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冰凉,惹得何兮微微一颤。低头的瞬间,他额前的流海却挡住了自己眼中的光,“何兮,你知道吗?女孩子如果连自己都不懂得爱护,便不值得男人去爱了。”
“呵,你说的对。”何兮闭上眼应和。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他从被子里拉出来,下一秒手上便多了张什么东西,她抬起手来看,“是什么?机票?”
“嗯。”
何兮愣怔数秒,然后艰涩地笑开,“你也希望我离开吗?”
“继续待在j市还有什么意思,回b市去不是很好吗?那儿是你的故乡多多少少还有些熟人,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开了家私家医院,我可以介绍你过去,工作的事情不需要担心。”
“可是我不想走,至少现在我不想走,我还有要等的人,我……”
“浩瑞的事闹得j市沸沸扬扬,他的资产被冻结了,你知道多大的关系网才保住他不用被拘禁吗?!”卫南少有地提高了声音,“乐泽也不轻松……算了,作为朋友,我觉得你还是离开好,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
何兮知道郁浩瑞遇到了麻烦,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她极度想问卫南郁浩瑞遇到了什么事,可是嘴唇张合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他是她的海,不管她如何奋力泳,永远都抵达不到彼岸。鸟儿不会因为飞不上高树而心灰意冷,令它心灰意冷的是,不管它飞不飞上去,树都不会在意。
“我……姐姐说,只要她活着一定会来j市生活,我还没有等到她……”
不知道是因为关切还是其它什么,卫南的话多少有点儿冷淡,“你真的是在等你姐姐吗?先不论你姐姐是不是还活着,即便是活着,谁还会把年少时的一句闲话当真。还是说,你心里真正想要等的人并不是你的姐姐……”他止住话语,室内便是一片寂静,何兮的呼吸在这惨白的病房内更显得羸弱无力。
良久,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卫南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多管闲事了。”
何兮没有应,她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是一声呜咽。卫南的话句句点在她的内心,他说得不错,于姐姐的事也好,于感情的事情也罢,她都还抱着一丝幻想。正因为她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或许,真的是离开的时候了。
默默地来,再悄悄地走,何兮却没有办法像徐志摩那样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说放弃就放弃还真是不容易,她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既然决定了要走,便想把工作交接清楚。
输液室还是那个输液室,这个时候再走进去却变了感受。
小诗看到她立马奔过来,关心地问道:“何兮,你还好吗,我还说下班去看你的,你怎么……”
何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以前和她相处得说不上融洽的几个同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也朝她们笑笑,以后不再在一处工作了,没了利益冲突,曾经的那些纠葛也就算不上纠葛了。
或许是预知了何兮的决定,那些人这次意外地没有落松隆石,而是回了一个友好的笑。护士长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何兮皱了皱眉,对她招手,“进来说吧,小诗,你先去做自己的事。”
小诗不情不愿地松开何兮的手臂,依然凑到何兮耳边小声说:“过会儿出来跟我聊聊,这几天我可担心你了。”
何兮笑而不语,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轻声说:“我不会再跟郁浩瑞在一起了,你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很多时候,她都想要假装不知道,不想知道小诗是老爷子安排的眼线,更不想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小诗都会如数报给郁浩瑞。她做她的双面间谍,她做她的白痴傻瓜。可而今战局都没有了,这样的战略力量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小诗惊呆在当场。
何兮不知道很久以后小诗会不会有点儿后悔对她的欺骗,但是她却没有后悔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把她当作医院里遇到的最好的朋友。
“真的决定好了吗?”护士长看着何兮递上来的辞呈,问道。
何兮摇摇头,“嗯。”什么样的解释都是牵强,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护士长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挺看好你的,要不是……算了,先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要不,这样,你先请一段时间的假,等事情过去再来也不迟。”
护士长这样的话纯属安慰,何兮还没有傻到信以为真,更不会傻到说起辞职的计划是由介绍她进来的卫南决定的。
礼貌地告辞,再去自己的柜子收拾东西。全程没有一句话,好过的,闹过的同事,陌生的病人……微笑地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她不去猜度多少人真的有不舍,也不去猜测有多少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她只是挺直脊梁匀步向前,耳不听,眼不见。
猛然说要离开,兰亚亚一定会恼吧,但没事,她一定会原谅她,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亲的亲人不是吗?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何兮脚下便快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快还是因为她实在心不在焉,她的衣服下摆勾在了走道边的一株矮灌木上,扯得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来。
莫名的情绪在心底发酵,她没有回过头去理,只固执地向前挪步。该死的,心里越是烦,衣服却被扯得越紧,一时间竟拉不开。
“别动!”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人,他俯□来,帮她理开了勾在树枝上的衣服下摆。何兮真就站着没动,等着他替她抚平衣角,再走到她的面前来。
此刻无风,随着季节的变化,气温也愈见升高,何兮却觉得脸颊冰凉。
乐泽的右手臂绑着绷带,目光一贯地深邃沉静,“去哪儿?”
何兮低下头来,“回家。”
她想绕开他向前走,他没动,并没有想着去阻挡,“很想跟我撇清关系是吗?”
何兮停住了,没有否认。
乐泽冷哼了一声,“不嫌太晚了吗?”
何兮没吱声,乐泽又说,“既然要走,跟我去个地方。”
他伸手来拉何兮,何兮本能地侧身,不料却碰到了他受伤的右臂,他吃痛,眉头霎时紧拧。何兮懊悔不已,急问道:“要不要紧?”这样前后矛盾的关切,连何兮自己都觉得寒碜。更难堪的是,乐泽没有避开反而把受伤的手臂凑到她的面前,无声地告诉她,她那种想要撇清关系的作为不过是掩耳盗铃。
一瞬间,两人都不由止了言语。他伸着手臂给她看,像是一个等着安抚的孩童。她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心里说不上是甜是苦。
人和人,尤其是男和女,总是会遇上这样的时刻,或一低头一转身,彼此就是陌生人;或一个拥抱,一个热吻,就成了宿世恋人。上天其实给了我们无数次这样的的机会掌握姻缘,选择一世相依或者擦身而过,而我们却往往没有掌控这个机会的勇气。
他和她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特别到足以改变彼此关系的机缘点,他只是顺应了自己的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把她拥入怀里。
“别动!”
何兮屏住了呼吸,眼眶却忽的湿润,“还嫌流言蜚语不够多吗?我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乐泽低声道:“我倒是觉得气愤。”
何兮从乐泽的怀里探出头来问:“什么?”
乐泽垂眸看这她,眼神沉静而又深远,就像一潭清澈的池水,明明看得见底,却不知道有多深,他专注地看着她,良久才说:“要说懊悔,我只怪自己没有趁早把流言做到实处。”
正文 9默默注视
【the one who likes you cares about your present while the one who loves you cares ore about your future喜欢你的人,要你的现在;爱你的人,要你的未来。】
有人说,女人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一个男人,肯默默注视着你,你喜为你喜,你悲为你悲。你寂寞的时候他前进一步,站在你的身边;你烦躁的时候,他后退一步,离开你的视线。你想说的,不用开口他全部知道。你犹豫不决时,他帮你做好最有利的决定。你一意孤行,他无声无息,做大山支撑你,做小路等你返程……
“跟我来。”
廉价的娱乐会所,人影攒动,光线阴暗,到处是染着各色头发的非主流年轻人。何兮脚下急走了几步,紧跟在乐泽身后。她不知道乐泽要带她去见谁,尤其是这样的环境,应该不是乐泽喜欢的层次。
“小心点,把手给我!”乐泽转过身来,朝她伸出未受伤的左手。何兮犹豫了一下,可是想想周围投射过来的滑腻目光,以及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性地碰撞,她还是顺从地拉住了他的手。
她不知道乐泽是不是玩味地笑了下,当她感觉到乐泽的掌心紧了紧,心里便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烘腾腾起来。
她小声地嘀咕:“我又不是孩子。”周遭声音嘈杂,她以为乐泽不会听见,没料到乐泽拉着她的手,忽的变成十指相扣,“我看你比孩子还木墩,木头疙瘩!”
“我哪儿木了,你这是人身攻击……”何兮还想抱怨,乐泽拉了拉她的手说:“到了。”
乐泽带着她已经走到一间类似老板办公室的地方,门板上装饰着碗大的铜扣,搞得跟暴发户似的,艳俗无比,门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健壮的男人,一看派头就知道——不简单。
何兮悄悄扯扯乐泽的手,意思这地方不安全,乐泽低头看了她一眼,灯光昏暗,何兮还是感觉到了他眼底的笑意。这个男人,他成天弯着唇,却少有笑意,那种习惯性的表情,是他冰冷坚硬的盔甲,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笑总是藏在眼底,在你一晃神的时候火星儿似的一跳,只一点,却足以绚烂整片天空。
何兮忽的就毫无畏惧了,跟在他身后,感觉心沉静如水。
很奇怪的是,两座门神看见乐泽非但没有出言阻拦,反而卑躬屈膝主动伸手帮他拉开了门。乐泽姿态昂然,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别人的尊崇,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让何兮一阵凛然。
室内夸张的大沙发里坐着一个矮个子的胖男人,何兮看着有点儿眼熟。那人看见乐泽抢先站起来,献媚地微弓着腰,连声说:“乐少,您大驾光临……”
乐泽神情冷淡地挥挥手,转过头来对何兮说:“上次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那人估计也没想都乐泽过来的目的不是消遣,而是来翻旧账的,一时间愣在那儿了。何兮也吃惊不小,眼前这个人虽说眼熟,可她确定自己跟这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怎么会给她打那样的电话呢?
何兮试探性地问:“你见过我姐姐?”
那人却不敢把视线落在何兮身上,弓着腰,脸色惨白地看着乐泽,“乐少,我、我也是受人所托,真的不知道何小姐跟您的关系!”
乐泽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那人身后的沙发边坐下,人和人的区别或许就在这儿,刚刚那人坐着,就感觉这沙发廉价得像地摊货,可乐泽坐着,这沙发立马就成了欧洲进口的顶级货。他没拿正眼看那人,意思自然是让那人专心回答何兮的问题,但很显然,那人并没有这样的眼色,依然奴颜婢膝地凑合到乐泽面前说:“那天我上班,就有人给我送来个包裹,里面有一张50万的支票,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手机号码,还有指挥我做的事。”
何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姐姐的消息,急问道:“后来,她还有跟你联系吗?她还活着对不对?”
乐泽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何兮过去坐下,何兮哪儿有那份静坐看戏的闲心,不过她也知道凭自己估计问不出什么,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坐下。乐泽似乎很满意何兮的顺从,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真正落在那人身上,却至始至终张扬着不容人忽视的压迫感,所以,尽管眉宇间淡淡的,右臂还绑着绷带,那人还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怠慢。
乐泽淡淡扬了扬眉,“她为什么找你?”他一句话就问在了点子上,为什么不找别人,说明这人在整件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
那人惶惶然解释,“我老家也是b市的,以前我曾经在那边市中心开过一家ktv,何夕小姐上学的时候经常去玩,我确实见过她几次。”
“哦,那最近见过她吗?”乐泽声音依旧那么漫不经心,却气势十足。
何兮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可惜,那人摇了摇头说:“没、没有!”
何兮失望地垂下肩来,本以为能有点儿意外的收获,没想到让她忐忑不安好几天,计算你猜测他,临了不过是一个地痞无赖的敲诈事件。
她正在暗恼,耳边突然听到乐泽缓缓拉长了音道:“这么说,你是什么也不知道了?”没用的人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这轻悠悠的话语,其实也是一种威胁。
矮胖子吓得额头直冒虚汗,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擦汗,支吾了良久,忽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包裹的盒子我还收着,上面应该有寄货人的地址,我找出来看看。”
乐泽冷淡地看着那人手忙脚乱地去翻东西,矮胖子翻了一会儿就找出东西来了,“我找到了,乐少您看!”
乐泽瞥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矮胖子很自觉地翻开了念道:“j市,黄石街环湖路88号!”
“人家会蠢到从自己家里寄东西吗?环湖路88号,是邮局。”乐泽说。
矮胖子显然再想不出什么新的线索了,唯恐乐泽责怪,站在那边一个劲儿地搓手。何兮叹了口气说:“回去吧。”
乐泽挑眉,“你不是现在好到你姐姐吗?怎么,今天一点都不急了?”
何兮呵呵笑了声,“我知道她在j市生活就好了,这个城市就这么大,或许哪天,我们就在大街上遇到了。况且……走吧,今天一天,我累惨了。”何兮没有接着说下去,她心里已经隐隐知道,不是她找不到姐姐,而是她的姐姐不愿意让她找到。
想到这个,她感觉到颓丧万分,恍若在沙漠里煎熬数日后终于见到了绿洲,冲过去踩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这世界上最伤感的事不是愿望难以实现,而是让你触到实现的边边,又狠狠地把你摔下来。
还是坐乐泽的车,司机照旧目不斜视,何兮看见跟着出来的那两座“门神”才知道,怪不得那么有礼貌,原来是“自己人”啊,她这才想通了矮胖子对乐泽那么畏惧的原因。
“送我回去吧!”乐泽眯着眼睛假寐,何兮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声,“送我回去吧!”
乐泽还是没动,何兮正想伸手推推他,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于是,何兮的手就愣在了他的衣袖边,“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想说什么?”
何兮无力,又说:“我说,送我回去吧!”
“哦。”乐泽又闭上了眼睛。
何兮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他指派司机也不知道会不会听她的?转眼看车外,眼看着车渐渐上了高速偏离了自己家的方向,她心里不免着急,又说:“方向好像不对啊!”
“嗯。”
嗯?嗯什么嗯?何兮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摆明着是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可她却对他无可奈何。
“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下吧?”
乐泽这个时候才缓缓睁开眼来,说:“哪儿是没人的地方?”
何兮哑口无言,再者看见乐泽布满血丝的眼睛,想到这几天连她都被缠得混乱不堪,他那边一定更烦乱。而且,看他手臂的伤似乎不轻,还带她过来找人,肯定非常疲惫。于是心中不免愧疚,声音也不自觉便弱了下去,“我也是怕给有心人又添话柄。”
乐泽重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想心思还是在假寐,数秒后才说:“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胆子可不像现在这么小。”何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沮丧地叹了口气挨到车座上。不用他说,就连她也觉得自己越过越拘谨,好像是走进了一条圆锥形的小巷子,到现在已经挤得动弹不得了。人就是这么个东西,无所谓的时候便无所惧,自从找到了工作,她便觉得一切都改变了,说话、做事无不胆胆颤颤,小心翼翼,想要求个自保。然而现在想想,自己这样的举措无疑是自欺欺人,命运就像是一个大笼子,早就把她拘禁住了,一根半缕丝线怎么可能把她扯出去?
两人没再提起,却各自在心底消化着刚刚那个矮胖男人的话。就在何兮也学着乐泽的模样半眯上眼睛的刹那,乐泽忽的睁开了眼,他的视线落在何兮脸上好久,直到淡如清水的眸光,浓得再化不开来,才缓缓道:“何兮,我们公布订婚的消息吧!”
正文 50我心依旧
part50 心依旧
【can anyone see throughpretensebeg strong and protect可不可以有一个,可以看穿的逞强,可以保护的脆弱。】
订婚?
何兮膛目结舌,乐泽微眯着眼睛,唇角弯得深深的,“怎么,觉得配不上?”
“不是。”何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搞懵了,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是说,跟订婚吗?”
乐泽点头。
何兮不敢置信,手指自己和乐泽之间点了又点又,“订婚?和?”
乐泽的视线一直落她的脸上,见她仓皇失措的模样,笑意又加深了许多,“觉得是时候给无忧找个妈妈了,不也是时候给其其找个爸爸吗?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何兮嗫嚅道:“订婚?就为了这个理由?”
乐泽但笑不语,良久才道:“就现而言,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
何兮压下心底的迷离混乱,皱眉沉思了会儿,她从来没有想过订婚这个问题,即便是跟郁浩瑞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想过。
“不敢?”乐泽意有所指地问。
何兮摇头,“不,只是想这个消息的爆炸性效果会有多大。”她不是傻子,脑筋不正常到为了维护偶像声誉而去伤的少之又少,这后面谁出的主意,多少出了力,她想都不敢想。这种事还会不会有后续,谁也不知道,她倒是不担心自己,怕只怕这麻烦会牵扯到其其身上。
乐泽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说:“不拿订婚当游戏的,给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清楚。”
“一个晚上?”
“嗯,去到那里。”乐泽补充。
这根本就不是商讨,而是宣布他的决定。很多时候,何兮非常厌倦他们用这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跟她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分外温暖。
“有什么特别建议吗?”
“什么?”
“关于婚礼。”
何兮先是诧异,然后放软身体,把头靠乐泽的肩上,傻愣愣地咧开嘴来笑,“婚礼啊?要很多很多玫瑰花,穿很贵很贵的婚纱,请很多很多……”
“嗯,还有呢?”
“还有?”
“……”何兮伸出手来圈住他的腰,就像不久前曾经做过的那样,或许她是痼疾难愈了,竟这样的时刻产生了把重担与分担的心思,“会天下大乱的。”
乐泽挑了挑眉,“越乱越好。”
何兮傻傻地笑,不再赘言,靠他的肩上,竟然睡着了。
何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家里,也不是医院,而是躺一张陌生的床上。床头亮着一盏调到柔光的等,暖暖的一圈,却是大大的安全感。
她呼了口气掀开被子起来,看房间的布置,处处都是她无法描述的舒心,桌椅也好,橱柜也罢,设计得大方而又有格调。她赤着脚来到窗帘前,掀开一角朝外看去,天已经漆黑了,星星像是落水底的碎钻是的,每一颗都拉出长长的光影来,寂静中又隐含着动感的美。
这一定是乐泽家里。何兮不免又想起了乐泽的提议,订婚?她和他是可以订婚的两吗?有这样的想法都让她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再付诸于行动?
何兮窗前站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出来跟乐泽道声再见,早点离开的好。
出的门来,走廊里也静悄悄的,家里好像没实地。何兮正想下楼,突然听到转角的房间里传来一点点声音,于是,便走了过去。
这间似乎是书房,里面乐泽好像正跟谁通话。
“什么时候回来?”
“……”
“这边的事,会安排的。”
“……”
“跟乐乐的事,还没有告诉何兮,等回来自己告诉她,还是由来说?”
“……”
何兮准备去开门的手,愣了半空,心里忽的空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她听到室内传来脚步声,知道乐泽要出来,连忙急退了几步,待乐泽开了门,她便以一副刚走到门口的样子,侧着头,少女般天真地笑着说:“想了很久,反正是占便宜,要不,们直接领证吧?”
乐泽深深地看着她,一双墨瞳漆黑如大海,良久才道:“好。”
有证和没证的区别什么?
何兮拿着证翻过来转过去看,心里像塞着一团棉花似的,飘乎乎又毫无头绪。她懒散地蜷缩座位上,侧过头来跟乐泽说话:“以后得跟保持一点儿距离了。”
乐泽瞥了她一眼,何兮已经忍不住傻愣愣地笑出声来,“咱们都是已婚士了,闹出点儿事情来,谁负责?哈哈!”
她笑得肚子痛,直揉着自己的肚子。乐泽眉头都没动一下,很明显没能体会到她的幽默细胞。他没反应,她自个儿继续笑也没什么意思,只好悻悻地止住了,小声地嘀咕道:“切,不懂幽默的木头。”
司机似乎非常明白乐泽的心思,车不紧不慢地马路上滑行着。乐泽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丝疲惫,却依然危险而又充满攻击性。何兮被他看得越发没底气了,知道他最看不上自己一团烂泥似的挨过来歪过去,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嘴里更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能消除这突然而来的窒息气氛。
乐泽深深看着她,眼眸愈发漆黑,蓦地,他倾身过来封住了何兮的唇。唇与唇相贴,传递着滚烫的悸动,此刻何兮才明白,吻摒弃了目的,可以这般单纯,单纯得只是想给予对方一丁点儿安全感。
良久,他结束了这个吻,却单臂一伸把她拥进怀里来,“后面的,交给就行了。”
“好。”何兮闭上了眼睛。
“不问有没有利用吗?”
何兮的眼帘颤了一下,唇角却漾起了几丝笑容,“一直觉得可以利用的,才是有价值地,乐泽,是有价值的吗?”
乐泽的眼底也荡起一圈圈笑意来,“还算有点儿。”
何兮这就是这样,太尴尬的话题便不想一直纠结这上头,她挪了挪搁乐泽肩上的头说:“过会儿,想去接其其。”
“王阿姨应该已经把他接回来了,等会儿一起吃顿饭。”
“已经叫接回来了?”何兮惊讶地抬起头来。其其兰亚亚妈妈那儿的事没几个知道,哦,他或许是从无忧哪儿晓得的,其其跟无忧好难免会告诉她。想到这个何兮重又挨回原位上,“还没跟阿姨打声招呼呢,麻烦了她这么些日子。”
“有叫带东西过去,j市也没什么亲眷,礼节可以省,却不可费,她也算是的半个亲了。”
“礼节?”
“嗯,聘礼。”
何兮闭着眼,却傻傻地笑了,心里像是种了一棵大树,雪白的树冠,原以为是冰雪,可刹那间芳香四溢,原来竟是一树梨花。
“折本了,懂不。”
“呵呵,还没做过折本的交易,偶尔一次算是社会调剂吧。”
“……”何兮撇撇唇,渐渐的,唇角却又弯出一朵笑来。
何兮本以为这不过就是一顿便饭,充其量就是她和乐泽再加上其其跟无忧,可待她跟着乐泽走进j市最奢华的餐厅华庭才发现,不仅是兰亚亚母女,乐娟跟老爷子竟然也。不多,却够郑重,这就是他跟她的婚宴。
今晚,向来繁花似锦的华庭大厅空落落地就坐了四个,和缓的音乐带着莫名的香味扑鼻而至,清凉而又温馨,如果不看乐娟跟老爷子的表情的话。
乐娟自然不会给何兮好脸,不过她们乐家的天生了一张和煦脸,即便是再厌烦,脸上都做不出恶狠狠的表情来,这或许就是涵养犯得罪。
何兮低下头,暗自窃笑。
“走吧。”乐泽拉起她的手,小声地催她。
乐娟端庄地坐着,恍似不经意间瞟见了乐泽跟何兮牵一起的手,眉头微蹙,问乐泽:“怎么这会儿才到?”她厌恶好像不止是何兮,连带着坐另一边的兰亚亚母女也连带着厌恶上了。
兰亚亚是惯常跟所谓的社会名媛打交道的,对乐娟的漠视根本不以为意,她看见何兮远远便朝她招呼:“说要请客的还迟到,再不来,都想直接回去了。”
何兮再傻也还有眼色,她给兰亚亚做两个小动作,站乐泽身边没有吱声。其其跟无忧两像小大似的并排站他们俩前面,也等着自己的爸爸先发话。
乐泽松开何兮的手,却拦住了她的腰,沉声跟老爷子打招呼,“爸。”何兮正犹豫不知道怎么称呼好,乐泽回过头来看着她说,“爸和姐姐,之前都见过,不需要拘谨。”
何兮踟蹰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叫:“爸,您好!姐姐,您好!”
听这称呼,兰亚亚母女似乎早有准备,一点儿都没表示惊讶。乐娟却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站起来,抖着手指指着何兮说:“乐泽,什么意思?浩瑞疯了,怎么也跟着疯,知道这个女……算了,说出来都觉得脸红,也敢带出来给们看?!”
乐泽视若未见,淡定地指挥两个孩子上前打招呼,又给何兮拉开一张椅子。气氛有点儿僵,不,应该说很僵,乐娟见状,一时气岔了,提起自己的手袋就待离开。
“坐。”老爷子冷不丁冒出一个字儿来,何兮以为说的是她,于是果断坐下了。没想到原本预备愤而离去的乐娟,愣了愣,竟也转过身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气氛更是僵窒,何兮最是会钻小空子,眼下这种情况正是强强对阵,近身者绝对粉骨碎身,还不如装傻充愣,。于是,她低着头也不去看对面气势汹汹的,佯装照顾孩子,只当后知后觉一无所知。
兰亚亚也不差,很快恢复过来,侧过头小声跟自己妈妈说话。兰妈妈更是淡定,她刚好坐乐无忧身边,第一次见一个一本正经的小丫头片子,十二分地热情,恨不得立即抱进怀里来亲亲,哪有心思管桌面子上的波涛汹涌。
大们心里各自度量,小孩子哪有那个眼色,其其最是耐不住,他第一次见到一个胖乎乎弥勒佛似的爷爷,早就心里痒痒地想凑过去蹭蹭了,一坐下,眼睛就一直老爷子身上打转,就等老爷子看他一眼,他便立即飞扑过去坐他大腿上。
乐泽一派风淡云轻,“们刚刚领了证,所以想一家吃顿饭。”
乐娟几乎是跳起来了,“什么?!”就连何兮这个想挖个坑做乌龟的,都不免抬起头来看,俩孩子更是煞白了脸,呆若木鸡,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爸,这都是什么事,您也说句话!”
老爷子神态自若,胖胖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朝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招手说:“齐了,上菜。”
正文 52作困兽斗
part51 作困兽斗
【if you hold the past too tight, how can you e another handhold the present 你若将过去抱的太紧,怎么能腾出手来拥抱现在?】
“吃饭。”老爷子抬抬手,示意贴身照顾的服务员帮他夹菜。
乐娟靠残存的理智,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似乎动一下,或者深呼吸一口气,她的理智都会崩溃。
“伯母,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其其,我很感激,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乐泽端着水杯站了起来。
老实话,何兮觉得他敬的时机挑得实在不好,眼下的氛围,各自闷头吃完了事。兰妈妈又不是外人,等过了这一段儿,想怎么请客怎么请客,想怎么感谢怎么感谢,作在老爷子面前,不是找罪受吗?
兰妈妈站了起来,温和地看着其其笑笑,“哪儿的话,其其就跟我的亲孙子一般,亚亚她爸爸走得早,我一个人也是孤单,要不是偶尔能有其其陪着,老日子不知道要怎么难熬呢,这么算来反而是我要说谢谢。”
“兰妈妈,我……”何兮也赶紧站了起来,在她的心目中兰妈妈是亲生母亲一般的存在,她对她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兰妈妈微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目光和蔼,满写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如果换一个场合,何兮定会孩子气地依偎过去,撒撒娇,蹭蹭,好好享受这珍贵的母爱。可是……何兮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瞄了一眼端坐的老爷子,他正兀自享受着美食,何兮不免又忐忑起来。
乐泽和兰妈妈各自坐下,餐桌上又是一片寂静,就连筷子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再来一块。”
大家或多或少都在等待老爷子表态,可他就像个老孩子似的,越吃越来劲儿,一枚黄金蟹丸吃完,还想再吃一枚。
乐娟再忍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没胃口,先走了。”
乐泽没有出言挽留,摇着自己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老爷子享受地咬了一口蟹丸儿,淡淡地说:“继续吃饭。”乐娟僵着不动,乐泽稳如泰山,兰亚亚置身事外,何兮装傻充愣。孩子们已是耐不住了,其其稍先红了眼睛,他看看乐娟,在看看一脸柔和貌似很“和气”的老爷子,渐渐抽泣起来。
何兮赶忙挨过去看,“怎么了?”
其其指着老爷子说:“我也想吃丸子,我要爷爷抱……呜呜!”
“额……”丢脸啊,何兮瞄了一眼同样愣了愣的老爷子,信口胡编道,“你都这么大了,爷爷吃不消。”
“真的吗?”其其可怜兮兮地跟老爷子求证。何兮非常想说,孩子别去碰炸弹,会死人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不止是小地雷,那是导弹啊!
没料到,老爷子忽的哈哈一笑,向后挪了挪椅子说:“好,好!过来,我抱抱。”
这状况何兮可没预料到,她瞥了一眼乐泽,发现他虽神色未变,但多少也有点儿吃惊样子,估计也没有想到老爷子对其其会这么和蔼娱乐在二十一世纪。“哼。”无忧蚂蚁似的发出不满声,何兮从桌子底下拉住她的小手,揉揉,想到她一直不得自己的爷爷喜欢,心中生出许多同情来,目光便愈加柔和了。
“爷爷,我要吃那个。”其其坐在老爷子腿上撒娇,老爷子刚刚还一直指挥服务员给自己夹菜,这会儿倒亲自动上手了,一老一少俩人似乎越吃越欢乐,倒把气得话都说不出口的乐娟抛在了一边。
老爷子夹了一粒虾仁喂给其其,而后才忽然想起了自己女儿似的扭过头来,冷淡地说:“你不是要走的吗,怎么还在?”
乐娟这段时间估计是压抑太久了,情绪忽的爆发起来,可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名媛淑女,再怒再火,也不过咬牙蹦出几个字来,“爸,你、你太偏心了!”说完真涨红了眼睛,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老爷子视若未睹,继续喂其其吃饭。何兮自然是如鲠在喉食不下咽,实在搞不清楚乐泽摆这端饭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到这个,她不免又扭过头去看他,他还是那般的安之若泰,好像别人什么心情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兰亚亚母女最无辜了,被她连累了来吃这顿遭罪的饭,何兮向他们投去歉意的目光。兰亚亚理解地回她一个笑,站起来说:“乐老先生,我跟我妈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您慢慢用。”
兰妈妈也站了起来,老爷子这会儿倒是给足面子了,客套地抱着其其站起来说:“嗯,以后大家都是亲眷了,没事常常往来才好。”
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这顿饭吃得还真不是个味儿。
“今天这么大的喜事,怎么没酒?”老爷子朝身后的服务员抬抬下巴说,“去,给我们弄两瓶茅台来。”
何兮实在忍不住了,“老爷子,您这身体怎么能喝酒呢……”话说出口后,她又后悔,这事乐泽都没开口管,她一外人多什么嘴,这么一想,自然就缩了回来。老爷子倒是没恼,一个劲儿催促服务员赶紧把开酒来。
酒上来了,服务员乖觉地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何兮拿眼偷瞄乐泽询问他的意思,乐泽回她一个浅笑,示意她不用担心,可尽管如此,何兮还是没敢妄动。
老爷子晃晃酒杯,胖圆的脸上,眼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