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他们这些盐丁剥皮拆骨生生活吃了。
“海大哥,外面又打起来了!”一个喽啰模样的人走进一间收拾得相对整洁的屋子,对着屋里里的人大声喊道。
“这群吃货,就没一刻消停的!”屋子里的大汉嘟囔了一声,对着小喽啰问道:“这次又是那几个打起来了?”
“是海上的弟兄和陆上的弟兄,还是因为前几天那事,咱们的人取笑了一下那些受伤回来的兄弟,这不就干起来了吗?”小喽啰撇撇嘴,显然,他是他自己口中“海上的兄弟”那一伙的,对于那些人多还干不过人少的家伙,他还是有些鄙夷的。又不是官兵,几个盐狗子而已,只怕连刀枪都提不动,居然还折损了十多个兄弟,还好意思回来搬救兵。
大汉皱着眉头,手指在光滑的头皮上抓了几下,走了出去。他叫海得胜,正是这些人的首领。他做这买卖已经足足有四个年头了,开始是自己煮盐,后来他发现用船从天津那边,将盐运过来,比自己煮盐贩卖利润大多了,就开始专心做这买卖了。眼下,这些人手,一部分是他跟着他海上运盐的手下,一部分却是他原来的亲信和招募的当地一些汉子,将他从海上贩来的盐货,分销到各地的盐贩。
“都他妈给我住手,闹腾什么呢?”随着他的喊声,屋子面前的空地里,两团推推攘攘的人群,慢慢的分了开来,不过,骂骂咧咧的声音却是一直没有停止。
看着明显分成两伙的这些人,海得胜没奈何的撇撇嘴,这些人,平时没事的时候看不出来,一旦有事的时候,就看出亲疏远近来了。
“海大哥,这口气,兄弟实在是咽不下,要是大哥不愿意给咱们出这口气,我这百来斤也就不要了,明个我自己去给兄弟们报仇去,免得还要听别人的鸹噪!”
人群中走出一个精壮汉子,一脸的愤愤不平的脸色。
“就是就是,这些只会耍嘴皮的家伙,怎么知道咱们的辛苦,要是你们见了那日的场面,几十根长矛戳过来,怕是早就尿裤子,二柱哥可是亲手砍死了他们一个盐狗子的!”他身后那些人,也跟着鼓噪起来。
“二柱兄弟,你这是说什么话,自家兄弟的事情,我能不管吗,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着,召集大伙在这里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从海上拉几百担盐回来呢?”海得胜安抚着二柱子,一面狠狠的瞪了那些船上下来的伙计一眼:“你们也是,没有这些销盐的兄弟,你们分的那白花花的银子从哪里来,你们不体谅这些兄弟也罢,还要生事,难道是想领家法不成!”
那边的人默不作声,他们人数比对方少,现在大当家的又偏向对方,现在出声反驳,那就是真的自己找没趣了。
“海大哥,你就给个准信,到底什么时候,咱们去宰了那些盐狗子,就算不急着为弟兄们报仇,那些盐狗子在那一天,咱们的盐就进不了县城,光靠这四乡八里的乡亲,又能卖得了多少?”
“是啊是啊,听说安丘,昌邑那边也是,有着不少的盐狗子,眼下咱们不打出点威风来,让那些盐狗子知道咱们的厉害,怕是以后这口饭也没得吃了!”
“各位兄弟!各位兄弟!”海得胜做个手势,压住喧闹的人声,“听咱说!”
“大家的心思咱都晓得,这几日,却是让大家等得心焦了一些,不过,咱们人手越多,对付那些盐狗子的把握越大,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咱总不成叫兄弟们就那么乱糟糟的一伙冲上去,砍死了那些盐狗子就拉倒吧!那可是距离县城不远,要是惹来了官兵,可就不值当了是不是!咱总得想个妥当的法子,既剁了这些盐狗子,又不让大伙被那些官兵惦记对不”
海得胜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忽然听得从村子那边,传来一声凄惶之极的喊叫:“官兵来了!”一个身影快速朝着村子里跑来。众人眼光随着这喊声看去,登时齐齐一怔。
“是二狗!”有人眼见,看清了从远处跑来的人影是谁,竟抚掌大笑道:“就这小子古怪多,老拿官兵吓唬大家,上次就整了这么一回,害的老子光着屁股跑出屋子来!”
那二狗跑的极快,一不留神,还被地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个大跟斗,但是立刻就是一个挺身,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爬了起来,继续一边喊一边跑,众人暗暗鄙视这个家伙:装的真像,当大伙是傻瓜,还想骗大伙一回么?
那二狗身后,突然出现一骑,竟是朝着二狗身后紧紧追来,只见马上的骑士,手中寒光一闪,在马匹靠近那二狗的一瞬间,一柄长刀就是砍了下来,众人只看见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那没有了头的身子,一边喷着血,一边还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然后才轰然倒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前一刻还在看着这二狗作怪,后一颗却是见到这一幕,大多数人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眨眼的功夫,人群突然一声,顿时大哗:“官兵来了,真是官兵来了!”
这一次就看出众人的所属来了,往着海边跑的,那是要上船的,肯定就是跟着海得胜在海上混饭吃的那一撮。朝着就近的屋子跑的,那是回到自己的住处那兵刃的,那是岸上贩卖私盐的一伙,呆在场中不动的,呃,那是是吓傻了的。
“丢下兵器,跪下不杀!”随着这样的喊声,一队队官兵出现在村子的周围,朝着村子中间冲了过来,领头的,尽是一些拿着粗大铁棒的骑士。
已经有人从屋子里拿出兵刃来,正在茫然四顾,有些悍勇的,却是在纠集一些平日亲厚的伙伴,聚在一起,准备负隅顽抗。
“竟然这么多的贼人,也不枉我跑这么一趟!”骑在马上的赵贵,冷冷的说到,从他所在的这个小山坡看下去,整个村子里,狼奔豕突,所有人的情况一览无遗。
“轰!”的一声大响,然后接二连三的响起这样的声音。伴随着这样的声音的,往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这种声音,风字营的官兵,再是熟悉不过了,那是马队的那种粗火铳在发射呢,马队的这种利器,隔着十步尚且能打死人,莫说现在马队距离这些人这么近,那些匪徒见马匹慢了下来,以为有便宜可占,冲了过去,这么近,等于是自己凑上去的,还不打得筋断骨折!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官兵们一面替这些贼人叹息,手下却是不慢,拿着长矛成群的冲了过去,若是丢下兵器,跪在地下不动的还好,若是拿着兵器恶狠狠的朝着他们扑来的,往往只长矛立刻就捅了过去,登时了账。当然,手里拿着兵器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也是这个待遇,谁叫你没听见官兵们喊话的?
海得胜的这些人,如是群殴,如同市井泼皮一般打斗,这些人还是能支持一会的,毕竟,这些人里,还是有些亡命之徒,手上见过血的,还是算的上凶狠凌厉的,但是遇到这种堂堂正正的大军战法,他们的抵抗,就成为一个笑话了,简直就是一触即溃。
有人看到只要丢下兵器,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立刻就不管不顾了,当下有样学样,立刻就丢了兵刃跪了下来,一个个心里暗自想道:外面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官兵,大家又被围得没地儿跑,现在还刨橛子,那不是和自家性命过不去吗?
等到他们看到自家的大当家那颗闪亮的光头,也矮了一截,跪了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再也没有斗志,都纷纷丢下了兵器跪了下来。这个时候,从发现官兵到结束战斗,还不过一炷香的时候。
靠海的那边,又是传来一阵阵火铳声和惨叫声,那是一发现官兵就想逃上船的人的声音。但是,所有跪在地下的人,都没有心思关注那些逃到船上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那些人动作再快,总快不过这些骑马的煞神吧,应该差不多都死了,眼下的情况,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性命最实在,那些不顾兄弟逃跑的家伙,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惋惜。
被风字营的官兵围住的,差不多有两百人,但是刚才马队和官兵这么冲了一下,差不多有三四十个贼人被斩杀在当场,剩下的人,都是跪在地下,在他们的身后四周,都是端着长矛,一脸冷峻的官兵。
战场上开始逐渐安静下来,几个受了重伤还没死的贼人,在那里大声的呼号,刚才嘈杂声太大,这些声音,倒是不怎么明显,现在一安静下来,倒是变得非常刺耳起来。
一个明显是军官的官兵,眉毛跳了一跳,做了个手势,在他身后几个官兵,立刻走了出来,来到那几个受伤的家伙身边,每人补了几刀,呼号声戛然而止,一时之间,除了村子中点燃的火堆上柴薪燃烧发出“哔哔”的声音,整个村子,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余恶不究 废物利用
[正文]第九十六章 余恶不究 废物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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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得胜怕了,他真的怕了。
这些年他也是吃的刀口上的这碗饭,按理来说,他这人能做到现在这般局面,除了运道,自身的本事还是有的,至少,为了震慑住他下面的这帮人,他手上就没少沾血。但是眼前这些官兵杀起人来如杀鸡狗的做法,还是让他心头一阵阵的寒意,然后,忍不住就感到胯下一阵尿急,除了害怕,那心情竟然和他当初第一次杀人之前一般忐忑。
这些官兵这般狠辣,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死手,不像是本地的卫所兵啊!看今天这架势,只要能保得性命,就是这些年打拼来的身家,全部都献出起也在所不惜了,要是这帮官兵胃口大,填不满他们的胃口,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他跪在地下,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一边恨恨的扭头朝着那适才那个百个不服千个不服的二柱子那边看去,要不是这你小子惹的那些破事,老子怎么会今天折在这里,要是老子今天过不了眼前这一关,那就万事皆休,要是让老子侥幸逃出生天,老子非把你这王八蛋全家杀得干干净净不可。
一阵轻碎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的清脆。但是,在海得胜耳里,听起来却是惊心动魄一般,马蹄如同踏在他的心头。那些骑马的官兵,跑起来风风火火,胯下的坐骑肯定没有这么气定神闲,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官兵头子来了。
他微微抬起头来,朝前看去,只见官兵们分开一条通道,一人一骑就这么走了过来,马上的人四十来岁,面无表情,身上穿的竟然是千总的服色。
那人翻身下马,走到他的面前,海得胜不敢抬头直视对方,双手撑地,跪在地上,头垂着更是低了,若是他后面的喽啰仔细的看下,还能看到他们的大当家跪在地下的双腿,还在微微发抖。
“你就是海大圣?你这名头倒也是响亮,累得咱们大伙大老远的跑来,倒也不负这名头了!?”
“不敢不敢,草民贱名海得胜,这匪号是瞎叫的,作不得真作不得真的!”海得胜吓了一跳,这官兵头子居然知道他的匪号,那就对方不是搂草打兔子,而是就是冲着他来的了。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赵贵用手里的马鞭,敲敲海得胜的肩膀,“听说你不仅仅还杀害朝廷衙门的公人,还聚众数百,打算作乱,这般胆子,就是真的齐天大圣也不过如此吧?”
“将军明鉴啊,小人老老实实的做买卖,偶尔虽有不法之事,但是杀害朝廷公人,聚众作乱那是万万不敢的啊!”海得胜磕头如捣蒜,急忙分辨道,虽然现在自己这些人的性命都在眼前这位手里,但是,这作乱的帽子那是万万不能戴上的,这帽子一戴上,那就是谋逆,自己身死不算,还要殃及九族的。
“那你的意思,我带着这些弟兄们过来,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徒耗朝廷的钱粮了?”赵贵脸色一沉,这些所谓的一方大豪,在他做盐丁的时候,他就见到得太多了,别看在人前威风凛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就真正如蝼蚁一般。
海得胜连连磕头,好在这村子里地面都是黄土,也不用担心把额头磕破。他磕了几个头,猛然回过味来,这是祸水东引的好机会啊!这些官兵似乎不是自己招来的,要是没有二柱子那破事,自己还在海上逍遥呢,难道这些官兵是为了这事情而来,那这样的话,自己将二柱子他们交出去,是不是对自己的发落会轻一些?
见到面前的这个将军没有说话,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小的一直在海上,三两个月难得上岸一次,如是有什么触犯将军的地方,小的真的是不知情,是被蒙蔽的啊!”
说道这里,他嘴角不禁忍不住抽了抽,自己被蒙蔽的,对方都先要了几十条人命去,要是说自己知道还打算给二柱子出气,那还不将自己这些人挫骨扬灰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官兵,这般的蛮横狠毒。
“几日前,是哪些人在益都县外冲击巡检司的关卡,还动手杀人了的,都给我挑出来!”赵贵淡淡的说道,话音刚一落地,海得胜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扭转身子,对着身后指点起来,一边大声的喊着对方的名字“王二柱,陆良,季力,刘狗子”
随着他的指点,跪在人群中的人,一个个都拿着长枪的官兵,提了出来,这些人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嘴里破口大骂道:“海得胜,你这个卖兄弟的,不讲义气,你生儿子不长!”
这些人被提了出来,跪在地下,口中骂声不绝,几个骂的声大的,被身后的官兵,用长矛杆子狠狠的抽了几下,登时满头满脸都是血,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不肯罢休,嘴里含含糊糊的骂着。
“才这么些人,我记得好像听人说,足足有三四十人啊?”赵贵不紧不慢的说道。
“将军,小人的手下,都在这里了!”海得胜谄笑着说道:“除了被将军手下杀死的,就几个别的村子的小喽啰了,那些人只是壮壮声势凑数的,做不得数!”
赵贵扫了一眼,只有二十来人,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海得胜的说法,挥挥手,淡淡说道,“都斩了!首级带回去!”
那些人跪在地上,一听此言,登时有的就瘫软在地,有的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他们身后的官兵,却是没有在意他们这些无谓的反抗,手中的刀斧就砍了下来,有几个身手敏捷些的,刚刚挣脱没跑几步,就被后面拿着长枪虎视眈眈的士兵,一下子扎成了个蜂窝,然后那些拿着刀斧的亲卫走上前去,利索的砍下他们的首级。
海得胜脸色煞白,那一泡憋了很久的尿,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裤裆里登时的了。几十人斗殴致死和几十人被人按住砍下脑袋,那是两码事情,没有亲眼经历过这种场景的人,是想不出这种场景对当事人的震撼的。不过,能够把这手下百多号人马的悍匪,吓得尿了裤子,赵贵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有两个盐丁兄弟折损在这些杂碎的手里,这些杂碎的命不值钱,这些首级,可是抵当不了的!”听这口气,这位将军大人还有杀人的意思,海得胜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倔强,简直是一点脸面都不要的趴在地上,颤抖的说道:“将军,将军,这些夯货罪有应得,虽不足惜,那两位不幸身死的官爷,小的愿意替大人厚加抚恤,就当是为小的御下不严减轻点罪过!”
他现在哪里管那死去的二柱子杀的是盐丁还是官兵了,他只是知道,这些官兵是为死了那几个人来报仇的,而且,人家的意思,当然在场的人,全部杀了都还不算完,要是等人家擦干净刀子对着自己了,再来求饶表态,那可就是晚了,自己献点钱财算什么,只要能保住性命,这以后大把的钱财可以转,性命没了,多少钱财都是浮云。
“算是个机灵的!”赵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却是没有接着海得胜的话语说下去,话头一转,却是问起海得胜的买卖来。
“你这私盐买卖,做的不算小啊,这广饶一带,怕是都是你的地盘了吧!?”
海得胜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对方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输诚了,对方愿意,不光是家业,就连他的性命也都可以直接取走,这个当口,突然说这个话,是个什么用意?
“不用怕!”赵贵一直到此刻,脸上的笑容才算是正常:“本官以前也是做过盐丁的,这缉查私盐的活计,也都算是熟知的!”
“能不怕吗?那么多无头的尸首在那里,你身后还有一流提着人脑袋的军兵,要是不怕,我就不是海大圣,是真大圣了。”海得胜脑子里居然出现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不过,迅即他就是大喜,这位将军这么问,那是不琢磨自己的脑袋了,自己还有用,那么,对方一定不会要自己的命,难道说,这位将军也想做这买卖。要是这样的话,这么多的兵马做靠山,这青州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小人的盐货走的是海路,与本地的那些做这等勾当的,倒也不甚冲突,就是销货的时候,麻烦一些,也就在本乡本土的地方,乡亲们给面子,照顾下我的买卖,到了别处还是不好使的!”
想了一想,他老老实实的说道,话中一点水分都不敢掺,说完,他偷偷看了下面前这位将军的脸色,还好,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那就是说,对方不嫌弃自己,还是用的上自己的。
“嗯,你起来,跟我过来!”赵贵点点头,对着海得胜说道。带着他朝着身后的屋子走去,有些话,当着手下人说,就不太合适了,还是避开一些的好,对于自家守备大人的意思,领会的最深的,在现在的风字营中,恐怕还是要数他,而且,他执行余风的意图起来,也是一点折扣都不打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得到余风的如此信任,从盐丁大队长到眼下,都是独挡一面。
守备大人的意思,很明显是要自己带人马过来,为巡检司保驾护航,让自己的盐货可进入青州,眼下既然首恶已除,这个盐枭头子又吓破了胆子,倒是不妨可以用一用了,巡检司打不开局面,还处处受到抵触,不就是因为没有本地的势力合作吗?这盐枭是本地人,还有这自己的班底,用一用,总比杀了的好,若是这人敢有什么花花肠子,自己能抓得到他一次,难道还抓不得他第二次吗?到时候,一刀砍下他的狗头就是。
当然,真要是这样,不仅仅处理起来麻烦,还在大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即使要用他,也得要让他有所顾忌才是。赵贵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屋子,在他身后,几个贴身的护卫,也走了进来。
第一卷 第九十七章 因祸得福 混个脸熟
[正文]第九十七章 因祸得福 混个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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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家眷?”
待到坐定以后,海得胜依然是跪在赵贵的面前,听到赵贵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心里顿时大安,无论如何,这次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对方既然开口询问自己的家眷,当然是要拿这些家眷做人质,要不然,怎么会关心自己的老婆儿子。他咽了下口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有个老婆,还有两个小妾,老婆没本事,两个小妾倒是给小的养了一儿一女,已经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了。”
“回头带出来,将家小都送到灵山去吧!”赵贵说道:“到灵山自然不会薄待了他们!”
海得胜连连磕谢,眼下能有这个结局,他已经相当知足了。
“那海上的买卖,停了吧!”赵贵没有看他,径自说道:“咱山东,岂有吃别家盐的道理,以后你的盐货,全部从灵山进,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将军说如何做,就如何做!”海得胜连连说道,隐隐约约,他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情,自己盐的来路有了保障,还有这些官兵在后面撑腰,就算赚不了多少,也亏不了多少去,但是,这样的买卖做的放心啊,比起自己以前拿着脑袋拼命干的营生要保险多了。
“这外面的人,你可安抚得了?”赵贵有点狐疑的问道,外面就算死了一地的人,假假也还有百多个桀骜的汉子,要是闹腾起来,这海得胜压不住的话,这些话说的就没多大意思了?
“要不,我给你梳理一下,将几个刺头砍了,你以后为我风字营做事情,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这不遵号令,可是砍头的大罪,要是因为手下办事阳奉阴违,牵连了你,那你在灵山的老婆儿子可就倒霉了!”
“谢将军费心,小的手下信用的兄弟还是有一些的,这些人都是死心塌地的,小的还掌控得住!”既然是要为对方做事情,那么手下的人就必须要有了,刚才最能打最悍勇的手下,差不多现在都躺在外面了,要是这位将军大人,再砍了一批脑袋。那自己还有什么本钱和其他的盐枭争斗。
“那就好,出去吧,有人会告诉你怎么做,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明天我带你去广饶、益都,让你认识几个人!”
张枭从给那位千户大人送去了消息之后,回到自己的营地里,就一直在忐忑的等待着消息,他可是亲眼看到,风字营拉了几百号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北边而去,这样的阵势,扫平一个小小的贼窝,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吧!
不仅仅是他在等消息,就连他手下的那些盐丁,都在等待着风字营带回来的消息,能有这样的强援,他们自然不是担心不能取胜的问题,要说担心,也只是担心那些贼人闻风而逃,抓不到正主了。
这几天,盐丁们都是提高警惕,生怕被漏网的盐枭报复,到了第五天上头,终于有人带来消息来了。
来到关卡上的是一个百户,也没有带多少人,让人奇怪的是,他和他身后的人,都是穿着风字营的号服,但只,里头却是夹杂了一个穿着穿着便装的光头家伙,明显不是军中之人。
“张队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海得胜海大当家的,日前你卡子上的两个兄弟,就是殁在他的手下的手里的!”
张枭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本来还笑嘻嘻的和这百户白话呢,听得这话,登时脸色大变,手里当啷就把家伙亮了出来。
“多谢大人将这贼头子擒了过来,兄弟这就砍了这厮的狗头,祭拜咱们的兄弟!”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那海得胜抓去,难怪这人畏畏缩缩的模样,原来是知道自己的日子到头了。
“哎!”那百户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伸手拦住了他们:“你听我把话说完成不,张队正,你也是个急性子啊!”
“我带来的箱子里,有二十八颗首级,那天凡事参与了杀害盐丁兄弟的人,一个都没落下,全在这里了,咱们大人答应你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有亏欠,至于这位海大当家的,那是对手下人的胡作非为毫不知情的,是被蒙蔽的,我们大人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他了!”
“海大当家的,你也说句话吧,被这几位兄弟拿刀子对着,别人还以为我们内讧呢!”
“张队正,先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次来,是送些银钱,给卡子上那些死难的盐丁兄弟的,兄弟们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吩咐下来,我海得胜绝对不皱眉,您看在赵大人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小弟了!”海得胜的姿态放得很低,他没法不低啊,赵贵的人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情,多和巡检司联系,多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不摆明了以后他要跟着这些盐丁混饭吃了吗?弄不好,眼前这个一脸麻子的盐丁头目,就是自己以后要奉承的上司呢?
在海得胜的心中,自己是被官兵给招安了,虽然现在身份见不得光,但是,比起自己瞎混,那要是强上许多了,至少,赵大人答应他的儿子可以进他们守备大人办的学塾,这可就是他这做贼的想都想不到的待遇啊!在他认为,那守备大人办的学塾,那不是就是这些朝廷军官的子弟读书识字的地方吗?只要自己儿子争气,搞不好这次还是因祸得福了呢?这年头,能识字的当兵的有几个,这摆明了就是培养亲信的地方嘛!
既然心中有了这个念想,那么这上下尊卑之分,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他的心中了,这位带他来的百户老爷自然不说,那可是正儿八经有着品级的朝廷武官,眼前的这位盐丁头目,虽然年纪看来不大,但是也首手底下有着几十号人的队正,这要是放在军中,至少也是一个总旗吧。
他这两天,心中最大的疑问,倒是搞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人杀了几个盐丁,立马就有官兵杀上门来,敢情,这官兵和盐丁都是一家的啊,人家根本就是一个主子,这样的话,他对张枭的态度就没什么奇怪的了。人家弄不好还是官身,比他这个半路投靠过来的,自然身份要强得多了。
张枭有点疑惑的看着那个百户,眼下的情景,他有点转不过弯来了,那百户送首级来,可以理解,自然是风字营为他们出了气,但是,弄这个活的贼首过来,还一个劲的要给自己塞钱,这是个什么意思?
“海大当家,现在销的是灵山盐!”那百户笑吟吟的说了一句。
“我……!”张枭心里痛骂着:“这厮怎么就这么好命,不仅不用死了,还多了这样一条财路!”
这百户的话,他怎么会不明白,灵山盐,自然就是自家的盐货,也就是现在灵山盐运巡检认可的官盐,这样的人,都是地方上的大豪,得到守备大人认可了,在四海商行造册了的,即便是没有销这灵山盐之前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被挑做这一方销盐的人,往往数月之间,实力就会大涨,当然,这身家也跟着涨了起来。有着巡检司帮着他们剔除竞争对手,保护他们的买卖,又有着官方凭引和实打实的支持,想不发财都难。
既然销售的是灵山盐,那么,至少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这样一来,再冲着这什么海大当家的动刀子,就不合适了。
张枭悻悻的将手里的家伙收了气来,气哼哼的说道:“你倒是好运道,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在这里销灵山盐,我看呐”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是对赵贵不敬了,这话头接下来的话,就是当着这百户的面,说他们上司的识人不明了,不带这么没眼色的。
他明智的及时住了口,顾左右而言他:“那两位殉职的兄弟的烧埋银子,自然有我们巡检司负责,又要得你凑什么热闹,伤残弟兄的抚恤,咱们巡检司都是从优的,就算是死了,一家人也不用担心生计,你的银子,还是拿回去吧!”
“张队正,千户大人说了,这海得胜有愧疚之心,那是好事,总不能冷落了。我看也是,日后你们巡检司和海当家之间恐怕亲近的时候多,这钱,该收的还是要收,弟兄们分一分,养伤也是要钱的不是!千户大人说了,你们也不要有顾虑,盐丁有盐丁的规矩,不得收盐商分毫,但是这次就算是例外,算是在千户大人那里报备过了,若是你们衙门追究起来,自然有风字营的文书为你们作证!”
话已至此,张枭也就不再坚持了,堪堪收下海得胜送来的银两,然后送走了他们。他暗暗想道:“想必不日就有上面的命令下来,到底是接纳这海得胜还是和他合作,自己照着命令做就是了,眼下众人明显是来赔礼道歉加上来露个面认人的,倒也不用过多的客气。”
送走了他们,他指挥手下,将百户带来的首级从箱子弄了出来,挂在关卡门口的栅栏上,这些威吓震慑的手段,那是一定要的。想必经此一役,那些敢于对着盐丁动刀子的人,下次再拔出刀子之前,都要好好的想一想了,是不是自己拔了这刀子之后,被变成这栅栏上那扭曲的首级之一。
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官盐相斗 大妇撮合
[正文]第九十八章 官盐相斗 大妇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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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你做的不错!”余风点点头,对坐在他下首听着他说话的赵贵说道:“总算是没有堕了我们风字营的威风,维护了巡检司的脸面,还有,那个姓海的盐枭的事情,处理得不错!”
“愿意为大人分忧!”下首的赵贵得了余风的夸奖,饶是他老成稳重,脸上也不禁有一丝得色起来。
“大人威望渐重,卑职被大人调了回来,心下骇了一大跳,以为这事情办得不合大人心意,一直到进门之前,心下还是惴惴的呢!”见到余风心情好,赵贵也难得跟着笑了笑,他虽然不懂的自曝其短乃是官场上奉承上官的不二法门,但是他知道用这种亲近的语气和余风说话,那是绝对是自己人的做法。
眼下他们二人是在巡检司的后衙,又不是在军中,倒也不需要恪守军中礼节,而且他知道,不是办正事的实话,余风对于这种唠家常似的说话,更待见一些。
“调你回来不是为了这事情,巡检司在青州,已经去了月余,那地方败坏已久,短时间内也不见得梳理得清清楚楚,放那么多人在那边,地方上有点吃不消的,咱们的弟兄如果不闹了,人家就要急着送咱们回来了!”余风笑道。
也是这个理儿,没有任何的州县,愿意无条件的供养一直别处的兵马的,就算是这些军兵再不搅民都不行。事急从权可以,倒是这兵马长时间的驻扎这里,虽然打的是剿匪的名头,这不也显得地方治理不靖吗?这当地的官员,要不作为到什么地步,才要去这些军马长时间驻扎这里啊!
“那倒也是,反正咱灵山去青州,快马一日可到,有什么事情,咱们倒也出动得迅速!”
余风哑然失笑:“不要老是想着这些动刀兵的事情,杀鸡骇猴,世人都知道,但是杀完鸡之后,那把杀鸡的刀子,是放在面前还是藏在身后,威慑更大一些这一点不见得人人都清楚了。放在前面,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要是藏了起来,恐怕看不到的目光才更心慌啊!”
“有了你弄这么一出戏,想必可以震慑一些无法无天成了气候的家伙,我在青州那边,也放了那么多的盐丁,一些不成气候的家伙,盐丁们应付起来,应该不会太难,无非是要耗费些时日罢了!”
“大人是读书人,想的自然比我这大老粗深远一点,这些东西,有大人想就行了,俺们照着大人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赵贵说道。
“读书人,读书人不好办啊!”余风听了这句奉承,叹了口气,“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这书生要是闹起事情来,更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讲理还讲不过他们,哎!”
见到赵贵一脸懵懂的样子,余风笑笑:“这些天,巡检司报上来的事情,真正值得你我费心的,也就两件事情,其中的一件,已经被你解决了,另外一件,却是和这读书人有关系的,盐丁们处理不下来,直接报了上来,我琢磨着亲自去一趟,调你回来,也是因为你年岁最大,即便我不在军中,你也镇得住场面。”
“哪里要劳动大人亲自出马,要是动刀动枪的事情,交给卑职去做,要是斗嘴皮的事情,不是有慕先生他们吗?”
余风摆摆手,说道:“也不是真要怎么样,关节来路都是通透了的,也就是去看看那人的口碑和行事再决定是打还是拉!
说着他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开心的笑容,“其实,也是想透透气,据说雪娘的亲姑母就是嫁到那边去了,趁着这个机会,雪娘也出去散散心,走一走,一天到晚呆着家里,也着实憋闷了一些!”
“哦!”赵贵恍然大悟,余风对雪娘的疼爱,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眼下,大人陪夫人出去,名义上是处理正事,只怕还是两人出游的性质更大一些,这内外主事的人都不在家里,自然要自己回来坐镇了。
“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在军中乱说,反正日我不露面,也是有过的,若有事情,快马加鞭知会于我!”余风叮嘱道:“没有我的命令,风字营哪怕是一个小旗的调动,都不允许!”
事情的起因是余风派驻到安丘的盐丁报上来的文书。安丘当地有盐贩,而且是和余风有着联系的盐贩,但是,那些盐贩始终不能做大,原因就是,这安丘的市场上,私盐再怎么做,也竞争不过有着官方的盐引凭着的官盐。余风销售出来的盐,固然是挂着官盐的名头,但是人家盐商在安丘卖的盐,也不是私盐,居然也是有着官方凭证的,而且,这凭证还是从济南府开出来的。
巡检司的盐丁,出面打击那些私盐贩子,丝毫不手软,但是,那是占了一个大义的名头的,对付私盐,你怎么着都行,要是将这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