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就跟黑
洞一样,没人能够说的清楚到底是什么。
只是或许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一瞬间隐隐有个念头在翻涌,让你觉得跟这么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挺有意思的,自己平时绝对不会做的决定放在某个人身上,竟然很诡异的让你想试试。
是不是爱情说不清楚,但苏式最初有了这种念头时,他的决定就是紧紧抓着盛斌不放。
而盛斌在感觉到时,也选择了留下。
瞪着面前的剩下半个蛋糕,苏式很干脆的把叉子塞进盛斌手里:“吃完。”然后看着后者明显不太乐意的眼神,在跟他僵持了几分钟之后,慢吞吞的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盛斌真的是用咽的,几乎嚼都没嚼。
买的时候没考虑过吃不吃得完这个问题,甚至,盛斌压根都没想到苏式会真的吃下去,但是现在剩下的这部分让他解决实在是有点不人道,他在努力了大概十口之后,终于绷着脸放下:“不吃就扔了。”
奶油古怪的口感搭配上甜的要腻死人的味道,这玩意儿对盛斌来说比毒药好不到哪儿去。
可惜苏式对于看他吃蛋糕这件事很有兴致:“连生日蛋糕你都扔,你不怕遭雷劈啊?”
“我做过遭雷劈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样。”没听说过扔蛋糕还得遭报应,盛斌几乎懒得跟苏式做口舌之争。
“好歹这是我请你吃的。”苏式没打算放过他。
“这是我花钱买的。”
“你买的也是送我的,送我就是我的……”苏式理所当然的笑了一下,又用叉子叉了一块:“再吃一口,啊……”
带了点调侃的动作让盛斌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逐渐发展到了有些僵硬,他皱了下眉盯着眼前快要戳到他鼻子上蛋糕,开始反省和后悔干嘛要自找麻烦的买这么个东西回来。
苏式往前凑了一下:“盛斌,给人过生日最起码的诚意是让对方开心……你与其耷拉着一张死人脸,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蛋糕的奶油几乎涂到盛斌的嘴唇上了,后者僵硬的沉默了片刻,最后眼不见为净的闭上眼,幅度很小的张开嘴。
不过迎上来的并不是苏式手里的蛋糕,而是很霸道的一个吻。
苏式吻得很动情,因为两个人的姿势原因,盛斌几乎被苏式压在椅子上,脖子被搁的直发酸。
管它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不肯放手的……
苏大少爷懒得去琢磨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反复的去思考以前没有任何意义。至少现在他的生活中,所感受到的东西都是毋庸置疑的真实,那到底他跟盛斌之间算什么,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你是先做再洗……还是先洗再做?”苏式用胳膊环住盛斌的脖子,上床的邀请被他说得俨然如同临终遗言。被他弄的有点喘不过气的男人下意识要挣脱:“放
开。”
“你说放就放?最近这些日子我还真是把你惯坏了。”
手臂的力量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有了加重的趋势,盛斌在意识到苏式不是开玩笑之后拧紧眉,挣扎的力气也逐渐开始增大:“你连过生日都不肯踏踏实实的让大家省点事儿么。”
“我这是在要生日福利。”
“福利早被你吃完了。”
“还剩一半呢……”苏式忍不住很大声的笑起来:“你刚才要是肯吃完,我本来打算放过你。”
盛斌只是眯起眼睛,一点都不含糊的卸掉的苏式对他的钳制:“你果然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别忘了,就算是当初做替身的时候,你也被我上过。”
“老惦记以前是你的死|岤。”盛斌将苏式的手反扣在手里:“你以前老师没教过你,凡事应该朝前看?”
苏式依然笑得很嚣张:“教过,忘了。”
“没事儿……”慢慢俯□子,盛斌压着苏式的动作有力但是并不粗鲁:“我让你慢慢想起来……”
☆、第 53 章
宋雷的事没多过久也正式进入司法程序了,天蓝得到消息之后给苏式打了个电话,商量关于这件事最好做几个专访,一方面是澄清,一方面也是挽回一些民众心中苏氏集团内部不和这样的印象。
苏式虽然对做专访这种事深恶痛绝,但天蓝这个提议很有必要他也清楚,只是略微不难的念叨了两句,还是答应了。
盛斌在外交部还是忙的经常见不到人,偶尔晚上被苏式抓出来吃顿饭都接不完的电话。
“你到底是忙到什么程度啊?”
他攥着这么大的公司也没忙成盛斌这个德行,吃顿饭都像打仗。
关于苏式这个问题,盛斌只能挑一下眉角:“什么程度你也看见了。”严格说,只要苏式还在赚钱,他的忙就不会停下来。外交活动就只会因为经济发展更频繁不会转之冷淡。
苏式翻了白眼,顺手把自己不怎么爱吃的菜全丢给盛斌。
盛斌忍了两次之后,终于抬起头:“你既然不吃干嘛要点?”
“点给你吃的。”
“你就知道我吃?”
“我记得是你自己以前跟我说,你没有爱吃的,也没有不吃的。”这话是当初苏式很勤快的给盛斌送外卖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明显敷衍的语气让任何人都不会当真。
不过盛斌是真的不挑食。
他的味觉和嗅觉都存在某种程度的缺失,再美味的东西在他嘴里也都只留下“食物”这一种味道。
真要所……
他现在最讨厌吃的大概是蛋糕。
苏式跟盛斌的无聊口仗又一次以盛斌的沉默告终,苏式开心的继续着挑食的动作,每当盛斌略微不满的抬起头,他就挑衅的瞪回去,直到对方满足他的恶趣味。
以外型来说各具魅力的两个男人一起吃晚餐,少不得路过的服务员或者行人都会看两眼,不过当事人一致的不为所动。
生活不说多有趣,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苏式跟盛斌之间渐渐的也达成了某种默契,敏感的话题会绕过,意见不合的时候会沉默,苏式脾气上来虽然有点控制不住,但好在盛斌这人根本不跟他硬顶,等时间缓过去,苏式的火气也不会维持多久。
那时候,苏式是真的觉得这么过下去自己就ok了。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他可能会一辈子不去碰心底的那道伤口,不去揭开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很好的阴暗,就这么跟盛斌掐着架,拌着嘴的等着彼此过腻歪的那天。
这世上的所有灾难都是毫无预兆的。
苏式记得当初他接到电话,通知他说他爸妈出了交通意外,已经不治的时候,他正跟朋友在酒吧里跟人打架。
起因是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了,电话响了很久他才不耐烦的接起来,刚听了一句就差点扔出去。
妈的,打错了吧!
他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后来到底是怎么赶到医院,怎么签字,怎么听医生护士的安排去见他父母遗体的,他印象都很模糊。
记忆最深的就是但是苏业哭吼的歇斯底里,简直像电影里被外星人抓走折磨的试验品一样。
原来那个人人眼中都趋近完美的弟弟也会哭成这样……
怎么拉都拉不住,先是骂医生继而骂自己,声音大引起了整个医院的围观。
每个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们,看着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的两个学生傻呆呆的坐在楼道里,听从别人的安排做着做那。
那种感觉,就是你根本没办法接受。
因为一切太突然了,突然的毫无真实感,总觉得大概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平时就不怎么亲近的父母还是那样站在那里,一会儿叫一声苏业,一会儿吼一声苏式。
苏式真的没意识过自己原来这么需要他叫着爸和妈的两个人好好活着。
而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只能对着冰冷的墓碑起誓,他会照顾好苏家留下的一切,包括他和苏业。
也基本上是从那时候起,苏式再也不对自己有所渴求的东西放手。
无论是人还是事,只要是他苏式想做的,就一定要做到。
那种自己极欲留但无可奈何的感觉,任何人都承担不起,那是一种比任何折磨都要让人崩溃的不甘心,就算苏式对着沙袋把两只手都打到血迹斑斑,也无法遏制自己在脑中翻腾着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爸妈……
没有阴谋。
没有陷害。
就是普通的一场交通意外,相撞的两辆车无一幸存,甚至连问责都显得毫无意义。
那段日子的黑暗,苏式根本不愿意去回想。
但生活就是如此,你再不甘愿也还是要往前走,再不痛快也都要往下过。
这么多年,苏式接受了这个现实也逐渐掌握到了属于自己的游戏规则,他避免遗憾,不让自己再去后悔。强硬的作风从不曾有过半分妥协,就连盛斌都还是最终对他妥协了,他没想过还有什么可以打垮他苏式。
一直到他接到盛斌的电话。
他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苏式赶到外交部的时候,盛斌在楼下等他。
明明记得不让抽烟的地方,一地都是烟蒂的残骸,盛斌显然抽的很快,一只手插在兜里眉头紧锁,虽然依然没什么表情,抽着烟的手却隐隐在发抖。
苏式心里猛的一沉。
他突然不太想往前走了,即便抽烟的男人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抬起头,他还是很想回身上车回公司,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盛斌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猛的往前走了两步:“现在消息还不确实,具体情况要等巴西的消息回来。”
苏式闭上眼睛,
抗拒的态度不加掩饰。
“苏式……你冷静一点……”
盛斌走到他旁边,伸手想去拽他,在碰到苏式的胳膊时候才发觉苏式抖的像高烧病人打摆子一样。
他自己本人并没有意识,盛斌叫他名字他也就是睁开眼,但对外人说的话却没什么反应。
就像……
被人挖空了一样。
——人还在,精神却几乎崩塌了。
盛斌猛的扯了他一把:“苏式!”外交部的门厅不是说话的地方,盛斌只能把人往旁边拉了两步,苏式被动的跟着他走,等到两个人找个地方坐下,他才突然醒过来一样抓着盛斌的肩膀:“苏业不是在他妈的孟加拉么?怎么跑到巴西去了?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突然就跟他说苏业在给巴西送一批物资的时候直升飞机出了意外,这狗屁理由太扯了,谁会信?
苏式死死的抓着盛斌:“到底是不是弄错了?”
他发誓,如果这个消息最后证实有问题,他一定会让所有涉及这件事的人都后悔,他苏式说到做到!
然而盛斌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消息来源是他再三确认了无数次的,最初刘希告诉他的时候,他也没法接受。
盛斌这短暂的沉默,几乎逼疯了苏式。
“妈的!你他妈就不能说话么?你是哑巴啊?!”扯住盛斌的衣领,苏式现在只有一种把人直接扔出去的冲动。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心底翻涌出来的情绪到底是害怕还是愤怒,只是觉得他的头疼的让他想死,现在不是打死别人就是干脆被人打死。
盛斌只是拦了他一下:“苏式,你这样对事情没有帮助。”
这句话,终于让苏式停住了所有动作,他先是愣了一下,视线没有焦距的盯着盛斌,过了一会儿,他慢吞吞的掏出手机:“帮我订一张去巴西的机票,要最快的。”
“你就这么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要去巴西?”
“不需要准备。”
苏式说完了要走,盛斌死死抓着他不让他动:“苏式。”
“只是说找到了飞机残骸没说找到人吧?靠你们这群外交部的废物还不如我自己过去找。”
“苏式……”
“我操!”
“苏……”这次,盛斌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式直接扯着领子扔到一边:“妈的!别他妈的叫了!你叫魂呐!盛斌,你要么跟我一起过去,要么就丫闭嘴!”
盛斌被扯的很狼狈,大概还没人见过他在外交部的大院里可以被人这么连骂带吼的折腾成这样,出入大厅的有些人听见他的名字忍不住好奇的往外打量,但是这些他也都顾不上了。
他撑着旁边的座椅勉强维持自己的姿势,然后看着苏式:“我跟你去。”
一瞬间,这四个像是让苏式整个人脱力了一样,盛斌对面的男人直接往后退了一步撞上背后的栏
杆。神经紧绷的无法放松,苏式闭上眼睛,再也不想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他就应该开口让苏业辞职的。不管苏业高不高兴,不管那些狗屁理想,追求,就直接命令他辞职!
到底为什么他没开口……
……为什么。
☆、第 54 章
苏式连一分都待不下去了,盛斌却很清楚两人不能就这么去巴西。
尤其他本身就是外交部的,突然要去巴西,需要申请也需要所在部门的审批手续。不过这些盛斌并没有跟苏式再去沟通,手续他是越级办的,找了他最不想找的人。
苏业坐的那架飞机是在靠近热带雨林区的朗多尼亚洲边境被发现,初步怀疑是遇到了丛林暴雨导致飞机仪器故障,盛斌葡萄牙语虽然还可以但朗多尼亚多少数民族,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来,他给江群打了个电话希望能给他介绍个随翻,江群说尽力给他安排,让他到了巴西再与他联系。
准备工作大概准备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苏式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发了足足二十个小时。
等盛斌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打点好告诉他可以走了,他也只是沉默的坐在副驾驶上。
从一开始的暴怒到现在的完全没有声音,苏式的反常让盛斌本来就烦不胜烦的心情更加的恶劣,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发泄的资格了。
当年陪着苏业发疯的时候,盛斌尚且还能有力气帮着苏业打架。
今天看着苏式的样子,他满脑子竟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苏业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才能让苏式撑下去……
然而,这个问题盘旋不去他却不能细想。
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
大概是之前的体力消耗太大,苏式在飞机起飞之后没多久竟然就睡过去了,盛斌一直没敢合眼,拼命的想在乱成一团的思绪里理出一个思绪,重复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之后,依然是沉重的叹口气然后继续。
他最初得知苏业出事的消息,反应并不比苏式好多少。
先是没办法接受,然后是心急如焚,虽然得到的消息并没有确认苏业已经身亡了,但在那样的地方坠机,存活的机率有多高,他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
该死的!
除了愤恨的诅咒已经无话可说了,盛斌紧紧抓着座位的扶手,感觉手心因为紧绷的力气开始发麻的疼痛了,也不肯松手。
脑子里闪过很多当年跟苏业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打篮球的,自驾游的,甚至是在孟加拉的雷雨之夜,盛斌不是不知道国际救援这样的职业就等于着随时可能会出现这种意外,可是事到临头,就算再冷静再理智的人,也一样承受不起。
视线转向旁边的苏式,后者拧紧的眉头就跟盛斌的心情一样。
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希望,这一切只是搞错了。
苏业其实在机场等他们,等下了飞机,就有人告诉他们是消息误传,苏业不在那架飞机上,又或者,其实人已经获救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救援工作,苏业的自救能力和应急能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苏业,你不能有事。
为了你儿子,图拉娜,为了苏式……
你不能有事。
在心中这么默念着,盛斌终于叹口气暂时疲累的闭上眼睛。
巴西当地在得知发生意外之后,立即就派出救援队伍了。
但是由于苏业飞机的坠毁地太靠近丛林,救援工作进行的十分缓慢,盛斌和苏式到了大使馆了解情况时,对方也提供不出太多的信息。
“虽然得到了很积极的配合,但是你们最好还是有心理准备……”工作人员这话是很小声的对着盛斌说的,江群事先打了电话过来,这边所有人都知道出事的是苏式的亲弟弟。
苏式扶着额头坐在旁边,从到了这里就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有确实的消息,我弟弟人在不在飞机上。”
盛斌跟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努力的跟苏业所在的救援小队联系,毕竟还是他们对这事比较上心,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联系上了救援队临时驻扎的地方。
但是信号非常差,联络的时候也是断断续续的。
“你们确认苏业在飞机上么?”盛斌拿着电话几乎是用吼得,幸亏他的葡萄牙语很标准,对方就算听不清楚也可以大概猜出来。
“是的……他在上面。”
那边说话的是个女人,嗓子沙哑语气哽咽,似乎苏业出事,她也感到难过。
盛斌皱了下眉:“那找到……”他不想说尸体两个字,闭上眼停顿了一下,半天挤不出下面的话。
不过对方好像是听明白了:“没有,暂时还没发现,我们找了当地的人……沿着飞机附近,在找他……”
“已经多久了?”
“两天了……”
苏式这时候也站起来,他看着盛斌挂了电话脸色并没有好转,心里堵了一下,尽量冷静的开口:“怎么样?”
“他们很确定苏业人在飞机上,但是并没有找到他,现在沿着飞机出事的地点在人工搜救。”
虽然,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这话盛斌没有说,略显苍白的脸色却告诉了苏式答案,后者半天都没动一下,就在其他人想开口安慰他两句的时候,苏式突然冲上前扯住盛斌:“我们过去找他。”
盛斌对于他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并不感到意外,他也知道他拦不住苏式。
但是,知道他也还是要说:“以现在的情况,我们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毕竟,他们不是专业搜救员,当地的地理环境实在太复杂了,稍微弄了不好,很可能没找到人自己也会出意外。
苏式在他意料之中的只是皱了下眉,一句话没说。
盛斌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妥协:“那我安排一下,你稍微吃点东西。”
他们不方便带太多人去,盛斌最多能够安排到一辆车,这之后他们只能靠自己。
好在大使馆这边
很配合,安排了最快的飞机去朗多尼亚,表示下了飞机之后会有人给他们送车和一些必需品,救援队的地理坐标这边已经得到了,按照路程计算,盛斌他们下了飞机之后再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就可以找到。
而苏式的沉默也一直持续到了两个人开车往搜救队那边走。
“你还记得,之前你说,我注意到你是因为苏业,而不是你这个人,哪怕换了一个,我也会因为苏业的关系而这么纠缠下去。”
这个话题起始的有些突然,盛斌只是敛了下视线,没有搭腔。
苏式也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应不应声:“其实,你说的还不够准确。我当时看见你一天到晚跟他同进同出,明知道苏业是个直的都不放弃,我何止是介意,我根本是碍眼。”那是一种,苏式很想压抑的情绪:“我跟苏业之间,这么多年下来,总是在往两个极端发展。小的时候,是他去讨好父母,苏家人优良基因公认只长在了他身上,就算明知道我稍微收收心他的日子就可以好过不少,我也不太乐意。既然他喜欢做比较听话的那个,就随他便好了……”他不是不知道苏业也有压力,但对于那时候的苏式来说,这些就是苏业愿意去“听话”的代价。
得到关注,总是要付出点什么,苏式不在乎,所以他也不愿意来受这份罪。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们父母的过世:“后来我爸妈出了意外,苏业那时候的样子你也见着了……当时他在医院,眼睛发红跟瞪着仇人一样的扯着问我,为什么到了爸妈出事的时候,我都不肯认清楚事实,其实一直以来,最想得到关注的那个人是我。”
苏式笑了一下:“我当时被他问傻了。”
那种感情太复杂,根本说不清楚,苏式后悔,慌得不知所以,但是很奇怪,那时候,苏式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后来苏业开始不着家,成夜成夜的在外面找麻烦,我看着,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幸亏,那时候有盛斌。苏式说到这里,突然转头看了盛斌一眼:“那时候你跟着苏业到处收拾烂摊子,你们酒吧打架那次,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打的几乎失去理智了你知道么?”那时候的盛斌有多狼狈,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盛斌没说话,视线依然放在前面。
“我当时就想……苏业这么多年压抑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终究还是有所回报的。我这个苏家人都流不出的眼泪,做不到的事,你竟然都替他做了……”
当时的盛斌一身血,狼狈的站在人群之中,嘶吼的问谁还要上。
真的是一遍遍的吼。
吼到最后苏业捂着脸抱头痛哭。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苏业开始慢慢走出来,不再沉溺在那份悲恸之中,想清楚了自己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
他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不再为了任何人压抑自己。
所以,就像是彼此切换了模式,苏式走到了人前,开始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东西,这几年,苏式一直承担着苏业后盾这样的角色,放弃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哲学,完全以另外一个状态往下走。
但是,这不等于苏式真的心甘情愿。
很多时候,情绪就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东西,如同沙塔,乍一看不觉得多庞大,却由太多太多的沙粒叠加在一起,最后因为一个导火索彻底崩塌。
对苏式来说,这个导火索就是盛斌。
“这么多年,我没有勉强苏业做过一件他不愿意做的事,基本上让他随心所欲的走着自己的路……你知道为什么么?”苏式靠在边上,喃喃自语的念叨着这些话,盛斌在旁边听着,却不曾开口。
这段路并不好开,一路都是颠颠簸簸。
苏式在盛斌绕过一个水坑之后,看着车窗上留下的污痕:“我故意让苏业欠着我……他的自由,是靠我换来的,我要让他一直记着这件事,就像我把你拽离他身边,也是这么想的……这都是他欠我的。”
——“盛斌,你说,我这到底算什么兄弟……”
苏式第一次,在盛斌面前哽咽着流了眼泪。
☆、第 55 章
盛斌听到了苏式哽咽的声音,却没有转头。
他只是紧紧的抓着方向盘,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也有想扔下所有事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去生活的想法。”
一直阴雨的天开始下雨,盛斌开打雨刷:“但是我也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你想的事可以有很多,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的。”
苏式在旁边冷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不问原因的人。”
“你可以从结果推出原因,却不能因为原因看到结果。”盛斌的车开的很稳:“在外交上的准则之一就是别用这一刻的结果判断下一刻的得失。出发点是好的未必就会做对事,同样,你心里跟苏业的计较,并没有妨碍你做了做为兄弟你该做的。”
苏家这两个兄弟,他是一直看着过了这么多年。
无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没人可以否认苏式对苏业所做的一切,很多人都做不到。
“你跟苏业之间的事,我没有立场和资格说太多……但针对我的这部分,你最初因为什么原因而接近我,跟我们现在的关系无关……就算你跟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场赌局或者一个玩笑,既定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他能够发自内心的接受苏式,是因为苏式让他相信了一种可能……剩下究竟如何选择,是他的问题。
每个人,都不可能真正活的随心所欲。欲望是一回事,如何选择是另外一回事。有时候压抑是一种必须的代价,过程虽然异常痛苦,可也就是这份痛苦促成了最终新的选择。
盛斌放下一点车窗,让窗外的雨水和冷风灌进车里,打湿了自己也让苏式稍微清醒了一点。
从苏式的角度,盛斌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并没有泄露出太多情绪,一如他平时的冷淡和笃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跟苏业都是最亲的兄弟。”
盛斌的世界,不存在亲人的概念。
不要说兄弟,就连父母的意义,他都接受的很淡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理解擦身而过的那些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是什么,似乎所谓的高兴与烦恼,都只是稍微冷静一下就能够看开的事,用刘希的话来说,他不是太理智,而是太冷漠。
这一点,他承认。
但是,从他认识苏业开始,苏式的存在就一直围绕在他们左右,兄弟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他不清楚,可在某些时候,他曾经真的羡慕过,羡慕过苏业所拥有的。
“苏式……飞机上不是只有苏业……”他转过头:“而你来了。”
现在的情况,可能真的是糟到不能再糟了。
盛斌随着路途越开越长,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心里的烦躁和不安也越加强烈,但很奇怪,他竟然比之前要冷静了很多。
对于他来说,这一趟的目的有
两个。
找到苏业……
把苏式安好的带回去。
苏业所在救援队驻扎的地方,后面车已经开不进去了。
朗多尼亚地区的丛林实在太多,盛斌担心车再往里开会陷入一些目测不出的泥坑里发生意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苏式两个人下车徒步过去。
他让苏式穿好保护衣:“小心手臂和腿不要被任何东西刮伤。”这里真正要人命的植物和动物很多甚至都没有名字,他们也无法预估走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
两个人各自背了一个背包,有一些应急的药品工具,是大使馆的人给他们准备的,称不上完备,只能应急。
雨还在不停的下。
每一步走起来都很艰难,盛斌让苏式走在前面,小心脚下。
冒着雨走了将近四十分钟,他们才看到驻扎的帐篷。明明温度很高雨水冲下来的时候却透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寒意,苏式和盛斌走到帐篷那里的时候两个人都冷得有点哆嗦。
这个救援队只剩下三个人……
飞机上除了苏业之外,还有一个人,具体的身份盛斌和苏式没有多做了解,但是在残骸之中,已经找到了尸体。
看起来像是之前跟盛斌通过话的女人把他们领进帐篷:“你们是苏的家人?”
她的英语很流利,但是看着却比较象南美洲的人。
“我是他哥哥。”苏式攥着暖壶靠在一边,努力的想恢复一点体力。盛斌脱掉最外面的外套:“我是他朋友。”
“你跟苏很像……“女人这句话是对着苏式说的,太过相似的轮廓无疑让她想起了曾经一起共事的苏业:”苏的事……我很遗憾……”
女人带着悲伤的敛了下视线:“我是他的同事,我叫瑞恩。”
苏式显然不太想听到这种道歉,他皱了下眉:“目前是什么人在找他?”
“我们有两个人,在当地也有人跟我们一起,一行有七个人,昨天就出发了,今天晚上之前他们会回来。”丛林中不能待太久,找人的工作也只能分阶段,他们的计划就是先沿着飞机坠落的河流下游找一段,没有结果的话,再试另外一条路。
这里的环境太恶劣天气也太多变,人为可以掌握的情况少的可怜。
苏式烦躁的皱起眉:“那我们还是不等了……你给我一张这里的地图。”
“你们要自己去?”瑞恩诧异的瞪大眼睛:“绝对不行,没有人领路,你们很容易就会迷路。”
“可是你们的进度太慢了。”
现在让他坐在这里等,根本是开玩笑。
盛斌看着苏式坐立难安的样子,上前拦了一下:“苏式,想找到苏业单独靠你是绝对不可能,他们越配合,苏业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一意孤行在这时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这两句话是用中文说的,瑞
恩因为听不懂所以只是着急的强调这里的环境有多复杂,苏式抬头看了盛斌一眼,嘴唇动了动可最终没有继续坚持。
盛斌让苏式把身上的衣服暂时缓下来用暖气炉烤干,救援队这里有些食品物资,两个人暂时吃了一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就一直在研究地图。
救援队他们是一路往东找的,按照瑞恩的说法,第一阶段的目标是十到十五公里。但是看目前的天气情况,很可能找不了那么远就要折返。
苏式面色难看的盯着地图,上面的等高线分布让他心里那股沉重越压越低:“你们这里有热感的器械么?”
“本来苏他们带着,但是飞机坠毁的时候……”器械也一并摔坏了。
盛斌他们只带了两个热感的望远镜,性能还不是特别好,在丛林中很可能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苏式一拳捶在桌面上:“这该死的地方,连空中搜救都不行!”旁边的瑞恩被吓了一跳,担心的看着他。而盛斌点了根烟,略显心烦的在旁边抽着。
等待真的是要人命的东西……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到了跟前也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等着,时间每过一秒似乎苏业的机会就少一秒,这种仿佛自己在亲手扼杀苏业的感觉,能把人活活逼疯。
等了大概四个小时,苏式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我等不下去了!”
他就是他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瑞恩高兴叫了一声:“他们回来了!”
盛斌和苏式两个人下意识往外看,果然丛林那个方向走回来一队人,样子很狼狈,但是里面并没有苏业的身影。
看来还是没找到……
苏式脱力的叹了口气,皱眉靠在旁边,心里压抑的情绪让他很想随便找个人揍一顿狠狠发泄一下。
盛斌的脸色也很不好,他看着瑞恩走过去接过领先那个男人手上的一些器械:“怎么样?”
为首的男人摇摇头:“没有找到苏生还的迹象。”他们沿着飞机坠落的地方往下游找了将近七公里的范围,始终没发现任何有人走过或者遗留下来的任何物品。
看样子,苏业不太可能还活着。
瑞恩的眼泪猛的就涌了出来:“苏……”
反而是盛斌在旁边插了一句:“但是也没有找到尸体吧?”
男人很意外还有其他人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询问瑞恩盛斌的身份。
“哦,他们是苏的家人,他的哥哥也来了……”瑞恩说完,指了一下帐篷里的苏式,男人顺着看过去,惊讶的扬起眉:“苏!”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只是双胞胎长得太像。
这种落差无疑也让他很难受,男人叹了口气,走进帐篷:“我听苏提起过你,你是苏……式?”男人的英语没有瑞恩流利,他自我介绍了一下叫乔巴,是印度人,这
里面,他是跟苏业共事最久的,所以,也是他领头去丛林找人的。
“现在下雨,情况太糟糕了……等雨停下来,我们再沿着另外一个可能的路找找看。”
只不过,相对于沿着河流,那条路的可能性无疑更低……
苏式已经没什么力气来应付其他人了,他沉默的看着帐篷外的雨帘,过了一会儿拉了一下盛斌:“跟我根烟。”
后者递给他然后帮他点上,两个人并肩保持着沉默,也分担着彼此的担忧悲恸。
☆、第 56 章
“我说,你小子好歹也叫声哥吧?”
“你会叫我弟?”
“操!双胞胎这种兄弟关系根本累赘多过亲情吧!”
“爸妈心目中,其实只有你这个儿子罢了。”
“你并不是做不到。”
“但是为了讨爸妈开心而改变自己,太蠢了好么。”
“……或许吧。”
“这世上,我唯一剩下的亲人就是你了吧……”
“真不甘愿的语气。”
“谁让这张脸早就看腻了。”
“其实我们俩长得不像。”
“这问题你去问盛斌吧……”
“你可别把魔爪伸向他,盛斌跟你不是一类人。”
“你就我们知道不是一类人?”
“我太了解你了……也太了解他……”
苏式猛地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他愣神了几秒钟。
还是那个帐篷,身边盛斌跟乔巴在研究地图,他身上盖了一件大衣,帐篷外面的雨看样子已经停了。
他抹了一把脸:“怎么样了?”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