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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王爷是女滴第4部分阅读

    就散出消息,绝颜无双,要稳拿花魁首位。

    任天成一早就与问玉楼定下了辽帝寿宴上的献舞,一年前曾在黎国见识了无双的倾城姿色和绝伦舞艺,回去便向喜好美色的辽帝大力推荐,金炎竟动了心思,想把无双从黎国抢过来,怎奈天险难度,好容易等来了冰雪消融,又听闻美人去了楚国,只至楚黎两国开战,无双却又在辽国出现,金炎只想一睹绝代风采,任天成便命人早早与花娘谈妥,无论得中花魁与否,一定要留住无双,为辽帝助兴。

    楚国,李明诚和着兵部的林啸之将前线的战报,送请楚烨御览,其实早有暗卫将情况报与楚烨。楚烨做了做样子,就问二人可有妙计助前线一臂之力。

    李明诚认为可以借着高昂的士气和宁王的盖世武功,强行攻城,黎军只是元浩一个无名皇子带着,不足为惧。

    林啸之当年在军营之时,对苇城情况较为熟悉,思付了片刻,“陛下,臣记得苇城三面环山,早年间为将山洪引至城东大湖,曾耗数千军民在石壁上开凿涵洞,以解城内水涝之灾。”

    李明诚听了,双眸精光一闪而过,抬眼看了林啸之一眼,面色沉静无波。

    楚烨略一沉思,“照你所说,此洞应与城内相通?”

    林啸之又道,“后来又开凿了一道明渠,虽工程比之石壁三倍不止,但内城的泄洪明显顺畅,所以,那石洞是否还通畅,臣也不敢断言,只是,即便还在使用,只怕黎军也会有所防范。”

    正文 025 亲自探路

    来自楚都的密信快马加鞭的送往苇城的楚军大营时,林啸之的府里刚送走了个远房亲戚,站在大门上一个劲儿地对着林啸之磕头拜谢,林啸之一副慈爱祥和的作派,还专门派了家丁一路护送到了城外驿亭。

    “我去!”金亦辰站在昨日李玉春几人下水的岸边,态度坚定地看着正活动着手脚的楚煊。

    “早知道你跟来就是个管家婆,就该一剂药蒙翻了你,省得在这聒噪。”楚煊不理他,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金亦辰上前一步拉住他正解着衣带的手,“等等。”

    “你水性有我好吗?你是来看风景的吗?你得在这儿好好呆着,我的命不在水里,在你手里,知道吗?”楚煊以为他想硬拦,一把推开他的手,转眼已经脱得只剩下素白里衣。

    楚煊记性好,当年师父只是提过一句,苇城山里曾有一个石洞连通内外,就想看看这洞还能用不。

    金亦辰自顾自地塞了个药丸子进他嘴里,楚煊也没提防,一下就咽了,后味还挺甜。金亦辰也实在是水里功夫不行,看他一个猛子扎下去,心就揪了起来,像烧了把大火,也只能强自按捺下去,焦虑难耐地在岸上等着。

    楚煊在水底循着山势的走向,按着师父口述的大致方位,慢慢地游了百十来丈,才从水里冒了下头。

    隔得已经有些远,金亦辰看着水面上露出的黑点,冲着这边挥了下手,又沉了下去。本已提得老高的心,也跟着沉下去点儿,随即又提了老高,一双拳头握地更紧,指尖都深深地陷到了肉里。

    元泽接到飞马快报,说楚军已经在苇城外叫骂两天,动用了不少兵力,只是苇城借助天险,居高临下,楚军已折损不少兵力。不由得心头一阵狂喜,就安排元潇押后,等待行进迟缓的粮草部队,自己要先带一哨人马,尽快赶到苇城,趁楚军攻城不下又损兵折将,心浮气燥之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急,一扬黎国三皇子的威名。

    元潇劝阻了几句,见他执意,便缓了脚程,等后部的粮草上来。元泽一打马,一溜烟尘奔着苇城而去。

    小半个时辰过去,茫茫水面上只有几只捕食的飞鸟偶尔俯冲下来,在湖面一掠而起。金亦辰起初焦燥难安,等到这会儿,知道急也没用,只抬头看看日头,估算着时间,心境渐渐平复,楚煊的水性那是绝佳的,只是水下情况复杂,真是找到那个石洞,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又开始谋划,若石洞还能用,又该如何分派兵力。

    楚煊在水里游了许久,也没觉得冷,反觉得凉凉的,挺舒服,反把自丹田处不断升起的一股热力给互抵了去,顾不得再想,凝神细查,终于在一片触摸上去与别处相比略显光滑的石壁上停下,他也不知道离苇城城墙有多远,也不敢往上游,就沿着石壁慢慢摸索。水下憋得太久了,他实在受不住,轻轻地划动湖水,将头缓缓地伸出水面。

    城墙上巡视的黎军双目炯炯地望着眼前大片葱郁潮润的山石,上峰交待,楚军久攻不下,一定会另想计谋,楚宁王诡计多端,必须严加防范。视线在山石旁正一波一波起伏不平的湖水上停留了会儿,那丛绿萝从山壁上的老树上垂下来,长得茂盛异常,长长地拖在水里,曼延了老大一片。他心想,这要真藏个人,还真看不出来。

    楚煊此时就埋在这层绿色遮蔽下,透过缝隙,目不 转睛地看着守城兵丁的双眸,那兵丁猛地被水面上什么晃了下眼,定盯一看,是水面上折射的阳光在波光潋滟,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不对,应该是水草皆兵。

    一直等到那兵丁调开了目光,楚煊才又深吸一口气,沉下了身子。

    正文 026苇城

    金亦辰等的实在失去耐性,要发信息给李玉春他们过来增援时,“哗啦啦”一阵水声,楚煊从湖里一跃而起,还故意溅了他一头脸的水。

    金亦辰长舒了口气,抹了一把也不知是湖水还是汗水,反正都是冷的。张罗着给他披上衣裳,看神色表情应是不虚此行。

    那道石洞果还能用,只是年数多了,又易主黎人,泄水口淤堵大半,还生了藤蔓遮掩了个密实。正好,倒是个绝佳的突袭口。

    楚煊这边即刻选了百来个善泳者,金亦辰见他还要下水,当时就急了。楚煊也急了,“打仗哪里来得婆婆妈妈,再罗嗦,军法处置! ”一掌推开他,又安排人马继续叫阵,混淆黎军视听。

    元泽奔到苇城时,天刚擦黑,突接到密报,也不敢大意,立刻命人去寻那水口,又闻城前叫阵,以为楚军不能那么快就找到泄洪口,遂披挂上阵,出城迎战,指望能遇到楚煊拼上一场,倒没对泄水口太在意。

    阵前,楚军一方是肖克,元泽急欲树立军威,不顾鞍马劳顿,率先出战,两人战了百十回合,肖克虚晃一招,打马往回撤,嘴里喊着,黎将好厉害,某不是对手。

    元泽倒也有大将风仪,也不追,身后的黎军士气大曾增,一阵得胜鼓敲的是洋洋得意。

    楚军又派一员大将,元泽轻松应对,几十招,就逼退了楚将,黎军更是兴奋,鼓都敲破了俩。

    元泽忘乎所以,“让楚煊小儿出来迎战,装什么缩头乌龟,听闻貌美如花便带了面具想装煞神,难不成是个女娇娘?”

    这话可谓难听至极,楚军一个个眼里都要冒火,自家战神被说成个弱女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金亦辰冷眼望了元泽,哼!言行猥琐,胸无谋略,草包一个。

    遂挥了挥手,又派一将上阵,又继续败下阵来。

    元泽好不得意,连站四将,连胜四阵。正笑骂着楚煊徒有虚名,那边又派上一将,还是肖克。

    元泽见手下败将又来了,除了笑话楚军没人了,就是骂楚煊胆小如鼠,根本不把肖克放在眼里。

    这回肖克倒是不急不躁,稳打稳扎,过了两百来招还是面不改色。韩元泽有些吃力了,心里也开始打鼓,不对呀,这会儿怎么这么经打,和刚才跟换了个人似的。渐渐的额上冒汗,手脚发虚,正想往回撤,就听自家后方一阵大乱。

    一列楚军突的现身城上,一脚踢下黎国旗帜,换上了楚国的。又一列楚军直直的冲出城门,为首那人冲进黎军对伍,形如鬼魅,顷刻间杀出一条血路,面上遮着的半面银饰辉映着刀光剑影,竟似冷面煞星一般。对面的楚军早在有人登上城墙时就冲杀了过来,元泽登时就明白过来了,中计了!肖克哪会给他后悔的机会,趁一愣神的功夫,一招取了元泽性命。

    霎时间,苇城黄沙漫天,混了飞溅着的鲜红,重又落地成埃,一片修罗地狱惨象。

    离苇城还有二十里,元昊挥停了大军,想派人去城里通报,破空声倏地响起,饶是他避得快,盔上的红缨还是被削去几缕,一支利箭深深地刺入他身后的一棵大树,有卫兵取下上面附带的密函。韩三阵亡,回防堰城。

    元昊一阵心惊,急令大军回转后撤,另留一小队精卫,随自己前去苇城探听虚实。

    离得城门五里左右,元昊便命众人下马等候,带了十几个施展轻功掠至城门附近,细细观察。

    苇城北大门豁然开启,灯火通明,有身着黎军服饰的兵丁把守着城门,城楼上黎国的旗帜还在随风飘扬。

    守城的兵丁似还在嬉戏玩笑,丝毫没有大军压境的紧迫感。

    元昊定睛再细看,那旗帜一角已经残破,且还沾 染着血迹。

    “撤”!一声低喝,果断且不容置疑。

    墨蓝色的天幕下,几簇黑影如夜枭般瞬间掠过,几片落叶蔌蔌地飞落下来,散乱一地。

    正文 027 蝽药

    楚煊与金亦辰定下了声东击西的计策,轻而易举收回了苇城,还阵前斩杀了黎国三皇子元泽,楚煊即刻命人送战报回楚都。一则报捷,二则也是让楚烨有个心理准备,又死了一个,和黎国这梁子是结大了。

    楚煊故意大开苇城北门,造成平安无事的假相,不想元昊也是狡猾之极,没上钩。楚煊干脆传令三军,休整三日,四门大开,出入随意。

    元昊本是沉稳谨慎的性格,行事必要三思而动,一惊之下,带着几十万大军退回堰城,着人将战情报回黎都。又见楚煊大胆妄为,竟命四门畅通百姓随意出入,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堰城四门紧闭,严禁出入,倒与苇城大相径庭。

    一时之间,黎军士气低落,渐有惶言。

    楚煊这边倒是欢声笑语,一片过年景象。

    庆功宴上,挨个慰劳了敢死队成员,楚煊端着酒碗,转到金亦辰跟前。

    “夺城的功劳,咱们的金军师可是要占一大半的,知道吗?”眼是看着金亦辰的,端着的酒碗却对着身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明显是对着宴上众人说的。

    底下起着哄,尤其是李玉春几个,仗着是近身侍卫,又得楚煊的脸,声音最大。

    “什么功劳啊?”“给我们讲讲嘛!”

    楚煊斩钉截铁似的一挥,底下全静了下来。

    “这计策呢,是本王和军师一起商定的,论功,他只占一半;本王带人入城,他在城外叫阵,论功,还是占一半;唯独一件,就是潜入水道——”

    不等楚煊话说完,李玉春接上嘴了,“那也是王爷一个人的功劳,军师又没下去。”

    “等你爷把话说完,让你多嘴,罚酒一坛。”

    李玉春高兴得什么似的,这罚他喜欢啊,拎起个酒坛子就喝上了。也没人理他,继续听楚煊白活。

    “潜入水道固然有功,可若是没有军师的灵丹妙药,怕是也抵不过水中寒气,更别想再与黎军交战!所以,这功劳,军师得占一大半。”

    说完,楚煊狡诘地看了看四下左右,“怎么个赏法,王爷我交给你们了。”自己先闪到一边去了。

    金亦辰惨了,被一拥而上的众人按的按,抱的抱,硬是给灌下去小半坛子酒。

    把个楚煊乐得直拍大腿,末了,还喊,“别给爷我灌醉了,爷还有话问呢!”

    待众人散开,各找各的酒友,楚煊拎着个酒坛子,又晃到金亦辰跟前,“哎,你那药是什么好东西啊?新研制出来的?”

    金亦辰酒量确定不大,刚一通灌,本来面如冠玉,这会儿连脖子都红了。两眼一瞪,看着楚煊,似醉非醉似嗔非嗔,略一垂眸,嘴角弯了个弧度,浅声道,“附耳过来!”

    楚煊邪气地笑了笑,我还怕你啊。垂了头,挨近金亦辰的薄唇。一丝带着酒香又融着男人特质的气息喷到楚煊耳后,竟让他不觉脸红了几分。

    几不可闻的两个字从男人嘴里挤出来,楚煊没听清楚。又一回眸看他一眼,示意他自己没听清。

    金亦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闭了闭眼,极快极轻地又说了一遍。

    楚煊这回听清了,初一愣,“扑哧”一声地喷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那真是笑得惊天动地泣鬼神啊,最后笑得楚煊都趴桌上起不来了。

    李玉春好热闹,一下凑过去,问,爷笑什么呢,说来让我们也乐和乐和。

    半晌,楚煊才从桌子抬起头,眼泪都出来。一看是李玉春,又憋不住乐了。还指着李玉春,问金亦辰,“那玩意儿,哈哈哈,你,哈哈——”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就使劲拍了下桌子,缓了口气,“是给他用的不?”

    金亦辰也没了往日的含蓄矜持,看楚煊真得是开心,俊脸笑得也开了花,指着李玉春,“就是你让我给你配得药,我给了王爷他们下水前服了。看来,药效不错。”

    金亦辰的画龙点睛之笔,让楚煊决定彻底加大李玉春的知名度,“蝽药啊——”

    得助楚煊的一嗓子,李玉春的威名传遍三军上下,又有人私下给他取了外号,李不举。

    李玉春悲催了。

    楚煊看着底下人闹,自个儿拎着个酒坛子,面上永远地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不时仰起头灌上一大口,金亦辰真是有些醉了,也顾不得管他了,不然往常这时早冲过来夺他的酒坛子了。

    从泄洪口出来时,他对金亦辰说的是轻描淡写,但实际上黎军明显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加派了人手,专门盯在那里的,死伤的兵丁都是在往城门方向冲的时候折损的,黎军这么快几乎是在自已前头就接到了迅息,自己接到楚都发来的密信应该还在其后,那黎军的密报一定也是来自楚都,谁是那个暗鬼呢?

    正文 028 隔空交锋

    三日后,楚煊率军五万驻扎在堰城南二十里。

    元昊闭关不出。

    头一天,楚煊命人在城下叫骂,城上毫无反应。

    第二天,楚煊让人在城下开赌,城上巍然不动。

    第三天,楚煊带人在城下开唱,城上终于哗然。

    元昊登到城楼上,楚军阵前搭了个戏台子,上面正唱得热闹,旁边还摆着个诺大的戏牌子——韩七之死。

    演得是韩七杀人,被人从牢中救出,后又被杀死的经过。没什么太稀奇的地方。可是,扮演的戏子却是惟妙惟肖,尤其是扮相,都带着画了真人相貌的脸谱。演韩七的也就罢了,象了七八分,演杀韩七的那个,可就太出乎人意料了,身形、衣着竟是元昊日常的作派,象了个十成十。

    黎国早前,就不断传出皇子争位的秘闻,元昌的死本就让朝里的臣子们议论纷纷,元泽又死在战场,黎帝七个儿子死了两,再加上早已夭折的老五,就还有四个。老大天生愚钝,老二是个书痴,天天就知道编黎史。现在,只剩下老四元瀚和七六元昊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元昊又身在前线,若是能立下保家卫国的战功——

    元昊看着底下的戏台子,怒从心生,好啊,挑拨离间!

    伸手从一旁的随从手上拿过精雕弯弓,拉开满月,对准戏台上正演的起劲的“元昊”瞬间发力,明艳的阳光下,尖利的三棱箭头映射着灼人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得一下直奔“元昊”心口而去。

    城楼上黎军都屏气凝神,等着箭到人倒然后欢呼。

    “元昊”猛地一个转身,手上竟也多了把精钢细弓,却比元昊所使的小巧细致了许多,弓身在日头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前一片亮白。就听半空中一声轻响,竟有支纯钢打造的空心箭矢硬生生将先前的那支削细竹箭自箭头破成两半,且去势不减,竟直冲向城楼,稳稳地射进元昊身边的旌旗杆头。

    城楼上一片寂然,元昊面色如常连动都没动一下,伸手拔下了箭矢,冲着城下的“元潇”微微一笑,“啪啪”地竟鼓起了掌。

    “元昊”随手扔掉了脸谱,露出里面的银色面具,黎军一阵惊呼。

    楚国宁王!那个面具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元昊本就是一手独步黎国的好箭法,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楚国宁王更胜一筹。

    元昊看着楚煊,这个宁王还不算浪得虚名,除了人品有些j诈,手上倒真有几分硬功夫。

    楚军一片呼喝,楚煊就那样大刺刺地把后背留给了元昊,转身跳下高台,坐上兵丁抬着的软榻,回帐去了。

    元昊握着那支箭,那箭打造的异常精致,箭头呈六棱锐利锋芒,箭身竟还能打成空心使其速度加倍。可见其主人心思何其细腻!见地何其广博!

    黎国,皇宫。

    黎帝听闻三子又殒命沙场,顿时手脚颤抖,中风倒了下去。

    在朝的皇子中,只有四子元瀚还领着份内的政事,平日里也是风评甚好,行事严谨,章法有度。

    一众大臣极力推举,国不可一日无主,力推元瀚暂代朝政。

    黎国素来有立嫡之风,如今元昌死了、元泽也死了,朝臣一个个人精似的,也就老六元昊有点竞争能力,可人远在前线,又素来凉溥,还不定怎么样呢。

    于是,大臣们又纷纷向黎帝上奏,要求立元瀚为太子,以定国脉。

    元瀚韬光养晦多年,哪肯在这浊浪滔天之时应下这名儿,给后世留下诟病,极力推阻,甚至不惜在金殿上以死明志:父皇病重,幼弟尚在战场,为人子兄焉能独坐安隅稳享其成?

    满朝官员皆为皇四子的风范称赞,一时间,元瀚在臣民心间的形象日趋光辉。

    正文 029 惊天一舞

    堰城位于黎国、楚国、辽国的交叉地带,往东数百里就是洛矶谷口,与连城遥遥相望。自洛矶山谷流出的冰雪之水渐汇成溪,蜿蜒穿行,过堰城而后汇入黎江。

    堰城中的有家寻芳楼,与连城中的问玉楼同为一个老板,尽管元昊下令封了城,楼内的生意不但没受到影响,反而越发兴隆起来,一入夜几乎是客座爆满。皆因一个人,绝颜无双。

    是夜,清河两岸灯火通明,寻芳楼就倚立在绿树影映间,楼内香衣鬓影、轻歌曼舞,一派奢糜景象。若不是城外驻扎的连绵军营特有的肃杀和城内一队队穿梭似的巡防守备的兵丁面上蒙着的一层杀气,光看清河上的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听着河风中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任谁也想不到此时的堰城会随时都变成死亡之地。

    寻芳楼的妈妈卖力地招呼着金主们,脸上的粉厚得都要掉渣,也难掩岁月刻下的印迹。笑容绽开,顿时一个大大的菊花就摆在你的面前。

    元昊向来不来这种地方,尤其厌恶那些为钱卖身的女人,礼仪廉耻统统不要,怎么还能有脸在这世上苟活。对什么绝颜无双,他丝毫不感兴趣,不过一具生得好些的皮囊,还让父母蒙羞。

    听闻别座议论,这绝颜无双本是要往连城去,只因谷口冰雪尚未化完,行走不便,才在堰城滞留下来。寻芳楼岂是有钱不赚的主,也不知用了何法劝动了美人大驾,才在今晚献舞一曲。

    再往下说的什么,元昊也不耐烦听,这无双若论起来,也不亏称得上是个祸水,被元昌惊为天人,却也为此丧了命。

    又坐一会儿,实在嫌弃厅内脂粉味太浓,元昊起身就往外走,还是去河岸上透透气。随从见主子起了身,知道是不耐烦,也连忙跟着。好不容易劝了主子出来散散心,好像自己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

    猛地一声惊鼓响,厅内台子上的帷幕拉了开来,散落在角落的烛火一瞬间全熄灭了,只留了台角四处还亮着,倒把台子映衬的格外亮丽。一个金装女子,高挽云髻,赤裸的足踝上串着金灿灿的铃铛,摆了一个怪异的姿势,静静地站在那里。

    场下悄无声息,众人均屏气凝神,眼都不眨一下,等着绝颜无双的惊天舞。

    元昊不自主地扭转回身,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神飞天外。

    和着渐起的琵琶如玉珠落盘的声响,台上的女子轻舒玉臂、婉转腰身,紧缚在双臂上的金黄纱带,随着皓腕翻飞,在空中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金色光影。举手投足间,却与寻常舞蹈大相径庭,手腕和腰腿竟能摆出令人匪疑所思的动作,那乐声也奏得不似平常曲目行云流水,而是利用琵琶铮铮声,硬是在场上营造出一种亘古悠远不似人间的境界。台下众人皆看得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元浩却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心口一阵堵闷,酸涩之感瞬间充斥整个大脑。

    怎么会是她?那个在黎国西北边境曾经笑对苍天、才华横溢、与自己一同描绘仙境的神秘女子,她不是扬言要游历天下,怎么会在这里?她舞出的动作分明是那时两人揣测琢磨而后刻在西北石窟内的天界之舞。

    曲罢舞歇,台上的女子如落英飘絮般在纱雾里隐去了身形,大厅内瞬间明亮,竟无一人出声,还被刚才的绝妙震惊得失了魂。

    元昊一个闪身,就冲到了后台。

    几个装扮好的女子像是要上台的样子,还有乐师在调理音弦。他忙扯住一人,急声问道,“方才那舞蹈的女子呢?去哪里啦?”

    正文 030 旧识

    幻血在金亦辰的大帐里晃了不下一百圈,转的金亦辰眼都是晕的。楚煊忽然又不见了,也没和他说一声,他有些着急。

    “你看,他是个大人,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也熬了一晚上了,天就快亮了,听话,先去睡会儿。”金亦辰拿这一大一小也真是没办法,大的说走就走,把小的就丢给了他,他简直都成了老妈子了。

    见幻血不为所动,“他说了,万一黎军偷袭,你得保护我的安全,你要休息不好,精神不济,说不定我就得当敌军俘虏,你想吗?”金亦辰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哄带咋呼。

    看着终于回了 自己营账的幻血,金亦辰才算是长吁一口气。已经没了睡意,也真睡不着。

    楚煊一向胆大,竟会想要潜入元昊那儿,把那支箭拿回来。他怎么劝楚煊都不听,还说元昊性子过于深沉内敛,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一定不会做,便算准了黎军三日内都只会严防死守,一定要入城拿回自己的东西。

    无奈,金亦辰只得派人在帅帐周边巡视,说宁王苦思破城良策,胆敢有靠近者,格杀勿论。楚煊是这么个脾性,也是这么个做派,真在军营斩过几个鸡头,森冷残虐的传闻也是由此而来。

    天际破晓时,金亦辰才踱出营帐,兵丁们的操练是不能懈怠的,还得召集将士们继续商议破城之法,楚煊想他的,他们想他们的。戏,还得朝真了做。

    “找我吗?”

    元昊在院里左顾右盼之际,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略带着沧桑感的低沉、沙哑,尾音又有些明丽清朗的感觉。

    元昊一时间愣在当场,竟忘了转身。这个声音,独她所有,初一听让人有些雌雄不辨,听得久了,便有如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真是你!”惊愕、喜悦、不解、嗔怪竟全在这三个字里融着了。

    洛无双,对,她此时是绝颜无双,闻名天下的第一舞伎。

    “是我!”平静淡漠的表情,倾世容貌上如同覆了一层冰雪织就的纱幔,清浅的两个字从盈润樱唇轻启中落入他的耳中,竟有如惊雷。

    看着元昊有些惶惶然的样子,洛无双唇角微扬,笑意却是森冷无比,“六皇子圣洁高雅,此处却最是污秽不堪,还是请六皇子移驾别处,免得污了清名。”

    不待元昊反应,洛无双已自顾自地要转身离去。

    “等等——”,元昊一个箭步拦在洛无双身前,“你怎么会流落此地?”

    洛无双一听,抬起脸,看着略高于自己的元昊,“无双只是一届弱质女流,又失恃无怙,总要在这世上存活,无论做什么都只为一条命罢了。”

    元昊心绪动荡,当初的才情女子高洁纯净,如今却落得自己最为弃恶的下场,当真是世事难料。再望向洛无双时,双眸中已是满含悲悯、柔惜。

    洛无双的态度也由满身尖利的小刺猬,重新变得淡薄清冷,声音平静得如一汪死水,“六皇子若实在是想与无双叙旧,就请随无双移步。”说着,已当先朝后院行去。

    元昊默默地跟随在无双身后,看着眼前已换了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子缓步慢行,长长的裙裾直覆到脚面,荷叶状的裙边随着动作在地上漾出一朵朵绝美的莲花。

    待两人行至一处清静雅致的厢房,洛无双已是面带春风笑意,执起了桌上的酒器,缓抬玉腕,“六皇子可要尝尝楼里的密酿,无双以为堪比御用。”

    元昊实在是无法面对一副接待恩客模样的无双,“不要这样,洛儿——”

    一声洛儿,无双本要斟酒的手在空中滞了下,随即缓缓放了下来。

    “你若真还记得当初,就不该忘了,我曾说过,夏洛儿这个名字,是要等我死了刻在墓碑上的,如今活着的,就永远只是洛无双。”声音极轻,言语间却满是决然和空茫。

    “那你,就要以这种方式,一偿夙愿?”元昊知道夏洛儿身负满腔仇恨,当年入黎,也是为了探听仇人下落,两人才有过一段因缘际会。

    “一族千人,皆成冤魂,无双孤身,又有何惜?”冷冷地如若似霜地几句话说完,又忽尔粲然一笑,口气陡然一变,柔如三月花开,“你我能在此相聚,也是有缘,来,我给你弹奏一曲,是新近谱的,听说城外在打仗,看能不能除了你的戾气。”

    元昊看着洛无双转而又一副小儿女的娇态,和自己言语轻快,一时之间又摸不清她的心思,只好静下心来,细细地品茗曲风。

    琴曲伊始,流旋若水,转回如风,中间高昂处如万马嘶腾,收音时低缓处如私语轻喃,大开大合间又融着精致细巧,元昊也是通晓音律,渐渐将曲风与自己的心境相合,眼前仿佛呈现出战场上人马交错奋力厮杀,最终尘埃落地回复寂然的场景。

    随从见天已大亮,便寻了来催促元昊回去,被人看到一国统帅大战在前还流连温柔乡,怕是会传回黎都去了。

    洛无双莞尔一笑,“反正你封了城,一时半会儿我又走不了,正好在堰城好好逛逛。”说完,也不管元浩,出门走了。

    那随从看着洛无双都有些呆了,元潇经过他身边,重重地咳了一声,随从才一个激灵醒过来,元昊已走至后门,忙不迭地跟了去。

    正文 031 将计就计

    巳时,楚军开始攻城。喊杀声直冲云霄,寻芳楼里,洛无双凝眸细听,不一会儿抽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已是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打扮,摇着纸扇就出了大门。

    元昊像一尊铁神一般,屹立在城头,垂眸向城下望着。

    楚军训练有素,进退有度,虽在架云梯时被防守森严的黎军打压了下去,但伤亡却并不严重,一番强攻下来,竟有八成兵力全身而退。以往此种攻法,打的皆是人海战术,好点儿的能有五成活命就不错了。

    看楚军一个个都是临危不惧、死中求生的样子,元昊倏地自心底升起一阵寒意,宁王楚煊,自已连其真面目都 未见过,只凭两次过招,已可见此人胸中自有沟壑,倒是个极难相遇的对手。

    楚军连攻了几天,元潇都死守着不出战,只在城头与楚军拼石块、擂木,楚军再是人多,伤亡还是大于黎军。

    楚将有的急躁些,气的骂娘,见天躲着算怎么回事?依老子看,把人全压上,只逼到城门下,直接拿重木顶,就不信撞不开他的?

    有的还好些,王爷还在静思,定是有妙计,稍安勿躁。

    李玉春等人知道楚煊其实是跑了,哪敢泄露,只摆着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谁敢闯帅帐,斩立决。

    幻血一个人实在在营帐里憋得慌,就跑出去透气,金亦辰交待不能往北去,只可在大营附近。

    幻血领着辰辰和克克撒了欢地就跑了,离了营地约摸一里地,碰到个砍柴的樵夫,见幻血身着戎装,连连夸楚军将士征战辛苦。幻血平时话少得很,这会儿突地蹦了一句,累死了,王爷还不知跑哪儿去快活了。说着又追着两只大狗跑着玩儿去了。

    樵夫看了幻血一眼,神色一凛,猫腰钻进了茂盛的树丛。

    是夜,黎军一纵骑兵在漆黑无指的夜幕掩护下,悄悄地自东门出了堰城,绕了大半个圈,朝着楚军大营而来。

    楚军真以为黎军成了缩头乌龟,连嘹哨的兵丁都一歪一歪地打着瞌睡,偷袭者一个手势,直朝着中军大帐冲将过去。

    元昊在城楼上看得清楚,一忽尔,楚军大营炸开了锅,不知在何处埋伏的兵丁冲出来将那纵骑兵团团围困,瞬间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一队灰黄|色骑兵被黑色军服的楚军围在正中,好像是一群蚂蚁发现了可口的食物,渐渐地那团黄灰色一点一点地缺失,最后在那团黑色中消失贻尽,又过了一小会儿,那群黑蚂蚁渐渐散开了,再也看不到什么食物了。

    元昊面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被肃杀之气笼罩,双拳握得咯吱吱直响,他慢慢抬起头,凝视着浓墨似的夜空。

    “元帅!”元泽死后,元昊就自动升格为主帅,他不喜人唤他皇子,手下人便直呼职位。

    “行馆发现失窃!”

    行馆内,住处被翻得乱七八糟,明显是故意的,因为值点钱的一样没丢,行军打仗也不可能带什么贵重物品,可行馆是招待皇子的地方,总有些珍惜摆设,都没丢,只是统统打得粉碎。

    守卫是听见动静才进屋的,进去就看到眼前这番景象。

    元昊摆摆手,让人都出去了,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天亮了再派人收拾,自已去书房凑和一下算了。倒也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东西放在这里,就掩了门,也觉得蹊跷,看来不是个普通的贼,究竟想偷什么?

    转过身,眼前霍然一跳,院里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个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说似笑非笑,是因为那人脸上带着个面具,挡住了额头和眼睛,只是嘴角明显的扬着,笑得很是可掬的样子。可看在元昊眼里,却满是嘲讽和不屑,只恨不得上前去狠狠地将那张面皮撕下来,再将人拿了绑在城下,好好灭了这人的嚣张跋扈。

    楚——煊!

    元昊脚像生了根钉在地上一般,身形巍然不动,微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成爪形,手背上青筋乍现,衣袖无风自鼓,显然已是运足了内力,只等对方一有动作,便下杀招。

    楚煊安稳如山地坐在那里,冲他招了招手,意思让他也坐下,那架势颇像在自家后花园邀朋叙旧。

    元昊定了定心神,知道此时不能输在气度上,看来楚煊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然不会身在敌营还仿若在自己家后院一般的安逸,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元潇明白,自己若太过于小心紧张,就明显露了怯,未真正动手,两人之间就已经分出了高低。

    花前月下,树影婆娑,那人在斑驳陆离的月影里竟无端生出一种不似凡人的神韵,此时气氛极佳,又加万籁俱寂,往日叫嚣的草虫似也被这美伦美奂的景致引得忘了本能。

    元昊举步朝着楚煊缓行,四周死一般地空寂,只有胸腔里一颗跳动的心,“嗵嗵—嗵嗵”地响着,行进间双眸如电直视楚煊的身形,楚煊可是阴险的很,几次交手就已经看出,此人根本没什么德品、操守,什么招最有用就用什么招。

    楚煊看着他步步惊心的谨慎样子,依旧是那一副让人恨不得当场就撕下来的懒散的笑容,老神在在地等他慢慢在面前坐下。

    楚煊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物,元昊忽见眼前亮光一闪,眸瞳霍然一跳,双臂登时用力一绷,瞬间就待发招制敌。待看清楚,正是元昊收了的那支精矢。

    楚煊鼻子里一声浅笑,带着戏谑和讥讽,像看丑角表演似的看着元昊,那支箭被他就那样平平的摆在手心里,连握都没握,真若要偷袭,也不至于如此,那样子根本就是没将元昊放在眼里,只是诈了一诈,结果元昊的反应就如临大敌。

    元昊知道自己又输了一成,只得放松绷紧的身体,眼中满是恼羞地看着楚煊。等着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

    对面楚煊的一双眼眸,隔着面具,看不到眼形,只能看到两颗黑水晶似泓深潭般在月辉下闪着莹莹的光芒,竟莫名的让元潇有一丝熟识的感觉。

    一愣忡间,那道视线的主人倏地长身立起,在月影下飞掠而去。

    元昊一时间又恨又气又悔,和他较个什么劲,本就是个小人,?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