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的出场,实在让人好感不起来。
昂贵的保姆车拉开车门先下来的是三个保镖,跟拍电影差不多的先探好路,然后麦杰搂着现任女友慢悠悠的从车上晃下来,墨镜盖住了半张脸,晃到盛斌他们面前的时候意思的扬了扬下巴:“嗨!”
这一个词儿就算是招呼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群觉得麦杰大概是被潜规则潜上位的。不然以这样的智商,很难想象在娱乐圈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够混出个人样来。
盛斌对麦杰的招呼基本上是视而不见,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再给苏式打个电话吧。”
今天是要签约的,苏式不来不行。
江群看他一眼:“你不会自己打?电话不是重新要了?”
“你不打大家就等着。”
“我真是没见过比你还不肯吃亏的人……”
嘟哝了一句,江群掏出手机,不过刚按了几个键,苏式的车就到了。
相比麦杰,苏式真的是低调了不少,虽然车里也不止他一个人,但是总算没搞出几个可笑的墨镜西装男,麦杰的那几个所谓保镖早就外交部的安保员礼貌的请到一边休息了。
跟苏式一起来的男人看着挺斯文,只是脸上写满的不耐烦稍微破坏了一点本人的气质,被苏式扯到盛斌他们跟前的时候还不太高兴。
苏式倒是完全不管他的心情,简单的做了介绍:“司基,你们应该都听过他。”这小子前两年拍了好几部挺出名的电影还拿过奖,哪怕是盛斌这种基本上不关心这种事的,也有过耳闻。
结果没等江群和盛斌开口,麦杰最先蹦跶了起来:“我靠!你们什么意思?请了我还找来个二把刀,你们想干嘛?”
司基眼睛一眯:“你说什么?”
旁边苏式笑的挺畅快,简单明了的一句话算是回答麦杰的问题:“导演必须换人。”
这么多天他一声不吭,这马上就要签约了,他拎来一个导演就要求换人。盛斌看着苏式满脸得瑟的笑容,心知肚明苏大公子是故意的。
“这种事儿也不能站在门口说,先进去吧。”
之前原本安排签约的会议室看
来是要换成谈判桌了,盛斌对苏式会搞出这种幺蛾子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领着一行人到了会议室,他让人给倒了几杯水。
麦杰可没那么好耐性:“你说换人就换人?”
他是直接冲着苏式嚷嚷的,大概是从小就认识本来也熟,完全没有一点应该有的顾及。所以苏式也根本懒得给他好脸色:“钱是我出,当然我说换就换。”
“出钱?哼,你以为你有钱请得动我?”
“你倒贴给我钱我都不会用你。”
苏式瞪了旁边的盛斌一眼:“要么换他,要么换我。”
让他出钱看着麦杰在他眼前膈应,除非他死了!
盛斌大概是这个房间里最淡定的一个,对于苏式表现出来的怒火,他从善如流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急不缓的开口:“换人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给个合理的理由。”毕竟这项目不是三两个人聚在一起随便两三句话就可以的,麦杰也不是他选的,苏式要换人不是完全不行,可他总得有个交代的辞令。
“理由?”
苏式冷笑了一声:“我看他不顺眼。”
“苏式!”
麦杰直接拍着桌子站起来:“你别太过分。”
“这话你留着跟你爸说去!”当初对着苏氏落井下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句话。
这么直白的公报私仇也就只有苏式才能底气这么足,被抓来的司基和旁观的很欢乐的江群谁都无意开口,看着面前的一番混战,觉得整个故事的发展跟电视剧差不多。
怎么所有不该碰到一起的人都凑一块儿了……
盛斌在苏式和麦杰掐架的时候也不吭声,等这俩省下口水采取视线策略的时候,才看了苏式一眼:“你要是真的想以这个理由换人,我就只能以这个理由写报告了。”
他的态度显得很认真,以苏式对他的了解,盛斌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操!
心里忍不住问候起盛斌的祖宗十八代,苏式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压抑住掀桌走人的冲动,既然都谈到这一步了,以公司的利益来说,不合作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好处。
皱了下眉,苏式最后也把火气压了下来:“我要用司基的原因很简单,我想捧他。”
捧这个字用的很微妙,他话音刚落手就直接搂上司基的肩膀了,挂着似真似假的笑容:“既然苏氏出了这么大一笔钱,想点名用个导演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吧?大不了,我让还给你们5个股份。”
这话一出,江群都跟着愣了一下。
之前为了股份的事他跟盛斌计较了那么久,现在就为了
换导演,他倒是真舍得。
显然盛斌也有点意外,他看了司基一眼,并没有掩饰眼里的打量:“你确定?”
“关于公事你听过我开玩笑么?”
苏式扬了下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一个会议室的人都没想到剧情会是这种走向,沉默了一会儿,盛斌点点头:“好,换导演这件事,我可以去说。”
这话的意思就是,基本上可以确定换人了。
“我操,你们是联合起来玩我是吧?”麦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苏式,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的!”
——简直是奇耻大辱。
麦杰携着怒火摔门走人,剩下一屋子人来回看了两圈,最后却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司基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那个……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今天是莫名其妙被苏式抓来的,这出戏看到现在就没看懂。
不过有苏式在,他想抽身也来不及了。用胳膊的力量把他压在椅子上,苏式的视线依然集中在盛斌身上:“盛斌,你欠我那么多次,也是时候该还了。”
“你的意思是,你非要用他。”
盛斌这句话不是用的问句,而是一句陈述。
他对面的男人点点头:“没错,我就要用他。”不是换不换麦杰的问题,而是导演必须用司基。
盛斌认识苏式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看见苏式用这种态度维护一个人,上一次,是苏业。
两个人以一种让身边人都觉得压力很大的沉默对峙了几分钟,最后是盛斌妥协的嗯了一声表示了解了苏式的态度,然后站起来:“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安排。”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苏式只是在拿司基膈应盛斌。并不是会牵扯到根本利益的事情,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一个广告宣传片到底选个什么导演,也完全没什么关系,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苏式和盛斌都莫名的开始有点认真了,至少,苏式心里有个瞬间是生出了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这个项目告吹,他苏式也还不是掏不起这笔学费。
而真正让盛斌意外的,也是他看出了苏式的念头。
两个人打过这么多次的交道,苏式虽然是个很难缠的人,但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从来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跟他谈合作,只要摸清楚他的底线,其实并不太累。
但是苏式现在做的事,跟他平时比起来,明显是有些反常的……
盛斌因为这个结论而皱了下眉,哪怕是八个月前苏式不告而别,都没让他觉得
这么烦躁。
江群看着盛斌走了,才回过头玩味的打量起司基和苏式:“我说,你就为了跟盛斌较劲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么?”
这么无聊的激将法竟然都用出来了,平时号称手腕高明犀利苏氏集团当家也不过如此。
不过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这么扯的招数竟然都生效了……
苏式往后靠了一下:“值得不值得轮不到你来管,你别忘了之前在巴勒斯坦的事,你还欠我一个交代。”
他没问是因为他不太想花费精力去搅和在外交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面,不等于江群可以当做没事发生,起码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在苏氏的问题上多管闲事。
对苏式的话,江群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既不辩解也不表态。
反而是旁边的司基坐不住了:“我说,你们这摊事完了没有?我还有其他事,没时间跟你们耗。”
从头到尾都跟他关系不大,被硬扯来做炮灰他现在心情很恶劣。
“那天我打给你,你就应该直接挂了我电话。”苏式好心的帮司基指出他现在就算想撇清楚关系也不太可能了,后者皱了下眉:“现在重来一次还来得及么?”
“太晚了。”
“……shit!”
☆、第 36 章
苏式本来打算这个合作项目一旦谈完了,他就再也不露面了。
明知道是在难为自己的事他从来不做,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按照他的做人哲学,当然是要把失态恶化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那天在会议室里的微妙气氛让他改变了主意。
那是一种接近报复一样的快感,看着盛斌也会因为他的决定而有所动摇,苏式简直有股说不出的畅快。
所以,从这个广告宣传片开始拍摄,苏式就成天的往现场跑。
“我说,你能不能不来添乱?”司基现在看见苏式头都会疼,狗屁都不懂还那么多意见,虽说掏钱的是大爷,但是苏式这摆明了是来玩他的!
正对着镜头指点江山的男人因为这句话回头看了司基一眼:“你别以为你是我包养的我就不舍得动手。”
上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坟头的草已经比司基都还要高了。
“包养你大爷!”
从来没试过接一份工作接的这么憋屈,不是碍于外交部这层关系,司基老早就撂摊子走人了,什么玩意儿!
光一个脚本苏式跟盛斌就掐了一个多礼拜,每天都把他们拽到这里挑拍摄场地和取景,一混混一天就是不干活,虽说他现在手边没什么要紧的事,但是陪着俩大少爷这么晃荡下去,他真怕自己有一天忍不住直接把苏式掐死了。
尤其是现场经常还会出现一些很可笑的画面。
苏式每次来都要带一堆所谓的爱心盒饭,也不管时间合适不合适,到了就招呼司基去吃饭,经常11点刚吃完下午1点就又开饭了,这也就罢了,吃的时候还非要亲自喂他,俩明显气场不对的大老爷们儿在片场喂来喂去的把所有人胃口都倒完了苏式才会满意的收工,然后等下次心血来潮的再来一遍。
没人知道司基有多想把那些盒饭直接扣在苏大公子脸上。
妈的,还非要选些他最嫌弃的菜!
但其实,苏式买的那些,都是之前习惯性给盛斌带的……他长这么大也就给盛斌一个人送过饭,理所当然的也就只能记住那些固定的搭配,盛斌这人一旦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就好几年也不带换的,苏式也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琢磨。
说起来,俩人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无论对苏式和盛斌来说,都自然而然的有点不正常。
又塞了一口饭进面前写满了仇恨的好友的嘴里,苏式不着痕迹的把视线转到旁边角落里审视剧本的盛斌身上。
对方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
一贯面瘫的脸上难得的皱着眉,不是剧本的内容真的不堪入目,就
是在这边日行上演的无聊戏码让他心情很恶劣。而这份认知只会让苏式的心情越发愉悦。连带着喂饭的动作都稍微温柔了一点。
司基被苏式温柔的眼神看的直起鸡皮疙瘩,他抖了一下:“你跟盛斌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非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池鱼一起陪着被虐?”
江群撑到第三天就跑路了,剩下这群都是想走而走不得的倒霉鬼。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跟他过不去?”
“别逗了,瞎子都看出来了!”
这一片场的人每次看见苏式来就愁云惨淡难道都是碍于苏大公子长得太帅了么?
尤其是每次苏式来了盛斌的气压也会骤然降低,搞的所有人都如履薄冰不知道那天就会火山喷发大家一起变炮灰。
这句吐槽让喂饭的男人动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苏式耸了耸肩:“等我哪天觉得无聊了,就放过你们。”
盛斌对于他来说,现在想要完全无视掉,还有点困难。苏式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不然这么多年,他不会跟盛斌耗到这个地步,这份执念已经成为习惯了,他没有那么快放得下。不过,暂时放不下不等于永远放不下,不就是磨么,就像他当年对盛斌说的,有一天他认为这一切都不值得了,谁都留不住他。
而目前来说,给盛斌添堵就是他最近最大的乐趣,知道这人心情不好,他也就放心了。
不过,一抬头看着司基多事的脸,苏式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司大导演连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看来今天我带少了……”
“我操!苏式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跑路!”
刚才那一口差点直接戳到他脸上,司基有点忍无可忍了。
苏式倒是老神在在:“你现在跑路了,你之前跟我提的那部电影的事我就当做没听过。”他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司基对他有事相求,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们俩个之中,司基可没资本跟他讨价还价。
果然,一句话让司基泄了气,他有点恨恨的瞪了苏式一眼:“有你这种朋友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不过其实相交之处,苏式还算是个挺正常的人。认识到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纯粹是司基的职业选择出了点问题。
苏式笑了一下,没接话。
这种话他实在听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他们俩这么边吃边聊,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倒也真的还算是挺和谐的一对。
已经习惯了这种设定的工作人员有些实在闲得无聊,也会针对这片场一景发表点意见:“其实,司导和苏总也
挺配的。”
“俩男人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不觉得很奇怪?”
“什么年代了你还介意这种事?我看苏总真的挺喜欢导演的。”
“听说俩人在一起很多年了……”
“……有八卦?说来听听!”
这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言碎语就算盛斌想无视都比较困难,应景的抬头看一眼那边喂饭喂的正high的男人,他不自觉的推了下眼镜。
他并不怀疑苏式的动机。
对方是打定主意来找他的麻烦,这点从俩人再见的第一面他就清楚的接收到这个信息了。至于苏式为什么从巴勒斯坦不告而别,他心里也很清楚。那天晚上苏式那句他先想通,显然并不是开玩笑的。
最初,他的想法也是这样结束的话,也未尝不是对大家的一个解脱。
虽然苏式所说的他至今依然对苏业放不开这句话他不是很认同,但是他也不太想跟苏式解释了。
这么多年,大家纠缠下来其实谁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苏式所做的很多事,他不是完全不为所动,可也就是因为也有过片刻犹豫,才更应该当机立断。
真的和苏式搅和在一起,他们面对的局面只会更复杂……
这完全是可以预见的悲剧。
盛斌栽过一次,当然不会让自己再陷入一个更麻烦的困局,大家生活的根本目的就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他跟苏式之于对方无疑都是最极品的麻烦。
但是,当他接到电话让他负责跟苏氏的合作项目时,他竟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排斥。
至少对于见苏式这件事,他是想见多过于抗拒。只是打的第一个照面就把他从之前的莫名情绪中拉回了现实,等他意识到这一切都变得有点滑稽可笑的时候,多数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了。
所谓自作孽……
盛斌觉得自己绝对属于不可活那一类的。
不过这么下去,应该也不会耗太久。苏式这个人盛斌很清楚,他既然能做到这一步,就是已经有了很成熟的考虑,哪怕现在做的事看起来很扯,但实际上,这人从来不做浪费力气的事。
强迫自己把视线拉回剧本上,盛斌因为刚才那个念头而生出的烦躁感让他不自觉的又拧紧了眉。
——或许,真的是他太高估自己了,这一趟,他根本不该回来……
这边苏式喂完饭,心满意足站起来甩甩手准备走人,他对面的司基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找剧务过来收拾,苏式就在这种不痛不痒的抱怨中接起了手机。
“说话。”电话是天蓝打的。
“你还
在片场混呢?”
“知道还问?”
苏式现在做的事几乎没有人不嫌弃的,尤其以天蓝为最。毕竟,苏式不在的话,很多工作就变成了他的烂摊子。
“有空在那边浪费时间你还不如赶紧回来处理一下对非办的事!”
这几天,苏式跟天蓝一直在审查相关的资料,想要摸清楚具体对公司的损害可以达到什么程度,因为暂时苏式还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进度并不是很乐观,而既然盛斌那边都已经能查到了,这件事显然离东窗事发不远了。
苏式因为天蓝的话看了那边的盛斌一眼:“这件事要抓紧了。”
“大家已经没日没夜的在查了……不过苏式,你想没想过这件事的最后,你要怎么处理?”弄不好,苏氏又要有一次高层地震,真搞到那一步的话,牵扯的人和事就太多了。
“以后的事你先别管,先查清楚参与人和影响程度,其他的,我心里有数。”
“嗯……”
现在的苏式,毕竟不是当年那个父母过世手足无措的学生了,这么多年,他学的东西总要给这帮所谓的世叔世伯们汇报一下。
挂了手机,苏式冷笑着点了一根烟,满脸的阴郁。
而盛斌无意中抬头看见这一幕,表情复杂的皱了下眉。
☆、第 37 章
人的忍耐力,其实是很微妙的东西。
有时候连你自己在内都觉得自己无法忍受的事,很出人意料的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杀伤力,反而是有些本以为无所谓的事,莫名其妙的会让人坐立难安。
盛斌翻来覆去发觉自己确实睡不着之后,破天荒的叹了口气,干脆走到客厅点了根烟打开电视。
他已经不想仔细的去思考到底他睡不着是因为苏式这几天的抽风还是自己抽风了,电视上播的新闻到底是什么他也没兴趣,烟雾从眼前腾起又慢慢散开,他是皱着眉,一动不动。
上次这么烦躁的时候,还是为了苏业结婚的事。
那段时间没有苏式一直在他身边晃悠来晃悠去的分散他注意力,想要这么撑下来,真的是件挺辛苦的事。
可能是自小受家里的影响,盛斌几乎是习惯了一个人。大部分人只知道盛斌的能力很出色,沉默寡言不太合群,却没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真正和他走得近的也就是苏家这俩兄弟。
然而包括苏式和苏业,都没有听过盛斌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盛斌的父亲也是任职在外交部的,他选择这个专业,其实是因为他母亲的随口一句:“离你爸近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父母是在他父亲结婚之后才相遇,所以,名义上,他甚至没有父亲。那段故事,他也是之后断断续续的听他母亲提到过两三句,似乎他父母的相遇其实并没有多么浪漫,用他妈的话说,就是一场将错就错的错误。
短暂的激|情之后,大家都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所以,彼此真的不能说有多深厚的感情。
只是意料之外的有了盛斌。
没有选择打掉孩子,只是盛斌的妈妈有些厌倦爱情游戏,认为盛斌父亲的基因应该挺出色,留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些话盛斌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才上小学。等他初中毕业,他甚至怀疑他妈口里那位“最后一任”到底是不是他父亲。
做为一个空姐的私生子,盛斌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过的。
去哪儿有饭吃,出了事情应该找谁,这些基本上没有人告诉过他,很长的时间里,他甚至不太愿意开口跟别人讲话。
苏业是他第一个朋友。
苏式是第二个。
在遇到这两兄弟之前,盛斌吃不吃饭,睡不睡觉,回家还是出国,甚至是生死都没什么人会惦记。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做任何事不跟人交代和解释,反正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只要达到目的,过程是怎样的,没人会关心。
苏式曾经冷笑着讽刺过他:“你这种人,表面看起来是与世无争,实际上是目中无人。”
不与人交恶但也不与人相熟,这是盛斌的做人哲学。
遇到苏业之后,他把对方划分到了
一个例外的范围,而苏式,是根本不受他控制的个别事件。
曾经有人跟他说过,例外就是开处来折腾自己的,这不过是无底线妥协的另外一个说法罢了……如今想想,这话还真是至理名言。
对苏业他还可以说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计较,现在加上苏式这到底算什么?
“总不至于蠢两次吧……”
喃喃自语的嘟哝出这句话,盛斌忍不住自嘲的掀了下嘴角。
江群的话没说错,他真的该去检查下大脑了,可能真的是哪里不太正常。
一夜几乎未眠,凌晨时候电话响的时候,盛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拿起了电话。电话那边的江群愣了一下:“你这也太速度了。”
他这边只是刚接通啊。
“正好路过。”
在外交部这几年别的不说,熬夜的功夫是练就的出神入化了,一夜没睡的盛斌从声音上听不出任何的迹象。
江群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然后决定下次打的再早一点以起到“马蚤扰”的目的:“你让我查的事,有点头绪了。”
“说。”
“我说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请说……”
“算了,你还继续六字真言吧。目前海关那边查到的所有资料都盖的是苏家的公章,只有一份补充说明的文件是个人签名,叫宋雷。”江群提到宋雷的名字的时候,刻意顿了一下:“这个人你听说过吧?去年他女儿结婚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搞得跟公主出嫁一样。”
连报纸上都特地用好几个版面写了结婚的新闻。
盛斌扬了扬眉:“我听说过不奇怪,你在巴勒斯坦怎么连这种八卦都一清二楚?”
那时候江群还在巴勒斯坦数油桶呢吧?
“身在斯巴心在汉,我心与你们同在。”
江群咳了一声,话题再拉回来:“总之,目前能查到的就是宋雷,至于其他人,起码在明面上看不出来什么,除非苏式自己在内部查,不然现在追查下去,苏式想脱身不太容易。”
外交部毕竟职权范围不在这块儿,江群去查本身就是托了点关系,再深点的资料,恐怕就是刑事保密的内容了。
盛斌听完江群的话没吭声。
“你这么关心苏氏的问题,不是为了这个项目吧?”话是问话,内容却全是调侃:“苏式要是知道你这么热心,一定感动的热泪盈眶。”
“我要是你,就不会过分揣测与自己无关的事。”
电话里盛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警告意味倒是很明显。
江群只是在那边嘲笑了一声盛斌的矫情,然后直接收线了。
对自己不坦率的人,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盛斌是,苏式也是,早晚这俩人得因为这种死不低头的脾气吃一次亏。
不过在那之前,他
就是个围观群众。
凑热闹呗,反正事不关己。
盛斌这几天没睡好,苏式其实也几乎没合眼。
不过他睡不着,是因为对非办公室的问题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事往往都是如此,在刚发现问题的时候,以为就是个虫蛀的小窟窿,等你真正往下查的时候,才意识到随时会有决堤的可能。
苏式办公室里,深夜两点多了还能听到苏式的怒骂声:“这群混蛋!”
对面的天蓝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查责任的问题了,如果现在直接来调查,恐怕有麻烦的是你。”
这件事目前看起来根本是蓄谋已久的,三两个人根本做不到。毕竟以苏式的精明,针对他的事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这群人还是不死心,依然做梦想吞掉苏氏。”
表面上看着每次董事会都天下太平无欲无求的嘴脸,实际上是一群豺狼虎豹。
“现在最好的情况是能够拖延一点时间,针对他们涉及进来的多做些调查,希望能够找到其他的证据。”而且,这事儿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做,无论苏式被调查还是其他股东被调查,直接影响的苏氏的整体利益和股价,无论怎么看,都是他们受到的损失比较大。
苏式皱了下眉,没接话。
天蓝说的这些话,他心里都很清楚,只是真正想要做到,大概没有那么容易。
“之前你被绑架的时候,调动资金的时候我就发觉有些问题了,所以后来样子催你回来,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大集团的内部利益从来都不太平,尤其苏式当初接手时风波不小,总有人是看他碍眼的。
天蓝看着苏式,最后忍不住还是提了一句:“其实,有些事你不方便出面,盛斌那边反而好去打听。”
怎么说那边都算官方,苏式现在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盯着,目标太大。
事实上不只是苏式,就连他也能感觉到某些时候很不得力。
乍然听到盛斌的名字,苏式心情更恶劣了:“苏家的事跟他没关系,外交部既然拿这件事来各位谈判,你以为他会多管这个闲事?”从他父母去世那天起,他就明白寄望于任何人都是自杀,永远别指望你濒死的时候谁会拉你一把,不切实际的幻想远比任何危机都来的可怕。
天蓝开口的时候其实也料到了苏式不会求助盛斌,只是心知是一回事,做为朋友和合作伙伴,他依然不想放弃这个可能性。
不过现在这条路堵死了,就只能另谋他法:“要不……让苏业回来?”
毕竟苏业也是有股份的,如果那群老家伙真的要造反,苏业也可以说上两句话。
苏式对这个建议反应是更干脆的摇了摇头:“他对这些更是一窍不通,回来只能添乱。”当年苏氏的那场风波
苏业就几乎毫无所觉,只有在他开完最要命的那场股东大会之后,他才给苏业讲了个大概,那时候他这个弟弟还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打击中,这些商场上的事,说了他也没概念。
这也是最后他们兄弟俩个之中是他来接手苏氏集团的主要原因。
苏业从小就志不在此,交给他,他半夜大概会被他爸鬼压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天蓝觉得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放心……我有打算了。”苏式喝了两口威士忌提提神,又点了一根烟:“他们只要还没动,我们就还有时间。”
他苏式从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想扳倒他,没那么容易!
☆、第 38 章
商场上的事,很多时候只在瞬息。
当媒体开始报道苏氏的一些相关消息时,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苏式心里很清楚酝酿这一切的人不会等太久,已经东窗事发,就只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事了。不过他们措手不及,对方也没准备到万无一失,最终对垒发生太匆忙,增加了太多未知的可能。
他们几乎调用了所有可用的资源来封锁媒体上的会造成的影响,因为事先打过招呼,以天蓝和苏式的人脉关系,暂时控制口风倒是不难,只是能控制多久,就不太好说了。
一连半个月,苏式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
以前最反感做得那些招待会,会谈,台面上的台面下的都要做,这种时候,看的不是能力,而是精力。就好比一场连锁反应,如果一个月之内他控制不住势态,那接下来,恐怕任何人都无法翻盘了。
不止苏式,天蓝和他们比较信任的中高层,基本上都是24小时的扑在公司的事上。
电视上关于苏氏的报道开始逐渐增多,各种揣测猜疑纷纷出台,趁火打劫的,落井下石的,质疑起哄的皆而有之,虽然股市上还没有太大的波动和反应,但也只是早晚而已。
盛斌一直有在关注这件事的发展。
中间也给天蓝和苏式打过电话,不过天蓝基本上都在会议室和谈判桌上泡着,苏式更干脆,直接连接都不接。
而在等了三天都完全联系不上人后,他只好亲自上门拜访。
当初苏式硬塞给他钥匙他不肯要,代价就是现在大深夜的他坐在车里等了整整三个半小时,抽着烟靠在车窗边,盛斌看着熟悉的楼层一片漆黑,意识有点飘散。
算起来,这是第二次他等苏式了。
上一次是在巴勒斯坦,他知道苏式要走所以打算送他和狄瑞忠去机场。似乎每次都是在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况下。
自嘲的笑了一下,盛斌眯起眼睛。
不过他个苏式之间,似乎也很少会有和谐的时候,就连在床上都较劲的跟打架一样。以开始来说,他们真是处在一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局面下被迫往前走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搅和成这样。
时间流逝的悄无声息,空气中透着的凉意让盛斌的脸微微有点僵,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黑夜中才缓缓有车开了过来。
不需要太仔细分辨盛斌也知道那是苏式的车。
花了这么多时间纠缠在一起,有些默契成了根深蒂固的东西,想否认都不行。
盛斌直接过去找苏式,他坐在车里一直等到苏式到家房间的灯亮了,才拿了大衣下车,往很熟悉的楼栋走。
这段路,过去这几年,基本上都是黑夜走的。
就算闭着眼睛他也可以摸到苏式家门口,
熟悉的让人觉得有点尴尬。
敲了一会儿门苏式才过来开门,衬衫大敞头发凌乱,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不爽,而发觉门外站的是盛斌,苏式第一个反应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想关门。
盛斌先一步拦住:“你不至于吧?”
“这是我家,不想看见不愿意看见的人还得打报告?”话是这么说,苏式毕竟还是没有再强硬的想关门,他继续去解腰带,浑身都透着懒得应酬盛斌的排斥:“有话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下一刻盛斌扯过苏式直接压在沙发上:“苏式,你现在这样对你没任何好处。”
他很少发火不等于他不会,耐性这东西耗完了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搞这种浪费彼此时间的事。
苏式一脸阴郁的看着盛斌:“你倒是说说看我什么时候得到过好处?”
在他家的地头还能这么嚣张,他以前怎么没感觉出来盛斌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盛斌松开苏式:“我找你有事。”
“有事就说。”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索性也懒得动了,他皱了下眉:“我早上还有事,睡不了几分钟。”
“宋雷这个人你查过么?”盛斌也不兜圈子了,他等了四个多小时毕竟不是来跟苏式吵架的。
苏式看了盛斌一眼:“不劳你操心。”
他说过苏氏的事情不牵扯上盛斌,这份人情他也不爱领。不过,他旁边的男人压根也不搭理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宋雷的老婆在美国有个公司,虽然不是法人,但在美国登记的董事会名单里列了她,这个公司在你们对非的贸易当中经常充当一个第三合作方,如果能查清楚这个公司的来历,对你目前的局面帮助应该很大。”
盛斌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依然很平淡,似乎这些东西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苏式半天没动,也没说话。
空气中一股压抑逐渐笼在俩人之间,那是彼此都早已习惯的僵硬。不过盛斌也没指望从苏式这里听到一句谢谢,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是苏式自己怎么处理的问题。
捡起地上的大衣,盛斌准备走人。结果这次是苏式把他拦在门口。
“盛斌,我说不让你插手苏氏的事你是听不懂么?”
苏式满脸都是怒意,这么多天连着折腾下来,他再好的情商也基本上耐性告罄了,盛斌这时候说的这些话,非但不会让他舒坦,反而让他更暴躁。
盛斌看着他:“我没答应过你任何事。”
“呵……”苏式怒急反而笑了:“盛斌,你是有想看看我真正发火是什么样子?在巴勒斯坦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死都不怕,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是吧?”
他直接一拳揍出去把盛斌打的往后退了几步:“现在这时候你搞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