寿的三数千人马,正想弄出点气候,好回去与兀欲领功受赏。今见杜威派人前来求援,心中大喜,正想扩充力量呢。就命原来赵延寿部将张琏,带了赵延寿遗留下来的两千人马,前往邺都援助杜威。

    杜威见辽人来了援兵,自然欢喜,但终觉杯水车薪,难与汉皇抗衡,便又再修书,另再派人前往恒州要求增兵。

    汉皇刘知远听得杜威变卦,不禁心头火起,想起当年石重贵手下之时,杜威已是拥兵自重,朝秦暮楚,暗投辽人,导致石氏国亡家破。如今他昨归我大汉,今又勾结辽人,分明是三刀两面,朝秦暮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随即下诏宣示杜威叛国之罪,削去杜威一切官爵,并立即发兵。

    奈何眼下兵力分散,难以集中。思量了一会,想到高行周往日同为一殿之臣,深知他性格耿直,此前虽然也曾降辽,但乃因病而为部下裹挟而逼不得已的,是个极具民族气节的汉子,是个信得过的人。于是,便委他为招讨使,慕容彦超为副,高行周就率原宋州一万人马,又把御林军五千拨与慕容彦超,立即前往邺都禀报杜威。

    高行周与慕容彦超领着人马,来到邺都关前?下,慕容彦超自恃骁勇,又是当今皇帝的兄弟,没把高行周放眼里。又知道高行周一个女儿嫁与杜威之子,是儿女姻亲,更是满腹疑忌。营房甫立,便提出立即攻关。

    高行周忙劝道:“邺都濠深城固,易守难攻。我军道远而来,彼方以逸待劳。依某之见,我军暂且驻下,明日先行巡视,探明虚实再议攻城之策……”

    慕容彦超不悦道:“皇上入主汴京,各路人马纷纷归顺,惟独这杜威反复小人,虽然进京晋谒,但暗地里又引来辽兵与朝庭对抗,皇上大怒,这才命我等前来督战。如今兵临城下,将军却无意攻城,究竟是何缘故?”

    高行周道:“兵法有云:敌守我攻,需倍于敌。敌守于坚城,需两倍于敌。如今杜威之兵众于我,我若攻城,必须先谋良策……”

    慕容彦超道:“用兵全凭一鼓作气。今我军乘一股锐气而来,正宜速决。若待气堕之时,恐反为敌军所乘了。况且据报麻成已派援兵来援,杜威尚嫌不足,如今又派人再次求援。倘若辽人再次添兵援救,对我内外夹攻,尔身为主帅,请问到时如何应付?”

    正文 【352】 隐瞒军情

    高行周道:“那麻兵微将寡,自顾不下,派来援兵不过两千人,如今那得再有援兵?况且高某既受皇上重托,忝居主帅之职,如何攻关破敌,自有应对之策,将军不必执拗。”

    慕容彦超听了,这分明是轻藐自己之意,冷笑道:“为主帅者应丹心为国,因公而弃私。若因为儿女之亲而拖延用兵,贻误国家大事,岂是大丈夫之所为?”

    高行周与杜威结的这门儿女姻亲,其实是当年郭无为一手包办的,目的是使得手下将领们互结关系,便于拢络。高行周为人一贯很重气节,甚鄙杜威的为人。与他结为姻亲,乃因迫不得已。如今一听慕容彦超这话,不禁怒气上冲,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将起来。

    下面的参军,偏将见了,都纷纷劝谏,把两人劝开,两下里各归本营。各各修本上奏朝庭。两人手下的参军也不敢隐瞒,都各自按情上报。

    几份奏章一时送到汴京,汉帝见表大惊道:“两军相对,尚未交锋,我军便将帅不和,此乃兵家大忌。”立便召集臣下商议,无奈武将都已带兵出外征战,只有苏逢吉,苏禹?两位首辅与一班文官。往日一众武官在场时,武将们说起用兵,他们随着口气说话倒还是头头是道的。如今各将军们不在,主上把问题摊出来,叫他们拿个主意,却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了。就是苏逢吉,苏禹两个,也只都含含糊糊,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汉帝见一众文官无主见,自己思量道:这高行周半生戎马生涯,是个公尔忘私,毁家荐国之人。且往日对杜威的行止已甚为不齿,估量如今不致于徇情于他。再想到慕容彦超,虽然也带兵有年,但却多是带领卫队跟在自己身边,从未独当一面,不是个将才。如今二人意见相左,看来大抵是慕容彦超主观武断,以皇亲之势以压高行周导致的,要解决问题,非得自己前去不可。于是,便下旨御驾亲征,即日起程。

    就命太子刘承训为开封尹,留守汴京。因见苏逢吉,苏禹不谙军事,便另拔窦贞固,李涛为相。又找来原来石晋旧臣李崧为太子太辅,何凝为太子少保。叮嘱他们共扶太子,保京师。又下旨附近各州官员,均即率本州兵马,火速前往邺都汇集,自己领了一万京师卫队,浩浩荡荡往邺都而去。皇师来至相州,只见附近滑州,卫州,澶州等都各来三几千人马,在此候驾,龙心大悦。便在相州公廨驻跸。

    高行周身为主帅,得知皇上驾临相州,赶忙前来参见,并把慕容彦超争执之事,面禀一番。汉帝见高帅只带一队卫侍前来见驾,足见他心无异志,立便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忙以好言抚慰。继后慕容彦超又匆匆赶来,也是诉说一番。汉帝听罢,反倒对慕容彦超加以责备。接着,又对二人说了一番“大汉立国之初,一切应以国事为重,二人应捐弃前嫌,共同对敌,”的话。训罢,便与众人商议进军邺都之事。

    慕容彦超捉摸着皇上此来自是急于拿下邺都的,他自己也是建功心切,且看见一下子又增多一倍兵力,便嚷着分兵包围,一鼓攻下邺城。

    其他各州将领知慕容彦超是皇上的兄弟,他既力主攻城,也便乐得附和,惟有高帅一言不发。

    汉帝便向高帅道:“诸将皆主立即攻关,卿为主帅,意下如何?”

    高行周奏道:“依臣之见,那杜威既叛,知皇上必来征伐,故有所准备,因而我军不宜急攻。但据臣所知,邺都城内存储不丰,估量不敷半月之用,皇上只要屯师相州,臣等在此兵困邺城,再以招降之法诱之,内必生变。那时再行用兵,如反掌耳。”

    汉帝见高行周仍主张缓攻,因为已委他为主帅,一时之间,也不好过于勉强相左,便命修书一封,命给事中郎陈观先入邺城,劝喻杜威速速归降,可保官职,既往不咎。

    那杜威本是个不识好歹的庸劣之辈,见汉兵来了几天,只是屯驻关下,打量着是不敢攻城,便夜郎自大起来,如今见刘知远虽是亲临相州,但也只是派了陈观前来劝降,一发更洋洋得意,只由他在关下呼喊,只是充耳不闻,闭门不纳。

    汉帝见杜威狂妄,一时性起,立即领兵前往邺都,挥军攻城。慕容彦超本来就是力主攻城的,今见皇上下令,心中大喜,自请主攻东门。高行周见皇上亲自督战,自然也不敢怠慢,领兵向南门进攻。汉帝见二将向前,便坐镇中军,指挥羽林军增援各路。一时之间,杀声震天,金鼓动地,攻城的,箭似飞蝗般的射向城上。那守关的,把那擂滚木石不断的打将下来。虽然汉军个个奋勇向前,城堞之间也有几处反复争夺战斗,但急切之间,仍是难以攻下。到傍晚收兵,各有死伤。一连三天,汉军死千人,伤者更有三四千众。汉帝始有悔意,遂与高帅商议,微露撤兵之意以询。

    高行周忙奏道:“邺都乃河北门户,不拿下邺都,汴京难安。如今我军虽有伤亡,邺都也同样损兵折将。两军交战三天下来,不见麻?再派一兵一卒来援杜威,可见辽人已无力顾及了。依臣之见,皇上暂停攻城。一面下旨增兵,一面命人继续分别向杜威,张?二人招降,瓦解其士气。如此迁延数日,料他城内粮草渐缺,军心不稳,待我援军一到,那时彼等即使不降,我再攻城也就易如反掌了。”

    汉帝听了,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一面加紧围城,一面令快马传旨郭威,从潞州领兵来助。又令人抄写招降文告,系于箭上,射进城内,仍是劝他及早归顺。

    汉帝刘知远一面派人催促郭威增兵围城,一面又继续加紧劝降。再说这邺都被围多日,城内果然粮草渐缺。杜威原来打量着刘知远新坐龙庭,无心流连在此攻城略地的。今见汉军越来越多,刘知远也毫无班师之意,心上就打起个小鼓来了。二来:连日来汉军攻城,恒州麻?那边也并无增援之兵相救,不但自己恐慌,看那张琏也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的,便找了他进衙商议,商量究竟是战是降。

    张琏听了,怒道:“杜大人可别忘了,俺可是你往恒州求援,麻?派俺来救你的。你可别一会儿又投大辽,一会儿又投大汉,可把俺往哪儿搁?你要这么三刀两面的捣鼓,俺这腰下挎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杜威见张琏一下子就翻脸,未免心下一惊,忙哈哈一笑劝道:“我才请你来商量呢,你就急了。本官要说的是:如今咱们城里粮食快光了,恒州没兵来援,城外汉兵又赖着不退,咱们这几万人哪来吃的?”

    张琏道:“哪有啥了不起的,他刘知远不撤,咱们撤!咱们回恒州不就得了。”

    杜威摇头说道:“你说的倒轻巧。你不上城楼上瞧瞧,这邺都城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是多少汉兵?凭你这三几千人,想回恒州?恐怕走不到五里地,只恐一个不剩了呢。”

    张琏听他这么一说,又火了,怒道:“怎么?!就俺回恒州?你不回恒州?你打算怎地?你打算留在这儿把脑袋交给刘知远吗?”

    杜威道:“要是依你,便怎么样?”

    张琏道:“四门大开,俺领四千人在前冲,你领二万人殿后,俺就不相信咱们回不了恒州。”

    杜威一想,当年耶律宏齐答应给他当皇帝,为的是他手下有兵有将有地盘。如今刘知远向他招降,还不是因为他手上有两万人马和一座邺都?如果自己扔下邺都一走,这地盘没了。人马再让汉兵杀个七零八落,那岂不成了个光棍司令?到时候辽人不把我看在眼里,汉人也瞧我不起,岂不是猪八戒照镜里外不是人?我才不做这赔本买卖呢?

    想罢,哈哈一笑说:“张将军,你光说恒州,恒州。恒州还有些啥东西?辽人都走光了,耶律宏齐死了。兀欲回上京当他的大汗了。萧翰也走了,还把你的主子赵延寿也押走了。剩下那麻成,无兵无粮的,咱们还去干嘛呢?别说咱们到不了恒州,就是到了恒州,被人家杀的七零八落的,麻?那小子还会有好果子咱们吃吗?”

    张琏一想:他说的也是。辽人不讲信用。当年赵延寿父子带着几万人马投靠耶律宏齐,到头来不但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不但老子赵德光被萧太后囚死上京,如今儿子赵延寿又被萧翰逮了回去。再说,这麻?也确不是个东西……该怎么办呢?自己也没个主意。便道:“依你之见,你说乍办?”

    杜威见他软了下来,忙说:“正是这话儿呢,因此就把你请来商量。这两天汉兵发来箭书,劝咱们归降,说是‘可保官职,既往不咎。’咱想呢,不管他辽王汉王,反正只要有官做,有钱抓,咱们倒是有奶便是娘的……”

    不待杜威说完,那张琏把头摇的货郎鼓似的,说:“不中!不中!箭书说的,能管用吗?再说,那刘知远往日和你一道在郭无为手下当过官的,也许他会给你这个面子。可俺跟他可是非亲非故的,他要不留情面,俺可不是白送死?”

    这正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

    正文 【353】 羊入虎口

    这话其实不光是张琏说,就杜威也在这么想。他最怕死。更舍不得这么些年来他挣下哪么大的一副家当,要是箭书上写的不算数,哪岂不全完了?因此,他也害怕。

    想了一会,向张琏说:“……哪好,要是将军不放心,本官派人去汉营,找刘知远当面说说,非得让他来个亲口许诺。”

    张琏还是摇头说:“难!你派个人去,能见得到刘知远吗?能得到他亲口许诺吗?”

    杜威笑道:“派别人前去许是见不到刘知远,本官是请俺老妻摆驾前去,谅他刘知远是不好不见的。”

    张琏一想:这倒是。杜威他老婆是郭无为的女儿宋国公主。那刘知远也是出身郭无为麾下,郭无为当年挥兵南下打江山,就把太原那副家当交给他,委了他当北京留守的。刘知远能有今日,靠的也是太原这副家当。时至今日,那刘知远不管如何不讲信用,谅也绝不好不给面子郭无为女儿的。想罢,点头说道:“哪好。你就让公主去看看吧。”说罢,也就回营去了。

    杜威忙命人请出公主,把这话一说,公主道:“你这人办事怎么就这么烦人的?当年你要节度天平军,要本宫找皇上,本宫去了。后来要羽林军来邺都,又要本宫找重贵,本宫也去了。就这样,咱家的大晋天下都让你折腾完了。今天你要投降,又要本宫去求刘知远,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要去你就自个儿去找他说吗?”

    杜威陪着笑脸说:“如今兵临城下,将至濠边,咱们是有求于他的。本官要是去见刘知远,万一他一但翻过脸来哪咱可得人头下地的。若是公主前去,谅他刘知远就是得罪天下人,也万万不会不留面子给公主……”看着公主满肚子不高兴,不愿答话,忙接着说:“万一他一旦翻脸不认人,哪吃亏的可不只下官一个,要诛连家族,哪连咱们一家老少,岂不都全完了么?因此……还得劳驾公主亲自走一趟……”

    宋国公主听了,半晌无话。这也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只猴子满山走。”遥想当年,由父王许配,下嫁这杜威,傍着自己娘家,也享了不少荣华富贵。倒是这死鬼贪得无厌,也想辽人扶他当皇帝,蒙骗了石重贵,把大晋江山断送了,不料自己又被辽人蒙了,到头来甚么也没捞着,如今反成了丧家犬般的……,心想:“如今他又惹火了刘知远,自己要不去求情,刘知远他要是翻下脸来,赶尽杀绝,弄个满门抄斩断子绝孙的,就算是留下自己,那往后的日子也不是好过的……”无奈,便命人备好马车,大开城门,径往汉皇御营而去。

    却说日前汉皇已下旨增兵攻邺,郭威领着二万精兵,星夜赶到来了,御营之内,汉皇正与各将领筹划攻城之事,忽有中军来报:邺都城内,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妇人,自称宋国公主前来求见皇上。

    汉皇笑道:“宋国公主前来见朕,想必是那杜威又想投降了。”便令中军大开?门,放她进来。

    因见营中诸将,尽都出自石晋朝中,后降辽人,如今又归顺大汉的,颇多不便。因此,命诸将暂往后营?避,只留郭威侍候。便宣宋国公主入见。

    宋国公主进得帐来,礼毕,汉皇命赐座相待。问道:“杜威已奉表归顺,寡人亦已保其官爵,如何回得邺都又便反叛?”

    宋国公主忙道:“陛下重兴汉室,溥天同庆。愚夫亦不胜庆幸。但又惟恐陛下究其过往罪责,听闻移镇宋州,未免心下忧疑,恰好又逢恒州又派辽将张琏前来监督,便致首鼠两端,遂致触犯天威,劳动王师。如今又见大王箭书,今已愿开城纳降谢罪,故令臣妾前来乞恩,请陛下网开一面,曲贷余生。”

    汉皇听了,一肚子的不高兴,说:“你家这个杜威也忒鸡肠狗肚的。朕相信他,他倒不相信朕。反复无常,如今朕已大军亲临邺都,屡次招降,也都反复宣明保留官爵,既往不咎,他至今倒是在闭关拒命,还说甚的网开一面?”

    宋国公主忙道:“重威岂敢抗拒陛下,只因为虏将张琏,在身旁监督,并以武力挟制,杜威无能作主。”

    汉皇道:“难道这个张琏就不怕死么?”

    宋国公主道:“他正是怕死。他就是怕陛下饶得了杜威饶不了他。”

    汉皇冷笑道:“不单是杜威鸡肠狗肚,连跟他混在一档里的也是鸡肠狗肚的。难道咱大汉就缺了这口饭,养不起他一个张琏?公主尽可回城告知他们:要归顺大汉,立即开城归顺。如是真心归降,朕不分华夷,一视同仁,一律既往不咎。如仍旧企图负隅顽抗,城破之日,玉石俱焚,那就别怪寡人不留情面了。”

    宋国公主听了,忙接话道:“陛下既有此意,还请降旨一道,待臣妾带回城去,让他们也较放心。”

    汉皇听了,老大不悦。郭威见了,接口说道:“皇上君临天下,一言九鼎,岂会失信于臣下。何况下旨招降,已非一日。箭书招降,难道那些就不是皇上的旨意了么?主上如今大业新立,万机待理,只为了这一个邺都,已经是迁延时日,如今不但是皇上有气,就是三军上下也都怒气冲冲的,尔家杜大人明事理的,不应一再拖延,早早出降才是,否则一但攻破城池哪时就再也不好说话了。”

    宋国公主见了,知道不好再说,只好告辞回城复命。

    杜威听公主受到汉皇礼待,倒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但张琏还是放心不下,说:“要俺投降,他刘知远非得写下保书不可。你杜将军要是私下里开城投降,莫怪俺反脸不认人。”

    杜威无奈,只得又央公主去见汉皇。

    公主说:“本宫走了一趟,也都说好了。你们要不放心,你们自己去好了。”不管杜威怎么央告,也不肯再去了。

    杜威只好又命次子杜弘琏前去汉营,向汉皇禀明详情,请求颁下诏书,书明赦免杜威张琏二人之罪。令他们各人手执一张,好作为凭据。

    汉皇听了,频频冷笑,就依杜弘琏说的,命陈观写了两张,交与杜弘琏。那杜弘琏讨得两张诏书回来,交与杜威。杜威见两份诏书各各书明对杜威,张琏二人既往不咎,官复原职等语。张琏拿了诏书在手,这才放心,把一张交给了张琏,张琏见了诏书,这才不再发话了。次日辰后,依约大开关门,杜威率领文武官员,出关迎接皇师。

    高行周,慕容彦超二将帅兵先行,就在城下收编了杜威张琏的人马。随后,郭威人马,护着汉皇摆驾进城,那杜威早已免冠素服在道旁跪迎。汉皇见了,忙命人扶起,赐还衣冠,仍即授以太师,太傅,中书令等官职,并晋封楚国公。杜威见汉皇果然有信,不少自己一官半职,另还加官晋爵。暗暗欣喜若狂,忙在前方引导,接皇上入城。一路之上,只见十室九空,饿殍满路,那些饥民见是汉皇驾到,都纷纷跪拜哭诉,诉说守军?y抢掠,涂毒百姓。那杜威听了,只是装聋作哑,噤口不言。正在此时,那张琏也领着一队随从前来接驾,也挑些恭维的话来说,只等着新主还他的原任官职。

    谁知未等张琏说完,汉皇指着满街的饿殍饥民,又指着张琏喝道:“就是你这个张琏,盘踞我邺都,抗拒王师,挟迫杜威,残害百姓,犯下的滔天大罪……”

    那张琏只听手下回来报说:杜威在城外接驾,不但赏回顶戴官服,还官复原职,因此兴冲冲迎了前来,满指望着讨回个官职,不料来了个当头棒喝,吓的魂魄皆散,连话也答不上一句。

    郭威更是默契得很,不待皇上下令,把手一挥,大喝一声:“这等害民贼,押下去砍了!”手下的亲兵如狼似虎,如抓小鸡般的,便把张琏拖了下去砍了。

    张琏身后那百来个随从见了,正要四散奔逃,但已经来不及了,郭威又大喝一声,把手一挥,大军一轰而上,把这群随从团团围住,砍瓜切菜般的,杀了个干净。汉皇知道城外收编的还有张琏的两千辽兵,也是靠不住的,但一时不好大开杀戒,就下令把他们解散,放还恒州。谁知这批辽兵恼恨汉人杀了他们首领,走到离邺都十里之外,便就沿途大肆烧杀抢掠,以泄愤恨。探马回来报知,汉皇大怒,即命王章领一万马兵随后掩杀,杀他个干干净净,半个不留。杜威在一旁见了,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则声。心下倒暗自庆幸:多亏公主先行来向刘知远讨了个人情,不然的话,今天别说是荣华富贵,就是项上这颗头颅也早都完了。因此,加倍儿的小心翼翼,接待汉皇一行,进入官廨,众官迎候皇上升座,参拜毕,即有苏逢吉宣诏曰:“皇上有旨,太师杜威,不宜久驻外任,亟应随驾入朝辅政。着羽林军护送即日起程,前往汴京。”

    杜威听了,又吓了个心惊胆颤。汉皇先遣自己回京,暗下里不知有无变卦。无奈身前身后,尽是汉兵汉将。自己已是手无寸铁的愚人一个。正是:“在人屋檐下,焉敢不低头?”只得任凭安排就是了。

    这正是:成者为王败者寇,强者成功弱者亡!

    正文 【354】 反复无常

    原来那汉皇虽然杀了张琏和辽兵,依然怒火未消,早已嘱咐郭威,说是:那杜威反复无常,难以取信。留在邺都是个祸根,让他驻守宋州也靠不住。就把他带回汴京闲置着算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那郭威如今听完了苏逢吉宣诏,便领了一队亲兵,径入州府内衙,“请”出宋国公主偕同阖府老少,稍作打点,立即启程,前往汴京。待杜威家人甫离家门,那王章却领了另一队亲兵,把杜威府衙内收藏的金银财宝,搜索个干净,押解回京,收入国库。

    郭威,王章同时回京。郭威领着杜威一家大小,拖拖拉拉,自然是走得慢的。王章是押解杜威的家财,自然轻装快走。进得汴京,又把杜威原在汴京的府第,里外翻了个遍,也把府中藏留的财宝掏个精光。等到杜威偕同一家子回来时,只见府中徒有四壁,往日的贪墨掠夺,全部化为乌有。几乎气得昏死在地。更加上杜威叛主卖国,残害黎庶,早已引起百姓愤恨,无奈石晋两代皇帝昏庸,一直加以坦护而奈何不得。今见他落泊归来,无兵无将,知道是得不到新主的宠信了,于是,忍隐不发的怒火,今时都发泄出来了。凡遇到杜威走到街上,路人不但指点垢骂,还以石块瓦砾投掷,吓得杜威只好深藏家中,不敢外出,终日以泪洗脸。

    再说汉皇这里把杜威先行遣返回了汴京,接着便委任高行周为天雄军节度使,邺都留守。不料那高行周一味的推辞,死活不肯领这个职务。汉皇知高行周忠勇刚直,堪托重任。邺都为河北门户,非他莫属。为什么他不领这个职呢?入夜,把苏逢吉召入行辕,议及此事。

    苏逢吉道:“陛下难道忘了,日前派高帅与慕容将军来取邺都之时,二人已生龃龉,如今高帅不领此职,想必与此有关。”

    汉皇悟道:“是了,是了。高帅想必是以为寡人把彦超也留在邺都,故而不领此职。好的,明日就烦苏卿转告高帅,寡人将把慕容彦超另徙泰宁军,叫高帅独镇邺都便了。”

    次日,苏逢吉来至高帅营垒,把汉皇的旨意细说了一遍,高行周听了,果然再无异议,答应了留守邺都。

    汉皇在邺都盘桓了两日,处理了一些事务,忽有汴京快马来报:开封尹,汴京留守,太子刘承训日前因患伤寒,日转严重,无法临朝视事。皇后懿旨,请皇上作速回京。

    汉皇得讯,大吃一惊,再也无心邺都之事,匆匆班师回朝去了。

    听得太子有病,皇上吃惊,匆匆回京。

    “大凡吃五谷五米之人,谁没个寒暑生灾的?太子有病,自有皇后料理,太医诊治,皇帝为何那么吃惊?”

    原来刘知远生有三子,长子承训,次子承业。三子承勋。三子之中,唯独那承训生得轩昂俊秀,聪明好学,堪称大材,现年二十六岁,极得刘知远宠信,此次北征邺都,就委他为京师留守,处置朝政,朝野皆知他是皇帝大位的接班人。

    要说起:即便是皇帝宠信,偶然染病,也无须大惊小怪,为什么刘知远那么紧张呢?

    原来刘知远当年在晋阳还是一员将领之时,听闻太原城外玄都观里来了一个游方道人,极精风鉴,看人兴衰荣辱,百不失一。于是,便换了一身蓝褛衣衫,不邀同伴,独自一人前去求问。谁知这道人细看之后,离坐拱手作礼道:“阁下风骨大贵,如今正是‘见龙在田’之时。今日尽管是外披蓝褛,也遮盖不了风华,掩蔽不住贫道双眼。阁下今后富贵更是无可限量,更是贫道不敢妄许的。谨请阁下好自为之。”

    刘知远是个聪明人,听道人这么一说,知道不好再问。虽然不知道这“无可限量”有多大,但如今自己官卑职小,如若被人传言,难免招人物议,反而惹祸。于是,放下赏银便告辞而去。

    回到家中,再三思量,终究记挂着这宗事。便又命一个亲信老家人带着三个儿子,也前去玄都观找这老道看看,看他又能说些什么。

    那老家人领着三位公子去看了,回来禀报说:“禀将军,这老道说的话不中听,小人不好禀报,将军不听也就罢了。”

    刘知远道;“岂有此理。我叫你去,正是要想听听他说的甚么,君子问卦,问凶不问吉嘛,岂有不听之理?他说的好与不好,中听不中听你也别管,也不要对别人乱说,只要如实告诉俺就是了。”

    那老家人道:“那道人说:……三位公子生长之家,他年定必大贵。可惜大公子福薄缘悭。有运无福。二公子则愚顽鲁劣,有福无运,三公子则是生不逢时,福运俱无……”

    这虽然是旧事,但后来刘知远一帆风顺,先任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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