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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枭第6部分阅读

    科举之途,怕是要被人诟病!”赵总旗摇摇头:“至于官身,倒是不必怎么担忧,只要有银子,送到指挥使大人那里,补一个总旗,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咂咂嘴,似乎对于余风的科举无望,大为惋惜,余风本人倒是不觉得如何惋惜,他的心思根本没有朝着那一方面想,倒是赵总旗最后的话,让他蓦然看到了一个新的方向,至于收了人家的礼物,反而琢磨着砸人家的饭碗是不是厚道,却是顾不得了。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割肉 惊喜

    [正文]第十九章 割肉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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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尺在巡检司衙门的后堂,搂着他最心爱的小妾,饮着京城里运来的醉仙楼的太白醇,虽然这酒是一等一的好酒,但是,饮在布尺的嘴里,却是索然无味。

    一大早,他的师爷就带着他给那个该死的长毛头子准备的礼物出门去了,一想到这些礼物,布尺就是一阵肉疼,置办这些礼物,前前后后花了他近五百两银子,他即便是在巡检的这个位置上,一年中也除了孝敬上官,各处衙门的打点,手底下,也不过是落个千两银子,一下子出去了五百两,这个在他心头挖去一块肉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那长毛头子,据说还是一个读书人出身,居然持此贱业,简直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想到这里,他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也就这山东地面,才听闻有这自甘堕落的怪事,这要放在大明的其他地面上,当地的教谕铁定是要倒大霉的,不过,现在山东也不太平,要紧的事情多了去了,倒也一时也没人顾得上找这位倒霉的教谕的麻烦。[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柳师爷还没回来?”他放下手里的酒杯,问道一旁随侍的小厮,小厮微微摇摇头,类似的话,巡检大人今天下午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其实,就是这小厮也知道,要是柳师爷回来了,外厅早就喧闹起来,哪里有这般安静。

    巡检司巡检给一个盐枭送礼,天底下还有比这憋屈的事情吗?布尺一点都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形势逼人,下面盐丁们收上来的银子越来越少,就连一直和他做着买卖的那些私盐贩子,也已经销声匿迹。这都是那个余风干的好事,照着这样下去,巡检司衙门,这以往肥的流油的地方,岂不是快成了一个清水衙门。

    对于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布尺一贯以来,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花了大价钱,养着那些盐丁,不就是干这个事情的吗?不过,这一次,当他大发雷霆之怒,要去缉查这个胆大包天的盐枭的时候,手下的人,却是没有以往的那份踊跃,还是他一直倚为心腹的柳成彬,一语道破了天机,他才知晓,原来,这伙导致他收入锐减的盐枭现在已经是凶名在外,远远不是他手下的这些盐丁们,敢去招惹的了。

    他这还是不知道,他手下的那些盐丁中,不少人的失踪,都是和这些盐枭有关,如果知道,恐怕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冒失之举了。反正他对于自己手下的盐丁多少,也没有个数字,这些盐丁大都是招揽一些好凶斗狠的闲人,再这些闲人招揽的一些帮衬而已,他布尺好歹是朝廷的官员,放下身段和这些人打交道,岂不是失了朝廷的体面。

    听闻这些绰号“长毛”的盐枭势力大,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找附近卫所的军兵前来剿匪,虽然请动那些军兵,也是要花费的,但是,总归比别人牢牢卡住自己财路的好吧!但是,一旁的柳师爷,却是比他知道的多,他告诉布尺,这些长毛,基本就是这卫所的军户,指望这些附近的卫所来剿灭他们,恐怕有点不大靠谱,要是请那些卫所的军兵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钱拿了,事情不办。

    这布尺可不是胶州本地人,当初,他可是在盐运司,花了大价钱,才得到这个职位的,如今在任上不过一年有余,捞的钱远远还没达到他的心里预期值,自然是很不甘心,这个时候,还是这个柳师爷,给了出了个主意,他可还是清楚的记得,当初柳师爷和他一起在书房里商议的情形。

    “非得好好的整治这些乱民不可,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他记得自己当初气愤异常。

    “东翁其实不必动怒,其实,这些长毛,不也是图财,东翁将他们当做那些要孝敬的衙门,给他们一份不就是了!”柳成彬倒是没有他反应那么剧烈。

    “!”他沉吟了良久,这事情,说出去太过于荒唐,而且,从内心里来说,他觉得这也太失自己的脸面了。

    “千里为官只为财,东翁就任这巡检司巡检,可不是就为是了钱财,和真金白银相比,失却小小的脸面,算得了什么!”柳成彬很了解自己的东家的想法,说的甚是露骨,反正这书房就只有这两人,倒也不怕这些话传出去。

    “何况,到时候东翁手里赚足了银钱,再去活动个肥差,凭着老大人的关系,也未必是难事,至于这些无法无天的长毛,到时候就留到下一任去头疼去吧!”

    柳成彬的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打动了布尺的心思,他不动心思也不行,照着这样下去,恐怕再过两月,他手下的盐丁都是散去一大半了,要是真能和这些长毛能眉来眼去,对方高一高手,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他管这些长毛干什么呢。

    “东翁,东翁!”柳成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布尺精神一振,蹭的站了起来。

    “如何?”见到柳成彬进来,他挥手打发自己的小妾离开。

    “幸不辱命!幸不辱命!”柳成彬微微笑道,听到这个答复,布尺那张肥硕的脸上,一直紧锁的眉毛,顿时舒展开来。

    “来,来,仔细和我说说”

    就在柳师爷在给他的东家详详细细的描述他在长毛的老巢里的见闻的时候,他口中的长毛头子余风,却是在家里整治了一桌酒菜,正在进行一次气氛良好的家宴。

    在余风的坚持下,也就没了什么女人不许上桌的规矩,赵总旗一家,余风两口子,再就是吴嫣然兄妹两个,倒也没有什么外人,大家吃吃谈谈,气氛倒也是融洽。

    余风将吴嫣然兄妹请来,一是感激他们这些日子的操劳,再一个,答应给人家的银子,也得兑现不是,这都几个月了,余风有心不提这银子的事情,想借此看看这吴家兄妹的品性。这吴家兄妹,尤其是吴嫣然,却像忘记当初和余风定的协议了一番,也是不提这回事情,每天只顾闷头闷脑的做事情,倒是让余风有点汗然了,今天趁着这巡检司送来厚礼,倒是把这事给了结了,小巧的金锞子,总比一大堆散碎银子来得轻巧体面一点吧。

    说完了吴嫣然的事情,余风将话头转到日间赵总旗说的求个官身的事情上去了,需要多少银子,要打点什么人,大约要多少时间,一言一语,和赵总旗说的颇为热烈,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吴嫣然,随着他话题的深入,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有几分古怪起来。

    “这当官,对你就那么重要吗?”见到赵总旗老两口起身外出消食去了,吴嫣然再也忍不住,也不顾自己的兄长还在身边,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重要,我们现在做的什么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个官身在,到时候,没准就多了一道护身符!”余风不想和他深谈这些,岔开话题,“对了我想在盐场找几个灶户来,试着在咱们这里开些盐田出来,你看成不成!”

    “当官的就没什么好东西!”吴嫣然低声嘟囔着,声音几不可闻,不过,对于余风的问题,她倒是反应很快。

    “也行,晒盐总比煮盐的产量要高得多,不过,要是自己有了盐田的话,这细盐作坊,怕是就要增加人手了!”

    “增加人手不怕,怕的是产不出盐了!”余风不以为意,他说这话,根本就是客气一下,转换下话题,可没有真的征求吴嫣然意见的意思。

    “就是那些灶户,怕是不那么好办!”他微微沉吟,目光从面前的吴嫣然的身上飘过,看着她的身后,手里下意识的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着,现在他和灵山盐场,简直就是势不两立,人家防贼一样的防着长毛,恐怕这事情,难度还颇大。

    “有什么不好办的,实在不行,我教几个人出来!”吴嫣然见到他对自己视若无物的样子,心下暗暗气恼:“晒盐而已,多大点事情?”

    “嗯,是不大”余风心不在焉的应道,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教几个出来?这晒盐的事情你也知晓?”

    “连细盐我都能熬制出来,这晒盐又有何难?”吴嫣然傲然说道,“这晒盐和熬制细盐来比,可是落了下乘!”

    余风收回自己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这女孩口气之大,一般人或许会觉得是在吹牛,但是,余风看到她这样子,却是觉得理所当然一般,呃,怎么说呢,这个女孩身上有那么一股气质,一股这个时代的女人身上缺乏的气质--自信。余风毫不怀疑,只要她说得出来,就一定能够做得到。

    “吴嫣然吴姑娘,咳咳,你能不能一次性告诉我,你还会些什么?”余风咳嗽了一下,对着这个女孩说道,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越来越不了解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怎么了解过,不过,这女孩总能在他犯愁为难的时候,给他带来惊喜,上次是,这次也是。

    第一卷  第二十章 盐田 互利

    [正文]第二十章 盐田 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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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嫣然眨了眨她那清澈的大眼睛,一丝犹豫的神色从脸上一掠而过,随即嘴角微微上翘,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至少这盐事上,是难不倒我就是了!”

    这要放在现在,至少也得评个工程师什么的吧,余风不无恶意的想到,这小丫头有这手本领,就是混吃等死也够了,谁以后要是娶了她,倒是不担心生计,这整个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小母鸡嘛。[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见到余风直勾勾的盯着他,吴嫣然以为他对这个答复不甚满意,不过,她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就算余风是他的恩人,也不能要求她将心里的秘密全部合盘相托是不是,再说了,在她看来,这些秘密是无伤大雅的,至少,不会对余风有害。

    “那就有劳姑娘了!”余风站起身来,对着吴嫣然拱一拱手,颇有点礼贤下士的味道:“这盐田产出甚大,怕是不能按照日前和姑娘说的两成来了,不过,余某定不叫姑娘吃亏就是!”

    “这人还真是实在,一点都不像一个聚众数百的大盐枭!”吴嫣然心里说道:“不过也好,托庇在他这里,什么话都说在明处,倒也不用担心他起什么坏心了,要是真是一个黑心的,我兄妹现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又露了口风,真是要挟我做点什么,我难道还能不做!不过,要是他这种心态,在这乱世怕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她微微的点点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我兄妹如今在这赵家村,也算是衣食无忧,银子再多,也没地方放不是!今天你给了金子已经够多了,够防身就行,多了未必是好事,你放心就是,这事情,我会尽力去做的!”

    这一天过后,赵家村更加忙碌起来,村里几乎再也看不到四处游手好闲的人了,就连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也开始闲不住了。在海边,足足有几十亩的盐田,在吴嫣然的指挥下,建立起来了。这盐田上的事情,和煮盐相比,强度未必大上多少,即使不是一个壮劳力,也是能做的。这么大的摊子铺开,自然是需要更多的人手,余风只是稍稍露出点口风,村里头大把的人就踊跃的报名,和在外地招收帮工相比,这赵家村的人,实在是优势太多了。

    说来也是可笑,灵山盐场,可是足足有几百亩的盐田,而且,里面的灶户数以百人,比起赵家村的这些人,可是要专业的多,至于旺季人手不足的时候,也可以雇佣这四乡八里的闲散人员劳动,但是灵山盐场的产量始终是低得可怜。不过是短短的一月的功夫,余风自己的海盐的产出量,已经快达到灵山盐场的出产的一半了。

    余风有时候自己想,到底这灵山盐场的主事之人,要是多么的无能,才能把这个产量保持在如此低的一个程度,同样的劳工,同样的流程,他怎么就能低那么多呢。

    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人的主观能动性!那被盐场盘剥的灶户的积极性,能和赵家村的村民相比吗?一个是不得不做,一个是主动去做,结果自然就天差地别的。

    那巡检司的师爷柳成彬回去没有多久,就第二次来了,不过,这第二次,他却是带着十几个汉子和大把的银子来的。巡检司除了罚没的私盐,自己要倒腾私盐,也还得通过盐场,但是盐场里的产量有限,真正他们能拿到的不用开盐引的盐,也未必有多少,现在余风这边,大肆出盐,巡检司也知晓了,仗着上次送礼结下的交情,这次柳成彬大着胆子,带着人来买私盐来了。

    倒也不是一定要在余风这里买,只是,既然是余风自己的盐,那么,长毛们自然不会在其中作梗,而且,这里的盐,也比盐场里的便宜不是。

    果然,余风对于他们前来买盐,还是持着欢迎的态度的,至于他们担心的那些长毛们在半途抢劫这些盐货的事情,也根本没有发生,长毛们又不是脑子坏掉了,自己坏自己的买卖。

    巡检司做这种事情,比起其他的人,不知道要强多少。明明是在余风这个私盐贩子手里买的盐货,一运到巡检司衙门,就成了堂而皇之的官盐,而且,还有官府开出的盐引,各种凭据齐全,你不服气都不行。

    既然这买卖这么好做,又不用担心其他的盐枭来黑吃黑,布尺索性沉下心来,专门做起这倒手的买卖来了。相对而言,货源充足自不必说,赚的银钱,比起直接在灵山盐场拿盐,要多的多了。通过巡检司的倒腾,余风的盐,逐渐铺散开来,不仅仅是灵山一府,吃的是他的“余家盐”,就是登州,莱州,甚至更远一些的青州,都有他的余家盐的踪迹。

    灵山盐场,对于这种情况,也是乐观其成,当地人用自己的盐货,那么,自己产出的盐货,往船上一装,直接运到直隶,甚至更远一点的淮南淮北,赚的岂不是更多。那些长毛虽然凶恶,对于官盐,却是从来不碰的,这简直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崇祯六年的四月,余风的告身下来了,鳌山卫千户所总旗!这可不是什么弃文从武那么简单,有了这个告身,这余风,算是彻底与科举无缘了。他也从民户转为军户,虽然有了点官职,但是天可怜见,一个地方卫所的总旗,和一个村落的里正有什么区别,大明又是一直重文轻武,论起身份的清贵,这总旗身份,可是拍马也赶不上秀才的身份。

    这消息,倒是没有大肆流传,仅仅是小范围里知道,至于灵山城的里那些官老爷,自然不会闲的蛋疼,来关注一个卫所的低级军官的任免。巡检司的布尺,倒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传消息,还送来点礼物来恭贺了一番,毕竟,余风和他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两人现在可是利益攸关,一个产一个销,少了谁都不行。没有了布尺的官方渠道,单靠余风的人手去贩卖,远远消化不了他现在产出的盐的。

    五月十六,灵山盐运巡检司布巡检寿辰,大摆筵席,一直猫在赵家村的余风,也收到了布尺的请柬。布尺和柳师爷琢磨着,余风接到请柬,来不来是一回事情,但是,这礼数还是要尽到的。至少大家目前是一团和气,又有大笔的银钱来往,这送请柬也是示好之意,歹意是肯定没有的。

    不料,余风接到请柬,却是立刻决定去灵山城走一遭。这贺寿是一个理由,关键是,他看重的是布尺在官场上的能力,当初赵总旗的话,他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这布尺能够活动到这样的一个职位,肯定是有着相当的能量的,赵总旗的影响力,仅仅是在卫所,在地方上,恐怕是知府衙门的一个衙役,说话都比他管用。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这个布尺的底也是好的,要知道,目前唯一和余风有着联系的大明朝的官僚,这布尺可是独一位。

    五月的天气,已经稍稍有点炎热了,在灵山城外的官道上,走过来一群极其彪悍的汉子。

    要是细细打量一番,就可以看出来,这些脚夫打扮的汉子,或拿着扁担,或者是背着包袱,却是隐隐拥簇着中间一个气质轩昂的年轻人,年轻人斯斯文文的,却是一番行商的打扮,这些人走在一起,任谁都会认为是一个年轻商人和他手下的雇工脚夫来灵山城做买卖来了。

    这一行人,正是余风他们。

    虽说是和巡检司目前关系尚可,不用担心他们玩什么幺蛾子,但是灵山城毕竟是一个大城,城里也不是只有巡检司一个衙门,余风还是带上了刘小六和赵登,然后从自己长毛里,挑了十来个平时忠心稳重的人来护卫自己。倒是吴嫣然听说他要到灵山城里去,换了一身男装也要跟着来,余风现在对着这位女财神爷,基本是有求必应的,想到自己十几个男人,护卫这么一个女子,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也就由着她了。

    大家难得进城一次,都是兴高采烈的东张西望,余风也是四处打量,但是他所注意到的却是那些在路边木然乞讨的乞丐,还有些人头上插着草标,呆呆的坐在那里,这些人都是瘦弱憔悴,一副饥民的模样。

    更加让余风震撼的是,这些人的眼中都没有了什么生气,就如同死人一般,初来这个时代,余风已经是被军户的贫困生活震撼了一次,不过现在看来,军户们虽然穷,比起这些人来,还算是不错,最起码还有生气和快乐。

    类似的眼神,余风只是在现代电视中那些非洲灾民的眼中看过,无望,绝望,和木然。

    刘小六和赵登却好像没有注意到那些人一样,依旧是谈笑着朝前走,余风稍一错愕也就是明白了,他们已经是习以为常,不过余风还是开口问道:

    “这是哪里的人?”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进城 火药

    [正文]第二十一章 进城 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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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都是从登州那边过来的吧,朝廷的大军也好,孔有德的叛军也好,都是祸害百姓的,与其呆在家乡死路一条,还不如出来找条活路!这逃难出来,再差也不会比呆在家乡差了!”刘小六抢着回答道。

    看到余风收伸进了袖袋,看样子是想掏出钱来周济一番,赵登在一旁小声的说道:“姐夫,可别掏钱,要是给了一个,其他人全都得围上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余风稍微犹豫了一下,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不就是几个大钱的事情吗?我们给他们几个钱,说不准就能救活一条性命,你要不给,我给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余风苦笑了一笑,说话的不是吴嫣然是谁,看来这些人的样子,连她看了也觉得凄惨,见到余风犹豫,忍不住出声了。

    余风伸进袖袋的口,又缩了回来,他的袖袋里,可没有零散铜钱,只有几个金锭和些许零散银子,显然直接给这些人是不合适的。

    “一人给两个大钱吧!”他叹了口气,这些人,数量不少,他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

    见到有人施舍铜钱,这些难民的眼里,顿时有了生气,鼓噪着朝着余风这边围拢过来,余风赶紧带着吴嫣然往前急行几步,来到灵山城那看似高大的城门洞子前,留下几个护卫与那些难民纠缠。

    “站住,哪里来的,可有路引!”一个执着一支长枪的士兵,对着他们吆喝着,他也看到这群人给难民们钱了,吆喝的声音,也显得不是那么懒洋洋的,看来这是几个有油水的主,他的精神头显然都好了许多。

    余风从袖袋里,掏出自己的鳌山卫千户所的总旗告身,递与了那个士兵,见到是一个总旗,那士兵眼里的失望之色,顿时溢于言表。

    “穷军汉没事情装什么善人,这些钱给咱们喝茶不是更好!”

    身后传来那几个士兵的窃窃私语,余风摸摸口袋里的告身,也不做理会,默默的进了城。他不会蛋疼到没事去找这几个说风凉话的家伙的麻烦,倒是刘小六和赵登,对着那几个士兵,很是横眉竖眼了一番,但是见到余风无动于衷,他们也就悻悻的跟着进城去了。

    进了灵山城,随行的长毛中,有多次来过这里的,对城里的道路,倒也算的上熟悉。一行人就沿着外街,慢慢的朝前走着,崇祯六年的五月,天气并不像现在这般炎热,走在官道上,阳光直晒,才有几分热意,到了城里,处处阴凉,这阳光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劲道十足了,偶尔一阵风吹过,却是让人感觉凉爽惬意。

    灵山城不过是两三万人口的城市,这个时代,官府未必多么注重市容市貌什么的,要说在这临近城墙的外街上,有什么景致,那也未必,倒是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几家做买卖的铺子,间或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入,多少带了那么几分繁华景象,最起码,比起赵家村的简陋,这里已经算得上市繁华了。

    布尺的宅子,肯定是在巡检司附近的,来过这里的长毛,自然是知道地方,引着余风,慢慢的朝前走去,余风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慢的走着。看到这个极具古代气息的小城,饶是余风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一年有余,还是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种气息,这种气氛,总是让他有很多感慨,想起现代在城市里面居住的那些时光,那是物质和精神都多么丰富的时空啊!

    再想想现在,每天要琢磨的是如何在大明的末世更好的生存下去,每天打熬自己的身体,琢磨把私盐的生意做大做强,先是不择手段的打击自己的竞争对手,然后又和巡检司合作,大行官shānggou结那一套。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声,自己的这种行为,和后世的那些黑社会头目,又何区别,如果硬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初衷不同。那些黑社会,不过是为钱,而自己是为了生存,为了现在和将来更好的生存下去。

    刘小六和赵登,跑到一个栗子摊子上,买来一大包的糖炒栗子,吃得眉花眼笑的,这两人,还是个半大孩子,正是贪嘴的时候,就算平时有几个闲钱,这赵家村附近,可买不到这般零嘴吃。余风笑笑的摇摇头,反正进城也没有什么太着急的事情,也就由得他们去了。

    “去前面那个铺子!”从进城起就一直郁郁不欢的吴嫣然,手朝前方一指,冷不防的出声,打断了余风的思绪。

    余风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的铺子上方,硕大的一块牌匾,赫然写着“回春堂”三字,这个铺子,竟然是一个药铺。

    “你身子不适?”余风压低声音问道,这一路来,吴嫣然和他有说有笑,不像不舒服的样子,不过,既然是女人嘛,没准还真有必要到药铺里走走。

    “你跟着来不就知道了吗?”吴嫣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前面,径直朝着药铺走去,还不忘记回眸一笑,丢下这么一句话。

    我倒是想不跟着来,可是我放心吗?我的财神爷被人拐走了怎么办?余风嘀咕了一声,带着众人,跟着他走了进去。

    药铺不算很大,居然还有一个郎中在坐诊,在他的后面,还有个伙计,正在高高的药架子前忙碌,按照郎中开出的方子,有条不紊的抓着药,见到这一行人进来,这伙计眼皮扫了一下,又接着忙他的事情去了去。

    “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郎中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对着这一行人开口道。

    余风看着吴嫣然,他也不知道吴嫣然是看病还是抓药。不过,这个问题,在几秒钟之后,就不再是问题了。

    “抓药!”吴嫣然清脆的回答道。

    见是抓药,那郎中连话都懒得说了,朝着伙计一指,意思你找他就行了。

    “方子拿来!”

    “没有方子,不过是抓几位常见的药而已,你这里可有硫磺?”吴嫣然说道:“最好是倭国来的上等硫磺!”

    吴嫣然和伙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余风心里可就犯嘀咕了,买硫磺,这丫头是怎么了,他记得当初自己在学校里,宿舍里几个哥们皮肤上涨了恶疮,用的就是这个硫磺软膏,那味道可难闻了,这丫头看起来不像是皮肤有毛病的样子啊,人家大夫就在一边呢,真要患病了,用什么药还得听大夫的,自己做主可不行。

    “嗯,这个包起来,芒硝有吧!”

    芒硝又是个什么讲究?不得不说,余风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这吴嫣然身上了,听得吴嫣然嘴里又蹦出一味药来,不禁有点奇怪,这丫头似乎给自己开药挺在行的!不过,更奇怪的是,这词儿,他听得有几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的一样。

    硫磺,芒硝?等等芒硝?不就是硝石吗?加上木炭,还有些少量的别的乱七八糟,这不就是黑火药的原料吗?一想明白这其中的联系,余风登时吓了一大跳,不带这么吓人的,这丫头不是打算自己造点黑火药出来吧!

    吴嫣然有把火枪,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既然有火枪,想必发射药,弹丸什么的,这丫头都是有的,即便是这些东西用完了,也应该是找人去外面买,但是,这丫头居然不声不响的想自己配制除火药来,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他好歹还是从三百多年以后来的人,暂时都还没有这个想法呢?这大明朝,在一家药铺都能买到火药的原料,这危险品的管制,是不是也太落后了一点。

    明朝出现了火器,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实际上,他还是远远的低估了火器在大明朝的地位,早在朱元璋时代,就有了成建制的火器部队的存在,到了朱元璋的儿子朱棣那里,更是专门成立了神机营,神机营的主要武器,就是火炮和火铳。而且,与之配套的战法,像明朝大将沐英发明的三段射击,足足领先于欧洲普鲁士国王费烈特二十发明的类似战法一百多年。

    所谓的三段射击,就是将火铳兵列队为三行,发现敌兵前进后,第一行首先发射火铳,然后第二行、第三行继续发射,在二三行发射时,第一列就可以从容装好子弹,形成完备而持续的强大火力(置火铳为三行,列阵中……前行退后,次行继之;又不退,次行退后,三行继之)。

    而且,据《明会典》及《武备志》记载,自隆庆年间始,明军使用之火器,就已经很牛了,书中描述:

    火器名:五雷神机,隆庆初年装用,有枪管五个,各长一尺五寸,重五斤,枪口各有准星,柄上装总照门和铜管,枪管可旋转,转瞬之间,可轮流发射。

    如此看来,这五雷神机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左轮手枪,还是连发的。

    上面的只是小儿科,根据史料记载,明军装备的火枪种类有二十余种,且多为多管火器,打起来哗哗的,别说装弹,连瞄准都不用。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火药发明之后,西方人用来装子弹,中国人用来放鞭炮。

    但是,可以很负责的说,在明朝,这句话是很不靠谱的。

    虽然现在是崇祯年间,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玩意,还是没有被后人折腾干净,整个大明朝,对于这火器都如此熟识了,买点制作火药的原料,又是多难的事情。顺便多嘴一句,嘉靖皇帝好修道,他在位那一阵,上行下效,民间可是此风甚炽,这硫磺硝石,可是道家炼丹的必要材料,皇上都修道炼丹了,难道就不许百姓们学习吗?就是枪械管理如此严格的后世,还时不时的抓出几个黑枪加工工厂不是,现在吴嫣然的这点事情和这性质比起来,还算是个事情吗?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找到组织

    [正文]第二十二章 找到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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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尺的寿辰,在自己的宅子里大开流水席,这巡检司的巡检,在灵山城里也是一个人物了,有权有钱,这请柬散下去,基本上灵山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给布巡检这个面子。

    在院子里面,足足摆了几十桌的席面,那些盐丁或者是依附着布巡检的人,坐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喧闹声传出老远。当然,他们也就是在院子里喧嚣的份儿,想进内厅,那是不用想了。

    内厅里也开了几桌筵席,不过,能坐在内厅的人,身份要比外面的那些人尊贵得多。这灵山知州和同知,自然是最先收到请柬的。知州大人事务繁忙,但是,还是着人送来了贺礼,而灵山同知刘国栋,更是亲自上门来,此刻正坐在上首,和布尺推杯交盏。[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剩下的几桌,自是这灵山城的富商士绅,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在布巡检的内厅,和同知巡检大人同席,也是面上生光的事情。和外面的喧嚣不同,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多了几分内敛,觥筹交错间,或者行个酒令,或是几个熟识谈谈天南地北的见闻,生意场上的动向,语声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倒也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一个盐丁打扮的人,匆匆走了进来,在坐在次席上的柳成彬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正和某个富商聊得兴起的柳成彬听了这几句低语后,却是陡然住了嘴,对富商告了个罪,径直起身,朝着布尺那边而去。

    这个富商很是奇怪的发现,巡检大人听了这柳师爷的几句耳语,嘴登时张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同知大人还在席上,这灵山城,比同知大人大的,也就只有知州大人了,难道是知州大人亲自来了?富商暗暗的嘀咕道。

    “先带他们到后面去,好好的招呼,不可怠慢,我一得空,马上过来!”布巡检吩咐柳成彬几句,旋即没事人一样,扭过头来,继续和同知大人风花雪月起来。不过,要是有人一直关注着这布尺,就可以观察到,等到同知大人酒足饭饱后一告辞,这布巡检也就立刻“饮酒过多”到后宅醒酒去了。

    “怠慢了怠慢了,恕罪恕罪!”布巡检进门就笑着告罪,这态度,不明真相的人准以为是他见到了上官,这一向手黑脸黑的布巡检的笑脸,岂是那么好见的。

    屋里头坐着的,正是余风诸人,而柳成彬,正侧着身子,微坐在椅子上,和余风说着话,见到自己东家进来,立马站起来身来。对于别人,这布尺或许还能甩个脸子,但是,对于余风,布尺可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再说了,今天是他的寿辰,人家能来,那是给他的面子,虽然这位身份多少有点敏感,但是,能在这个时候进城来,不是更说明了两人的关系更加牢靠了吗?

    听到柳成彬禀报这长毛头子居然待人来给自己贺寿来了,布尺第一反应,立刻就想到,是不是立刻请同知大人关紧城门,就地把这个家伙拿下。但是,这念头只是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就马上消失了。别说人家不会毫无准备的来,就算自己现在将这盐枭头子拿下,这盐枭头子掌握的盐场,盐路,自己也未必能够全部吃的下,到时候,自己利益受损,反倒是有可能给别人做了嫁衣,一向自诩为精明的布尺,怎么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布巡检客气了!”余风微微一笑,身边的刘小六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余风将盒子打开,盒子里十二颗拇指大小的明珠,微微泛着柔和的光芒。

    “小小寿礼,不成敬意!”

    “那怎么好意思!”布巡检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示意柳成彬将盒子收起来。对方都送上如此重礼了,那就是真心是给自己面子来贺寿来的了。

    “余当家远道而来,手下的二郎都用了酒饭没有,成彬?”

    “在隔壁房间安排了筵席!已经让人去招呼那些兄弟了!”

    “好好!”布巡检掉过头来:“余当家的可是平时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今天我们非得一醉方休不可!”

    他倒是想一醉方休呢,余风可不想。实际上,从回春堂一路走来,他一直都在琢磨着这吴嫣然的事情,至于吃喝的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到了布府,布巡检肯定会设宴相待,不管有什么话,酒桌上说也可以,吃完了说也可以,倒也不是很着急的事情。

    吴嫣然买来两大包的硫磺和芒硝,自然有身后的伴当主动去将这些拿起。她现在在长毛中的身份,未必比赵贵他们低多少,这些人能够跟着余风进城来,都可算是心腹之辈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至少,敢当面和余先生顶几句嘴的,长毛中也就这吴小姐?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