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竟是要下死手的样子,眼下自己和主子退上岸已经来不及了,他当机立断,将自己身后护着的主子,往船舷外一送,喝了一声:“走!”手中腰刀一扬,恶狠狠的就扑了上来。
“砰”只听得一声巨响,他高举着钢刀,还保持着往前猛扑的姿势,只是一颗大好头颅,已经是血肉模糊,连面目都辨不清楚了。
四周的人,包括李铁,脸上都觉得有些腻腻的,不知道是血是肉,一个个却是呆了。
“扑通”一声,尸首倒地的声音,把他们惊醒过来,一个个慢慢扭头,看那响声出,只见余风将手中的火铳递给身边的护卫,又从他手上接过来另外一只火铳,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人。
“降了,降了!”有前车之鉴,那几人哪里还敢负隅顽抗,立刻丢下手中的兵刃,跪了下来,此刻动作再不麻利些,自家的脑袋就要和那地上的同伴一样了。这么近的距离,难道还能祈祷菩萨保佑对方打不中么?
护卫们走了过去,将地下的兵刃踢到一边,很是利索的用细绳子将这几个人的手指反着系在背后,这还是余风见他们捆人繁琐之际,想出来的办法,有这个手段,身边只要几根细绳,就可以当一捆麻绳用了。这法子后世的派出所里倒是常用,眼下显然还有待普及。
“救命啊,救命啊!”船下传来呼救声,众人这才想起,刚刚被打死的那家伙,把他那主子推到江心了去了,难道此刻那家伙居然没趁机逃走,还叫起救命来?
余风从船舷处探出头去,朝下看了看,那家伙此刻张牙舞爪的在水里扑腾着,原本悠闲戏水的鸭子,都被他惊得远远的了,看来,这家伙居然不会水?
“老李,让他灌几口水了,就把他弄上来,你也看到了,他们几个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朝廷命官,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余风对着李铁说道。
这船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死了人,肯定船上的人已经报官去了,这李铁是地头蛇,这些事情,不让他去处理谁去处理,再说了,昨天晚上刚刚拿了白莲教,今日里就有人行刺,说是这两件事没有关联,怕是李铁也不信。余风隐晦的提了隐情这一说,自然是点醒他,事关他的功劳前程,不怕他不用心。
“知道了!”这李铁倒是镇定,点了点头,一转眼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不管这人是什么来头,肯定是一顶白莲余孽的帽子是要扣上去的,至于对方有没有本事去自己拿掉,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都指挥衙门办差!这是白莲妖人作反,都还傻站着干什么”他大着嗓门吆喝起来,“你你,将下面那白莲妖人打捞起来,小心看好了,别让他趁机走了!还有你,马上给老子去都指挥衙门报官,就说李铁在这里,叫值堂的大人,立刻派军马来!”
翠儿见到到处都乱成了一团,悄悄的将身子缩在楼梯口,小脸儿煞白的,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想立刻上楼,给自己小姐去报信,却发现自己脚都软了,怎么都挪不开脚,只得坐在那里,心有余悸的看着面前的人,忙来忙去!
余风身后拿着火铳的护卫,将火铳收好,给余风搬来一张凳子,让余风坐了下来。适才生死之间走了一回,眼下坐下来,余风也觉得自己一身的虚汗,脚下也是一阵飘浮,他知道,这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缘故,稍稍缓缓也就好了,眼下局面已经控制住,倒是不用他担心了。
“翠儿!你还好吧!”一眼见到自己旁边蜷缩着的翠儿,余风心下一惊,急忙俯下身来,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脚,见到身上除了刚才溅的一些血迹,倒是没有受伤,心下登时放了心,要是伤着这小丫头,他心下肯定有些愧疚了,虽然看起来此刻她瘫在地下,也不过时惊吓了一下,过一阵子自然手脚就灵便了,他自然就安心许多。
“还好!没有伤着!”余风见他无恙,也就没再管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去了。
余风在翠儿的身上摸了一遍,虽然他是很是认真的给她检查身体,但是,翠儿却是脸红的好像滴出血来,她在画舫这等环境,怎么会不知道一些男女之事,眼下见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顿时就是一种异样的感觉,魂魄儿好像都飞了出来一样,那身子更是软的有如面条。
说也奇怪,待到余风的手一离开她的身体,那离开他身体的魂魄又回来了,手脚也有劲了,她活动一下,发现自己又能够站起来走路了。她咬咬嘴唇,红着脸看这前面这个刚刚在自己身上肆虐了一番的男人的背影,微微一踌躇,猫着腰,朝着画舫的三楼跑去。
“小姐,小姐!”她越跑越是利索,直接跑进了了真真的闺房。
这真真姑娘,本来姓顾名蓁,真真不过是她的艺名而已,她见到那邹公子,就是心下生厌,这人纯粹就是一个浪荡公子,来这画舫,岂是安了什么好心,若不是她靠这画舫存身,只怕连虚以委蛇都不会,连借口都不必找,直接撵走这人了。
眼下她叫刘妈妈去推脱了这人,回到房中刚刚坐下,就听得下面一阵大乱,然后就是有人落水声,然后还有一声爆竹般的巨响,心下正有些惶惶,见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进来,急忙起身。
“出事了,出大事了!”翠儿脸上红晕未消,大声告诉她:“下面杀人了!”
第一卷 第一六六章 无主浮萍 择人而依
[正文]第一六六章 无主浮萍 择人而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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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无主浮萍 择人而依
翠儿微微喘着气,将下面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她原本嘴角就是伶俐,唧唧哇哇一通,倒也把下面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发现,自家小姐的脸色却是越听越是苍白,到最后,竟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你怎么了!小姐!”翠儿以己度人,以为小姐也是和自家刚才那般,被惊骇到了,少不得立刻走上前去,将自家小姐扶到床边坐下。
顾蓁摆摆手,眼睛里竟然是闪烁着泪花,翠儿愈发不解,刚刚我都站不起来,都没有哭,难道说,我比小姐强?
“祸事了!翠儿!”顾蓁心里头翻江倒海不说,这勉强说出的话中,也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那个恶人被那位余公子打到船下去的,被余公子打死的,不过是一个奴仆,怎么会是祸事呢?”她眨巴眨巴着如漆的眼睛,一脸的不明白。
“他们这些人,不管谁胜谁负,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何况还死了人!”顾蓁幽幽的说道:“那邹公子虽然可恶,但是家中还是有些本事的,此事岂肯善罢甘休,那余公子敢杀人,自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管他们二人谁得了势,那失势的一方,无处发泄这一口恶气,肯定是要迁怒于我们的!”
“我顾蓁儿在这些人中左右逢源,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每一日都有如高空走绳,稍有不慎,从这高绳上跌落下来,不是摔得粉身碎骨,就是被人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那如何是好?要不,小姐,咱们这几日就不做生意了,暂且找个居处躲避一下?”听的顾蓁儿说的如此凶险,翠儿还有些担心起来,她是小姐的丫头,要是小姐遭了难,她难道还能好到哪里去,运气好的好,没准指派给某个人嫁了,运气不好的话,就此沦为最下等娼妓也不是不可能,一想到这里,她顿时不寒而栗。
“躲,能躲到哪里去?”顾蓁儿惨然一笑,眼中闪过一股决绝之色,“来!翠儿,你过来好生给我说说哪余公子的事情!”
翠儿不知道顾蓁儿这个时候,问这个做什么,不过她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看到关于余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难得的是,她居然没有加上自己的见解,只是,那脸上刚刚消退下去的红晕,不知不觉又浮现了出来,可惜的是,顾蓁儿此刻心乱如麻,一门心思只听得她的述说,哪里察觉到她这点小小的异状。
“身藏暗甲,护卫们还有着军中重器!”顾蓁儿很快就从翠儿的话中找到了重点,这官宦人家出身的,对于这方面的见识,毕竟是要高过平头百姓不少,就凭这这藏甲和火器,她就可以判断出,这人一定是军中之人,而且,地位还不会很低。大明律中清楚的写到,藏甲视为谋逆,而火器,更是除了军中之人,不能持有。换做一个普通人,就凭这两个,就是杀头的重罪了,此人能带着这些招摇过市,丝毫不避讳人,若非出自军中,就是反贼了,这济南城内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的反贼,那么,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再想想李铁的身份,两人结伴而来,谈笑甚欢,更是坐实了她的这种猜测。
“是个武人啊!”顾蓁儿心中大失所望,她刚才在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保全自己的法子,就是依附在这人身上,若是那邹公子得势,那就什么也不必说了,那余公子能栽赃对方是白莲教反贼,难道这邹公子不会栽赃吗?到时候给自己一个同党的名号,那是肯定是开脱不了,自然,若是她舍了这身清白,委身于她,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发生。但是,这样的事情,她是十万个不情愿的。
那么,这余公子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这人适才她也看到过,模样倒也是生的周正,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也没有那种大多数男人的猥亵之色,倒像是和看到其他的人无异,看起来这人倒似乎是一个周正君子的模样。其实,有了这邹公子专美在前,就是随便再拉一个人出来,只要对方胳膊手脚俱全,怕是这顾蓁儿都觉得要比那邹公子好上百倍。
此刻大难临头,顾蓁儿瞬间想到了后果,心里很是自然的将这两人做了比较,这余风得分较高,那就毫无疑问了。当然,余风要是不是一个武人,而是一个翩翩公子那就更好了。姐儿爱钞,但是姐儿更爱俏,模样好的人,到哪里都是比歪瓜裂枣的吃香的。
“当然是武人,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像王相公那样的,又怎么治得了那恶人!”听的小姐的话,翠儿忍不住给余风辩白一句,刚刚那一刀,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若是一个文弱书生,那就直接就被砍死了?
“嗯?”顾蓁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这翠儿有些奇怪,往日里那些公子少爷,那个不想通过这翠儿给自己说几句好话,但是得到自己严厉嘱咐的翠儿,却是一次都没有让那些人如愿过,但是今日是怎么了,破天荒的为起别人说起好话来了。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翠儿有些心慌,见到顾蓁儿看过来,眼光垂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但是,脖子间那一片渐渐变红的肌肤,却是将她此刻的内心彻底的表露了出来。
“告诉我,他可是欺负于你了?”顾蓁儿正色问道,如果这余公子是一个连翠儿这般丫头都要占便宜的货色,那么自己还是趁早不要打这主意的好,免得到时候沦落成他的玩物不说,被她玩腻了还可能被转送给他人,她也不是没有听人说过这些武人的粗鄙残暴,被转送给他人都还算是好的,更有那些武人的小妾因为犯了小错,被活活打死在后宅的的例子。
“没有!”翠儿有些忸怩,仿佛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顾蓁儿面前说道,只不过,这声音,比蚊虫哼哼大不了多少,饶是两人相隔这么近,顾蓁儿也是张着耳朵,才听清了他的话。
“只是适才我被吓瘫了,那余公子担心我受伤,查看了一下我的手脚!”
担心你?顾蓁儿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匹夫一怒,流血五步,这当口,他还有心去关心一个丫头有没有事情?若是说他看上了这丫头,张口讨要,难道这画舫上包括自己,在这个时候谁还敢不给不成,如若不是,这人就不是特意做作,而是本性流露了!
对着自己的对头凶恶,一怒杀人,但是对于一个端茶送水的丫头却是如此关切,顾蓁儿一时觉得自己看不明白这人了,不过,武人在她心中的粗鄙残暴印象,但是因为这个,稍稍冲淡了一些。
“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出去看看,下面怎么样了,我稍稍梳洗一下,也就下来!”
翠儿再次来到二楼的时候,情况和她离去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那尸首边跪着的人中,多了一个的邹公子,只不过,此刻他跪在那尸首旁边,身子簌簌发抖,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模样。
余风身边的一个护卫,看到翠儿下来,眼光上下扫了一下,也没有理他,这个小丫头,大人似乎刚才还很关切,此刻出现在这里,虽然气氛有些不搭调,但是,却也是无妨的。
“一介布衣,既无功名,又无官身,居然就如此嚣张!我实在是想不出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余风一脸的讥笑,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
这一会儿功夫,话已经问出来了,这家伙叫邹春波,自身一无是处,不过,他父亲却是在某地知府任上致仕的,想必是在任上的时候,也搜刮了不少,倒是有些家财任这家伙挥霍。这家伙原本也算低调,至少,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不过,近来他家老头被朝廷起复的呼声很高,这家伙的气焰也就起来了。
至于那持刀杀人的护卫,到是和他这几个丢刀立降的护卫不是一路人,这人是他父亲的恩师,从京中派来给他父亲做护卫的,这做老子的心疼儿子,倒是直接将这人派到了自己儿子身边,据说这人武艺倒是相当不错,却似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了。
问明了这邹春波的事情,余风将问话的重点,转到这护卫身上来的,既然不是这小子的意思,那么就是这护卫自作主张了,这点小争执就抽到下死手的人,自然是不担心善后的问题的,所有,余风对这护卫的兴趣,倒是要比这邹春波更大一些。
邹春波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在水里扑腾了一阵,又被拎到这船头吹了半天的冷风,这样的天气,他不感冒才是怪事,回答余风的话,一句话里面,还时不时夹杂个喷嚏,再加上害怕,这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余风看得生厌,越发鄙视这家伙了。
“你说!”余风指指旁边的一个跪着的护卫,冷冷道。
“他叫蒋德,来我们府上也不过一月有余,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与小人们来往不多,这次冒犯了将军虎驾,那是他咎由自取。”
余风听的,脸上的眉毛慢慢竖了起来,那跪着说话的护卫,一边说话,一边偷看余风的神色呢,见到这个杀神又有发怒的迹象,哪里还敢磨磨唧唧的拍马屁,一下子就把自己知道的最重要的信息捅了出来。
“不过,这蒋德的把式,倒是和我们几个不同,似乎,是从军中出来的,对了,有一次,我去约他喝酒,见他在房中正在神秘兮兮的擦一块腰牌,很是珍视的样子,将军或许可以从这上面知道些什么!”
第一卷 第一六七章 毁尸灭迹 打包带走
[正文]第一六七章 毁尸灭迹 打包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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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毁尸灭迹 打包带走
一个护卫走上前去,在那蒋德的尸首上翻检了一下,果然如那护卫所说,从蒋德的怀中,寻出一块铜牌来。
护卫将那铜牌转身恭敬的递给余风,余风一看这铜牌,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铜牌很是简单,正面简简单单的四个大字,后面是一行小字“戊字贰佰陆拾肆”,这行小字倒也无所谓,但是,那正面的四个大字就有些吓人了,赫然是“天子亲军”四个大字。
麻痹的,尼玛不要这么玩人好不好,这不是坑爹吗?余风将铜牌揣入怀中,这下,连他都感觉这事情有些难以收场了。
你早说明身份,老子大不了忍了,回头找个没人处去寻你的晦气罢了,眼下你一声不吭的作死也就算了,还给老子留下这么一个大难题。
余风看起来一脸的平静,心中却是将那已经死的透了的蒋德,骂了十遍百遍。若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蒋德的身份,那才叫有鬼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抬手一火铳,轰死的却是一个锦衣校尉。这天子亲军的腰牌,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弄上那么一块的,至少也是在锦衣卫名册上的正式校尉才有,就是凭着这样一块腰牌,这蒋德就自行招募那么十个八个帮闲办差,都是合乎法度的。
这蒋德竟然是锦衣卫,而且,看这样子,还不是普通的锦衣卫派到官员家中的坐探,而是实打实负有差事的。余风曾经听闻,在京师中做官,到了一定的品级,自有锦衣校尉到你家,如同上班一样,朝九晚五,这称之为“坐探”,锦衣卫本身就有侦缉之责,这成例是从打锦衣卫这个衙门起,就传下来的,众人早就不以为怪了,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在一个纨绔子弟的身边,也见得到这种人物,而且,还是担负护卫之责,一想到这里,余风敏锐的感到,这个叫邹春波的家伙的老子,一定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都来不及了,眼见岸边除了那几个身着公服的公人,正在和李铁纠缠着,说些什么,想来是这些公人们接到报官要来履行职责,而那李铁亮明了身份再那里阻挠,而不远处更有一队兵马,朝着这边开来,这人来得越多,对余风越是不利,这事情,如果不遮掩住,恐怕立刻就有大麻烦。
“去请李大人过来,这几个人,都将嘴堵住,莫让他们乱说话!都带进舱里来!”余风吩咐道,扭头走进船舱,正好看见了舱门口有些忐忑的翠儿,笑着问道:“可好些了,翠儿姑娘!”
那蒋德虽死,但是,那股血腥味,却是一会儿怎么都散不掉的,翠儿正微微用手帕遮住鼻子,听的余风发问,皱着的眉头顿时有些舒展开来:“奴婢无碍了,多谢公子关心!”一边微微弯腰表示谢意,一边将舱门让了出来。
李铁听的余风召唤,立刻就走了回来,这个时候,都指挥衙门的兵马已经到了,他一声令下,这些人自然将这里围得严严实实,自然不用多费功夫和几个公人废话。带兵的人,没兵的时候,才和你讲道理,有兵的时候,谁知道道理是个什么东西,不服气,不服气找我上司去。
走进船舱,余风正坐在他们刚刚用过酒饭的地方,而今,那桌子上的残酒尚未收拾,只不过,此刻重新坐回这桌子上的这两人,心情都是大不相同了。
余风是费尽心机,盘算着说辞,要把这李铁给拉下水,眼下这事情,如果不是李铁一定要邀自己到这里来,怎么会发生,从这一点上说起,拉李铁下水,倒也不是冤枉了他。反正这事情,李铁是休想把自己摘出去的。
而李铁却是心里有些震撼,好在刚才在船下和那些人纠缠了一会儿,河风一吹,让他的头脑清醒多了,比起适才懵懂倒是好了许多。正是因为清醒,他更是感觉,这位余兄弟,虽然有些莽撞,但是,太他妈解气了,这才是武人本色嘛,想想自己,窝在这济南城里,带的兵怕是连这位同是千户的同僚的零头都没有,更别说这等威风了,念及至此,他既感到有些兴奋,又感觉有些沮丧。
余风将这腰牌递给他,也没怎么作态,只是淡淡的说道:“从那死去的贼子身上搜出来的!”
李铁接过来一看,险些没有将手里的腰牌丢了出去:“锦衣卫?”
“那么紧张做什么?”余风有些鄙夷这李铁的反应,他实在很是不能理解,刚才自己火铳轰死蒋德的时候,这李铁都面不改色,怎么见到一块牌子,就吓成这样。
“不是咱们济南锦衣卫千户所的!”他解释了一句。
李铁脸上登时轻松了许多,“那就好,那就好!”锦衣卫三百年的凶名,可不是那么容易从人心头抹去的,在一般人眼里,这锦衣卫实际上和那些妖魔鬼怪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不过,这轻松也就是转眼间的事情。余风接下来的一句话,将李铁的侥幸打得粉碎:“是京师那边来的!”
李铁脑袋轰的一下,后面余风说了句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京师的锦衣卫,被一个地方武官给砍了,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啊,就算是安你个谋逆的罪名灭你三族也不奇怪,这锦衣卫的人报复起来,难道还吝啬他们的手段吗?要是换个地方,换个时辰,这余风要杀锦衣卫,他一点压力都没有,问题是,今天,这事情他脱不了干系啊!
人是他带来的,动手的时候,他在一旁,随便一查就知道,他现在对于余风刚才的威风,一点都不羡慕了,麻痹的,这是找死啊,这件事情要是东窗事发,第一个完蛋的是余风,第二个不消说一定是他李铁,这是绝对没跑了的。
“那几个衙门里的公人,我一直没让他们上船,现在外面守着的是指挥衙门的兵丁,虽然不是老子的手下,但是,也还是使唤得动,余兄弟,要怎么做,你直接拿个章程吧!”
他就在衙门里混,这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眼下余风给他看了这腰牌,他就想伪装不知把自己摘出去都不可能了。眼下余风一脸的镇静,他旋即明白,对方对怎么处理这事情,早就有打算,只不过,人家现在要他的态度而已。
“当务之急,这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余风是下决心捂盖子了,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地盘,但是,若是有李铁的配合,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也不见是多难的事情。
“这个自然!”李铁知道这走漏消息的后果,尽管可能有人会随着这狗屁邹公子的行迹来打探,但是,没有了证据,谁敢说这些人的失踪和自己有关。
“画舫上所有人,一个都不能走脱!”余风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沉,“除了你老李,今个儿是不能有任何一人下船的了!”
“这么多人?”李铁被余风的话吓到了,听余风的意思,竟是要将这画舫上所有的人都杀了,再毁尸灭迹,这画舫上少说也有二三十号人吧,更别说里面还有那位真真姑娘,他心下的那是有些踌躇起来。
“会不会太狠了一点,再说,这是白天,放火的话,也不太方便啊!”他试探的问道,如果余风真的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了,那真真姑娘他是无论如何要讨个情的,大不了以后自己弄个宅子养起来就是了,这么娇嫩的人儿葬身火海,那也太浪费了一点。
“放火,放什么火?你想到哪里去了!”余风一怔,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下顿时苦笑,看来,自己还真的不够黑啊,你看看人家这武官当得这叫一个觉悟,出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河直接通往城外吧!”他点点手指,“这船驶出去,若是能驶到灵山,就直接驶到灵山,若是不能,到了出海的地方,这些人换船就是了,到了我的地头上,难道我还安置不了这些人?”
“应该可以吧!”李铁以前没注意过这事情,不过济南这等大城,在靖难之役的时候,被围了三个多月,饿死了无数的人,后来防止重蹈被围的覆辙,这水道水闸总有的吧!
余风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登州是有的,他是很清楚的,当初孔有德围登州,若是通海的水道守住了,贼兵围多长时间都是白搭,粮草给养可以不走陆路直接海路进出。济南号称天下第七坚城,若是这方面没有筹谋,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老李你去办这事情,另外,借我几个可用的人,我这点人手,看不住这所有的人,半路被他们跑了就不好了!”余风一点都不担心李铁出去后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他若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这么做,这个事情,悄悄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正道。
“成,余兄弟你稍待,我这就去安排,最多一个时辰就有回音!”李铁答应得干净利落,起身而去。
见到李铁离去,余风一下空闲下来,眼睛瞥向舱口,见到翠儿正在哪里伸头张望,很是好奇,他抬了抬手:“翠儿姑娘,过来说话!”
第一卷 第一六八章 丫鬟解语 小姐忧心
[正文]第一六八章 丫鬟解语 小姐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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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蓁儿轻轻将自己头上的面纱取下,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铜镜中那美人,肌肤赛雪,面若桃花,一副如画的容颜中,总有一抹抹不开的忧郁。
她想了想,伸手拿过桌上的一盒豆蔻,“欲将西湖比西子,浓妆艳抹总相宜”不过是那些读书人在瞎说罢了,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素面朝天和淡施粉黛是要分场合的,在什么地方什么装扮才能更吸引男人的眼光,她比大多数女人要明白。
这个时候,她脚下微微一晃,她一个趔趄,险些立足不稳,急忙扶住桌子站定了。这些晃动,在一楼二楼未必感觉有多大,但是在三楼他的闺房里,她感觉的动静就大多了,倒是好像自己这画舫正在驶动一般。
她走近窗口,只见船外的风景,正在缓缓的移动。画舫居然真的在驶动?她心下疑惑,口中急忙唤道:“翠儿,翠儿!”
可惜的是,她口中的翠儿,正在楼下,坐在余风的面前,虽然努力想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来,却是眉宇间都是掩不住的笑意,显然,她现在很是开心。
余风从来没有发觉,自己居然还有逗小姑娘开心这么一个天赋,见到翠儿强忍着笑,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他不禁怀疑到,哥们难道还有这样一个隐藏天赋,只有面对这样的小姑娘的时候才被激活,激活之后,直接魅力+100,亲和力+100?
余风召唤这翠儿过来,见到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少不得想和颜悦色安慰她几句,但是此刻还有几个家伙捆在舱角,空口白话,只怕很难转移翠儿的注意力,余风索性给翠儿说了一个小笑话,后世的笑话段子何其之多,随便拈几个来,都足以让他成为这个时代的郭德纲了。
余风给翠儿说的笑话是:一只老虎,一只牛还有一只猪,三个坐在一条船上,船底有一个洞,这洞不停的在进水,按照这个速度,只怕没到岸边,这船就要沉了,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减轻船的重量,于是,大家决定,这船上要减少一个乘客。但是谁都不愿意被丢到水里去,怎么办呢?于是大家商量出了一个主意,每人说一个笑话,若是另外两人都觉得不好笑,这个说笑话的人,就要被丢进水里去。
倒霉的牛抓阄抓到了第一个说笑话,于是,他绞尽脑汁的说了一个笑话出来,老虎反正是打定主意,无论都好笑的笑话,就要说不好笑的,没想到连和他一向关系不错的猪,也面无表情的表示,这笑话不好笑。于是,牛很悲催的被老虎和猪给丢到河里去了。
等到老虎和猪回到船里坐下,过了一会儿,老虎发现猪突然笑不可支,不禁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猪笑得上气不打下气的回答道:“我刚刚才明白,牛说的这个笑话,简直笑死人了!”
这个笑话的后果,就是原本一本正经听着余风说话的翠儿,待到听明白了余风的笑话后,明明是想笑的要死,却是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要不然,那她不就跟那猪一样了吗?
有了这个笑话打底子,这接下来,两人说话,气氛就相当的融洽了,期间李铁带了几个人来了一次,见到余风和这小丫头在说笑,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余风明白,这是他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就是出城的水闸那里,想必他也问清楚打点好了,余风也是微微颌首,在翠儿的不经意中,余风身边的护卫,除了留下一人看着那几个被捆得结实的倒霉蛋,另外三人,不声不响的随着李铁出去了。
没过多久,余风就感觉到船的晃动,想必是李铁和他的人,已将勒令船工开船了,余风心中有数,却是脸上依然笑吟吟的,和翠儿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
“翠儿!”楼板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着这一声呼唤,一个倩影从舱口中晃了出来,翠儿正在和余风说了句什么,听到这一声呼唤,猛的惊醒过来,自己这么坐在余公子的面前,成什么体统,急忙站了起来,侧在一边,对着来人微微礼道:“小姐!”
“哦,真真姑娘!”余风看着这丽人,眼前除掉了面纱的她,倒是真的让余风眼前一亮,不过,也仅仅是一亮而已。余风后世见过的俊男美女何其之多,这真真姑娘,漂亮倒也漂亮,好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人儿一样,对于旁人,肯定要目眩神迷一阵,但是,对于有些审美疲劳的余风来说,这漂亮女子,反而不如这天真烂漫的翠儿来的可爱了。
“见过余公子!”那顾蓁儿微微施了一个礼:“或者是余大人?”
“姑娘愿意,便是叫我余大人吧,这公子,我这等人挡起来,未免有些亏心!”余风淡淡的说道,下面闹这么大的动静,这真真姑娘若是还不知道,他还真不相信,他都有心看看,这女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露面,不料,这船一开动,这女子就出现了,看来,这女子对于危机倒是又几分敏感。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将这整艘画舫,都打包带走,对这真真姑娘来说是一件什么好事情。
“翠儿天真烂漫,不知道规矩,若是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担待一些!”顾蓁儿不也矫情,直接就款款走来,坐在了余风的面前,而翠儿对于自己小姐抢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一点不悦的神情都没有,而是很是自然的站在顾蓁儿的身后,尽显贴身丫鬟本色。
“这话从何处说起,我和翠儿姑娘说得很是开心啊!”余风看着这顾蓁儿,他心下有些明白,为何这停在这河边的画舫,连李铁这等粗人都趋之若鹜了,这顾蓁儿除掉面纱,果真是面目如画,谈吐也是大方得体,这寥寥几句,便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等大家风范,又是实打实的显贵出身,设身处地想一想,余风觉得,要是自己真是这个时代的武人,也会不吝银钱,前来领会一下的,虽然貌似这有点“官家小姐情结”了。
从翠儿的身上引出话头,寒暄几句,顾蓁儿就将自己和余风之间的那种生疏感,打消得干干净净,就是余风也是暗暗称道,这个女子说话的水平,即便是后世干个公务员也绰绰有余了。
“真真的这画舫,似乎是大人的手下在把持,不知道这画舫要驶向何处?河道衙门吗?难道大人是在河道衙门当差?”顾蓁儿说着话,妙目朝着舱角带几个人一勾,显然,他以为余风是不相信当地的公人,直接将这些人拉到自己的衙门去的。
“不”,余风微微笑了笑:“我倒是不是河道衙门当差的,莫非真真姑娘河道衙门有熟识?”
顾蓁儿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下微微有些发慌了,这画舫都快转入内河了,不是去河道衙门,那是去哪里?难道这人也是色中恶鬼,看上了自己的姿色,直接将自己带人抢走不走?
看到顾蓁儿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余风正色说道:“今日一见姑娘色艺双全,余某一时想起一句话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若是我那班兄弟,也能有福见识姑娘技艺,那岂不是三生有幸!”
两人说话间,画舫已进缓缓驶进一道水栅,水栅边倒是有一艘小船,上面有几个军兵打扮的人,看了看这画舫,打开栅门就放行了。虽然这画舫从城内驶入运河,似乎有些罕见,但是,他们也只是在心中纳闷,上面都有人打招呼了,谁知道是哪家公子贵人的,要包了这画舫出去游玩一番,他们当兵拿几个饷钱,自然是听命行事,不会多事了。
李铁蹬蹬瞪的跑了上来,大声说道:“成了,余兄弟,兄弟的身价性命可都是在你身上了,这次可千万不要害了我老李啊!”
“这个自然!”余风见到船出了济南,心下也是大安,“我就是害谁,也不会害老哥你,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余某吧!老李你是在前面寻个地方下船,还是随兄弟去玩一玩?”
“你就饶了我吧!”李铁一脸的苦笑:“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玩,先抹平了这事情再说,日后有叨扰你的时候!”
他见到顾蓁儿就坐在一旁,眼睛看了几眼,最终还是生生的压下了找余风讨要的心思,这女人和前程性命比起来,还是分量轻了一些,还是让这祸害离自己越远越好。
“那可就太可惜了,真真姑娘说了,听说灵山山清水秀,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打算到那里去住个十年八载的,老李你再看看真真姑娘的芳容,听听真真姑娘的妙曲,恐怕就要大费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