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笑了。”
两人说到这儿,柳照眉若有所思,继鸾便想着告辞,坐在这儿总有些不大安稳,见柳照眉不开声,她便道:“柳老板,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多歇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柳照眉道:“那好,继鸾姑娘慢走。”
继鸾觉得自己的名字给他一念,刹那间温柔如水起来,不由一笑:“我走了,柳老板好好休养。”
继鸾出了门口,心里想着柳照眉那一声“继鸾姑娘慢走”,只觉得柳照眉一个男人,说话儿却这么温柔,在他念这一声之前,继鸾从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也会这么“动听”,继鸾想得有趣,便低头一笑。
就在这带上门一低头的瞬间,便听得耳畔乱糟糟地,有人道:“三爷!三爷您怎么看柳老板被打这件事儿?”
又有人道:“三爷您一大早就来探望柳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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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继鸾听得一个“三爷”,只觉得浑身都绷紧了,她反应奇快,并不去看声音来的方向,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直直地便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在继鸾迈步而行的瞬间,却听得耳畔那清冷的声音肃然道:“各位,各位!”
他略一停,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于是楚归的声音就越发清晰:“诸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此刻,我心中的愤怒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这些歹徒打的不仅仅是柳老板,更打的是我楚归,是整个锦城的广大父老乡亲!……昨晚上在金鸳鸯我还对柳老板说过,像他这样受乡亲们爱戴的著名艺术家需要好好地保护,让他好好地、安心地给父老乡亲们唱戏,可是一转眼居然就……”
继鸾听到他的声音里居然有些哽咽之意,心中不由地一股寒意掠过,——楚归这一番话,听起来着实令人动容,若非继鸾知道楚归绝不是动辄就会激愤落泪的“性情中人”,估计也会百分百地信了他。
继鸾心想:他为什么要这样?
那边楚归停了停,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又道:“探望过柳老板后,我会即刻会见警察局张局长,绝对不能放过攻击柳老板的真凶!一定要给广大锦城民众有一个交代!”
楚归说完之后,便抱了抱拳,昂头迈步往前而行。
这功夫继鸾已经转过了走廊,将身子贴在转角的墙壁上。
她心里忐忑,不知自己出门那一刻楚归会不会看到……又会不会对她拜托柳照眉的事儿有影响,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此刻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估摸着楚归已经进了柳照眉的病房。
继鸾叹了口气迈步要走,忽然间眼前探出一根胳膊,将她一挡,而后跳出一人,又急又快地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了,很感人啊~
某只是演技派啊,继鸾可开了眼了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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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楚归其实一早便看见了陈继鸾。
就在她打开门走出来的瞬间,想着柳照眉那温柔婉转的一声唤面露笑意之时,被簇拥着的楚归一眼看了个准。
及至看见那人脸上笑意收敛,而后头也不抬直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楚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灯火通明。
打开病房的门看到柳照眉的瞬间,楚归脸上露出如假包换的震惊悲愤神色:“柳老板……怎么竟……”他叹了一声,欲言又止,走到床边上:“现在觉得怎么样?”
眼神慈祥关爱地打量着柳照眉浑身上下。
柳照眉想起身,楚归抬手扶住他:“别动别动!”柳照眉苦笑:“怎么竟劳动三爷亲自来了?”楚归道:“早上我听到信还不敢相信,以为是有人造谣,后来觉得不对,才即刻过来看看……真真是没想到!”
柳照眉低低道:“都是我的命不好。”
楚归斩钉截铁道:“不许胡说,柳老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些小事你无须介怀,……柳老板可看清了是谁动的手?”
柳照眉道:“天色太黑,那些人又蒙着面,没看清楚……”
楚归道:“这也无妨,敢动柳老板,就是不给我楚归的面子,谁敢这么下我的面子,我便势必要跟他死磕到底!”
柳照眉望着他,楚归道:“柳老板,你可想到是谁动的手?”
柳照眉叹了声:“三爷……”
楚归琢磨着似的:“昨晚上我才跟杜帅说好了……他总不至于就恼羞成怒……吧?”
柳照眉将头转过去,一只好眼微微泛红,却不言语。
楚归见他如此,把拳一握往床边狠狠捶下:“着!我不管究竟是谁动的手,假如真个就是杜帅,那他就等同在我脸上也掴了一巴掌,柳老板你放心,这件儿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你就在这儿好好地养伤,别想其他的。”
柳照眉道:“三爷……我只怕连累三爷。”
“我楚归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人,但是既然别人惹到咱们头上,那咱也不是怕事的!”楚归不由分说地,在柳照眉的手上按了一按,“柳老板,我替你做主。”
柳照眉只觉得手上一阵微凉,原来楚归的手竟这般冷,幸好他按了一按又挪了开去。
柳照眉便道:“在锦城里,我也只能仰仗三爷,最敬佩的也只三爷一个,三爷这么说,我哪能不放心。”
楚归听着他柔柔的声音,便一笑:“你这么想,我也放心。”
两人说到这里,便停了
一停,柳照眉望着床边之人那张脸,便道:“对了三爷,还有件小事,照眉要跟你说说。”
“何事?”
“就是昨天晚上,三爷离去前问是不是有个女子从后台出来,当时照眉说没有见到。”
“哦,是这件事。”
“其实当时的确有人进了后台,是个陌生男子装扮的,当时照眉心乱,没仔细看就叫人轰她出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个女子,”柳照眉望着楚归的脸,但从这章漂亮的脸蛋上却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来,“昨晚上我被围攻的时候,也是她恰好经过,救了我一命,方才她才来过,我见她是个实诚的人,又对我有救命之恩,就想答应了她拜托我的事儿,不过……”
“是这样啊,不过什么?”
“不过我不大明白,三爷是不是跟她有什么……过节之类的,起初回绝了她,也是怕三爷会不高兴……”
“没什么过节,”楚归一抬手,“就是那晚上她的马儿冲撞了我,被警察局的人拉了去,大概她就以为得罪了我,其实我是全没放在心上,警察局的那些人你也知道,总是想多捞点儿的,正好她也救了柳老板,由你去出面说说替她解个围倒是好的。”
柳照眉听他说的这样慷慨光明:“那却是我多心了,谢谢三爷。”
楚归笑道:“谢个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好了,我来了也够久了,柳老板就安心好好歇息,我现下去一趟警察局,总得先督促督促他们……”
柳照眉欠身:“三爷您忙,我送三爷……”
楚归将他一拦:“又跟我客气了?好好躺着休息。”
楚归同柳照眉说完了话,便出了病房的门,出门后左转,走了十几步,便从袖底掏出一条帕子来,在按过柳照眉手的那只手上擦了一阵儿,往旁边一扔,那帕子轻飘飘地便落入旁边的垃圾箱里。
身后有人急急跑上前,却正是老九,楚归扫他一眼,道:“人呢?”
老九面上一阵尴尬:“三爷……人跑了。”
“跑了?”楚归挑眉,“你都拦不住?”
老九的脸竟泛了红,几分落败的赧颜,几分受挫的恼怒:“那人滑溜之极,我一时大意……”
“连个女人都制不住,还找借口,我也替你臊得慌。”
“三爷,现在怎么办?”
“只要她还在锦城,那就是我的人,”楚归哼了声,脚下不停,出了医院,上了黄包车,“派人在这儿看着,她会来见柳照眉。”
柳照眉遇袭的消息早上散出来,到了下
午,差不多就有点水落石出的样子。
杜五奎的所作所为,本来就人尽皆知,他喜欢糟蹋戏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一天两天了,又有知情人把他看上柳照眉、柳照眉不从向楚归求解的一系列事儿说了,何况昨晚上在金鸳鸯的戏楼里,也有好些观众都亲眼目睹过杜五奎同楚归两拨人那一刹那的对峙,显然是谈的要翻脸才如此。
这些爆料一出,柳照眉被谁所害基本没什么悬念,多半是楚归拦着杜五奎不让他动柳照眉,杜五奎表面答应背地不服便下了黑手。
次日锦城的报纸,头版上登出来的大标题赫然就是“谁是袭击血案的背后黑手”,用了大幅版面描述了一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有权有势恶霸形象,以及历年来他的那些著名事迹,除了没直呼其名,其他的都齐活了。
报社登出这则消息后,锦城哗然,都知道柳照眉遇袭是杜五奎干的好事,顿时谴责喝骂之声四起,谁知到了下午,一帮蒙头盖脸的人冲进报社,大砸大抢又伤了几个人,临去还嚣张地放了一枪。
这功夫正是“文明、民主”的风头浪尖上,竟然有人敢公然如此伤害民意,刹那间整个锦城的百姓同仇敌忾,没有不憎恨杜五奎的。
第二天报社又刊登了“遇袭案引出新的血案”,这回也不遮掩了,指名道姓地点出杜五奎的大名,强烈谴责军阀横行该当立止。
晨报散发后,当即有许多名流发表声明,表示声援晨报的正义之举,要求彻查伤害柳老板的真凶,这些名流之中,俨然还包括一直跟杜五奎不太对付的督军楚去非。
显然楚督军也很不喜欢这位杜帅,声明里毫无偏袒之意反而大加斥责了横行霸道的军阀主义,那义正词严的声明大大地鼓舞人心。
近中午,锦城的各个学校也联合起来进行了游行,有人跑到杜帅府,把些菜叶碎转头远远地扔过去,民愤四起,差点就酿成□。
柳照眉被打的时候,杜五奎还在府里抱着个姨娘翻天覆地,听了消息后还不知大难临头,只笑柳照眉自己倒霉,跟了自己不就没事儿了?
谁知道事情竟演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到了第三天上,那些请愿的学生跟百姓把大帅府都给团团地围住,杜五奎人在深院内耳朵兀自被震得嗡嗡乱响。
杜五奎是土匪出身,蛮横惯了,哪里会看得起民众的威胁,气急了后便从床上跳下地,提着枪往外就冲,两个副官拦不住,被他冲出去,先放一枪朝天。
学生跟百姓被
惊得一阵静默,而后又有人大叫:“打倒军阀!”
叫声于是便更比先前还响亮。
杜五奎气得眼红,几乎想立刻抡起枪杆子打死两个,正在强忍着,人群中飞出一个鸡蛋,准头如此之好,正中他的额头,鸡蛋碎裂,蛋清蛋黄挂了半脸。
杜五奎呆了一呆,瞧见几个前头的人似在笑,大叫一声之下,抡起枪把子便射过去。
刹那间,耳畔响起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学生们见有人负伤倒地,惊慌失措,有人来扶,有人逃跑,有人却气愤地往前挤。
杜五奎杀性起了便拦不住,啪啪又连放了两枪,也不管打中了谁。
“都给我打!这帮刁民!”杜五奎喝令部下,手在额头一抹:“不给你们放放血不知道厉害,日他娘的,哪个王八蛋还敢……”
那些他手下的兵面面相觑,望着现场惨状,一时却动不了手。
“打啊!都给老子打!”杜五奎竖起眼睛,话没说完,只听得“啪”地一声枪响。
杜五奎以为是自己的部下动了手,正要笑,忽然间却觉得肩头火辣,他低头一看,肩上竟是一个血洞,杜五奎目瞪口呆:“日你……”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之间张大了嘴。
旁边的副官看的明白,人群中不知哪里飞出来的子弹,正正好地没入杜五奎的额头,给他的脑袋开了个洞,血糊住他的脸,杜五奎往后一倒,彻底完蛋。
副官们还想给杜帅报仇,然而现场乱作一团,每个人都在撒腿乱跑,到处都是鬼哭狼嚎,要捉凶手,简直如大海捞针。
而就在这乱得不能再乱的场景之中,有一辆吉普车姗姗来迟,带着一大队人马,披荆斩棘冲上前来,司机把门打开,先探出一只皮靴铮亮的脚,而后有一人略躬身出来。
笔挺的欧式军服,俊朗的脸上架着一副时兴的墨镜,头戴青天白日大檐帽,整个人风度翩翩,卓尔不群,跟杜五奎那等豪猪形象不可同日而语。
副官们一看,并不陌生,这来的人,正是锦城的督军楚去非先生。
楚去非站定了双脚看看周围,忽然看到了地上的杜五奎,便拔腿跑过去:“杜帅!杜帅!……这究竟是谁干的?”
副官们面面相觑。
楚去非看杜五奎已经是死透了,便松开他,悲愤交加地站起身来,似乎在控制自己似的转过身,隔了会儿后才又面对众人。
他抬手慢慢地摘下眼镜,戴着白手套的手
指在眼尾轻轻擦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是怎么保护杜大帅的,竟然让他遭此不测!”
楚去非似乎对于忽然造成的惨案深表痛心,声情并茂道:“我本是想来登门规劝杜帅的,没想到竟然发生此等事情,要是早来一步就好了……杜兄,实在是天妒英才……唉……”
楚去非跟杜五奎之间交情泛泛,副官们见他忽然而来本有些敌意,正暗自戒备,见楚去非露出了戚戚然的表情,好像还流了几滴男儿泪,便不由地都做了鲁肃,眼睛看着面前这位诸葛亮,心里对于主公的不幸也有了那么一点悲痛,悲痛升起,悲愤便消停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如裂,实在撑不住,花月佳期今天请假,大家勿等
☆、第 17 章
楚去非虽然唱了场“卧龙吊孝”,但他的目标远比诸葛亮宏伟,他不是为了脱身,而是为了接手。
杜五奎死了,他手下的这几千号人马群龙无首,楚去非跟杜五奎唱了那么久的反调,总算眼睁睁地看着这块肥肉掉到嘴里了,当然要立即吞下。
楚去非反应快速,当下先命人把杜帅的尸体抬进去,细密准备后事,一方面命人去捉捕刺杀杜帅的真凶。
就在杜五奎的手下跟没娘的孩子一般呆怔的时候,楚去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入内部,——这么久的对峙里头他早就知道哪个是杜五奎的心腹哪个算是中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绝对不可能归顺他还可能惹事的心腹派偷偷干掉,并且对中立派许以大好前程……一方面棍棒一方面蜜糖,很快杜五奎的军团内部其乐融融,只不过姓“杜”改成了姓“楚”。
虽然大帅刚离开余悲还在荡漾,但军阀兵团并入中央,吃的粮饷不仅没变还可能更好,装备上也预计会焕然一新,大家找到新的前程,就不大管杜帅是不是在另一空间里吃香喝辣了。
其实杜五奎本不该这么急着就送命的,按照楚归的计划,估摸着他还能有一天半天的活头,之所以加速死亡,是因为一个人,陈继鸾。
话说继鸾怎么会跟此事有关?其实继鸾自己却不大清楚,心里有鬼的是楚三爷。
那晚上他派了人去打柳照眉,却被继鸾撞破,几个人反被揍了一顿,虽然说已经完成了交代,但楚归听了老九的汇报,总觉得心里面刺刺挠挠的,很不舒服。
他做点什么事儿从来都是顺顺溜溜地,这回忽然又蹦出个陈继鸾来,楚归好好地把两人的相遇琢磨了一顿,回想起那人那身手,那眉眼,也不知道她是故意来搅局的呢,还是……
楚归还担心,倘若继鸾认出他的这几个人,再多嘴那么一说,柳照眉就罢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自处。
万一给那些扇风就着的报馆记者、或者是杜五奎那丘八知道了,那可就……扎手。
虽然老九一再说他并没有出头,动手的三个弟兄也是别地儿找来的,绝对不可能认出来,但楚归终究是意难平的。
尤其是次日在医院看到继鸾从柳照眉病房出来,远远地他就看见那个人笑眯眯的样子,把他惊了一惊,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所以为了防止迟则生变,楚归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把杜五奎的生死簿记录给提了前。
楚归坐
着黄包车,打量路边上人来人往,锦城说大不大,说小绝对不小,要找个人其实不大容易。
幸好“仁帮”三千子弟遍布锦城,龙蛇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假以时日,还是会找出来的。
楚归想到那人迟早会被提留着放在跟前,心里略微舒坦了一点,便在黄包车上换了个姿势。
今儿楚归不是回自己的家,却是回老宅,黄包车一会儿的功夫到了楚家老宅,楚归下车,见门口上停着那扎眼的吉普,正好老宅的管家迎出来:“三爷回来了。”
楚归道:“大哥回来了?”
管家点头哈腰:“刚刚进门。”
楚归迈步往内,他手下一批人自也有人接应了去照料,老宅的大门尽是石砌的,两个大石狮子格外威猛,迈步入内,楚归踏着石头甬道往里慢悠悠地走,一边看两头养着的一些植物花草,假山喷泉,正自得其乐,远远地看到大厅内有人影出没。
楚归扫了一眼,心中咯噔一声,本能地要躲,那人却已经看到了他,赶紧一脚出门地招呼:“老三,老三你来了?快点进来。”
楚归抬手摸了摸嘴角,脸上便也露出一副笑容:“嫂子,今儿你怎么有空在家啊?”
这出门的正是楚去非的妻子林紫芝,穿着一身极为合体的缎子旗袍,脖子上戴着手指头粗的珍珠项链,头发烫得弯成几道楚归不懂的弯儿,却偏服帖地贴在鬓角,还缀着一朵珠花在发侧。
林紫芝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且很精致的那种。楚归瞧着她,不知为何想到陈继鸾,心底掠过那个粗粗拉拉的形象,就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觉得那人真像是个刚从土里给刨出来文物。
林紫芝热情招呼这楚归进门:“你跟你哥真是心灵相通,他前脚进门,你后脚就来了……老三啊,平日里也不见你多来转转。”
一边招呼一边叫下人准备茶水果子。
楚归进了大厅,老宅外头是古色古香,里头也是,可大厅里却偏摆着几张洋派的沙发。
楚归一下坐进去,整个人几乎就陷到里头,很不舒服,还是觉得不如坐檀木椅子。
楚归瞧着林紫芝眉开眼笑地,便也笑道:“大嫂整天忙呢,我也有些瞎忙的活儿,就没敢来。”
“什么没敢,当你大嫂是外人!”林紫芝一甩手,“我还以为是上回介绍的那个史老板家的闺女不好,把你得罪了呢!你大哥就好一阵说我,说你眼光高,看不上那种俗不可耐的,不过我瞧着不错呀
,人家白白胖胖,一看就知道是能生养的,你要是娶了去……”
楚归一阵儿头大:“大嫂大嫂……那个好是好,不过性子太文弱了些,我怕我太粗鲁了人家受不了,大哥怎么还不出来呢?”
“原来是这样,”林紫芝眼珠一转,把最后一个问题视而不见,十分执着地说道,“老三,那么你看密斯李怎么样?”
楚归听了这个,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哦……那个什么啊,她不是回北平去了吗?”
林紫芝本来坐在他对面,这功夫就转过来:“什么那个什么!叫的这么生疏,密斯李性格可不文弱吧?人家还会拿枪……还会骑马……当初她在锦城的时候,我看她跟你玩的极好的,前阵儿她家里催的急,她只好回去了,不过最近又回来了!大嫂偷偷告诉你:我瞧着她是惦记上你啦!”
楚归转过头,一阵呲牙咧嘴,回过头来却又苦笑:“人家那身份,怎么会看上咱?再说……大嫂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不爱那些洋玩意儿。”
“什么什么洋玩意,人家密斯李不过是留过洋,可是土生土长的北平城的贵族小姐,听说人家祖上还是皇室呢……”林紫芝神秘兮兮地说。
“哈哈……皇室,不会是李莲英那派吧?”楚归忍不住笑。
“别瞎说!”林紫芝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两个正在说着,却见楚去非从二楼现身,一边摆弄着领带一边看楼下:“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林紫芝闻言便站起身来:“你别站着啦,快下来说说老三,他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呢!这样下去,难道只有七仙女能入他的眼?”
楚去非慢悠悠地自楼梯上晃下来:“你就别替他操这个心了,叫我看也不是眼光高,就是没遇见他喜欢的那人。”
林紫芝目瞪口呆:“喜欢的那人?他喜欢……什么样儿的?老三,你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
楚归一抬手一闭眼,向这位嫂子投降。
楚去非笑着推她:“行了,他好不容易回来趟,你就别唧唧喳喳地了,荣宝斋送了两套新首饰,你去看看可心不,不喜欢就退了再换。”
林紫芝一听,喜上眉梢:“那我去了,你们兄弟两个好好聊聊!”
林紫芝听了有首饰,二话不说便撤了。
楚归见她上了楼,才抬手揉住太阳|岤:“哎哟,这一会儿的功夫我的头要炸了似的……你怎么不早点儿下来啊?”
楚去非哈哈一笑,走到他旁边
,抬手替他揉着脑袋:“我早点下来她岂不是没机会说,这些日子可把她憋坏了,给你张罗了七八个人家的小姐呢。”
楚归正在享受大哥的按摩,听了后面一句,毛骨悚然,一转头避开楚去非的手:“你们夫妻两是想折腾死我啊?唉我是不是哪得罪了你们啊?”
楚去非从沙发后转过来,便坐在对面,喷笑道:“什么折腾死你,你大嫂有句话说的对,你是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楚归举起双手:“我服了成吗?有没有别的话说啊,没有的话我可走了。”
楚去非笑道:“行行,不说这个……”
他笑了一笑,便翘起二郎腿,有几分悠闲地:“你猜下午你哥做什么了?”
“什么?又认识了个新欢?”
“去!”楚去非冲楚归一挤眼,看看楼上。
楚归哼道:“瞧你又纵容大嫂又买珠宝的,我就知道……”
楚去非道:“行了行了,这回真不是那个,是正经事,是关于那姓杜的……”
楚归这才恍然明白:“是他啊,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之极,”楚去非眉眼里都掩不住笑,“没想到竟能这么爽地把这块肥肉一口吞了,老三,这全靠你,把那杜王八引进圈子里,让他跑也没处跑去,死的顺应民心,又不费一枪一卒。”
楚归懒洋洋道:“我瞧他也不顺眼很久了,早就想干掉他……”
楚去非谨慎:“只是别太得意了,其他地方做的都干净利索吗?柳照眉那边没露行迹吧?”
楚归听他提起这个,就又想到陈继鸾:“没有,我办事你尽管放心吧。”
楚去非笑道:“那这锦城以后就是我们兄弟两的天下了,哈哈……”
楚归见他笑的开心,便也笑道:“哥你笑的这样,弄得我们像是两个j角儿。”
楚归在老宅吃了晚饭,林紫芝难免又唠叨了一番。楚归忍受着耳朵被折磨的痛苦,草草地吃了点,饭后林紫芝刚端出水果来,楚归抄了个苹果便逃之夭夭。
楚归出了门,黄包车早就等着,老九把盖车的褥子揭了,楚归上了黄包车,头一件事便问:“找到那人了吗?”
老九道:“这回没辜负三爷,原来她如今住在……”
楚归琢磨了会儿:“现在去吧。”
老九一震:“现在?三爷亲自去?”
楚归答应了声,懒懒又道:“嗯,现在就去……夜长梦多,我
也想再亲自见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加个油
非伪更,改个虫子~
☆、第 18 章
楚归这人做事向来极有章法,鲜少心血来潮行事,这一番趁着夜色去见陈继鸾,便属于这“鲜少”之中的一件。
黄包车七拐八拐,在岛城内穿行,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滚,楚归算是锦城的土著,瞧着这一片房屋林立,黑暗里嗅得到有些海风的气息,料必前头隔着海不远,而这里正是锦城南端,最繁杂的一片居民区。
楚归出行的时候一般三辆黄包车,前头一辆开道,后面一辆尾随,还有十几个属下骑着自行车跟随左右,只不过这次因为他先回老宅,估摸着事儿不多,带的人便少,除了老九,就只有其他三四个手下。
楚去非曾跟楚归说过,让他置一辆轿车,但就像是楚归自己说的,他并不喜欢那些洋玩意儿,机械车这种东西对他来说自然也是洋玩意其中之一,楚归还是喜欢更贴近地气儿的、他觉得熟悉的东西。
黄包车转进了一个小巷道,只容一辆车通过,倘若对面来了,怕要相撞,幸好这块地方住着的都是贫苦人,没有人闲的乘黄包车。
楚归在车上,懒懒散散冷冷静静地望着胡同里头那若明若暗的灯光,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好像他曾经来过这个破烂地方,就好像……今儿这一趟他是注定了必来的,究竟为了什么,却不可知。
楚归那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的时候,陈继鸾正在送一位中学老师。
原来陈祁凤虽然只在此地呆了两天,却认识了一大帮半大娃儿,人人都知道新搬来一对姐弟,尤其是弟弟,生得极为出色。
这位郑老师,说起来也算是邻居,曾见过陈祁凤领着一帮孩子玩耍,见他年纪不大却处处透着机灵,郑老师爱才心切,先拉住陈祁凤问了阵儿为何他不去上学,继而不舍弃,便又来跟“家长”谈。
继鸾便将他们只是在锦城暂住之事说了一遍,郑老师很是惋惜,但却无法。
继鸾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便寒暄着送了出来,正在挥别之际,就看见楚归那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像是从地里钻出来一般出现在面前。
这地方极少有黄包车来,一帮孩子见状便要围上去,陈祁凤眼神好,登时就瞧见正中间的楚归,当下心头一震便叫道:“不要过去!”
奈何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不懂事,已经跑到旁边,这功夫楚归已经下了车,见那小孩吮着一根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呵呵一笑,抬手摸向小孩头顶:“乖,一边儿玩去。”
旁边的老九正在想这位爷怎么如此亲
民了,目光一转,却看见楚归手底下按着一块儿白色帕子,隔着帕子轻轻地把小孩的头摸了摸,便袖手往前走。
那小孩觉得头上有东西,抬手扯下来一看,却是快极好的手帕,顿时欢喜雀跃,扯着跑了。
继鸾正送完了郑老师,见状便几步过来,把陈祁凤一拦:“让孩子们都回家去吧,你也回去。”
陈祁凤盯着楚归:“姐!”
继鸾低低说道:“我能应付。”
这时侯楚归已经不紧不慢走了过来,接着幽暗灯光打量继鸾,手一抬指着继鸾,似笑非笑道:“你这一身是那什么来着,对了……男扮女装啊……”
老九在一边差点笑出声来,幸好陈祁凤已经走了。
楚归还在沉吟:“不对不对,是女扮男装,女扮男装才对。”
继鸾充耳不闻那些,这会儿只一抱拳,道:“见过三爷。”这时侯也知道楚归是冲她来的,便也不躲闪了。
楚归一点头:“你知道我是谁?”
继鸾道:“在锦城谁人不知道楚三爷?”略一停顿,又道,“前些日子初来乍到,有些无心冲撞之处,还请三爷见谅。”
楚归啧啧一笑:“说的什么话,都是无心冲撞了,我怎么还会生气呢,说生气岂不是显得三爷小气?对了……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呢?”
继鸾有心不说自己名字,免得留下后患,但只要他有心,又怎会不知道?无奈只好道:“陈继鸾。”
楚归慢慢道:“陈继鸾……啊。”
这两天来,他是第二个念她名字的人,继鸾心头一动,暗想:“真正奇怪,这分明是同一个名字,被不同的人念出来,竟有这样不同的感觉,听柳老板念,一股子的温柔,听他,……却变得……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楚归打量着继鸾,见她帽檐遮着额头,更是有些看不清脸色如何,他沉吟了会儿,便道:“好好地一个大姑娘,怎么这般打扮呢?”
继鸾道:“不过是为了行走方便。”
楚归做了然状:“也是,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女孩子家四处走动,的确是不大安全,不过……继鸾姑娘,你这一身儿武功不错啊,哪里学的?”
继鸾道:“都是些粗浅把式,上不得台面,是家里传的。”
楚归道:“这就是……太极?”
继鸾同他相见,只是为了救黑马的时候仓促间动了一招,见他居然竟认得,便不动声色道:“小把式,瞒不
过三爷眼。”
楚归哈哈一笑:“这可不是小把式,头一次见面你就把我的枪夺下了,再一次……你竟然把我的人给打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地便盯向继鸾。
继鸾愕然道:“三爷这话从何说起?我承认曾情急之下夺过三爷的枪,不过……继鸾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三爷的人啊?”
楚归道:“你真没有?”
继鸾道:“绝对没有!”
楚归盯着她的眼睛,眼前看见的却只是一张极为平静的脸,无喜,无怒,无惊,无惧。
片刻,楚归的嘴角略泛起一丝笑意,嘴里唤道:“老九。”
身后老九上前,楚归问继鸾:“那么,你可认得他?”
继鸾抬眸看向老九,四目相对,老九一抬手:“继鸾姑娘,可还记得我吗?”
继鸾露出震惊恍然之色:“你是……啊,原来你是三爷的手下?”
楚归道:“你不知道?那晚上在大街上夺枪,他可也是在旁边儿的。”
继鸾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当时一心冲着三爷去了,哪顾得上周遭的人……这位爷,是在医院里曾交过手的,当时还以为不知得罪了那路神,故而只想要脱身而已……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九爷原谅。”
老九见她说的自在,不由心中一愕,便看楚归,却见楚归面上笑眯眯的,老九见了楚归这个神情,心中不由地一颤,他是常跟着楚归身边儿的,自知道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楚归望着继鸾,道:“那么说,继鸾姑娘在医院跟老九动手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我的人?”
继鸾诚意十足又愧疚十足地:“的确不知,方才经三爷指点才明白过来,是继鸾莽撞了,还请三爷跟九爷见谅。”
楚归看了继鸾一会儿,忽然笑了开来:“陈继鸾……你真是个人才。”
继鸾面露茫然之色。
楚归抬手,手指虚虚点着她,笑着说道:“可惜了可惜了,你若不是个女人……我就……”
正说到这里,忽然之间继鸾面色一变,抬手便攥住楚归那只手。
楚归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继鸾在他腰间一拥,竟将他压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
这电光火石之间,只有数秒而已。
这墙年久失修,上面不知多少的污垢尘渍,楚归又被猛地撞了过来,一时七荤八素气往上撞:“你干……”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旋即是一声惨叫。
楚归心头悸动,来不及计较更多:“什么事儿?”
继鸾压着他,转头看向黑暗处的楼洞里:“三爷,这人怕是跟着你来的。”
这功夫老九也随着窜了过来,拔出腰间的枪戒备,跟随楚归来的人中有一人中了枪,跌在地上,有一人将他拖开,其他人各自找掩蔽。
那枪声又响了两声,便消失无踪,枪声停了,却响起更多嘈杂的声音,原来是百姓们被惊动了,有不怕死的便探头探脑,谁家有孩子的,却开始哇哇大哭。
老九道:“人在哪里?”这片居民区,灯光有限,面前的楼栋皆都是黑压压地,黑暗中要藏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继鸾不回答,盯着看了会儿,道:“说不准,也许换了地方……九爷,劳烦您护着三爷离开吧?这人若是冲着三爷来的的话,你们四个人,把三爷围在中央或许……”
继鸾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楚归怒道:“放手!”
继鸾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仍压在楚归身上,她呆了呆,脸上发热,急忙松开手:“抱歉。”
楚归咬牙切齿站直了身子,狠狠地瞪了继鸾一眼,又看自己头发,肩头上都落着灰尘,一时皱眉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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