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脑中各种关于民生经济的奇思妙想不说,就是简单翻看几本流水账,就能发现其中的几处极小的纰漏,这份本事,就是一个积年的老账房恐怕也没有。
“董大人,你这些账目给我看,不合规矩啊!”吴嫣然还是那口糯糯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那声音里,还带了几分慵懒。
“夫人你看了再说!”
“是二夫人!”吴嫣然更正着她的口误,一个聪明的女人,是容易很清醒的给自己定位的,吴嫣然是聪明的女人,所以她恪守自己的本分,不给他人甚至不给自己一个引诱自己犯错的机会。
“这些是矿事司的账目,这是商事司的账目,都是这几个月的!”董千秋很自然的改了称呼:“给二夫人过目,是因为董某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想请二夫人一起参详一下!”
吴嫣然静静的翻看了几页账目,又看了看收支结余,没有说话,知道手里的基本账目,他都差不多在眼前过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来。
“这些账目,一时半会也看不出端倪来,若是要用心清查,怕是要耽误些时辰,董大人不是请我过来给你当账房先生的吧!”
吴嫣然微微笑道:“还是,有人在账目上做些花巧,吞没了这衙门里的银子,董大人有所顾忌?”
她放下手里的账本:“若是真的这等事情,董大人倒是一点都不用顾忌,这各个衙门的规矩法度,早就立了起来了,这等事情,只要证据确凿,知会一下内务衙门,直接拿人就是了!”
“不,不,二夫人误会了,并非是账目上出了问题?”董千秋急忙解释道,“二夫人可曾注意到,矿事司这几个月来,结余一日比一日多,而商事司的结余,则是一月比一月少?”
“是港口出了问题?”吴嫣然的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咱们的铜船出不去,外面的商船进不来?”
“正是如此!”
“开春以来,在咱们的外头,就出现过几起海盗袭击这些商船的事情,据那些侥幸逃生的船上的人说,这些海盗用的是西洋炮船,来去如风,而且心狠手辣!一旦商船被他们盯上,基本上就是货失人亡的下场!如此几次,这条航路上的商船,就开始日益变得稀少起来了!”
“大人知道这事情吗?”
“我也曾经禀报给了大人过,当时大人就给了指示,咱们的铜船暂时不要出海,产出来的东西,先在家里屯着,至于其他需要从海上得到的物资,暂时由平壤南浦那边补充,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既然没有大碍,那就按照大人的命令去做就是了!”吴嫣然盯着董千秋,眼睛里的意思却是非常的明显,那就是你既然都有了章程,还请我来做什么的意思?
“原本这事情,等大人回来处理也不迟,不过,我们等得,有人却等不得了!”董千秋起身,从书案上,又拿去一卷文书,递给了吴嫣然。
“这是一直打劫我们的商船的海盗船队送来的信件,我请教习营的通译看过了,这是开放港口通商要求书,要我们新城港开放成自由港,任由他们自由出入,而且,还不能收他们一文税钱!”
吴嫣然没有接那满是蝌蚪文的纸张,只是追问道:“然后呢?”
能让董千秋如此慎重的,绝对不会对方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要是就是这点要求的话,即便是董千秋不请示任何人,立刻就答允下来,他也不会算是什么太大的失职。
“然后,他们还说,鉴于我们港口的防卫太差,为了他们的货物安全,他们提出,咱们港口的防务,全部交给他们来做”
看到吴嫣然漂亮的脸蛋,渐渐变得有些铁青,董千秋也有些无奈。
他见过无耻的人,但是还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明明就是一帮亮明了旗号来抢劫的强盗,偏偏给自己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是那强盗头子在他前面,他都有心一巴掌扇过去了,然后狠狠的怒叱一句:“做人,不要这么无耻好不好,你都已经当了,还要什么牌坊!”
第一卷 第二三九章 互制互约 公子令兵
[正文]第二三九章 互制互约 公子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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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互制互约 公子令兵
“这件事情,你知会了军务衙门没有?”吴嫣然的神色很是凝重,这件事情太大了。 她对经济之事精通,并不代表她也通晓军事,这些海盗既然敢打着旗号的欺上门来,毫无疑问,对方对于新城的虚实,已经掌握得清清楚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她不认为,自己的手段,比起军务衙门的那些老军伍们更为出色。
“不光光是军务衙门,连内务衙门,教习营我都通知了,而且,这些海盗所用的番文,是教习营很多军士所在的番国的文字,为防止生变,云大人已经带着人将教习营的番人们都看住了,此刻应该在收缴他们的武器!”
“这是担心教习营中混进了他们的j细?”吴嫣然微微点头,如若真的被j细混了进来,到时候里应外合的,对于此时极端空虚的新城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云青山的举动不能说有错。
“二夫人稍坐片刻,估摸着,这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云大人也该回来了!”
吴嫣然还是想不清楚,虽然看起来事情有些严重,但是军政二司已经通了气,还有了行动,甚至连内务衙门都动员了起来,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在处理,这个时候,请她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即便是鼓舞士气,就是请府里的那个妖娆的顾蓁儿也比请她来要强得多啊!
吴嫣然是聪明人,她一直有着自己的原则,以前余风基本上将所有的经济之事交给她,她也仅仅只在自己的职权之内尽力作为,对于经济之事以外的军事,她是连碰都不去碰的,不管是后勤补给,还是行军打仗。一个人伸手太长,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更别说财权和军权都是一个势力中最为重要的权利,她要是连这一点都分不清楚,恐怕余风也不会娶她过门了。
余风也许会就某事,来询问一下她的意见,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指手画脚,甚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余风的身上,那样做,她除了收获一堆余风的厌恶反感之外,恐怕最多的就是忌惮了。作为一个势力的首脑,没有了财权军权,那和一个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余风对她再好,一旦她逾越过了这条底线,恐怕后果也是堪忧的。
那么,这位董大人,还有那位没有露面的云大人,请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吴嫣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不管这事情是好是坏,对于她个人来说,怕是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当做扯起幌子做大旗的那一个幌子了。
“二夫人,董大人!”咚咚的脚步声,从前厅传了过来,云青山略为肥胖的身躯,从门口露了出来。
“事情办妥了?”吴嫣然问道。
“办妥了!”对于吴嫣然的问话,云青山丝毫不觉得奇怪,他离开的这一会时间,想必董千秋已经将来龙去脉全部都给吴嫣然说清楚了。
“还真的让咱们给料到了!”他端起桌子上的一本残茶,咕噜噜的灌了下去,大声说道:“上个月初,从长崎来的几个家伙,还真是是这帮贼人的探子,教习营留下的那些番人一指认,那几个家伙见露馅了,撒腿就要跑,当场就被打死了三个,还有两个活口带了回来?”
“再没有了吗?”
“应当是没有了!”云青山看起来大大咧咧一脸和气的样子,其实做事情相当的老道:“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教习营里所有的火器,我全部都带人取了回来,而且告诉那留守的百户,这几日没有咱们两个衙门的联合命令,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不能给我放出来!”
“这帮海盗,到底是什么来路,云大人弄清楚了没有,还有,他们怎么有能够躲开郑家的船只的耳目,能够在咱们这一代肆虐?”
“来路大致清楚了,那些番人的炮船,可不是咱们的水师那种破船,这些船,就是在他们的番国,也是国之利器,私人怕是置不起这样的战船!”
他顿了一顿,微微平缓了一下呼吸:“这些船,是番人的水师!”
这就说明问题了,就是郑家的船只,若是没有极大的利益冲突,恐怕也不会轻易招惹这些浑身尖牙利齿的正规水师的,郑家是生意人,收益和付出不成比例的亏本买卖,他们轻易是不会做的。
“确定吗?”
“确定!”云青山点了点头:“我派人寻当日没死的商户,绘下了这些番人炮船的图形,请教习营那些番人看过了,这样的船,在咱们这边是没有的,倒是在琉球,澳门那边,偶尔还能看到,而番人的水师在吕宋据说驻扎了一只船队,这些船,很可能就是从吕宋过来的!”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吴嫣然峨眉轻蹙:“大人那边,已经断了数日的音讯,即便是即刻求援,也未必能抽的出军马来回援,更不知道此刻平壤打成了什么样子了,能不能抽出援军,这个时候这消息传了过去,除了乱了军心,没有丝毫的用处!”
“二夫人,这就是我们请你们到这里来的缘故了!”云青山早已经和董千秋商议好,此刻将他们商量的法子全盘托出。
“新城如今,连同内务衙门,所余下的兵丁,不足千人,而这千人里,经历过战事的老卒屈指可数,这样的战力,如是和那番人的水师冲突起来,我和董大人,可不敢说没有任何的闪失!更何况,今日里又出了教习营这么一个变数,不仅仅原来可以作战的教习营不能上阵,我等还要分兵去盯住他们,这兵力更是捉襟见肘了!”
“番人水师们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然口口声声只是针对我新城港口,但是图谋我新城的企图一览无遗,而我新城港仅仅靠着几门佛朗机炮和一群没有上过阵的新军,是很难守住新城港的!”
云青山给吴嫣然剖析这利弊:“而若是番人们占了我港口,而我等军力全部消耗在港口的话,番人一旦站稳了脚跟,再取我新城的话,那可就是长驱直入了,到时候,即便大人能够腾出手来回援新城,这新城也必将是满目疮痍了!”
“所以,当务之急,我们是要迅速的扩充军力,库房中军械,一时半会倒是不欠缺,就是这人手,怕是短时间里凑不出来!”
“不见得吧,各个庄子的庄丁,大人上次扩军的时候,可没有一锅端,多少都留下了种子的,这些人好歹也操练了月余了,虽然不一定能比得上那些正规的军士,但是,比起百姓们可是要强上了许多,这些人,难道不能用吗?”
“问题就是在这里,二夫人!”董千秋插进话来:“大人当初定下的规矩,这些新招募的庄丁,是要作为风字营的兵源的,民政衙门管后勤补给招募,军务衙门管操练,内务衙门管赏罚,这些人虽然在庄子里,却是没人可以调动得了,真正要调动他们,聚军抗击番人的水师,那得总理事衙门,也就是大人亲自下令啊!”
吴嫣然瞬间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想要她做什么了,毫不犹疑的摇头道:“不成,这事情我也做不了,这是乱命,即便是我下令,也没有人会听我的!”
“二夫人,您就事急从权一下,大人那里,我们二人会为二夫人辩解的,实乃是事情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啊!大人的大军没有消息,夫人又刚刚诞下小少爷,如今,也就二夫人能够做主了!”
吴嫣然沉默了下来,两人的眼光齐齐的聚在吴嫣然的脸上,他们两人无论是谁下这个命令,都能被其他的人视为心怀不轨,但是,若是由大人的夫人来下这个命令,就名正言顺了。
“还是不行!”沉默了半响,吴嫣然还是摇摇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能掺和的!”
董千秋有些颓唐的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愁苦无比,都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话真的是没有说错,就算再聪慧能干的女人也是如此,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敌军近城,大人的后院都要着火了,这女人还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难道你不知道真的要是贼军进城了,眼下这一番大好局面就要全部打水漂了吗?
“不过”吴嫣然顿了一下:“要是大人的嫡长子,来下这个命令,我估计没有人会反对吧!”
“你是说?”云董二人猛然听到这个转变,顿时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刚刚出生还不满月的婴儿下的命令,这也太荒谬一点了吧,不过,这情理名分甚至规矩倒是都过得去了。
“番人的文书上,给了我们多少时辰?”吴嫣然一边起身,一边问道,显然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三日,三日后,若是我们不允,他们就要自己动手来取了!”
“时间上还来得及,我这就回府,和雪娘姐姐去说这事情,你们派人先去准备兵械用具,我想,最迟太阳落山以前,你们会得到一个准信的!”
第一卷 第二四零章 山雨欲来 红粉诱惑
[正文]第二四零章 山雨欲来 红粉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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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零章 山雨玉来 红粉诱惑
吴嫣然并没有让董千秋和云青山等太久的时间,甚至离太阳下山还早得很,他们就收到总理事衙门转来的公函,当然,这个命令后面的签名字迹娟秀,那就不必说了。
赵雪娘的反应和吴嫣然预料的差不多,她就是再敦厚温婉的性子,也不能容忍在余风领军征战在外的时候,让一帮强盗来自己的家园肆虐。这个基业,是余风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将来是要被她怀里与她血脉相连的婴儿所继承的,谁要觊觎这个基业,就是她不同戴天的敌人。
虽然她不能提枪上马领军征战,但是,只要是她能力范围内,她能做的,她绝不会皱半点眉头,她所欠缺的,不过是差那么一个人,告诉她应该如何如何做才是最合适的而已。
所以,当吴嫣然从头到尾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她这个件事情后,她立刻就有了决断:“这个不是问题,我来替越儿来下这个命令,你让我爹把这命令带过去!”
赵雪娘是生性敦厚,但是她不傻,这个命令一下,数千兵丁一下子就拉了出来,这样的力量,余风没有交给民务军务乃至内务任何一个衙门,必然是有着他的顾虑,她不懂这些顾虑,但是,以她对余风的了解,她只知道,余风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既然如此,这些临时聚拢来的兵丁,她也不可能放在董千秋云青山任何一个人的手中,而她一向来因为心情恬淡,不涉外事,也不知道外面可用之人,哪个可靠,哪个不可靠,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更相信自己的亲人了。至少,她的父兄决计不会有异心。
赵老爷子虽然在余风来了新城后,一直就在家里享福。偶尔带着个把家人,街头巷尾溜达一番,和几个年岁差不多的老汉吹吹牛,摆摆龙门阵,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接到女儿的召唤,他也过不得女儿房中的种种忌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在吴嫣然刚刚退出房门后,就一头扎了进去。
吴嫣然不知道这两父女在房中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没多长时间,赵老爷子就脸色凝重的走了出来,甚至没有和吴嫣然打招呼,只是微微的点头示意一下,就大声吆喝着,带着几个家人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然后下一时刻,他就出现在了云青山和董千秋的面前,带着总理事衙门紧急征调各田庄护庄庄丁的文书。
“废话老夫也就不多说了!”他对着董千秋和云青山两人说道:“从现在起,到明天卯时,咱们附近的庄子里,一共能够抽调得出多少人手来!”
他对董千秋有着知遇之恩,自然董千秋不会对头上多了这么一尊大神,有着任何的不满,而云青山虽然和他直接接触不多,但是,他和在余风的闲聊中,也曾经听到过余风提到过对这云青山评价:精明强干,魄力不足。有着这样的心性的人,突然来了一个威望比自己高的人来挑这个大梁,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这城外四十多个庄子,全部征调过来,也能凑齐三千之众,但是,有些新庄子里,完全不留人手,也是不妥的,属下估计,到明天卯时,应该能够聚集起近两千之众来!”
“不要叫属下,我不是你的上司!”老头直杵杵的打断他的话,“我闺女在我姑爷不在的时候,用我外孙的名义,下了这个命令,我这个当姥爷的,也得使把劲,免得好好的经让歪嘴的和尚给念坏了,到时候他们两口子争起来,我闺女例外不是人!”
老头的话有些难听,但是,这话粗理不粗,云董二人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是自己在赵老爷子的位置上,恐怕也得这么做,三千甲士在手,已经足够让新城换一个主人了,有这样的提防,天经地义。
“老头子有几斤几两,老子清楚得很,所以,你们干你们的活,老子绝对不会指手画脚瞎咋呼,你们也不用顾忌,就当老头子是来看热闹的,现在,文书给你们了,开始干活吧,别让那些番鬼们,小看了我们新城!”
一批批快马从衙门里络绎而出,朝着四面八方而去,而新城附近远远近近的庄子,也随着这些快马信使的到来,一个个开始起来,一个个精壮的小伙子,从田间地头,从自家的饭桌上,慢慢的在各自的庄子里聚集起来,然后,在他们平日里操练时信奉的队正的带领下,朝着命令里规定的各个集结点走去。
山雨玉来风满楼!
这一切,远在平壤的余风,并不知晓,不过,多尔衮的退走,耽误了这些时日的信使,也终于可以朝着新城方面传递信息了,新城那边的消息,估计三两天之内就能传了过来,也不知道,如果得到新城的消息后,他还有没有现在这般悠闲。
他现在正在精英营营外的一处酒楼上,笑吟吟的看着精英营那小小的校场里绕着圈儿跑的士卒们,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居高临下,小小的校场一览无遗。
校场上,一群精壮的汉子正在拼命地往前奔跑,提着鞭子的一个军官正在狠狠地骂着他们:”操他,老子要的是能忍能冲的汉子,不是废物,是废物给老子自己滚出精英营去!给老子跑!给老子跑!”
或许是觉得不过瘾,那军官脱下上半身的衣服,跟着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停骂道:”你们他娘的简直就是一群娘们,谁敢跟老子比比,谁敢比比?”
一句话,惹得周围的士兵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他们怪叫着,拼命地往前冲去,一直跑到终点,然后像一群死狗一样,趴在地下只喘粗气。
辕门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女人,那领头的女人,和站在辕门处的两个站岗的士兵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媚笑着摸了摸其中一个士兵的脸庞,竟然就这么带着一大群莺莺燕燕走了进来。直到她们站在这群死狗一样喘气的士卒面前,那两个哨兵,仍然是一副魂飞九天的呆滞模样。
安喜善吃吃的笑着,眼波水一般的流转,看着这些脱力的士兵,神情极其得意,软绵绵的跟后面的一排排姑娘笑喊道:”姑娘们,咱们也去打个仗试试去!”
留守府池大人家养的戏班子里出来的,那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姑娘,是嫩的能滴出水来的,此刻她们一个个娇滴滴羞答答,扭扭捏捏反倒好比那大家闺秀。浑然没有了她们在台上唱念做打的那一份豪放。
一时间校场之上红粉烟尘好不迷人。有几个大胆的,撩起裙底,半蹲在躺在地上的几个士兵面前,一双眼睛能把人的魂勾出来。
尹胜猛然站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到自己身边那些丑态不出的士卒,顿时感到大失脸面,大声喝到:”操他奶奶,二狗子麻痹的你杵在那里像木头一样,怎么把人就放了进来,你们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干什么的?将军你还不知道吗?池大人见将军操练辛苦,特意叫姐妹们来安慰一下将军大人和将军的手下这些虎狼的啊!”安喜善嗲声说道,那位大人可是说了,这位将军可是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主儿,眼下这般做作,不过是好些掩面而已,她就不相信,以她们姐妹的姿色,这位将军大人会不动心,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起来!都给我起来”尹胜看到自己的士卒,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有些恼了。
这些跑得浑身酸软的士卒,本来一个个就累得够呛,眼下又是突然出现了这般光景,一个个哪里还站得起来,除了某个地方突然变硬,浑身其他的地方,都软绵绵的不停使唤了。
安喜善娇滴滴的笑道:”自古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细磨刮骨的钢刀,早将将军的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却又怎么站得起来?”
尹胜只觉得自己太阳|岤突突直跳,这哪里来的女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她们模样,又不是烟视媚行,做惯了风月买卖的,莫不真是那留守大人府上的侍婢,这样的女人,自己没尝过啊!
想什么呢?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条,这是在营里,可不是外面那些妓馆娼寮。顿时心下就是一凛。
安喜善娇娇一笑,贴着尹胜道:”将军,纵有百千雄兵,抵不过一点风流。将军不是要赶咱们姐妹出去吧,将军放心,奴家和这些姐妹,就是仰慕将军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还真要赶你出去了!”尹胜笑了笑,“若是换个时辰换个地方,我倒是很愿意和你还有这帮姐妹谈谈心,求求安慰,不过现在嘛!”
他脸一板,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们从哪里来,马上给我滚到那里去,若是再敢踏进营门半步,老子怜香惜玉,但是,老子的军棍可不会怜香惜玉!”
在高楼上,余风身边的一个粗壮的汉子,看到校场上狼狈而走的莺莺燕燕,咧开嘴笑道:“大人,我就说了尹胜那小子,虽然有点花,管不住自己的裤裆,但是,这小子还是能用的,知道啥该做,啥不该做!”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些人,将来我要大用的,要是眼下这么一点红粉诱惑都把持不住,要来何用!”余风摇摇头:“好好的一个苗子,被你丘时带成这样了,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好!”
第一卷 第二四一章 新城信使 击鼓聚将
[正文]第二四一章 新城信使 击鼓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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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新城信使 击鼓聚将
“大人!大人!”一个亲兵气喘咻咻的跑上楼来,也顾不得丘时就坐在余风的身边,附耳在余风耳边急速的说了几句。
“怎么可能,我记得昨天才修书回去,即便是民政衙门的信使,没有我身边的人快捷,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了回音!”余风眉头一皱,“送信的人在哪里,身份确定了没有?”
“第一个是军务衙门的人,弟兄没见过,不过第二个”那亲兵声音压了压:“是大人府上的管事,匠户营刘百户的儿子刘元!”
“那就是真有急报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见到我再说,难道雪娘出事了?”余风心念一转,顿时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了:“走,回去!”
“大人,那些姑娘?”丘时在后面喊道。
“你代我还给池大人吧,若是中意,不妨找池大人讨要几个!”余风头也不回的说道。
刘元在偏厅里坐了很久了,虽然这里戒备森严,但是这些亲卫士卒,十个里他倒是有五六个都是面熟的,虽然大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姓,但是显然都是以前他在府中见到过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最先到达的军务衙门的信使,被关进房间,外面还有几个人死死的看着,而他却可以坐在这偏厅,面前还有一杯好茶伺候。
“刘管事,你别着急!”一个亲兵提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看到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开口劝慰道:“已经派兄弟去寻大人去了,大人想必就快回来了,你在南浦等了这几天,再多等这么一会儿也是不碍事的!”
“你当我愿意待在南浦那鬼地方啊!”刘元苦笑了一下,“你们和鞑子兵们打得热火朝天,我要是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恐怕还没有进城,就被鞑子抓走了!我死不打紧,若是耽误了大人的大事,恐怕连我爹都不会认我这个儿子了!”
他没有说的是,就算没有他怀里夫人的那封亲笔信,就是鞑子们随便严刑拷打一番,他怕自己都吃不住,他一向都不认为自己一个不畏生死的硬汉,到时候如是被鞑子问出了新城现在的境况,再发一支兵马偷袭新城的话,那他死两遍怕是都抵不了这罪孽了。
两人在屋子里说着话,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然后马蹄声在门口戛然而止,随后,余风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
“刘元呢?让他快点过来!”
“大人回来了,在唤你呢!”亲兵打开门,朝着外面一指:“还不快去!”
刘元干净走出门,一眼就见到余风正在把手中的马鞭递给身边的亲兵,正在朝着大厅走去。
“老爷,老爷,小的在这里!”
余风停下来脚步,看到刘元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跑来,眉头微微一皱,还以为这家伙跟着他爹学了两年规矩,已经有点样子了,看起来怎么还是有点毛毛躁躁的。
“家里各位夫人可好,少爷可好?”
“老爷,我出来的时候,夫人们和少爷都安好!”
“出来的时候?什么意思,你出来很久了吗?”
“老爷”刘元看了看四周,虽然能够做到余风的亲兵,忠诚都是靠得住的,但是,他还是觉得他要说的话在这种场合,有点不适合!
余风见他玉言又止,心里微微有些不悦,看看自己四周的亲卫一眼:“你跟我进来,其他人,守在门口,未进召唤,不得入内!”
走进大厅,余风的脸沉了下来:“说,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刘元解开外裳,露出自己的腰带,又从鞋子里拔出一把小刀,当着余风的面,挑开腰带的夹层,从夹层里拿出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来,递给余风。
刘元有点忐忑的看着余风,余风的脸上阴晴不定,但是,他从自己老爷额头边隐隐可见的青筋,刘元还是看得出来,自己老爷现在非常的愤怒,只不过他知道自己老爷讲究的是修心养性,泰山崩于面前而脸不变色,眼下不过是强自忍耐而已。
“七天啊,整整七天,你才把这信送到我的手上,从新城到平壤,纵马狂奔,不过是两日功夫,你知不知道,五天时间,新城要死多少人,发生多少事情!”余风缓缓的说道,到了后面几句,已经是有些声色俱厉了。
刘元扑腾一声,跪了下来,他在余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余风这个样子,余风的强硬威势,都是用在军中,家里都是交给雪娘打理,余风基本不过问,所以,在家里,余风在所有的下人面前,都是一个很温文和气的老爷,此刻余风神色一凛,身上的那股统领千军的煞气自然而然的迸发出来,叫刘元怎么能不心惊胆战,又怎么敢逼视。
“老爷,老爷,不是小的怕死,只是小的怕这条贱命,丢在鞑子手里,新城的消息老爷就不知道了,所以,听到平壤正在打仗,小的就在南浦等了几天,这听说老爷把鞑子打跑了,小的就立刻赶来了,从今天天明到到老爷这里,小的一刻都没敢耽误啊!”
“起来!”余风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很明显,当时他正在率军和多尔衮鸡战,那种情况下,刘元若是不知死活的闯进战场,的确是凶多吉少。
“把你知道的情况,再给我说一遍,一直说到你动身之前!”
门外的亲兵们,一直等到一个多时辰后,才看到大人和那位大人府上的管事,从厅里走了出来,和进去的时候不同,出来时候的余风脸上阴沉得好像可以滴出水来。
“去请陈先生过来,传马队千户丘时,教习营千户维拉斯科,嗯,还有匠户营刘生敏百户,来我这里议事!算了,不用了一个个去叫了,击聚将鼓,升帐!”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在余风这个临时设置的帅府中响起,而后,这鼓声好像有传染性一样,城内各处军营里的鼓声,都陆陆续续的响了起来,渐渐的,这鼓声合成一个巨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这一声声仿佛敲在人的心头的鼓声,随着风声,送到了每处军营,每个士卒的耳中。
“!又敲!”尹胜刚刚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从床铺底下摸出几两碎银子,正准备出去找找刚刚那个很“仰慕”他的那个女人谈谈心去,心里还在嘀咕,也不知道这帮女子,走远了没有,要是真的找不到她们的人了,自己要不是找个理由,去留守府里转转,没准还能再碰到她呢!这女人皮肤跟缎子一样的,看起来真滑。
这个时候,就听得鼓声咚咚的传了过来,开始几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种鼓声对于小旗这个阶层,还是很遥远的,聚将鼓是中军大帐紧急召集百户以上的将官升帐议事的讯号,和小旗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几年的小旗做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也是能被这聚将鼓召唤的人中的一员,他甚至还想起了他们营里的百户,上次蹲茅房的时候,这聚将鼓响起来百户大人提裤子狂跑的情形,百户大人那样子,足足被营里的弟兄暗中笑了好久,都说大人的这聚将鼓,敲得太是时候了。
“百户,我日!”尹胜楞了一下,突然怪叫一声,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身上的行头,重新套上他丢在床角的那汗气冲天的军服,“老子现在是百户了,我滴个娘呢,老子忘了这一茬了,真是要了命了!”
鼓声还在一声一声的响着,尹胜套上了裙裤,把头盔往头上一口,拽着军服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穿衣,嘴里还发狂的喊道:“马呢,给老子牵一匹马来,大人击鼓聚将了!快点快点!”
从第一声鼓声响起,余风身边的亲兵,就点燃了一支线香,插在余风面前的桌子上,这一支线香燃尽,大约是半个时辰,或许更短,在这期间,鼓声都是按照韵律,持续不断的敲响,等到线香燃尽,鼓声立刻停止,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赶到中军帅帐的将领,对于这些将领,风字营的操典军规中,写得非常明确:轻则去职,重则枭首!
和尹胜一样狼狈的人,还有很多,不过,大多数人,并没有尹胜想的这么曲回婉转荡气回肠,他们更多的想到的是:“又出什么事情,鞑子回来了吗?”毕竟每一次聚将鼓响起,都是意味着重大军情,眼下刚刚和鞑子们大战了一场的他们,有着这样的想法很是正常。
“参见大人!”
这个余风找来做临时帅帐的府邸很大,大到这正厅里,装了六七十号披盔戴甲的大汉,也丝毫不见拥挤,而此刻余风就大喇喇的坐在大厅中间的一张条桌后面,在他的身边,是一身儒裳的陈敏之。
“人都到齐了吗?”
“各营主官,千户六人,百户五十八人,悉数到齐!”
“召集大家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余风扫下堂下的众位将领一眼:“咱们在这里浴血苦战,不就是为了保卫自己家园,保卫自己的田地家人吗?”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可是,今天从新城传来的书信,却告诉了我,就在我们浴血苦战的时候,一帮海上来的贼人,却趁着咱们大军在外,在咱们家里烧了一把火,此刻他们正在攻打新城,抢咱们的田地财物,欺凌咱们的百姓家人,甚至想绝了咱们的后路,众将领,你们说,我等面对这帮贼人,应该如何?”
堂下死一般的宁静,似乎,众人都被余风这个突然抛出的重磅炸弹给震呆了。不过,片刻之后,一声声愤怒的声音,从这些汉子的喉咙中吼了出来,声浪之高,几乎可以掀开屋顶了。
“杀!”
第一卷 第二四二章 港口登陆 死兵不死
[正文]第二四二章 港口登陆 死兵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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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港口登陆 死兵不死
“船长,旗舰上打来旗语,命令咱们准备登陆!”一个水手从桅杆上朝下大声喊着?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