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银子吗?”
严盈轻笑一声,这位师姐掌管庵内财物,一向以抠门著称,每次遇到花费银子的事情便是这副模样,她已经习惯了,于是笑道:“这次是为了什么?难道又有人来围攻无尘庵?”
“要是有也就罢了,银子也算花得值得,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天天来弹弹曲子,就算不加固他也闯不进来啊!”
了清一激动话便多了起来,严盈倒是起了兴趣,问道:“什么书生?不知道这里是佛门静地吗?竟敢来马蚤扰?”
了清自知多嘴,摇头道:“也不算是马蚤扰,只不过是每日弹奏几首曲子便走,虽然凄婉了些,但也不难听,不过既然你师父发话,那修了便是。你师父让你到了就去找她,你快去吧!”
严盈本想多问几句,但见了清已然收了话头,也不多问,行了礼便向之前常去的竹屋走去。
走了不多时,便在林中看见一身着灰色长袍的纤秀身影,正面向后院方向而立,面上神色似喜似嗔,连严盈走进都没有察觉。
“师父,你在看什么?”严盈走近了,奇怪地问道。
了然听见声音方才恍然觉察,看了一眼自己的挂名徒儿,神色恢复了正常,摇头道:“了清她们是不是又在抱怨我了?”
严盈掩口一笑,却不回答,了尘哼了一声说道:“每次花点银子,她便像是要割肉一般。不说她了,听说上次桃乐被劫,你也在场?”见严盈点头,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可曾受伤?”
严盈摇摇头:“不曾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修养了这些日子也大好了。”
了尘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身说道:“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也掩不住了,好大的手笔,真是让人意外。”
严盈一怔,却无从答话,只是低声说道:“当日无论妇孺或是老者,都不曾幸免,匪徒见人便抢,见人便砍,好好的桃乐中心竟似修罗地狱一般。”
了尘眼中闪过激愤,“天下为公,苍生为重,这些道理都不懂,还妄想大业?这些血债,终有一日会有人讨还。”
严盈听得有些糊涂,又似乎抓住了一丝线索,不过听懂多少便是多少,并不追问。了尘的身份,越是接触越觉得深不可测,严盈自认不是野心蓬勃之人,更有自知之明,便从不多嘴。
了尘等了半晌,见严盈并不接话也不多问,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显出一抹笑意,“你这孩子,明明是个聪明的,却总是这样谨慎,既然如此,说说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吧?”
这几年中,严盈凡是有了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儿,都会跑来住上一阵儿,有时愿意说,有时不愿意说,了尘从不逼她,严盈也从不要师父出手相助,想通了便离开,她两人反而有种难以言明的默契和轻松重生之魅眼妖娆。
“师父,这次是大事,我心里难受得紧。”严盈仰首坦言道。
了尘有些意外,这个徒儿无论哪次来讲起自己不如意的地方,都是淡淡的模样沉稳得紧,这次开口却说是大事,她看了看眉眼嘴角都微微垂下的严盈,眼睛一转问道:“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严盈闻言却无意外,露出一丝苦笑点头道:“师父果然料事如神,一猜即中。”
了尘带了一丝笑意问道:“你这丫头倒是奇怪,这些年来求我牵线搭桥的贵妇不少,闺中小姐也多,不过都是含羞带怯满心期待的,怎么你却是这样一副苦相?可是父母选的人你不满意?是不够好看还是不够富贵?”
严盈早已习惯这个师父的口无遮拦,只是摇头说道:“都不是,只是我不愿嫁给这人,再多的富贵荣华,再俊美的模样,我都不愿意。”
了尘不禁诧异,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可是那人品行不端?”
“可是那人身染顽疾?”
“可是婆母难缠?”
严盈只是摇头。
了尘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难道伤了那儿,不能人事?”
严盈一愣,但毕竟是再世为人,她反应了片刻方明白过来,不禁满面通红,嗔怪地看了一眼了尘说道:“师父,您说什么呢!”
了尘毫不在意严盈的羞恼,摆摆手说道:“你以后便知道了,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心疼你才问你的,现在害羞,以后就知道苦了。”
严盈脸上几乎烧了起来,禁不住跺了跺脚说道:“师父,你再这么不正经便不与你说了。”
了尘摆着手笑道:“好好好,小姑娘脸皮薄,不说就不说,我也不问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严盈松了口气,缓缓将事情讲了一遍,了尘听得仔细,不时还问上一句,待得严盈讲完,了尘没说什么自己的想法,反而问道:“既是如此,你想怎么办?”
严盈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本来我娘有意于表哥,可是这事一出,却寻他不着,这事本是你情我愿,若他无意,即使舅舅肯应,我也不能强求。”
了尘点点头,说道:“自然如此。你方才说救你之人是顾家的?可是最近被人们津津乐道的那一门双探花的顾家?”
严盈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是,就是那个顾家。”
了尘扶了一下衣袖,凝神想了片刻说道:“我记得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帅啊,虽然有些太过俊美,但也是极品帅哥了,你怎么如此抗拒?”
严盈迷茫地眨了眨眼,愣愣问道:“帅?帅哥?”
了尘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干笑了两声说道:“这是我家乡话,就是说他好看……好看,呵呵。”
严盈无心细问,只是苦笑道:“好看又怎样,好看的人也会负心薄幸,也会冷漠残忍,也会对至亲之人形同陌路……”
第一卷 第147章 琴音
感慨过后,严盈不禁有些悔意,了尘是个不拘小节生性潇洒的师父,但是她自己悲愤之下这话却太多破绽,严盈悄然看向了尘,意料之外,师父却似乎是怔住了,那眼光又飘向后院,一时间神色变幻莫测,不知思绪飘向何方。严盈心中疑惑,却也不去打扰师父似回忆似走神的沉默,只是静静陪着站着。
“人还没老,倒先犯起糊涂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了尘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
严盈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微笑道:“师父说笑了,仰慕师父的人可以绕京城一圈还不止,谁敢说师父老了?”
了尘难得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倒是嘴甜,只是身未老心已老,倒被你勾起那些尘封已久的情怀,罢了,都有些不愿人知的隐私,既然你如此坚定,那原因如何便不重要了。”
严盈松了口气,了尘不再追问却让她心中却涌起更多的迷茫。了尘已经整理好情绪,说道:“你心里也清楚,你那青梅竹马的小表哥现在没有反应,那便是没什么希望了,既然你不愿一般,强人所难,想必也不愿借师父我的名头了?”
严盈听到没什么希望这句话,心中多少有些黯然,她强令自己收敛心神,认真看着师父说道:“我知道,能借用师父名望的地方,都是大兴名望贵族所在,稍差一点的都不足以跟师父结交,虽说低门娶妇,可这样无用的一门亲事,若是对方真的接受了,我却更加害怕。”
了尘听得认真,见严盈停下便问道:“害怕什么?”
“害怕这样的侯门深海,会将我吞噬。会将我淹没,今日他们能够为了师父接纳我,他日便能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放弃我,以严家的声望地位,并不足以为我争取护佑什么,未免连累家族,说不定还会避之不及,登门谢罪……”
严盈声调缓慢而平静,却偏偏带着说不清的悲凉之意,似乎是亲身体会。切身之痛仙山。了然越听越诧异,也被严盈的情绪感染了,一时间两人默然无语。只闻风吹竹叶沙沙作响,平添无限怅寥寂然。
“你这孩子,我一向知道你心思重,却不知竟是如此悲观……”了尘良久开口说道,“倒像是经过多少劫难看过多少沧海桑田似的。”
严盈心中一跳。这个心底里最深沉的秘密,即使在最信任的人面前也不敢透露一二,若是说哪一个人是最能接受这光怪陆离之事的,那莫过于面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师父了,只可惜性命攸关,不到迫不得已又岂能轻易示人?
见严盈垂下眼眸沉默不语。了尘愈发奇怪,正待再问,却闻一阵琴音袅袅飘来。清越悠扬,千回百转,一听之下便让人深深陷了进去,曲艺之高明让人动容,隔着后院一段距离。声音模糊了许多,曲中那一丝怅然忧伤却愈加清晰悠长。只是严盈听着听着却总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还未及凝神细想,那感觉便如溪流中的鲫鱼一般滑走,再也抓它不住。
了尘听见这曲音却是神色一变,咬了咬压抑下满怀情绪说道:“盈儿,你今天赶路也累了,先去歇着吧,横竖也要住一段日子,慢慢说便是。”
严盈自然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却不欲打探,只是微微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这几年往来无尘庵,了清已备下一件厢房供她使用,早已熟悉这庵中道路的严盈不需要人跟随,自带人去安顿整理。
随后几日,了尘不知在忙些什么,始终未曾露面,严盈也不去找她,每日读书习字,院中散步,遇上好天气,甚至还有心情在院中摆上笔墨画上几笔,甚是悠闲,却急坏了身边的两个丫头。
“你说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咱们不是来跟了尘师太求主意的吗?”芜青终于忍不住了,趁着给碧瓷笔洗换水的机会偷偷跟香蝉咬耳朵。
香蝉正在帮严盈给小罐中添补朱砂,闻言也心中烦躁,皱起眉说道:“姑娘也许有自己的主意,总归要在这庵中住些日子,你急什么?”
芜青扁扁嘴,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一阵乐声传来,煞是流畅动听,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边听边说道:“这也不知是什么人,日日在外面弹琴,偏生好这样好听,咦,你说这调子怎样有点耳熟啊……”
香蝉侧耳听着也觉得熟悉,还未及细想,便见严盈手中羊毫跌落,愣了片刻便向后院方向疾步而去,她不知发生了何时,跟芜青对视一眼,都连忙跟上。
“小师妹,你这是急匆匆地是要干什么去啊?”了清指挥众人加固围墙的任务已经接近尾声,只是修整的再怎么坚固,也挡不住如丝琴音绕墙而过,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去后山。”严盈来不及细说,从了清身边擦肩而过,未作停留。
几人走到后院门口,一人不知从何处闪身而出,挡在严盈身前,板着脸说道:“主持有令,不许进出此门,”
严盈一怔,了清已经走了过来,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严盈,笑着对了净说道:“瞧你瞧你,又端着一副臭脸干什么,吓到咱们小师妹怎么办?”
了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松开,“小师妹,主持吩咐的,不是单单对你。”
严盈微笑着点头道:“原来如此,只是今天有事需到后山一趟,师姐可否通融一二?”
了净摇摇头,虽然么有说话,眼中神色却显出坚决执行主持命令的决心。
严盈心中有些着急,却知道这位师姐脾气一向执拗清冷,对了尘忠心耿耿,虽然表面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并没有坏心,只是要说动她放行却不那么容易,听着外面的琴声渐弱,不禁抿了嘴皱起眉头。
了清瞧见了严盈神色,眼睛一转对了净说道:“了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主持她何曾说过不许进出的话?”
了净本是个直肠子,眼睛一瞪便说道:“不是主持说的难道是了净我胡诌的?”
了清见状反而笑了,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当时我也在跟前,主持明明说的是不许外面的人进出此门,可没有说咱们这庵内的人也不许进出啊特种军医最新章节!”
了净一愣,仔细回忆一番倒的确是这样的,不禁有些迟疑地让到了一边。严盈笑着道声谢,很快打开门走了出去。了净在她身后迅速关上门,回头瞪了一眼了清,冷声道:“多事!”
了清脸上依然带着笑,并不介意了净的恶劣态度,反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问道:“我说了净啊,你就真的一点不好奇?”
了净神色顿时难看起来,“多嘴!”
了清还欲开口,了净已经转身向院内走去,明确表明了自己不愿多谈的态度。看着了净的背影,了清笑着摇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天天这么弹,聋子也听出问题来了,让人好生好奇啊……”
严盈脚下匆匆从后院出门,循着声音去寻那奏乐之人,谁知就差那么一刻,神秘的乐中高手已经离去,不见踪影。
“小姐,后山风大,站久了受凉就不好了。”芜青看严盈呆立在山间好一会儿,周围静得吓人,半人多高的草丛中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有些害怕。
严盈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方才那曲……你们可曾听过?”
香蝉和芜青交换了个眼色,犹疑着开口道:“似乎……似乎是姑娘常常吹奏的那首,不过又好像不是,听着有些不一样。”
严盈看了一眼香蝉,说道:“果然是个心细的,听出是《无边月色》。我用的是箫,那人弹的是琴,曲谱自然不会完全一样。”
香蝉似乎明白了,说道:“怪不得耳熟,听姑娘和莫先生合奏过几次,就是这个曲子。”
严盈眼角一跳,“你觉得这人和莫先生相比,谁弹得更好?”
香蝉有些为难,想了一刻才说道:“奴婢不懂音律,只是这么听着,却是不输莫先生的,一样好听。”
芜青瞧出端倪,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可是识得这弹琴之人?”
严盈却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明日再来,这样的高人,总得看看才是。”
回到庵中,加固院墙的众人都已散去,只有了清还在后院门口晒着太阳,见严盈回来,立刻迎了过来。
“怎么样,见着人了没有?”了清问道。
严盈讶然看着她,这个除了银子万事不上心的师姐今儿个有些奇怪,她笑着摇头道:“去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
了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严盈瞧在眼里更是疑心,又问道:“师姐,你很在意这人?”
了清一愣,随即用力摇头道:“小师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师姐我是出家之人,跟你师父可不一样,让人听见没得坏了本师太的清誉。”
严盈忍不住笑了,这无尘庵中众人都有趣得紧,她故意微微一福说道:“师姐教训的是,不过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莫非那人家财万贯富甲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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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8 见面
了清听了这话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诧异道:“什么意思?这人有什么家产有什么关系?”她刚问完便瞧见严盈促狭的笑容,顿时明白了,“你这小丫头也学坏了,刚来的时候多可人乖巧,怎么现在跟你师父一样牙尖嘴利不饶人?”
虽是嗔言,了清脸上却带着笑,严盈笑道:“师姐你说我师父的坏话哦,不怕我告诉她?”
了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要告诉你早就告诉了,还用等到现在?小师妹,你没发现你师父有些反常?”
严盈不答反问:“师姐知道是为了什么?”
了清摇头说道:“这次我真是不知道,这事必对她关系甚重,你有机会劝劝她,平时那么洒脱,遇到事儿倒一个人憋着,这样可不成。”
严盈见了清眼中闪着关切的光,脸上显出忧虑之色,不禁心头一暖,这个师姐素来财迷抠门,平日里瞧不出什么,真有事时却从心里为了尘担忧操劳,转弯抹角地来提醒自己。
“师姐放心,若是有我能做到的,必当尽力。”严盈爽快地应了,“我这就去瞧瞧师父。”
了清笑着说道:“你们师徒倒是投缘,去吧去吧,可别提我跟你说的那些。”
严盈眨眨眼,笑道:“不提有什么好处?”
了清看了一眼严盈笑嘻嘻的小脸, 收了笑容说道:“竟然有人敢瞧我了清的竹杠,罢了,晚上我出银子给厨房做你最爱吃的素点心。”
“谢谢师姐!”严盈翘起嘴角,福了一福告别了清,往竹屋而去,刚走到屋前空地。就看见了净板着脸,双手紧握在屋子西边踱着步子,听见脚步声,立即抬头看来
“了净师姐。”严盈忙行了一礼,轻声叫道。
了净沉默地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开口,脸色却放松了一些,眼中带着隐隐期盼之色。
“师姐有事?咱们一起进去?”严盈早已习惯了净的性子,主动出言邀请道。
了净看了看紧闭的窗户,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你去吧,我……走了。”说完了净果然转身而去,没有一丝停留。
严盈张了张嘴。还未出生,了净的身影已然走远,她只能无奈放弃,吩咐香蝉芜青在门口候着,自己上前轻轻叩了叩屋门。听到里面一声轻响之后伸手推开了屋门特种兵一一霸上女军王最新章节。
屋里很安静,榻上小几一尊青铜莲花熏香炉正袅袅冒着青烟,淡淡莲花清香在整个屋内弥满开来,说不出的清淡香甜。了尘正闭着眼睛打坐,听见严盈进门也没睁开眼睛。
严盈斟酌了一番方才开口说道:“师父,听师姐们说这几日您都未曾出这竹屋?”
了尘微微点头。说道:“这竹屋清爽宁静,最适合参悟佛法,她们总爱瞎担心。”
严盈微笑。说道:“师姐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最关心师父了。”
了尘嘴角上扬,摇头道:“她们一个比一个精,没人敢来触霉头,却撺掇着你来?”
严盈看着了尘依旧闭着眼睛平静的面容。抿了抿嘴说道:“师父,这几日的琴音我听着很是折服。今儿个本想去瞧瞧能不能结交一番。”
了尘猛然睁开眼,直视严盈问道:“你见着了?”
严盈收敛了笑意,摇头说道:“去得迟了 ,没见着,明儿个再去说不定就能……”
“不许去!”
了尘突然提高声音,激动起来,倒把严盈吓了一跳,这几年来从没见了尘如此动怒,严盈意外之余突然心中一动,来不及细想便躬身行礼道:“师父莫要生气,徒儿莽撞了。”
屋内一片静寂,严盈不敢出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直到腰有些酸了。了尘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走过来扶起严盈,“不是你的错,是我迁怒了。”
严盈站起身来,抬头说道:“师父,论理这是您的过往私密,我本不该妄议,只是今日听见那曲子煞是熟悉,心中疑惑。”
了尘陡然看来,目光灼灼,问道:“你听过这曲子?”
严盈吸了口气,点头道:“无边月色,白狄风大师得意之作,多少乐者苦苦寻访之曲。”
了尘闻言一震,半晌没有出声,缓缓坐下方道:“你果然知道,那这人你也认识了?”
严盈迟疑一下,说道:“虽未见到,但有九成把握猜到。”
了尘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问道:“说说吧。”
严盈点头道:“是我家的先生,姓莫,好几年了。我还没听到谁能将无边风月演奏到如此地步,想来便是他了。”纵观两世,莫先生的琴艺都无出其右者,尤其这首无边风月,极少人知其曲谱,更别提演奏了。
了尘平静的面容出现一道裂缝,坐下忍了忍,却还是问道:“他……教书?”
严盈点点头,说道:“是,莫先生教得极好,不仅严家子弟爱听,就连安平王府的世子,将军府的少爷都常常过来蹭课。”
了尘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原来如此,他一向舌灿莲花,忽悠你们这些小孩儿还不是小菜一碟?”说到这里了尘却没了笑意,眼中一片黯然,“没想到如今只能做这个……”
严盈此时已然确定,了尘跟莫先生必是旧日相识,关系匪浅,只是却不是她该问的。正思忖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声音响起:“主持,前殿有人闹事。”
“是了清师姐。”严盈说道。
“走,咱们去看看。“了尘站起身来。
出了竹屋的门,便看见一群弟子,为首的便是了清,见两人出来,上前一步说道:“主持,前面有个男子,声称要见你,师妹们推辞不掉,又不能跟他理论,要不是看他是个文弱书生又还算斯文,了净就要动手了妃成误扰全文阅读。”
严盈和了尘对看了一眼,心里都有数。严盈先开口说道:“师父,我随师姐们去瞧瞧?”
了尘微微皱了眉头,思考了片刻摇头道:“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瞎出什么头?既然是要见我,那自该我去看看。”
严盈一怔,见了尘已经向外走去,便急忙跟上。到了前殿,便见一人身着青色长袍,长身玉立地站在大殿中央,正好声好气地跟一堆小尼姑们说着什么。那当前的一个虽然丝毫没有退让,但俏脸已然粉红一片,不知道是急的还是什么。
“听说这里有位施主要见我?”了尘静静看了一会儿那人,终于开口说道。
听见主持的声音,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齐齐看来,却发现主持了尘的目光越过高高低低的人们,落在那个青色身影之上,飘渺不定却又专注无比。
青衣男子也静静的站着,如一棵松柏一般笔直淡定。没有人发觉他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着,只有望向了尘的目光炙热而痴缠,出卖了他一颗不安的心。
“怡儿,你果然在这里。”那青衣男子缓缓开口。
“施主,在下法号了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了尘微微一笑,说道。
严盈听出了尘声音中的那一丝颤抖,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步说道:“莫先生,原来是您。”
那青衣男子一愣,看了片刻方才说道:“四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严盈看了一眼了尘,答道:“莫先生,了尘师太是我的师父,我在此小住。”
莫先生点点头,淡淡地笑了,说道:“原来如此,你们都大了,这两年也不大去上课了,很多消息莫先生都不知道了。”
严盈点点头,随着年岁渐长,她们几个姐妹都不大方便再去听莫先生的课了,的确疏远了许多,但她对莫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故不忍心看着他如此尴尬,更何况自己的师父也并不好受,她不得不站出来。
“原来莫先生是来找师父的,那何不煮壶清茶,坐下来慢慢聊?”严盈笑着说道,试图缓和一下这气氛,先让这两人离开众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我看不必了,想来探讨佛法的人太多,若是没有提前预约,实在是没有空接待。”了尘并不领情,摆足了姿态说道。
莫先生看着了尘片刻,又看着严盈,神色复杂地摇头苦笑。严盈靠近了尘轻声说道:“师父,莫先生看着温和,实则最是执著,若是如此不给机会,只怕莫先生会以他的方式坚持下去,到时反而不好收场。”
了尘瞥了一眼自己的徒弟,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小算盘,只是也说中了她的担心,佛门清静之地,即使不考虑她自己的名声,也要为其他师姐妹着想,是以了尘说道:“既然那位施主有心,就排队吧,自然有一天能轮到他的。”
严盈眼睛一亮,勾起嘴角笑道:“是,师父!”
了尘瞪了一眼小徒弟,对其他众人喝道:“都站着发什么呆?没有活儿做是不是?地板洗了没有?窗台擦了没有?还有你了清,后院你特意要养的那些花花草草不用交浇水吗?”
众人愣了片刻,便作鸟兽散,没人敢再停留在大殿做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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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9章 问罪
看着了尘干脆利落转身离去的身影,莫先生有些着急,上前几步想要追赶,却被严盈拦住了。
“我看今日还是不宜做什么了,莫先生。”严盈微笑着说道,语气却坚决。
莫先生看着了尘离去的方向,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收回目光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怅然。
“那我先回去了,今日多谢你了,四姑娘。”莫先生说道。
严盈再一次拦住他,笑着说道:“后院客房门口有棵菩提树,刚好我从家中带了碧螺春,莫先生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莫先生一愣,虽是失意之时也不掩洒脱,点头笑道:“菩提清茶,果真是世外桃源,那我今日便要沾沾你的光了。”
严盈笑道:“莫先生客气了,这边请。”
事后严盈想起来,那个下午她终于明白了莫先生一直以来的哀伤和隐痛,那样无欲洒脱却是是因为失去了生命中最为珍惜和重要的人。莫先生本命莫昭宣,来自西北。莫氏一脉在西北是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男子皆能文能武,显赫异常,只出了莫昭宣这一个异类,琴棋书画无师自通,刀枪棍棒敬而远之。这样一个人,遇到仗剑走江湖,游历到西北境内的少年女侠,峨眉掌门关门弟子周怡,他们擦出怎样一朵激烈的火花已不得而知,但却是让那样风华正茂骄傲无双的两个人蹉跎半生,放弃所有。
莫先生放弃显赫的家世,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日日跟一群黄口小儿作伴,周怡放弃峨眉掌门之位,研习佛法改名换姓天天伴着青灯古佛了却余生,有谁知道莫先生是当年舌战群生,被当世大儒田清崇收入门下的少年英才?又有谁知道了尘师太是当年走南闯北。得了峨眉真传剑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青锋?
“父母之命,家世所累,这样的联姻我自然不会答应,她却不信。那日她仗剑入门,于大堂之上对抗莫家长辈,以为我已屈从父母,要另娶她人,封住了最后一丝可能……叹只叹官宦子弟跟江湖儿女太多障碍和羁绊,相遇是苦啊。”莫先生喝下杯中最后一口幽香,摇头叹道穿越在十八世纪欧陆。
严盈被他的语气打动。心内怆然,一边举壶添茶,一边说道:“但莫先生相逼并不后悔。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教书度日,又千辛万苦地找到这里。”
莫先生握着手中恢复温暖的茶杯,看向远方说道:“我没有奢望此生能再遇到怡儿,如今也是怀有感恩之心,能看到她便是好的。”
严盈微笑点头。说道:“没想到师父跟莫先生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当年的事情总有机会说清楚,只是恐怕一时之间师父她还有些难以接受,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莫先生赞同道:“是我心急了,这几日我跟严大学士告假而出,也该回去有个交代。我决定辞去先生一职,搬到这附近来。”
严盈一愣,知道这是必然的。却仍然有些不舍,微红了眼眶说道:“先生想好了?”
莫先生见她露出小女儿情态,不禁笑道:“你这孩子,又不是离开京城见不到了,这了尘庵你比我来的还多。还怕我不管你们了?”
严盈一想也对,况且莫先生心中死结得以机会解开。她也是高兴的,是以又露出了笑容。莫先生对着这个聪慧的学生,站起又坐下,认真地说道:“盈儿,听说顾家上门提亲?你却不愿答应?”
严盈苦笑一下,自己当时反抗太过明显,莫说严家众人,就是顾家那边想必也有所耳闻。莫先生看着严盈的表情,明白了几分,劝道:“琪铭那孩子也算我看着长大的,算得翘楚,当然你若是有不满意也正常,只是这事情经过已是瞒不住人,如果必须得顺从,不如早些决断。”
严盈没有想到莫先生会劝自己接受,面上一冷,不禁反问道:“既然如此,莫先生当年为何不奉命成婚呢?”
莫先生一呆,随即笑道:“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喜琪铭,本念着你二人一起长大,总比那不知根底的好些。”
严盈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莫先生也是一片好意,于是说道:“实在有些麻烦,莫先生既然要回去,那便得动身了,不然天黑关城门前回不去了。”
莫先生哑然失笑,一天之内被师徒二人下逐客令,真是没有想到。
送走莫先生,严盈对跟上来的了清等众位师姐妹微笑不语,也装作没看见远远盯着自己的了净,安安稳稳地吃了顿晚膳,然后慢吞吞地回房更衣,待得皎洁的月亮挂上树梢,这才又去了竹屋。
“师父,徒儿有没有打扰您?”严盈进门后问道。
“进来吧,事情你都清楚了?”了尘正在打坐,见严盈进门睁开眼问道。
“莫先生说了一些,不过有些事情他也不全然知道,还是师父清楚些。”严盈很实在地说道。
“你这丫头,还想从我这里挖消息不成?”了尘饶是满腹愁死,也不禁哭笑不得。
“徒儿不敢,不过师父不说,那莫先生说什么人家就听什么了。”严盈一脸无辜。
了尘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儿,他怎么说都无所谓了,我不想再提。”
严盈自是知道这师父有些傲气,已经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也许师父的心结,还是需要莫先生来打开的。
次日,用过午膳,严盈便吩咐香蝉去看看莫先生来了没有,却不料这丫头好一会儿才回来,进门就说:“姑娘,前头有人找你呢。”
严盈意外,她到无尘庵来没有知会其他人,只有严家几人知道,她问道:“找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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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盈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勾起嘴角说道:“居然追到这里来了。还真是消息灵通,只是太冲动了一点。”
香蝉担心地说道:“姑娘,夏小姐看上去很是生气,我担心……”
严盈笑着站起身来,问道:“香蝉,你看我今天这身衣裳如何?”
香蝉疑惑地上下看了一遍,说道:“是锦绣坊上个月新做的裙子,很好啊。”
芜青跟着说道:“浅蓝色青烟纱罩月白色锦裙,衬得姑娘清丽脱俗,像仙女一样呢。”
严盈斜看了芜青一眼。抖了抖裙子说道:“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咱们就去瞧瞧。”
到了前殿,严盈便看到一个火红色身影。见严盈来了,立刻冲上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躲到这里来?害得我好找!”
还是如此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啊,严盈浅浅笑着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自上次桃乐一别便再没见过。如今瞧着似乎那次没留下什么痕迹,她露出一个讶然的表情说道:“夏小姐,你何故找我?这躲字又从何谈起?”
夏蔷被严盈淡定的模样镇住了,半晌才说道:“听说顾家去你们家提亲了?”
严盈甩了甩衣袖,脸上笑意消失,“这事跟夏小姐有何关系?如此前来质问可有理由?”
夏蔷脸上一红。立刻被激怒了,气愤地说道:“自然有关系,琪铭哥哥怎么会瞧上你?要提亲也该是到我夏家侯府。我们相识相知多年,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迫顾家,你说!”
此话一出,大殿里上香的,祈福的。打扫的,都立刻看了过来。无尘庵的人们都聚集在严盈身旁,其他看热闹的也将两人围了起来,一时间人们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为听到这么私密给力的消息而激动。
严盈心中翻起涟漪,怒意已经蠢蠢欲动难以压制,那感觉就如前世拜堂在众人面前被这跋扈女子掀掉盖头的屈辱一般鲜明。严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愤怒,将微微颤抖的手指握成拳头,平静地说道:“原来夏小姐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份豪迈真是让京城所有闺中女子甘拜下风,只是光有豪迈还是不够的,也需要用用脑子,既然你认定顾琪铭非你不娶,你二人已然私定终身,那就该去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围观众人听了这话,更是窃窃私语,纷纷打量起夏蔷来,如此名门之女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顾礼义廉耻来争男人爆私情,这消息足以在京城之中好好传上一阵了,结果人家还不娶她,另去了严家提亲,这便更加值得好好探究一番了。
夏蔷气得脸色通红,看着众人扫射过来含义丰富的眼神,更是觉得胸口要炸开一般,指着严盈的鼻子说了几个“你”字,硬是接不下去。
严盈微微向右边侧身,躲开夏蔷的手指,靠近她微笑说道:“还有一件事请你弄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将顾琪铭当个宝的,他提亲不假,可是我要不要嫁给他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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