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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枭第33部分阅读

    随从发出驱赶的吠喊,将一些小的野兽,从树林草丛中惊吓出来。而这崔察访,更是双手抱着一只短的猎弓,左顾右盼,恨不得自己和立马显露一手才好。

    这里是长渊,朝鲜王国黄海右道海州牧为数不多的大城的郊外林场,抱着猎弓左顾右盼的崔察访,全名叫崔阳浩,正是朝鲜王庭派到长渊的察访。这职位,很难解释,从字面上来看,似乎应该是大明的御史,按察使之类的,但是,和御史的闻风,按察使的纠风不同,这职位除了以上两个职能,在紧急的时候,还能直接接过当地的军政大权,好吧,这样说吧,这职位就是一个常驻的钦差大臣。

    一行人说的都是大明的北直隶官话,如果不是云青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坐了数日的海船才来到这里的还,恍惚间,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大明,和一群鲜衣怒马的世家子弟弓马游猎。

    一阵飞鸟扑棱棱而起,崔阳浩举起手中的弓,对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就是一箭射去,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人准备鼓掌喝彩了,这么密集的飞鸟,要是射不中,那才是怪事呢?

    可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么怪,如同他们几十年前忠勇的水军统制使李舜臣大人一样,在战斗全面占据上风时,本人还身着甲胄,坐在坚不可摧的龟船里,还是能被流弹击中而殉国。这只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却实不知道为何,楞是从密密麻麻的飞鸟中钻了过去,掉落在树林的那一端。

    崔阳浩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他身后的从人,也都悄悄将准备鼓掌的手收了回来,一个个颇有几分尴尬。

    “崔大人的抛射之力,甚是出色,这般短弓,也能射出近十丈的距离,要是在战场上,有这么一直能有大人一半功力的箭手,那些女真鞑子怕是也不敢迎着这样的箭雨冲锋吧!”云青山微微笑道,脸上却是很是诚恳惊喜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挖苦的意思。

    听到这话,这崔阳浩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但是,却也没有兴趣自吹自擂一番,虽然云青山很会说话,但是,他还是感觉有点丢了面子。

    说话间,几人策马又朝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突然,所有人都看到在前方一颗树下,一只灰兔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然后,倒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在这灰兔的身上,赫然插着一支箭,可不就是他们崔大人刚刚射出去的那支箭吗?而崔阳浩射箭之后,几人立刻就朝着这边走啦,显然,即便是下面的人为了迎奉讨好崔阳浩,时间也来不及,这箭还真的是他射出来的。虽然是误中贰车,但是不管怎么说,还真的射中了的猎物。

    崔阳浩高兴起来,神采飞扬的对着身边的人,很是高傲的扫了一眼,然后,接着刚刚云青山冷下去的话头,假作谦逊的说道:“让云君笑话,原以为这弓马之术,放了一段时间,生疏了不少,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所斩获!”

    你这叫“有所斩获”,云青山很是鄙视这个家伙,这不明摆的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吗?还好意思吹嘘,这些朝鲜当官的,都是些啥人啊?

    “两个字,佩服!”他伸出了大拇指,“一个字,服!”

    “哈哈哈!”见到他的神态,崔阳浩心情极为舒畅,在这之前,他已经下决心等到回去之后,要好好的惩戒一下那几个驱赶野兽的下人了,眼下能换来这大明手眼通天的富商的钦佩的眼神,他觉得,那几个不怎么会做事情的家伙,这次,就算是好运气,自己就不追究他们的失职了。

    “这弓箭之术,只是笑道,平日里娱乐一下,也就是了,要是用于军阵,还得是靠着火枪啊!”崔阳浩乐了一阵,将自己的话题,又重新引到这几天他一直和云青山说的这话题上来了。

    “崔察访,据我所知,在汉城的火炮制作所,可是一直是在日夜开工,所生产出来的火枪,即便是贵国的军队,人手一只,也是有富余的,为何崔察访老是纠结于此事?”

    “云君,你又在笑话我们不是,和天朝的火器相比,我们的火枪,那是拍马都不及啊,别说天朝那威力绝伦的火炮,我们的匠人,那是无论如何也制作不出来的,像你的从人手中的那些火枪,我们的匠人,就未必制作得出来?”一边说着,崔阳浩眼中的羡慕之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我大明的匠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到朝鲜来的,就算他们想来,朝廷也不允许,对于你们,朝廷允许你们购买大明的硝石,硫磺,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看其他属国,哪一个有这样的待遇,但是,若是将这制作火器的工匠运来朝鲜,那是天大的罪责,被发现了,我云某的身家性命,也就不保了,这事情,休得再提!”

    对于云青山的拒绝,崔阳浩似乎早就有心里准备,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实际上,他知道这个条件,肯定对方是不会答应的,就算答应,他也未必相信,这大明的火炮工匠,岂是如此容易得到的,要是这样简单的话,仁宗陛下直接向天朝圣皇上书一封,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无非就是满天要钱,就地还价的把戏而已,他可是详细了解到,这位云青山云大商人,和大海对面的天朝驻军,关系可非同寻常,这几年,虽然那些大明的士兵,没怎么来渡海来朝鲜了,但是,对于以前的事情,并不代表朝鲜人就这么容易忘记。一个百人队,对上十来个大明的军兵,被打得狼狈不堪,这里面除却了士兵的个人因素,那士兵的武器,也是占据了很大的原因的。

    冶炼技术,火器技术,朝鲜都不是不会,但是,做出来的东西,总是比大明的要差上一些,甚至不和大明比,就和那隔海相望的倭奴比,也是有着一段距离的。眼下倭奴虽然消停了,但是北边又闹了起来,那些女真人,简直比倭奴还要可怕,这个时候,能够得到一批大明的精良武器,那可是别万两黄金更为珍贵,这也是他身为长渊的察访使,却和一个商人结交的缘故,无他,这个商人能弄到他需要的东西,比起那些只贩卖吃用的商人,这人的身价,自然要好得多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云青山,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普通的商人的船上,能有这那样吓人的佛朗机炮吗,有这那么多射程可达百步的火铳吗?汉城的火器制作所,现在也就只能做火枪了,虽然叫做枪,但是比起人家的火铳,那是大大的不如,笨重不说,到了五六十步开外,基本上就伤不了人,比起这云青山带来的火铳,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玩意。

    崔阳浩是世家子弟,如果要划分派系的话,他的家族,属于东人党中的北人派,而且,还是小北派中的清小北,他非常明白,如说能够说动这个叫做云青山的商人,能够给朝鲜源源不断的带来这种犀利的武器,无论是对他个人的仕途,还是家族的前程,都是有这极大的好处的,什么抵御女真,那都是幌子,能够掌握这样的无力,对于清小北派来说,无疑是在朝堂上掌握更大的话语权,西人派不就是因为掌握了军队,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吗?这风水轮流转,也该让北人派掌掌权了。

    云青山也在坐蜡,他是直接听命于慕镇抚的天机组成员,也是第一批被招募进天机的人员,原因很简单,他是薛家岛的流民出身,识得字,而且早年跟随着商人来过朝鲜,所以,第一批被派入朝鲜刺探的人员里面,他的名字名列榜首。

    他是以大海商的身份来的,所选的地点,就是直接面对登州威海卫的朝鲜黄海右道,他的任务很简单,结交当地朝鲜官员,了解朝鲜朝廷的动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答应崔阳浩的这些要求,他可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授意,但是此刻,他也不敢忽悠这崔阳浩,那后果不是他此刻头脑一热就能承受的,他拒绝崔阳浩,但是又没有彻底把门关死,哪怕是这崔阳浩再不高兴,也不会直接将他视为不受欢迎的人,毕竟,除了他能带来哪些大受欢迎的大明奢侈品以外,还是有能够得到崔氏想要的东西的希望不是?

    第一卷  第一一七章 大义名分 偷天换日

    [正文]第一一七章 大义名分 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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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金浦里、登岩里、龙新里”余风看着桌上这张简陋到了极点的地图,嘴里头喃喃自语道。这张地图,和后世那精确的卫星地图,自然是不能比,但是,这却是余风没有依靠任何的外力,凭着自己的天机组独立勘测绘制而成的朝鲜沿海部分地形图,但是在这个时代里,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是最重要的军事情报了。

    天机组源源不断的情报传了回来,军事、地理、民生,甚至对于朝鲜的政治形势的这些情报,经过慕海涛的整理,最终出现在余风的案头。为了这些情报,余风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天机组的经费,让他感到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但是当看到这些情报的时候,余风顿时觉得,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了。

    “大人,高丽人提出要购买咱们的火铳,而且,他们甚至想要火炮,属下这事情不敢定夺,好报与大人知晓!”慕海涛在下首,恭恭敬敬的说道。在天机组成立之初,他就被余风授予了风字营营镇抚一职,这镇抚虽不带兵,却是是专司巡查纠正军纪军风的,也算的上是位高权重了。天机组就挂在他这个镇抚的名下,以宪兵之名,行刺探之事。

    “长渊的那个?”这封情报余风已经见到过,眼下慕海涛又重新提起,显然是有着自己的看法。

    “是的!”

    “那你的意见呢?”

    “大人,我风字营火铳,尚且未装备全军,哪里有卖与他们的,这种利器,自然不可落入那些高丽人之手!”慕海涛顿了顿:“高丽人自己造的火铳,属下也进献了几只给大人,这些火铳,比起咱们军中造的火铳,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余风对于朝鲜的战力,现在已经多少有个了解了,别说现在女真鞑子正在朝鲜肆虐,就算没有这鞑子,这些朝鲜士兵的战力,也是很难评价,一只两百年来都没有打过仗的军队,要说有多少战斗力,余风可是不信的,

    “如果我们卖给他们火铳,会威胁到我们自己吗?”

    “会!”慕海涛毫不犹豫的说道,末后又加了一个注脚:“如果我风字营于这些手持我们自己造的火铳的高丽人作战的话,一定会有伤亡!”

    “如果,这些火铳,是卖给替我们风字营作战的呢?”余风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

    慕海涛不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要扶植一些高丽人,甚至可以作为己用的高丽人?”

    “以夷制夷!”余风说道,“咱们做那得利的渔翁,岂不是比我们亲自上阵的好,这些人,只要拿住他们的命脉,保持足够的力量震慑他们,就不怕他们翻了天去!”

    他看了一眼慕海涛,继续说道:“火铳可以卖,但是,但是不能卖给一家,那个长渊的察访不是要买吗?查一查他的对头,将这个消息透漏给他的对头,让他们两方去较劲,我们火中取栗!”

    “大人!”

    “我们的人不出面,叫维拉斯科带着他那些闲得发慌的手下出面去,条件只有一个!”余风点点自己面前的地图,“梦金浦里,这个地方叫梦金浦里,我要租借这个地方!”

    “属下鲁钝,大人,什么是租借?”慕海涛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心里突然发现,只怕自己的大人,图谋的不是仅仅一次几次稳妥的劫掠,为军中增加财源士气了,似乎图谋甚大,知道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想到,甚至不敢想到,余风的眼光可不是放在这沿海几个地方,而是整个的朝鲜。。

    “就是他的地盘,我要拿来用,而且,还要名正言顺的!”余风解释道,心下确实不无得意,这个词,可不是那些洋鬼子的专利,今天哥哥我也要租借一把了。放着维拉斯科这样的幌子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如果是要块地盘,大人,我风字营的勇士,随时可以在那里为大人打一块地盘出来,何必如此?”慕海涛不以为然,他本来不是暴力倾向如此严重的人,但是,他却是接触天机从朝鲜来的情报的总头目,自然对于朝鲜现在迷乱成什么样子,心知肚明,他相信,即便是风字营只拉出去几百人,也能为大人打下一块地盘来。

    余风朝着慕海涛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却没有说话,慕海涛被这一瞥,心里却是悚然一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和以往大大不同了,大人交代下了的事情,自己只需要去做,而且做好就是了,在这里置疑大人的决定,实在是为人属下的大忌。

    “大义!”余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慕海涛恍然大悟,的确是如此,朝鲜此刻还是大明的属国,一个大明的军官,对着朝鲜擅动兵马,甚至是割据一方,无论是朝鲜,还是大明,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到时候,这朝鲜派使节,甚至修国书通报朝廷的话,大人恐怕立刻就大祸临头了,以大人的实力,现在真的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但是,事情遮掩一下,用那几个番人的名目去做,无疑就隐蔽多了,而且,大明和朝鲜都容易接受这个事实。想明白了这一点,慕海涛对于余风,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手段心计,分明是枭雄作为,他慕海涛的格局还是太小,居然要大人点醒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一个月后,朝鲜长渊。

    这一次,崔阳浩得到云青山的海船再次来到的消息,正在琢磨,是不是再请那位大明的富商来长渊一次?但是,这一次那位大明的富商,却是不请自来了,听到云青山求见的消息,崔阳浩自然是大喜过望,挥手散去那些正在歌舞的歌姬,亲自迎出了门来。。

    来到门外,崔阳浩顿时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云青山身后,居然有黑压压的一片护卫,不下百人之多,这人的排场,竟然比他这个长渊的土皇帝还要大,即便他是有求于云清山,心下还有有几分不悦。

    “云君,我长渊治安竟然败坏之斯吗,云君竟然带着如此之多的从人护卫?”

    “哪里,哪里,崔大人说笑了!”云青山哈哈笑着,上去微微一揖,眼睛却是朝着旁边一瞟,低声说道:“我防着他们呢!”

    崔阳浩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他以为的那些是云青山从人的人中,竟然有十几人金发碧眼,凸鼻浓须,很明显不是大明人氏。

    “云君,这是?”崔阳浩摸不透云青山的来意,低声问道。

    “崔大人难道忘记上次云某离去的时候,给云某说的事情了吗,那事情,可就落在这些番人身上来了,云某心系大人,敢不给大人引荐一番?”

    崔阳浩闻言大喜,番人火器之犀利,不逊色于大明,他这是知晓的,这云青山给他引荐这些人,那是肯定这买卖能成的了。

    “请,请,崔某失礼,怠慢诸君了!”他急忙请这些人进去,看到这些人鱼贯而入,他心下的欢喜,更是难以述说。

    等到云青山和那一行番人走进大堂坐定了,云青山这才给崔阳浩介绍:“这位,是维拉斯科爵士,与在下倒是一见如故,听闻大人好客,也来叨扰一番,大人可不要见怪啊!”

    崔阳浩连连只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维拉斯科爵士可是葡西王国爪哇总督大人的表弟!”云青山对着崔阳浩眨眨眼睛,使了个眼色:“对于崔大人,可是仰慕得紧了!”

    闻此一言,崔阳浩更加殷勤了,对于云青山的感激,更是不用说了,虽然云青山不能卖给他大明的火器,但是,能给他引荐这样的一个人,也算是对得起他前段时间的笼络了。

    酒足饭饱之后,崔阳浩给这些番人安置了去处,又找来不少的姣好丰腴的女子,送到那些番人的房中,这才抽出身来,将云青山请到他的书房中单独叙话。

    朝鲜人虽然这个时候,有了自己的文字,文化,但是,对于中原文化的热情,可是一直都是没有降低过,贵族们都以能说一口大明的直隶官话为荣,像崔阳浩这样的贵族,更是自幼接受的汉文教育,说起经史子集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所以,在他的府邸,有着一个中原格局的书房,那是丝毫不奇怪的了。

    “云君,崔某可是盼你如盼日月,这次云君又不辞辛劳,为崔某引荐这些佛朗机人,云某真是不知道何以为报啊!”崔阳浩还以为是这云青山弄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特意为自己找到这些海上的门路呢。

    这些佛朗机人,他知道一些,但是佛朗机人,一直都只是大明,日本交易,和朝鲜的贸易并不是很多,即便是偶有交易,和都是在西人党掌握的釜山,丽水那一带,什么时候轮到他们东人党了,要知道,黄海右道距离他们的贸易路线来说,实在是太远了。

    “崔大人言重了,云某只是引荐一下,举手之劳而已,担不得大人如此夸奖,不过大人和这些番人接触的时候,可要多些小心,这些番人,未及教化,利字当先,莫要被他们讹了去!”

    “这些佛朗机人可有火器出售?”

    看到云青山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崔阳浩顿时舒了一口气,只要有火器出售,多花点钱算什么,有了利器,难道还怕把这些钱赚不回来吗?这些佛朗机人可要好好的把握住,不要让他们走了。

    “云君这一次带来的货物,崔某全部吃下了,这一次,云君无论如何,一定要多住几日啊!”

    第一卷  第一一八章 各取所需 水到渠成

    [正文]第一一八章 各取所需 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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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阳浩很急,急到第二天就和“维拉斯科爵士”要谈起买卖,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云青山是全程参与了的,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中人,是不可能在买卖没有谈成之前,就被丢在一边的,崔阳浩不是大明人,但是,对于这些大明的规矩确实熟悉得紧,更何况,在整个察访府邸,还真的难以找出一个精通佛朗机话通译来,而云青山却是有的,没有云青山在其中斡旋,这买卖还真的谈不下去。

    云青山自然也不会提醒他,这维拉斯科爵士的大明官话,说的比他还溜,自然是义不容辞,假模假样的带着一个“精通佛朗机话”的通译,参与了谈判。

    有了云青山的提醒,又看到这维拉斯科爵士带来的火枪的样品,崔阳浩甚至已经做出了大出血的准备,他崔氏虽然不算李氏王朝的高门大第,但是,家底子还是有些的,用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穷的只剩下钱了!”。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觉得都不是问题,这些佛朗机人越是贪心,他反而觉得越是放心。

    佛朗机人的火枪,开价是一百两银子一只,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尝试着还了还价钱,拦腰一刀,五十两两银子一只,当然,这也是做生意的手段,既然打算将这些佛朗机人留住,将这生意长期做下去,自然不能被人看成冤大头,该有的还价还是要有的。

    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佛朗机人虽然外貌凶恶,却是很好说话,听到他的还价,居然一口答应了,只是,随着这个答应,对方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求长渊开埠,方便他们今后船只来往,而且,最好还是排他性的,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一个由他们控制的港口。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就送来一个枕头,崔阳浩还在琢磨怎么开口让这些人保持这条航线呢,对方反而主动开口了,开埠是什么玩意,崔阳浩不清楚,但是,佛朗机人的意思他确实明白,不就是要一个临时能歇脚的地方吗?允了。

    “长渊距离海边还是有点距离的,不知道维拉斯科爵士可有具体的所指,只要是本察访的下辖,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就梦金浦里吧,那里还有个小小的港口,其他的地方,到也看不上,这里适合海船停靠的地方,并不是很多,要不然,崔大人就不会如此对没有海船来到大人的领地感到苦恼了!”

    崔阳浩一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渔村,丝毫不在意,毫不犹疑的点头答应下来。

    但是这维拉斯科爵士无疑是一个很是死板的人,甚至是有点不相信崔阳浩的意思,非得要签下合约来,以他的意思,这崔阳浩的察访大印似乎还不够分量,最好还是加上朝鲜国王的玺印,这才是证明这份合约的正统性,对于他们佛朗机人来说,他们的利益才有了保障。

    不过,崔阳浩在初始的郁闷过后,也释然了,人家不去繁华的釜山,不去丽水,仁川,反而到自己的领地来开辟航线,这样的要求,自然是题中之意,要是连他们的利益都不能保障,人家又不是脑壳坏掉了,跑到他这里来做生意,再说了,对于他来说,在黄海右道开辟这样一条航线,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政绩,这样的好事情,凭东人党的影响力,让仁宗陛下通过这合约又有何难,既有实惠又有面子,所付出的不过是借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渔村歇脚,何乐而不为之。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云青山就插不上手了,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和那些佛朗机人一起,天天在这富丽堂皇的府邸里花天酒地,等待着崔阳浩从汉城带来这件事情的回信。

    佛朗斯科和他的那些手下,可是高兴坏了,自从成为余风大人的属下后,虽然手头上宽裕不少,但是,能像这次,在别人的地方,一份钱不花,还被人当大爷供起来的机会,可是不多。余风大人虽然给的银子不少,但是,想要肆意妄为,那可是有着军纪伺候的,当初他的人还有人不信邪,不过是半夜跑到灵山村找个粉头风流了一夜,结果军棍打得差不多三个月没有下床。哪里像这一次,这个朝鲜领主的府邸里,好吃好喝,每天还有温柔似水的女人们伺候着,他们可是真的乐不思蜀了。

    甚至有的人,还悄悄的向维拉斯科提议,要不然,咱们就换个雇主好了,这个雇主,看起来比军纪严明的余风大人,好糊弄多了,咱啥都还没有做呢,就把咱弄得跟在天堂里了一样,改换门庭,未免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维拉斯科当时就翻脸了,将那个提议的手下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而后还生怕其他人还有这样的想法,赶紧召集其他的人,开了一个小会。

    “你当这朝鲜领主是看咱们的面子,才如此对待咱们的吗?错了,你们这群猪脑子,是咱们身后的余大人,你们想想,要是没有咱们船上的火铳,大炮,这朝鲜领主还有这么对待咱们吗?就凭着咱们这些人,能打劫个小渔村就烧了高香了,还能在繁华的城市里享福?咱们碰到以前能够打得过的时候,是坐下来和对方做生意,还是抢一把再说,这不用我说了吧,咱们这些人,要是背后没有余大人撑腰,在这里,难道被人吃了是很难的事情吗?”

    他朝着云青山和他的从人的住处所在,指了一指,肃然说道:“你们也不用心的想一想,你们以为,那位云大人带着那么多我们亲手训练出来的士兵,纯粹是为了保护我们来的吗?如果你们这么想,那么就早点给我死的远远去,不要连累了大家!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们忠于余风大人,这些人就是我们忠心耿耿的护卫,要是我们有了异心,这些人就是收割我们性命的死神,克里斯说的这些话,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你们最好心里想都不要想,否则的话,我会砍下你们的头颅,免得因为某个人的言行,为我们所有人带来杀身之祸!”

    对着这些人声色俱厉的训斥了一番,维拉斯科又换上一副面孔,用温和的口气说道:“你们也太肤浅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是来租借这位朝鲜领主的土地的,只要这朝鲜领主答应,我们就是这租借的领土的主人,而我们是余风大人现在最为倚重的士兵,到时候,这块土地,还是需要我们我们去统治的,像现在这样的日子,难道我们以后还少得了?难道你们宁愿放弃这样的日子,被我们亲手训练的士兵追杀,又回到以前那种浪迹天涯的生活中去吗?”

    软硬皆施下来,维拉斯科的这帮手下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一点,那蠢蠢欲动的心思,终于风平浪静了。

    这一切,维拉斯科都没有瞒着云青山,甚至他召集自己的属下聚会之前,他都一五一十的向着云青山做了汇报,他在余风军中,不过是教官、客卿的地位,就算他自己自认为是雇佣军,地位也是比不得云青山身上这般有着军职的军人的,而且,对于大明的人的了解,他深深的知道,首鼠两端心有二心的人,是如何的遭人痛恨,他不想刚刚过上好日子,就稀里糊涂被手下连累丢了性命,更不想到手殖民地总督的位置又从自己的手中飞走,哪怕这个总督只是一个傀儡,总比一个落拓的水手强上千万倍了。

    这次的任务,出来之前,他就知道了,一切都要听从这位云大人的指挥,他不过是一个被推在台前说话的副手,这其中的主次,一定要分清楚了。

    云青山倒是欣慰的赞赏了他一番,说道他明晓事理,忠心可嘉,回去之后,一定会将他的表现禀告给大人。不过,暗地里这位云大人有没有加强对他们的防范,维拉斯科就不知道了。

    十来天之后,崔阳浩的回信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国王陛下,正在头疼北方被那些女真蛮族入侵的领地,这一个小小的渔村的取舍得失,还不能引起国王陛下的注意,也不知道崔阳浩在朝堂中的援助是如何操作的,反正,维拉斯科商团和朝鲜王国的这一份租借协议上,赫然盖上了朝鲜国王的大玺。至于租借的期限,不长不短---二十年!

    “大事成矣!”云青山饶是一向城府颇深,此刻也不禁喜动于色,从此刻起,这个梦金浦里,就是自家的地盘了,大义已经掌握在自家的手中,就算别人如何鸹噪,大人将这一纸文书拿出去,所有的非议之声就要戛然而止。当然,只要朝鲜人不闹腾,基本上,大明朝廷中,是没有人注意这事情的,那兖兖诸公日理万机,这等小事,自然是入不得他们的法眼的。

    接下来,崔阳浩自然是迫不及待要求维拉斯科履行合约,进行军火买卖,不过,此刻维拉斯科的心思哪里还在这里,早就和云青山一样,心思飞到梦金浦里去了,那里,可是他维拉斯科商团的领地,他维拉斯科,如今名义上也是一个贵族,一个小小的领主了。

    匆匆交付了崔阳浩火枪,带着从长渊采买的高丽参、纸张等等一些货物,云青山一行简直就像是被屁股上射中了一箭的兔子,头都不回的朝着梦金浦里而去,与他们随行的,还有一些向当地官员宣告他们此行目的的朝鲜官吏,此行,他们将彻底接收那个“小小的渔村”,而朝鲜的当地官员,要么彻底的撤出梦金浦里,要么就地接受他们的统治。

    不论是崔阳浩,还是云青山,他们的信息量,都决定了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很多年前,在大明朝的南方某个海岛,就发生过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是梦金浦里,而那一次,被租借的地方,名字叫做镜濠。

    第一卷  第一一九章 燧发火枪 一窝蜂

    [正文]第一一九章 燧发火枪 一窝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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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名字?”余风手里把玩着一种长约六尺的火铳,笑吟吟的对着跪在下面的一人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叫毕懋康!”下面那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答道。

    余风是听到刘生敏的禀报,特意前来这薛家岛巡查的。火器营虽然不过是百户编制,但是,余风月月大把的银钱丢下去,除了一些普通的兵器维护和制作一些普通的火铳鸟枪以外,一直都拿不出什么成绩来,这让刘生敏心下有些惶惶。

    而且,已经有不少流言,说大人之所以将他们好生供养,是看中他们手上的把式,但是刘生敏作为大人的家人,不思进取,混时度日,徒耗大人钱粮之类的话语,也让刘生敏如坐针毡,一个劲的想要鼓捣出一些能让大人满意的东西来将这些流言蜚语打压下去。

    余风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所能给出的建议并不多,无非是叫他们用心琢磨,改进火器,最好是能有创新,当然,以现在火器营的底子,能够造出大炮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对于这些匠人,铸造大炮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耗费了不少材料心血,除了鼓捣出几门虎蹲炮之类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什么建树了,就连灵山私港那作为防守用的西洋佛朗机炮,也是仿制不出来,伤了几个人以后,匠人们也就死了这份心思。

    余风从天津挖来的人才中,能熟知整个铸炮工艺的大匠,是一个都没有,能够参与过铸炮的匠人,在火器营都算是大拿了,但是,这等格物之事,想窥一斑而知全豹,也太不现实了,这等事情,来不得半点虚假揣测,造炮,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难了一些。

    好在这大明的匠人,世代相传的技艺中,除了造炮这等“高科技”的活计以外,也是有着不少其他的拿手本事的,眼看火器营受到其他同僚的冷落小觑,火器营的匠人们,一个个都是憋足了气,琢磨着非得好好弄出点名堂在大人面前,好生的露一把脸,以证明大人在他们身上的银钱并没有白花。

    所以,没有余风多加催促督导,在完成每月规定的火铳制作和兵器制作任务后,匠人们一个个都集思广益,把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到了极点,很多家传技艺和从不轻易制作的火器,也一个个被制作出来,而这一次,就是刘生敏特意请余风来这薛家岛的目的,火器营要给大人献宝来了。

    余风听的这样的报告,自然是满心欢喜,一直以来,这火器营就是他最关心的地方,“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后世伟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可是经过百般验证了的,掌握了先进的武器,无疑就是掌握了战争的胜利,人的因素固然重要,的那是在人的因素没有差别的时候,先进武器,就是这战争天平上最重要的砝码了。所以,他毫不犹疑丢下手中的事情,立刻就赶到薛家岛来了。

    而第一件呈上来的东西,就让他大为满意,不,不能仅仅说是满意,甚至可以说是大为震惊大为欣慰了。

    这是一只火铳,和现在余风军中装备的火铳不同的是,这只火铳,没有火绳,而在原来夹住火绳的龙头处,多了两块燧石。扣动扳机的时候,龙头下压,与火石摩擦发火,点燃药池里的火药,火铳就发射了。单单从这一点看来,这只火铳,就已经克服了火绳点火,受到天气影响的巨大不足之处,将发射的时机掌握在射手的手中,已经是有了现代步枪的雏形了。

    当然,这只火铳还是比较简陋的,而且,这毕懋康的设计中,这火铳,居然还是可以发射箭只的,简直就是和现代枪榴弹的设计思路是一样的。当然,余风看来,这未免就有点画蛇添足了,拿着火铳发射箭只,说明这毕懋康还是停留在将火器作为辅助武器的思路上,他的世代局限性,让他意识不到,这火器部队,其实作为一个单独使用的军种,是历史发展的潮流。

    不过,这都是末节了,光是燧石发火,这一伟大的创新,就已经让余风受益菲浅了,可以说,装备了这样的发火装置的部队,面对同样的装备了火枪的部队的时候,胜利那是十拿九稳的了。人家火绳烧完了就得放枪,你可以好整以暇的等待时机然后瞄准射击,这命中率可想而知了,更可况,要是在风雨灯恶劣天下下,对方火铳十只有八只打不响,而你丝毫不受影响,要是这样还打不赢,那才是怪事呢?

    “这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余风问道,不过,脸上的神情,让随同在四周的人都看得出来,大人此刻的心情相当的好。

    “家兄多年前就和小的提过这一个想法,小的贸然试了一试,侥幸还算成功,却也不是小人一个人能琢磨出来的!”

    “好好!”余风点头嘉许道:“敢试就好,就怕憋在心里,不愿意动手,刘百户,记下了,毕懋康改革军器,记奇功一件,赏银百两!”

    毕懋康闻言大喜,急忙跪下磕谢。自己鼓捣的这玩意,入得大人法眼,肯定是有赏赐的这一点他不怀疑,但是赏赐如此丰厚,确实让他始料不及。而且,军中记奇功,岂不是高升指日可待。

    “不过,你这火铳,施放火箭这一个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