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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枭第59部分阅读

    的消息,谣言倒是打听到不少,不过,可信程度就太低了。他得知到这个消息的全版本,还是得益于他面前的这个后金鞑子,这个叫做泽末耳的佐领。

    十一月中,崔阳浩率军攻德川,大捷!歼敌二百余人,俘敌佐领泽末耳,史称“德川曙光!”

    当然,对于俘获到了后金如此级别的将领,余风手下的天机们可不会白干,直接就将那个泽末儿拎了过来,三木之下,自然这泽末耳也就知无不言了,于是乎,这最新最快的情报,就被余风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

    刚刚开始听到这样的情报,余风还有些不信,这个时代,可没有电报电话,啥消息,可都得靠人来传递,按照这信息的传播速度,这个佐领级别的鞑子,如此迅速的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未免太令人可疑了些。

    但是听到泽末耳解释,随着阿济格大军的返回,沈阳现在热闹的如同汉人过年一般,而他们这些被派到朝鲜来搜刮的鞑子,谁不羡慕这次入明的同袍们,一个个都是怨气冲天士气低落。鉴于这种情况,这后金上层对于这样能够大肆彰显自己威风,提高士兵的士气的事情,自然是大张旗鼓的宣传,所以,现在别说是泽末耳一个佐领,只怕是随便一个鞑子骑兵,哪怕他一个字不认识,怕是也能将这个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第一卷  第二零七章 高迎祥的讨账

    [正文]第二零七章 高迎祥的讨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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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零七章

    高迎祥的讨账

    “卢象升!”这个名字余风隐隐有些印象,无奈他不是史学专家,对于这个名字的了解,远远比不上后世他对袁崇焕、李自成之流的名人的了解,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能体会到,一个能够出任五省总督,将风头正劲的流民军打得满地找牙的人,即便是没有袁崇焕那样的名声,但是也决计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是的,卢象升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是一个猛人,一个诸如张献忠、高迎祥、李自成这样的猛人都见了发憷的猛人,简称为:猛人中的猛人。因为他的猛,这些比他级别低点的猛人,送了他一个外号,叫做“卢阎王”!

    卢象升是进士出身,是文人,但是,这人虽然长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但是,干的事情,却有点不合文人的风范。有点那啥,对,粗野!

    他被称之为“卢阎王”,不仅仅是他为朝廷练出了一支天雄军,只怕,还是更多的只的是他杀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而且,还不是动动嘴皮子,让别人干这活,而是自己亲自操刀。

    他天生神力,极其善射,而且骑术精湛,大刀片子耍的比那些武举出身的人一点都不差,光是这几点,就已经令人头疼了,更别说他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读书人,一肚子计谋那是肯定有的,这些条件加起来,就显得非常恐怖了。

    崇祯七年,高迎祥高闯王所部,和卢象升的第一次碰面,是在郧阳,在这之前,高迎祥也好,李自成也好,各路的大小头领,对于卢象升这个名字,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这次碰面,给高迎祥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象,也从此成就了卢象升。因为,当时的郧阳巡抚,就是卢象升。结果是,高迎祥部遁走,郧阳无恙。

    高迎祥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头号大敌,他组织严密,装备精良,赏罚有度,而且还有一点,所有的流民军中,他的人最多。洪承畴入关之后,曾经和他打过几仗,也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由此可见高迎祥部的实力。

    然而,接下的一次汝阳之战,基本上,高迎祥都绝了继续找卢象升死磕的念头,是役,高迎祥所部二十余万人,连营百里,而卢象升所部,不过一万余人,结果,卢象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强弩,直接灭了他的重甲骑兵的先锋,继而引起军中大乱,高迎祥部再度溃退。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卢象升痛打落水狗,率军掩杀,高部大败。

    然后然后就一直到卢象升接到勤王的旨意,回师京都,他都还在撵着高迎祥打,而且是率着绝对劣势的兵力,撵着绝对优势的兵力。接连数十战,斩杀高迎祥部三万有余,这一连串组合拳下来,即便没有把高迎祥打残废,基本上也是打得他元气大伤了,所有,卢象升一走,高迎祥那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甚至盼望,那远在北京的皇帝老儿,就把这卢阎王留在北京,给他一个多大的官做都行,只要别让他再来折腾自己了。

    “闯王!咱们也要好生休整一段日子了,眼看这就要快过年了,大伙心里都盼着呢?”一片连绵到天边的大营中,一顶暗红的帐篷,是格外的显眼,这里是闯王的中军大帐,而此刻在这大帐里,一个脸色有些疲惫的中年人,正边取下头上的毡帽,边对着正在火堆旁边的一个焦黄面容的大汉说着话。

    “他们都这么想?”那大汉拿着一支铁钳,将面前火炉中燃得通红的炭火拨了拨了拨:“还是只有新军这么想?”

    “我都派人摸了下底,这卢阎王可把咱们的士气打惨了,新军们是这样想不奇怪,但是咱们老营的兄弟也这样想,怕是不安抚一下,会生出乱子来的!”脱下毡帽,那说话的汉子的面容露了出来,在火光的照耀下,竟然有几分潮红。他是李自成,八队闯将李自成,而和他说话的那焦黄面容的汉子,正是名震天下的闯王高迎祥。

    “休整一下,我是同意的,不过,好生过年,怕是有些不敢想了,歇几天,我带人去把这笔账讨回来!”高迎祥垂着眼帘,缓缓说道,仿佛是说去邻居家借点酱醋一样轻松自然。

    高迎祥说的讨账,当然是指这卢象升追着他打了大半年的这笔账,如果按照他拿这刀戈之事比作做买卖的说法,这笔买卖,他可是蚀本得厉害,要不在别的地方找点补贴回来,怕是真的连这个年都没心思过。

    “闯王!”李自成将冻得有些僵硬的手,伸在火上烤了一烤,相当平静的问道:“打算去哪里?”

    “和州!”他嘴里吐出两个字。

    李自成脑子里可是有着一副差不多完整的大明地理图舆,听的这两个字,他立刻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和州的位置,而很快,他就有了更意外的发现。

    “然后是滁州?”

    “嗯!”高迎祥眼中闪着光芒,“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碰碰南京!”

    不得不说,这想法太过逆天了,以李自成的大胆,都不禁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南京,大明不就是取了南京而定天下的吗?新败之余,做出这样的筹谋,闯王是不是有些不够慎重了?别说目前军心不稳,军力不足,就算没有这两个不足,这攻击南京的态势一出来,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是,可能就不是一个卢阎王在后面撵了,怕是大明的军将们,都象是被捅了马蜂窝一样,一个个都凑上来了。

    “闯王,可是现在军心不稳,而且,除了老营,那些新军,只怕用起来,不是那么顺手啊!

    “我和张献忠,老回回,还有钻地龙,冲破天他们都联系过了,大伙都支持我这意见!”闯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既然是大伙儿求富贵,自然大伙儿都要出力了,好在大伙都还信我这金字招牌,把人交给我也算是放心,咱们的人,也不用尽出,我带老营走就行了,你留在这边,就不要跟着我去和州了!”

    “嗯,原来拨给你的人,我也不会带走,你是我最为倚重的人,我不在,没有点看家的本钱怎么行,眼下老营虽然折损了点,但是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倒是那些新军,得好好的出去打一打,练练本事,打上几仗,能够活下来的,也就是老军了!”

    一场震惊天下的大事,就在两人仿佛闲聊的过程中定了下来,作为闯王的心腹,高迎祥最得力的部属,李自成对于高迎祥的军事才能,那是绝对信服的。闯王之所以叫闯王,那是因为他敢闯,而且,每次闯的后果,似乎都不错,只不过,这一次,他势必是要碰的头破血流了。李自成自然不会清楚,就是这一次简简单单的闲聊,竟然成了他和这位如父兄般的闯王,最后单独在一起的时光,而南京,那个辉煌的终点,也成了高迎祥此生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目标了。

    十一月初,高迎祥率部攻击庐州,未果,遁走。与此同时,张献忠从河南出发,其他一些稍有实力的流民军首领,也开始有了动静,逐渐朝着高迎祥部靠拢而来,一支近三十万人的巨大军团,在南京附近逐渐成形。

    十一月中,高迎祥军团攻击和州,明军大败,和州知府殉国,参将江南强战死,和州落入高迎祥军团手中。

    两天后,高迎祥军团挟胜利之势,剑指江浦。

    江浦距离南京,仅仅只有几十公里,而江浦如失,高迎祥的军队可以自江浦出发,朝发夕至,直扑南京,这这一路上,再无任何天险,可以阻挡流民大军的脚步了。

    南京震惊!朝廷震惊!天下震惊!

    南京城里一片恐慌,南京守备,镇守中官,以及南京兵部尚书一面八百里加急急报朝廷,一边使出浑身解数,调集江南各处的军兵,驰援江浦。宽阔的大街上,时时可见骑着快马的骑士,扬着马鞭匆匆跑过,而大街上的繁华,也因此褪色了不少,人若是站在街道中间,寒风吹过,举目见去,尽是一片萧瑟。

    城中的富豪之家不在少数,不少消息灵通的富豪人家,早已经举家收拾细软,离开了南京,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几个老仆看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而消息不灵通的富豪之家,此刻想要离开,已经是来不及了,城门已经关下,没有南京三守备的手书,除了军中的急报,已经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离开南京了。

    百姓们自然是最为后知后觉的那一部分人,对于兵灾,没有人不害怕,既然出不了城,他们唯一能够做出的反应,就是大肆开始购买囤积粮食、食盐等必要的生活物资,城内的米价盐价,那是一日三涨,为了这个事情,已经有几个不法的商贩因为囤积居奇,被当街砍掉了脑袋。

    当然,除了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以外,南京城里还有一群人,一群镇定自若的人,虽然这群人身家显贵,但是在这群人的骨子里,那股好战的因子,从来没有被富贵的生活消磨掉,这群人就是除了那些清流文臣外,擎起大明的另外一根支柱——勋贵!

    第一卷  第二零八章 王侯将相,其有种乎?

    [正文]第二零八章 王侯将相,其有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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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零八章

    王侯将相,其有种乎?

    徐元良就是这些勋贵里的一个,为首的一个。[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作为定国公的次子,虽然袭爵没有了他的份,但是,谁有能保证,定国公府里不会像成祖皇帝靖难之役使时候一样,再出一个国公呢?武人的功名,自然是要在战场上取得,虽然他看起来颇为文弱,但是,在他的骨子里,毫无疑问还是一个武人。

    在定国公府里,已经是纷乱一片的景象,但是这种乱,和外面百姓们的那种哄抢粮食食盐的混乱不同,这种乱,更多的可以看做是一种紧张而又有秩序的乱。

    所有的家将们,都是一身的披挂,衣不解甲,刀不离身,随时处于戒备状态,相信只要他们的主人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投入任何的战斗,并且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而那些没有经过军事训练,但是又算得上强健有力的仆役们,也是分发了腰刀木棍之类的器械,除了看守府门以外,分成了若干的小组,在府邸的围墙四周不停的巡逻。

    他们的任务是,即便是两位主子率军前去平乱,这府邸的安危,在他们的手里也不容有失,衙门里或者守备那里会不会派出公人兵丁来保护国公府他们不知道,但是,外面据说可以开始乱起来了,要是连家宅都不能保住安宁,两位主子又怎么能安心的带兵出征。

    徐元良要带兵出征,这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定国公人在北京,而世子也不能有失,魏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作为南京勋贵阶层的代表,不可能没有人出来去带兵平乱的,而定国公府,毫无疑问,只有徐元良能够胜任这一重任了。

    不知道为了什么,徐元良看着眼前的这副忙乱的情形,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据说畏罪潜逃的游击将军余风来了。因为这个事情,他的夫人宋凝儿已经私下里埋怨了他多次了。宋凝儿埋怨他,自然是因为他大大方方的将甄环送了出去,导致于甄环也跟着这个畏罪潜逃的家伙,一起下落不明了。

    但是徐元良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传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可能,客栈里余风杀贼如屠狗宰鸡的那副情形,他一直是印象深刻的很,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性手段,畏罪潜逃的可能性,怕是还没有他杀官造反的可能性大。更别说,他手下还有几千号兵马了。

    “要是他手下的兵马也因此散去了,那可真的有些可惜了!”此刻,徐元良想到的是,即使余风的那几千兵马,比不上他客栈里杀贼的那些亲兵一样强悍,以自己后来对他的了解,此人练兵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那么此刻这流民作乱之时,不就正是他和他的人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了吗?而自己手下有了这一员虎将,多了这些兵马,只怕会更是如虎添翼吧!

    “想什么呢?”他摆摆脑袋,在眼前想这事情,已经属于失神了,对于他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没有任何的益处,只能徒增烦恼疑惑而已,眼下,还是想想守备会给自己派个什么样的差事,又能给自己多少兵马实在一点。

    做主帅,那是想都不要想,没有皇帝的旨意,没有人会把十几万乃至于几十万可用之兵交给一个闲置在南京的勋贵的,别说他是国公的儿子,就是他是皇帝的舅子,也不行,但是,单领一支军马,倒是可行的,毕竟,南京守军也需要提升士气,他徐家的名头在南京可不是一般的大,要不然,南京城里就不会有那么多姓徐的百姓了。

    ”少爷,守备府来人了!守备大人有请!”一个家将走过来禀报。

    徐元良眉毛一挑,“哦?”他原本就长得俊美,唇红齿白,此刻一身戎装,更是显得英姿勃勃。

    “走!”徐元良一昂首,带着一群人,朝着大门走去。

    十月二十日,江南官兵尽出,于流民军高迎祥部会战江浦,官兵大胜,高迎祥败退。

    所有官兵士气大涨,原来流毒天下的流民贼军,也不过如此。原本持着将流民军比拟汉末黄巾军的一些言论的人,也纷纷改变腔调,对着朝廷开始歌功颂德起来,南京城里更是鞭炮喧天,好像这场战难,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马上就要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了一样。

    可是,这样的高兴,没有持续两天,马上就从前方,传来了流民军改弦易辙,攻击滁州的消息。

    如果打开明史,在帝纪里面,太祖本纪里,就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样一段话:十五年春正月,子兴用太祖计,遣张天祐等拔和州,檄太祖总其军。又,五月,太祖谋渡江诸将请直趋集庆。太祖曰:“取集庆必自采石始。采石重镇,守必固,牛渚前临大江,彼难为备,可必克也。”

    史书中详细的描写了朱元璋当初取南京的过程,很令人击节感叹的是,如果将前后的地名一更换比较,就会立刻令人发现,高迎祥如今的策略、路线甚至作战意图,几乎和当初朱元璋一模一样,都是先取和州,再取滁州,最后,放舟南京。唯一不同的是,流民军此时军势更盛,而朱元璋则是胜在兵精。

    换句话话,就是流民军虽然是七拼八凑起来的,但是架不住他人多啊,朱元璋用精兵强将,而高迎祥则是蛮横无理,用人海战术压过去。

    所以,滁州看起来要悲剧了。

    攻击江浦不过是一个幌子,高迎祥的真正意图,是在滁州,一心救援滁州的官兵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滁州早已经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了”。

    高迎祥站在了他人生的顶峰,他志得意满。他没法不志得意满,滁州守军不过万人,而他手下差不多三十万人,而帐下更是猛将如云。三十万人围攻一个不足万人守军的城池,看起来毫无悬念,而拔了滁州,南京就可以说是囊中之物了,朱元璋可以以此为根基,打出一个天下来,他高闯王为什么不能?王侯将相,其有种乎?

    第一卷  第二零九章 补完东墙补西墙

    [正文]第二零九章 补完东墙补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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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零九章

    补完东墙补西墙

    如果说滁州之战,是高闯王高迎祥人生山峰的顶点,那么,卢象升无疑就是那个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的屁股狠狠的踹上一脚,将他从顶峰踢到万丈深渊的去的那个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滁州危急,江南官兵纷纷调兵回援的时候,卢象升到了。

    我敢说,大明朝如果有什么交通运输管理局之类的部门,那么卢象升无疑将是对这个部门作出贡献最大的那一批人当中的前几位,他这几年,基本上尽在路上跑了。

    他是皇帝亲自委派的五省总督,包括山西、陕西、河南、湖广、四川这个五省,基本上算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自然是少不得在自己地盘溜达的,除了这五省,京师附近,南北直隶他也没少去。像这次,颠颠跑到京师,阿济格已经扬长而去,他还没歇口气,一纸圣旨,又把他提拎到南直隶来了。

    不得不说,卢象升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敬业到了埋头苦干,任劳任怨,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地步。尽管,这次来解滁州之围,他身边就带了两万来人,而对手,是三十余万大军。他楞是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直接就打包来了。

    高迎祥听到这个老对手的到来,虽然不怎么高兴,但是,这一次,他也不怎么犯怵了。无他,他人多胆气足而已。前些日子里虽然他号称二十万,但是,除掉家属和裹挟的流民这些水分,实际上能战的军兵数量,要大打一个折扣的,但是如今他带甲三十万,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三十万敢战之士,流民军的精华,基本都齐聚于此了,而卢象升这次带着两万多人紧巴巴的赶来,在他看来,无非是为滁州这道盛宴上,再添加一道大菜而已。我十五个人打你一个,压也压死你了,何足惧哉。

    可惜的是,高迎祥的算术是很不错,但是战争打的是人,不是算术,如果依照他的逻辑,大家开打,也不用直接干了,拉出队伍来,把人数一数,人少的就可以直接认输回家了。那赤壁之战,淝水之战,也不会作为以少胜多的战例流传千古了。

    更别说,这两万中人,除了卢象升的天雄军,还有总兵祖宽的三千关宁铁骑。

    战斗在滁州城外五里桥拉开了帷幕。打的时间并不长,半天的时间,胜负已定。在城东,有一条很宽的河流,叫做滁水,水流很急,绕着滁州流淌。很多的战争,在描写战斗如何激烈,伤亡如何之大的时候,很喜欢用一个词语---血流漂杵,口语化一点,就会说,什么鲜血将整条河流都染红了之类了。

    但是,在这里,这类似的词语,决计用不上了,漂不漂杵不知道,但是,将整条河流染红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河里根本就没水了。

    上午开战,下午结束,而这条“水流很急”的滁水,已经完全断流,用比较官方的语言来说,就是“积尸填沟委堑,滁水为不流”,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尸体的来源,绝大部分是高迎祥的部下。

    然后,高迎祥停止了他帝王将相的梦想,开始带着手下跑路了,而卢象升依然一如既往开始在后面撵了,就如同前几个月一样。这个活,两个人都做得很熟,很有默契了。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卢象升似乎有些消极怠工,不那么敬业了,居然只撵了高迎祥五十里,就不撵了。

    好吧,你狠!

    高迎祥算是彻底认清楚了形势,只要有这卢阎王在的地方,他是决计讨不到什么好了,没关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南京我不去了,滁州我也不想了,我去河南。这人总得讲点廉耻,天地这么大,你总不能老是这么没皮没脸的追着我打吧。

    也许是累了几天,也是是等待援兵,卢象升在滁州呆了几天,又踏上了征程,目标,还是高迎祥。毫无疑问,他就是高迎祥口中的那个没皮没脸的人,他还就认定他了。

    去河南,总是要过黄河的,高迎祥率军去了寿山,哪里有渡口,只要他过去了,守住渡口,这卢象升就算不服气,一时半会也不会插上翅膀带着人飞过黄河来。而没有了这个克星在,这黄河以北,依然是他高闯王驰骋的广阔天地。

    算盘打得很好,但是,这番算计,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打,他到达黄河岸边的时候,对面渡口上却是早有了一只兵马,迎风飘扬的大旗上,赫然是一个硕大的“刘”字。

    河南总兵刘泽清早已经占住了渡口,他给卢象升大军设想的境地,卢象升还没有体会到,他倒是先品尝了一下滋味,他的流民大军,同样也长不出翅膀来。

    刘泽清人不是很多,了不起上万人,不过,封锁了渡口,烧毁了船只,就算是诸葛亮再世,面对这种情况也只有对着渡口长叹了。高迎祥不是诸葛亮,他的部下也不是长翅膀的鸟人,所有,他只有另找出路了。

    流民军的路标再一次开始转向,指向了开封,这一次,路上没有那么太平了,因为,有跑得快的官兵,已经撵上他的,这一次,他遇见的是来自辽东的将领,祖大乐。这名字是不是有点眼熟?祖宽,祖大乐,祖大寿是的,他们是一伙的,都是祖大寿的部下,而他们手下的主力,毫无悬念的是关宁铁骑。

    啥也不说了,跑吧!刚刚在滁州,被关宁铁骑杀得丢盔弃甲的流民军,遇见这帮不讲理的,那是斗志全无,随便意思了一下,丢下了几千人的尸体,撒腿就跑。

    然而,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官兵们好像越来越多,而且,一个一个都是硬茬,跑到朱仙镇的时候,高迎祥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在六年以后,将他的继任者变成独眼龙的一个猛人---陈永福。这个时候的陈永福,虽然还没有六年后那么牛逼,但是,猛人之所以称之为猛人,那是肯定有着他的原因的,和时间,地点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于是,流民军华丽的再一次败退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句话最能形容高迎祥此时的心情,如果不是官兵的步步紧逼,没准这好不容易吆喝而来的大小头领,都要散伙了,更糟糕的是,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似乎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一茬一茬的官兵,而且还一茬一茬都是硬点子,眼下他虽然手下的人马比起上半年的还多,但是,形势却是似乎更是危急了几分。

    该来的该是要来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的意思,在河南南阳,在七顶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高迎祥再一次领会到了,虽然他几年前在郧阳曾经体会过,显然,那次的体会没有这次的深刻。在这里,流民军终于迎来了和官兵的最后一场决战。不战不行,流民军四面楚歌,他们已经无路可去了。

    听起来有些滑稽,因为当时高迎祥高闯王手下即便是一路败退,兵力仍然有十余万人之多,而以卢象升的天雄军为主的官兵,死命的往高了说,也不过五万余人,但是,就是这五万余人,却是愣愣的将这十余万人包围了,而且,赶鸭子一样的赶到了七顶山。

    鉴于此前诸次战斗中流民军的表现,这一次,流民军也没有给世人一个惊喜,七顶山会战,流民军几乎全军覆灭,高迎祥仅仅率千余骑脱逃。“天下第一强寇”高迎祥算是彻底用自己的名头,用成千上万的流民的尸骨,成全了卢象升。

    好在不管怎么说,高迎祥也是一个枭雄,至少,作为一个枭雄,在未虑胜、先虑败这一点上,高迎祥做的相当的出色。在出发之前,他留下了李自成和他的新军,算是给自己悄悄藏起了一些私房钱,即便是这一场豪赌,他的家底子几乎都输的干干净净了,但是他毕竟还有翻本的本钱。所以,一旦看清楚了形势,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掉转马头,翻山越岭的去找自己的私房钱去了。

    卢象升完成了这一场光荣的战役后,风风光光的走了,崇祯来了旨意,他换了个职位,新的职位是宣大总督,对手也不再是这到处流窜的流民军了,而是关外的大清。

    是的,没有看错,不是后金,是大清,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崇祯九年的正月,皇太极建国了。

    崇祯九年正月(小说家言,于史书记载略有偏差,纯为文学创作故,考究党勿较真),皇太极弃后金汗国名号,建国曰大清,定都盛京,改元崇德,群臣上尊号曰宽温仁圣皇帝,也就是后世的清太宗。

    在群臣上贺表,上尊号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大煞风景的事情,按例,这开国大典是何其庄重的事情,就好像做买卖的开张,若是没有个朋友来捧场,光靠自己家里几个子在那里乐呵乐呵,也不像那么回事情,少不得要发个邀请函啥的。

    但是你一强盗出身的家伙,眼下想洗白,还指望以前被你抢过,现在仍然在被你抢的人,给你多少面子,那也未免太瞧的起自己了。朝鲜就是这个屡次被抢的那个倒霉蛋,好在,打仗虽然朝鲜人是菜了一点,但是,还是有几个硬骨头的,这皇太极新店开张,金殿上一片推金山倒玉柱,偏生就还有个人在哪里直端端的杵着。

    这个人,叫罗德宪,朝鲜使臣。

    第一卷  第二一零章 釜底抽薪 世外桃源

    [正文]第二一零章 釜底抽薪 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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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一零章

    釜底抽薪

    世外桃源

    皇太极最后把这罗德宪怎么了,余风并不关心,虽然从他所接触的朝鲜官民的集体反应来看,大家很愤怒,不过,朝鲜人再愤怒,哪怕是现在立刻纠集全国之力兵发盛京,也不关他的事情,呃如果朝鲜人有那么牛逼的话。[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高迎祥在中原一通乱搞,而大明朝廷手忙脚乱的到处灭火,兵来将往,打得很是热闹。谁胜谁负这个暂且不必去说,但是,这兵灾一到,最倒霉的是那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话不是没道理的。大批的农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中的一部分,也许被裹挟进了流民军,也许参加了官兵,但是毫无疑问,绝大多数的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最终都变成了新的流民。

    而更为要命的是,这些新的流民,大部分都产生在黄河以南,这里可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出现了这么多的流民,一旦这些流民被人煽动,组织,立刻就是一次泼天的大祸,而历来流民作乱的模式都是这样,只不过,这次的中心,往南移动了而已。

    朝廷的兵马,大多数精锐都拉到了北边,鞑子建国,对于大明朝廷而言,不仅仅是一个藩国脱离了自己名义上的约束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出现了一个新的政权威胁到了大明的安危。如果说以往鞑子入关劫掠,在朝堂上的诸位大佬看来,都不过是芥藓之疾的话,而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此刻,这芥藓之疾已经成为心腹大患了。

    昔日也先那么势大,土木堡之变甚至掳去了大明天子,但是至始至终,他也没有建国,这大清偏生就这样做了,其狼子野心世人可知。所以,调集精兵强将在北边,严阵以待,这一个观点,在大明的朝廷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家里虽然安静了一点,卢总督将最喜欢闹事的高迎祥几巴掌甩老实了,可是,江南流民四起,这也不是个事儿,不现在趁早解决这个麻烦,难道要等到北方吃紧的时候,家里头又闹出大乱子了,到时候,那样的乱摊子,真可没法收拾了。

    弹压,坚决弹压!这就是大明对这些流民拿出来的态度。

    天下之事,本来就不如意的十之,各处官府的弹压,反而更加激起了流民们的反击。他们也是人,他们也要生存,要活下去,没有吃的,那就去抢,谁敢拦在他们的面前,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江南各地的流民仿佛是一只只散落在江南的蝗虫,四处游荡,而各个城池,各处官兵的弹压驱赶,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一只只本来四处游走的蝗虫,最终慢慢聚拢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蝗虫群,一路吃过去,所到之处,除了重兵把守的城池以外,那是无比的干净。

    十万流民,这是最保守的估计,而且,每一天,每一个时辰,这个数字都还在不断的增加,眼下这北边的大清还没有动作,这江南腹地,已经是靡乱不堪,局势紧张得一触即发了。

    更为糟糕的是,这穿州过府的流民,在洗劫了一处处的庄园,小镇甚至一些防守不甚严密的小县城之后,他们手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武器,他们已经任人驱赶任人毫无还手之力的善良百姓,逐渐变成了朝廷文牍中所说的“暴民”了。

    现在,就只差陈胜吴广之流登高一呼了。

    就在大明朝廷里兖兖诸公怒极攻心,甚至连贵州福建的土司土兵,都打算调用前来弹压的时候,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

    这个逐渐成形的流民集团,突然之间,改变了他们漫无目的的作风,而是略略调整了一下姿态,缓慢而又坚定的朝着东方而去。

    东边是大海?

    不,不,东边是应天府,是苏州府,是杭州府松江府,都是不容有失的地方,大名的财赋重地。没有人知道这里流民是发了什么疯,敢去碰这重兵把守的地方,但是以大明目前糟糕的经济状况来看,若是这几个地方出了乱子,那简直就是釜底抽薪,都不用这北方的大清动手,大明就像一根根部已经腐烂的大树,自己都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轰然一下的倒地了。所以,无论如何,这几个地方是要救援的。

    从云贵调兵,来不及了,河南总兵刘泽清,山东总兵丘磊几乎是差不多时候接到了兵部的调兵文书,这两位其实也不是那么省油的等,以往就算是朝廷来了命令,他们也非得磨蹭半天,不捞足了好处,那是一兵一卒也不会动的。崇祯似乎也很明白他们的心里,这一次,不仅仅来的是兵部的调令,随同的还有他的杀手锏---监军太监。

    这事情太大了,崇祯也不放心啊,武将的跋扈,他不是不清楚,不派几个自己人去催促监督,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整个大明朝廷上下,甚至都做好了忍着疼割肉的心里准备,只要应付过了眼前这一关,这两个跋扈的家伙,只要不太过分,那是要什么给什么,当然,事情完了之后,再如何炮制他们,那又是后话了。

    不料这一次,刘泽清也好,丘磊也好,接到调兵的文书,相当的合作,都是一副精忠报国的架势,二话不说,立刻就打起打包小包,拉出人马就上路了。

    江南啊,这是去江南啊!富得流油的地方,自己带着兵马去那里转一圈,那还不发财发破了脑袋,这样的好事情,还能得到一个好名声,傻子才不去呢?

    刘泽清出兵一万余人,丘磊出兵二万人,号称十万,分两路朝着南直隶而来。

    “甄大叔,你说到了那边,真的能够分到田地给咱们,还能赊给咱们种子?”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中,几个半大小子,围着一个衣裳褴褛,却是眉宇轩昂的中年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这个自然,我妹子妹夫都是去了那边,眼下都差不多五十多亩上好的水田,那日子过得叫做一个火红啊!”

    “五十多亩啊!”众人齐齐赞叹了一声,这还是自己的田地,不是给这个老爷那个老爷耕种的。

    “五十多亩算什么!”甄大叔有些憨厚的笑了笑,“那边的地多着呢,都是一群野人一样的家伙在哪里,那肥的一捏一把油的土地,让他们占着,简直就是浪费东西不是!那些地都是没主了的,到时候大家自己圈地,圈到多少就是多少,都归自己所有!”

    他顿了一下,拍拍身边一个少年瘦弱的肩膀:“当然,前提是你得干得过那些野人们!”

    “我才不怕什么野人呢?”那少年拍拍自己腰间的短刃,“我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