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嫣然想来,在扶桑方面,也是要受到损失的。
所以,她的做法很简单,绕过郑家,直接和扶桑方面接触。或者是干脆直接另外找一个倾销地,在这以前,她都是一直这样做的。她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大不了内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如果是余风在这里,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许他会做,但是,他绝对不会在自己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再去挑衅郑家,将原本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的这一股势力,逼到自己的对立面前,哪怕这个势力,对他并不是那么的感冒。
可惜的是,吴嫣然是吴嫣然,他是他,两人虽是夫妻,但是处理事情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这也就注定了,余风苦心经营的这种“伪平衡”状况,以一种出乎他的意料的方式,在一个很不合适的时间,悄悄的被打破了。
六月初,新城舰队初建,除原来的几艘破船做补给舰,新近缴获的四艘武装商船就成了舰队的主力。而舰队的任务,显然比较执着于近海巡逻,港口护卫,这让急于清空库存的吴嫣然非常的不满。
眼下满载着铜钱出海,有什么比武装商船更为合适,而且除却到长崎这一条固定的航线以外,去釜山也是一个不错的途径,当然,若是有机会在扶桑那些已经关闭的港口成功进行一次贸易,龙薪酬和他的手下,估计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
不过,舰队的调动指挥,在余风的指挥结构中,还是要属于军务衙门的调派的。吴嫣然在民事衙门的影响再深再大,也影响不了军务衙门的那些老军务们的决策,而且,即使她能够影响到军务衙门,她也绝对不会去施加自己的影响力的。这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了。
龙薪酬毕竟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对于这种比较尴尬的情形,他很快的就冒出了一股坏水。矿山的产销,是他的管辖管辖范围,对于他来说,矿上盈利得越多,就代表他的能力越强,只要不损害新城的利益,适当的用一些手段显然是无伤大雅的。
他将船队的目标定在了釜山,以他的判断,不管是什么地方,无视律法的商人总是存在的,这些人,在朝鲜有,大名优,扶桑也决计不会少,想在釜山这样的大的港口,寻找几个有财力的扶桑黑心海商,应该不是难事,他们的货物是在这一片海域通行的硬通货,买家的问题不担忧,他们担忧的应该是那些觊觎他们货物的海盗和试图阻止他们靠近扶桑的郑家的船队。
而这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还是需要调动新城舰队的船只。但是龙薪酬很是狡猾的偷换了一个概念,在他递给军务衙门的申请报告上,他将原来例行的货船需要武装押运,言简意赅的变成了武装运输。而在得到了云青山调任前最后的一次签字后,他理直气壮的利用新旧两位军务理事交接的空当,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舰队两艘武装商船的指挥权。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这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果非要较真的话,那就是龙薪酬拿出来的借口了,原本港口受袭后货船损毁比较严重,勉强出一次海已经是极限了,既然咱们舰队的武装商船有货仓,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而吴嫣然显然对于这次的差事,非常的有兴趣,暂且不管她是不是被龙薪酬的花言巧语说动,就是光看她能够克服自己的“海船恐惧症”,答应跟着龙薪酬一起去釜山,就知道,这次的行动在她的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了。她是真的想处理好这件事情,为余风分忧的,尽管她也知道,跟着龙薪酬的船一起出海,安全虽然不用怎么担忧,但是若是出了什么纰漏的话,她就是第一个负责的人,一个足够为这次出海的人背负所有黑锅的人。
六月十四,朝鲜釜山港。
作为一个可以同时供四五十艘船只进出的大港口,两艘明显是西洋商船的入港,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作为东亚有数的几个大港口之一,在港口的人奇装异服怪模怪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至于是从这样的西洋商船上下来的是一些红头发蓝眼睛的水手,还是浑身漆黑仿佛是夜叉恶鬼的船工,他们都不会大惊小怪。只要这些家伙不打开炮门,就没有人会理会他们。
釜山港是自由港。
自由港的意思,在这里,没人会管你会不会携带武器,作为这个港口的所有方朝鲜政fu,显然是无力控制这里的秩序。但是,不管是海盗,海商,还是身份在海盗还海商之间转换的家伙,却是在这里共同创造了一套很和谐的系统:大家不管你出港是干什么的,但是,一旦要在这港口生事,立刻会遭到所有人的打击。海盗也是有生存需要的,大家费尽心机打劫来的那点东西,要得要个合适的销赃地点,谁敢在这里闹事,那就是断大家的财路,谁要断大家的财路,大家自然要断你的活路。
西洋船看起来和曾经到过这里的三桅炮船有些相似,身高大,首昂尾翘,只是主桅只有一支,大约三四丈高,在侧翼辅助的是两支奇怪的三角帆,整艘船长大约十四五丈,足足有三层,船面设楼高如城,而船舷两侧的炮门,更是清楚的现实,在这艘船上,至少配红夷炮4到八门,那些遮蔽的枪眼,更是告诉所有的人,这艘船上至少还有数十门的千斤佛郎机。
码头上没人在意这两艘船,但是,这两艘船航线上的一些船只,却是没有这么轻松,匆忙调整船姿的船只,甲板上跑动的水手,无一不说明这些人的忌惮,对于这样一艘看起来有着强大火力的海船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从来不肯相信任何人的海商兼海盗们,心里放心才怪呢?
吴嫣然脸色有些苍白的出现在船楼,海上的旅行,对她来说,是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庆幸的是,她马上就不用忍受这种痛苦了。从船楼上看下去,吴嫣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港口里船高高于她身下的这艘炮船的,实在是几乎没有,即便是在大明,除了两帆三层的水师主力福船,能够有着这样船高的船只也是不多。
“二夫人!你是在船上休息,还是下去散散心?”说话的当然是龙薪酬龙大掌柜,此刻从他脸上那种谄媚的神情,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一座巨大无比的矿山的掌门人。
“当然是下去,你呆在船上不腻吗?”吴嫣然白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家伙,她算是了解他的脾性了,绝对不能给他好眼色看,要不然,他一得意,没准就会给她弄出点什么事端出来。
“是,是!”龙薪酬毫不在意的笑笑:“若是在这里能把事情办妥当,夫人就是走陆路回去也是可以的!小的出来的时候,也弄到了朝鲜的通关文牒的!”
“闭嘴吧!”吴嫣然喝了一声,这个通关文牒是个什么玩意,她是知道的。天知道龙薪酬弄了些什么手段,愣是从崔阳浩那里弄到一份朝鲜的通关文书,按照他的说话,只要不是出现在朝鲜王都,这份文书所到之处,应该都是通行无阻的。
但是令人恶心的是,不知道龙薪酬出于什么目的,这类似大明的路引的通关文书上,居然是填写的是一对夫妻的名字,吴嫣然若是要用这份文书的话,势必要找一个人假冒她的丈夫,先不说现在这两艘船上有没有人又那么大的胆子,敢假装她的丈夫,就是她一想到要和一个陌生人假扮夫妻,她就心里一阵腻味。
船只缓缓的靠了进来,不约而同的,原本应该停泊在他们前方未知的几艘小船,像几条受惊的小鱼,从水面上滑开。两艘高大的跑船,理所当然的驶进了他们离开的空白,然后,几条粗大的缆绳丢上了码头。
几块高大的船板搭在码头上,几个高大的西洋人挎刀带枪的走了下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了这艘船上,大家都想看看,从这船上下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样的船只,最近在这片海域可不多见,真要是在海上遇到了这家伙,现在了解一下,也是有好处的。
令人感到有些瞠目的是,在几位西洋人的毕恭毕敬的指引下,从高大的船楼上婷婷袅袅走下来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好吧,这样说吧,即使是走下来一位戴着丑陋的大檐帽,身上穿的花里胡哨的西洋女人,也不会让他们如此吃惊,可是从一艘西洋帆船上,走下来一位穿着大明将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那就有点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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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五七章 莲舞奇葩 平壤整军
[正文]第二五七章 莲舞奇葩 平壤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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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莲舞奇葩 平壤整军
幕府将军德川的一纸锁国令,固然使各个趴伏在扶桑四岛上吸食日本膏血的各国商人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于在扶桑沿海靠着海贸为生、甚至包括各个依靠以前份外繁荣港口生存的扶桑人来说,也更是一个晴天霹雳。
幕府将军的命令中,明确的指出,除了在长崎,允许和大明进行有限的贸易以外,其他的一切贸易行为,都在禁止之列。在这道命令下,大批失去了生存基础的日本海商,就如同大明失去了土地的农民一样,迫切需要一个能够宣泄他们的需要,并提供他们生存土壤的地方,这个时候,隔海相望的釜山,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对整个大明来说,倭寇最少的时候,无疑是现在,崇祯年间。大批的破落扶桑武士、浪人不是窝在扶桑,就是在他们家门口那么一小块地儿肆虐,在大明的沿岸,简直是空前的安宁。但是,如果要说倭寇最为凶猛的时候,也无疑是这个时候,虽然在南中国海,有着郑家的庇佑,商船们遇见倭寇的机会越发稀少起来,但是,一旦哪艘倒霉的货船遇到了,就一定是绝无幸理,这些倭寇打的就是要货加要命的主意,谁的面子也不好使了,敢于在这片地方找食的倭寇,那必定是撑不下去了为了求条活路才到这边来的,别说是郑芝龙,只怕就是他们的幕府将军在这里,他们该抢还是要抢,该杀还是要杀!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在釜山的扶桑货船、扶桑的海盗兼海商,那数量更是不一般的多,粗略的一眼看去,整个釜山港的衣着扶桑服饰的,比比皆是。
两个俏丽的小丫头,跟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蹦蹦跳跳的走下船来。码头上不时传来的乡音,显然让两个久未听到乡音的小丫头颇为高兴。吴嫣然既然来釜山,很可能和扶桑人打交道,来自横山家,现在已经改名叫做余小莲、余小舞的这两个现成的扶桑话通译,她怎么会忘记带上。
小莲小舞这队孪生姐妹,比当初来到余府的时候,足足高了快半个头。在余府里,可没有人虐待她们,在正在发育的女孩子,这营养跟上了,身体自然就像吹泡泡一样,慢慢的膨胀起来,万幸的是,这种膨胀不是毫无节制,该膨胀的地方和不该膨胀的地方,她们的分寸掌握的非常的好。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原来看起来还略嫌有些青涩的两个小女孩,现在身上的那种青涩的味道已经几近看不到了,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已经颇见几分成熟女人的风情了。
而且,还要感谢他们的主人余风,从外面拐了一个花魁娘子顾蓁儿回来,像顾蓁儿这种极具韵味的女人,不仅仅是男人喜欢,就是像小莲小舞这样的小女孩,也是很仰慕的。仰慕的结果,自然是处处学着顾蓁儿的打扮动作说话的腔调,努力像着他们心中的偶像靠拢,而她们被调拨到吴嫣然的身边服侍,吴嫣然的一些生活习惯处事方式又不知不觉的影响到他们两个,所有,现在他们的性子里,既有顾蓁儿的妩媚妖娆,又不乏吴嫣然的果敢利落,倒也可以算是余府中的两朵奇葩了。
“夫人穿着这身衣裳,好威武哦!”小莲丝毫不在乎码头上那些辣的目光,对着吴嫣然由衷的说道。心里却是对于那些看起来浑身汗臭的家伙嗤之以鼻,你们也就是敢在远处看看而已,要是你知道咱们船上哪些平时多么神气的南蛮大人们,在咱们夫人面前是一副什么样的诚惶诚恐的嘴脸,看你们还敢不敢看得这么无礼。
虽然那位布拉德千户再三表示,这一套她改过的将服,是他从民政衙门领来后,从来没有穿过的,吴嫣然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不过,这个时候,穿一身女装出现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实在是有点不合适,她就是再别扭,也只能暂且忍耐了。
“不要这么多人吧?”她没有搭理自己丫头话,听得身后脚步声踏踏作响,他扭头上了看,除了余风安排给他的两个贴身卫士以外,船上竟然下来了一二十个教习营的兵士,这应该就是布拉德派来保护她的人。
“要的,一定要的!”龙薪酬毫不犹疑的回答道:“要不是布千户得带人看着咱们的船,他自己都要来伺候夫人的,派点人手,这是必须的!”
当然是必须的,若是吴嫣然有了什么闪失,龙薪酬和布拉德就准备亡命天涯吧!大明朝鲜扶桑吕宋,估计是不要想了,龙薪酬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亡命到啥地方去。
布拉德派来的人,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了的,至少,在他的眼里,派出来保护夫人的人,忠诚和勇敢固然不可缺,但是,相貌也是要考虑的,一群歪瓜裂枣那算什么回事情。这一点,让龙薪酬比较郁闷,毕竟,这些人越是长得周正,他的那模样,也就显得“高古”。
“这位将军?需要什么帮助吗?您是第一次来釜山?”第一遍是朝鲜话,这凑上来的人一开口,除了龙薪酬勉强听明白了一些意思,吴嫣然和他身后的莲舞二人都一脸的茫然。
这人也甚是机灵,见到对方不明白,竟然换成一口流利的扶桑话:“我是福冈的小仓劳十,大人是从国内来的吗?”
“是福冈的商人?”小舞凑在吴嫣然的耳边说道:“或者是中人”
说这话的时候,小舞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这话落在小仓的耳朵,他顿时眉梢掠过一丝喜色,嘴里的腔调再度一边,却是带了几分南方口音的官话了:“原来的远道而来的大明客人啊,欢迎来到釜山港,您是要买货还是卖货,若是您没有熟悉的人,小的愿意为你效劳,只需要您微薄的打赏一下就可以了!”
“是中人!”吴嫣然再也没有怀疑了,这种人,她在福州、在灵山登州见得多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位中人显然业务面比较广,个人的业务能力也比较高,居然熟练了掌握两门或者是两门以上的外语。
“夫人,咱们四海行在这里有铺子!”龙薪酬小心的提醒道,自己的人,显然比这种凑上来的人要可靠的多。
吴嫣然微微点点头,却是没有理会他的建议,她如今也算是商场精英了,自然知道消息来自内部渠道和外部渠道的区别,听别人的汇报和自己亲眼得到的第一手的情报,可是两码事情,所以,对于这个胆子不算小的小仓,她也是不怎么厌恶的,至少,这个人在这里吃这碗饭,对这里的情况自然是门清得很,通过他,她能得到一些她在自己的商铺伙计嘴里得不到的消息,倒也不是说四海行的掌柜伙计知情不报,毕竟术业有专攻,大家的接触的面不同。
“雇佣你一天,要多少钱?”
“两百个大钱,不要银子?”小仓大着胆子将自己平时的价码提高了一倍,从这位不知道是夫人还是还是将军的女人身上,他感觉到一种大人物的做派,这种做派,他这双练得毒辣无比的眼光立刻判断出,对方决计不会计较这点小钱的,当然,前提是自己的服务让对方满意,否则,下场可能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你跟着我们来吧,这几天一直到我们的船离开港口,你就跟着我,现在先给我们找一家干净的客栈,然后,我有话要细细问你!”
“我绝不同意!”崔艳浩脸色涨得通红,只差没有拍案而起了。盯着眼前这位好整以暇正在品尝好茶的留守大人,他两眼炙热得仿佛要冒出火光。
“我只是一个建议嘛!”池长青不紧不慢的说道,“崔大人你也知道,眼下我平壤官兵良莠不齐,编制混乱,虽说我军统计在册的人数,有三万余人,但是,实际能够一战的,恐怕连两成都没有,崔大人也是曾经州牧一方的人,自然知道供养这么多的军兵,对于一地而言,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眼下国难当头,正是用兵之际,大肆招募兵丁,组织义民,方是朝廷福音,池大人一味的叫苦,不知道是为个人想,还是为朝廷想得更多一些?”
“我没有反对大人的意思的,不过是建议大人整军而已,对于那些虚耗钱粮,冒领军饷的老弱残卒,大人整饬一下,对于大人的军力,也是有好处的,去芜存菁,从这三万之士中,选出一支敢战能战之军,难道我不是为大人着想,为朝廷着想吗?”
崔阳浩盯着池长青的脸,仿佛他的脸上突然开出了一朵花来了一样,如果说池长青的脸是一块漂亮的丝绸,而他的目光则是犹如灼热的焦炭,早已经将这块丝绸,烧的千疮百孔了。
正儿八经的拜会自己,然后正儿八经的说出了要求自己整军的提议,要说这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建议,那才是真的见鬼了呢?用粮饷来卡自己的脖子,让自己不得不屈服,怕是就是这个家伙真正所想的吧。
整军,这整下来的士卒哪里去了,还不是被他池长青收入了囊中,这些当兵的是些什么德行,崔阳浩清楚的很,都是有奶便是娘,谁给他们粮饷,他们就给谁卖命,和他们扯国家大义,纯粹就是浪费唾沫。
他能给自己多少人的粮饷?一万人,两万人?真的以为他有维拉斯科商团撑腰,他就可以琢磨肆无忌惮的夺权吗?要知道,武力在谁的手里,谁才会话语权,想空手套白狼,谋夺我的本钱,你还差了一些。
崔阳浩心里冷冷一笑,顿时有了主意。
第一卷 第二五八章 人还是现实点的好
[正文]第二五八章 人还是现实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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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人还是现实点的好
“谁是谁的菜?”崔阳浩心里冷冷的想到:“是你平壤夺我的军权,还是我夺你的民权,还是未知之数呢,你作为倚仗的维拉斯科商团,不仅仅是你的资源,更还是我的资源呢?”
“那么依照池大人的建议,我平壤驻军,应该在多少数目比较合适?”崔阳浩压抑住自己的怒火,问道。
“这个我可不敢干涉崔大人的决断,不过要是我实话实说的话,如今平壤倾尽全力,也不过是能够维持五千左右的将士三月左右的粮饷,当然,若是崔大人能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我池某人自然是欢迎的!”
这言下之意,崔阳浩要是指望平壤为他出钱出粮养兵的话,五千人三个月的粮饷,就是池长青的底线了,至于更多的人,崔阳浩要是不自己想办法,他就爱能莫助了。
这不是扯淡吗?崔阳浩不为人知的撮了撮牙花子,光是他知道的,维拉斯科商团在平壤的人数,就不止五千之数,天知道他们从哪里练出来的这么多能打的兵,比起正规的军兵还要能打得多了。若是真只有这么一点粮饷的话,他丝毫不怀疑,这点粮饷早就被那群虎狼之兵瓜分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汤汤水水都不会留给他。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军中还需要商议一番才是,这样吧,池大人你先回吧,我会尽快商议出一个结果给池大人!”
“好好!崔大人要抓紧了,时不我待!”池长青似乎是一语双关,又似乎只是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的一声,反正,听在崔阳浩耳里,这家伙就算是走也不消停,还要留下这么一句恶心的话。
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离开了,另外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留在屋子里,两个人都在想着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想,这其中,必然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地方---维拉斯科商团。唯一不同但是,池长青知道要找谁拍板,谁才是那个主事的人,而崔阳浩的信息不对称,注定,他是一定要找错人的。
“来人,去拿了我的帖子,去请维拉斯科爵士过府赴宴,如果爵士没有空的话,一定要问到话,我什么时候去拜见他比较方便!”
“大人,回府吗?”
“不,去赵将军府上,我们去看看小姐!”
新城之行,在池袅看来,她应该是收获最大的一个人。嫁得一个非常疼爱她的如意郎君,而且,去看了公婆大姑,在公婆大姑那里,她显然是拿到了一个比较高的评价。毕竟一个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为嫁入王室做准备的女子,要是连一个军户家庭都征服不了,那也太小看他们池家的底蕴了。尽管,这个军户家庭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但是对于池袅来说,压力绝对不会比嫁进王宫更大。
她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丈夫英俊年轻,知冷知热,大哥仕途一帆风顺。无论是她在夫家而言,还是在娘家而言,在余风的家眷也就是她那个大姑子没有到平壤之前,她这个平壤第一夫人,那是百分之百的没问题的,她可以尽情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那些尊敬仰慕的眼光。而且这种对她的尊敬,不仅仅来自是大哥手下的那些官僚和他们的夫人小姐们,还来自绝大部分的平壤民众,这种感觉,让她很是享受,甚至连赵雪娘挽留她在新城,她都婉拒了。
虽然她用的理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一套,用赵登在哪里她就在哪里这样的理由,但是,她心里知道,自己的内心里,只怕还是享受这样的感觉更多一些,他对于赵雪娘能够一天到晚的呆在府中侍弄那些蔬菜瓜果乐此不倦的行为,大感奇怪,一个人在什么环境说什么话,以赵雪娘的身份地位,怎么能恬淡到这种地步呢,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是打死她都不会说的。他知道,以赵登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漂亮女子估计都要得到,之所以余风能够促使池家和赵家结亲,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怕还是看重了池家,看中了他大哥的用处,而她作为联系池家和新城和余风的纽带,若是完全的呆在新城,那就失去了意义了。
果然,余风从南浦一回到平壤,就在赵登的府上“巧遇”了他们池家兄妹二人的小聚,这个时候,甚至连赵登都没在府中。然后,余风和她的大哥还是谈身体,谈天气,谈局势,最后谈到他们要说的事情上来了。
余风甚至没有避讳她,直接就在她的面前,和她大哥谈起了那些让他兴奋不已而又让她心惊肉跳的话题来。余风和池长青之间的谈话,自然不会让一些下人们进来伺候,而她这个女主人无疑是最适合端茶送水的这个角色的。
她很记得当时的情形,在她从门口的丫鬟手中,接过两杯刚刚沏好的明前清茶,送到两人坐着的矮几上面,换下已经凉却下的冷茶时,她听到余风正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对着他的大哥说道:“长青,我觉得这无论是治军还是为政,都是令出一门的比较的有效率,呃,就是军中常说的令行禁止,这个你怎么看?”
“大人说的自然是至理,我们朝鲜有句俗话,叫做再快的船,也需要一群好的水手!若是这群水手各朝各的方向用力,这船自然也就快不起来了!”池长青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顺着余风的话头往下说,当官的人,若是不想谈事,这样的毫无营养扯淡的话,他们就是连续说上一天,也不会词穷的,这点基本功都没有,还当什么官。
“哈哈,这句话,在我们大明也有差不多的说法,叫做艄公多了容易翻船!”余风笑了起来,对着池长青笑着说道:“那么长青,你觉得,这平壤是一个艄公好呢,还是两个艄公好?嗯,或许还有南浦,长渊”
望着余风意味深长的笑容,池长青的心砰砰的跳起起来。而坐在一旁做淑女状的池袅,看起来十分的平静,似乎对他们的对话毫不在意,但是细心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她袍袖外面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微微的颤动。
“一个,一个!”她在心里大声的呐喊道:“当然是一个好,大哥,你快点说啊!”
白痴都看得出来,如果说余风是这平壤甚至南浦长渊这艘大船的船主的话,他现在的问话的意思,就是在寻思为这艘大船找一个合格的船长,而这话当着池长青说,无疑是把他当做了做着船长的第一人选,余大人不带崔家玩了,只要池长青一点头,这黄海道的第一世家,就是池家了,或许,这以后,池家还会成为这北方三道的第一世家,或许,更大一些
房间里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肃穆,但是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出声,包括余风。他在等,等着池长青的决策。这个头不是那么容易点的,说难听一点,果然池长青是一个受到忠君思想毒害很重的读书人,余风这就是在与虎谋皮,除了收获一顿大骂,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但是,这些天,余风的观察,在池长青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有野心。有野心余风并不害怕,实际上,他认为自己都和“野心家”这个词汇都有点挂的上钩了。有野心,也要有相当的能力,才能做出一番事情,负责那就真个是一些痴人梦话了。池长青野心有,能力也不是很差,而且,余风自问自己完全可以驾驭得住他,所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以这样的方式,去和崔阳浩摊牌,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崔阳浩不过是崔家这颗大树上的一份子,他做不了整个崔家的主,而且,真正要对自己效忠的话,在汉城的崔家无疑就被他送到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虚无缥缈的希望,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做出这样的牺牲,换余风本人站在崔阳浩他的角度上,他也不会那样做。
但是池长青不同,池家本来就是一个没落的贵族,除了在当地的一些小小声望,影响根本不会太大,他们家族单薄的人口,也没有让他们可以被人家挟制的危险,而且,与余风势力的联姻,基本上已经将他们整个的家族,打上了亲余风的烙印,这与远在天边,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的朝鲜王室相比,余风给他的选择,显然是要现实要实惠得多。
余风印象中,就连这李氏王朝的开国先祖,当年也不过是一个类似赵匡胤黄桥兵变的家伙,不同的是,赵匡胤好歹还弄了个部将拥立,黄袍加身的过场,这位李大先祖倒好,直接带着朝廷派给他的军兵,矛头一转,直接就将原来的朝廷一窝端了。由此可见,朝鲜人,在某些时候,还是非常现实的,比如后世在发现天朝不能大把大把的给他们援助的时候,他们立刻毫不迟疑的跟着老毛子摇旗呐喊,翻脸不认人了,活该他们发射个卫星也要失败。
第一卷 第二五九章 引狼入室 养虎为患
[正文]第二五九章 引狼入室 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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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引狼入室 养虎为患
“大人觉得是一个艄公好,那就是一个艄公好,大人觉得是两个艄公好,那么,两个艄公也一定是好的!”沉默了良久,至少池袅觉得已经过去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池长青才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
这个答案很无耻,不过,余风喜欢。至少,这个答案比他原来想得到的那个答案,要更加完美一些。
这样的回答,更合乎余风对池长青的认识,在别人看来,或许这叫首鼠两端,不过,余风更认为这叫识时务。
接下来,余风和池长青的话题,显然继续是要深入了下去,但是,这个时候,池袅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继续再坐在这个屋子里了,她一向都是一个非常有眼色的女人。
只不过,在她退出门外没有多长的时间,就看到自己的大哥一脸兴奋的匆匆而去,她就知道,事情正在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而且,比她想象中的发展,还要快的多。
“老爷,到了!”轿子在一座豪华的宅邸前停下,一路假寐着的池长青缓缓走出轿子,眼睛习惯性的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帘里。
“慕百户,怎么是你,今天不用在留守府当差的吗?”
望着走到自己身前,对着自己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的池长青,慕詩微微含笑顿了下首:“大人派往在这里迎接池大人,至于留守府那边的差事,这一段日子承门g池大人的关照,慕某十分感鸡,不过大人恩典,慕某不日就要调往他处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谢池大人的情!”
“这是要高升了啊!恭喜恭喜啊!”慕詩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失落之意,池长青自然是看得分明,不禁对着他恭贺起来。风字营的军官,真正算起来和他来往最为密切的,除了这位慕百户,还真的没有其他人有这么密切,尽管这个密切是余大人认为的制造出来的,但是,作为已经死心塌地决定跟随余风的池长青来说,这样的密切关系,就是香火情,就是渊源,谁知道将来这位慕百户会在以什么什么职位上去,没准,他们两还真的有见面的时候。
“池大人才是值得恭喜的,同喜同喜!”慕詩手一摆:“大人和赵千户等候了池大人半天了,一直都没有开席,池大人的面子还不是一般的大,以后若有求到池大人面前的时候,池大人可千万不要推脱啊!”
两人说说笑笑朝着里间走去,没有了监视和被监视的关系的存在,显然让两人心中都是大为畅快轻松。
余风和赵登正等着池长青,这件事情,在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之前,在军中说这事情,未免有些隆重,私下里先接触一下,拿到一个比较明确的结果,对于余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还是大有裨益的,至少,以雷霆之势一举搞定这件事情的话,在风字营来说,那是对余风的威望的一次大幅度的提升,威望这东西,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指望所有人都死心塌地那显然不是很现实,但是,相对来说,将威望提高到大多数人都心悦诚服的标准,也不是很难。
和玩三国游戏一样,武将掉了忠诚,除了靠钱和宝物去刷忠诚以外,不断的通过战争和内政提高自己的威望,对于忠诚度也是有加成的,电脑自然也会判断。要是你威望1000,电脑威望只有250,你的武将还没命的往电脑那边投诚,别说了,拔插头关电源打110吧,你家出现一个人工智能了。
池长青去和崔阳浩谈,估计也就是那么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时候,上午出门,估摸着中午也有消息了,而余风说了会在赵登府上等着他的回报,所以,有这么一出,也就是正常的了。
“长青,你觉得崔大人会怎么的对待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的酒饭都是点缀了,三个人就是再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开大吃的,听完池长青三言两语说完了崔阳浩的反应,余风问池长青道。
“崔大人很愤怒!”思考了一下的池长青,居然说出这样一句很文青的话来。
“姐夫,这事情换谁来也一样,咱们是带兵的,没兵了那不是任人搓揉吗?我要是那崔阳浩,自然也不会整军的!”赵登觉得这种反应,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要是现在有人说要整风字营的军,只留下一少部分,他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
“他手里有兵,难道我就搓揉不了他吗?”余风扫了他一眼,眉宇间的自负却是清晰可见:“问题是,这么多人乱七八糟的放在我这里,不听我的,算是怎么回事情,而且,我还要用粮食银子养着他们,你觉得你姐夫就是这样的一个冤大头吗?”
“这军,是一定要整的,由不得他,他那些人,挑出五千勉强过得去的,让长青节制,其余的人,他就地解散也好,带到汉城去也好,还是往北打去和鞑子们争地盘也好,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这个属下倒是有些别的想法!”出声反对的居然是池长青,“这些人,不能留在平壤,大人可以将这人调往南浦、长渊,而南浦、长渊的兵丁则是可以和这些兵丁来个对调,这样的,即使有人不忿滋事,也没有了地利!”
“还有,大人如此的信任属下,真是让属下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不过,属下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