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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266部分阅读

    连连地声相劝,他才悻悻坐下,一脸的憋气。

    冯西尘哼了一声,方才道:“大伙儿都议一议吧,武毅军发兵,咱们是打还是和?若是要打,怎么打?派谁去打?”

    没想到这个话题一抛出来便是引发了剧烈的争吵。

    李青山先是道:“自然要打,武毅军狼子野心,那连子宁素来好战,无事还要兴风作浪三分,更何况这一次有了这么好的借口。他们是官兵,在他们眼中,咱们就是叛逆,就是逆贼,是绝对不容存在的,他们便是放弃对付北边儿的女真和福余卫蒙古人,肯定也要把咱们给灭了。咱们跟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这几次有了文相冯西尘的扶持,入城之后,若不是冯西尘发话,投降的那两万明军士兵也不会分给他整整一万六,可以说此次入塔山卫,得益最大的便是李青山。他吃了肉,别人连汤都没喝几口。他现在在五军之中乃是除了中军之外最多的一个,实力最强,俨然乃是圣王及文武二相之下第一人,实力越强,腰杆儿越硬,就越敢说话。

    当然,他之所以第一时间表面自己的态度,也是因为现在他乃是冯西尘的人——这是所有人的看法,除了他自己。

    李青山这等看似温和,实则桀骜的性子,是不会屈服于任何人之下的。

    冯西尘话中的意思,分明便是欲战。

    李青山话音刚落,赵无极立刻反唇相讥,冷哼一声:“当真是危言耸听,依我看,这一次武毅军分明都没有对付咱们的意思,他们想对付的是女真人和蒙古人,那一部南线的军队,不过是监视咱们的而已。若是他们想对付咱们,为何不干脆三路大军一起扑过来?”

    李青山淡淡道:“断其羽翼爪牙而已。”

    “哈?”赵无极哈哈一笑:“什么时候蒙古人和女真人成了咱们的爪牙了?”

    “现在局势便是这样。你信不信,若是现在武毅军全力来攻击咱们,女真人和蒙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合力击之。”

    李青山瞧着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屑来:“他们可不像你这般蠢?”

    “你说什么?”李青山比赵无极年轻,比他有才华,比他受器重,便是行事的威严气度都比他强许多倍。赵无极对他向来是又嫉又恨。李青山这种看似无意的轻蔑和不屑,最是能刺激他的神经。当下便是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指着李青山的鼻子怒喝道。

    李青山眼皮子一撩,淡淡道:“我说你蠢,没听清楚么?”

    他终究还是年轻些,这白莲教中若论指挥打仗哪有比得上他的?赵无极固然是挺蠢,但是别人也不比赵无极强到哪儿去,半斤八两有之。也有不少人心中是赞同赵无极观点的,这一下可是就把不少人都给骂了进去。

    他们素来就感觉比不上李青山,这会儿也是没面子,纷纷指摘李青山的不是。

    李青山性子桀骜,自视极高,平素也不会表现出来,这会儿被他们给群起攻之。那一股桀骜不驯顿时是从心底直窜了上来。他冷哼一声,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喝水,却是连撩都不撩众人一眼。

    态度倨傲不屑到了极点。

    这等态度就更是激化了矛盾,本来还有几个没吭声儿的这会儿也是加入到了声讨的队伍中,一时间李青山竟是被众人所孤立。

    赵云山也淡淡道:“青山,你的那推想。毕竟也是臆测,未必便对了,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这等桀骜不屑,未免有些不妥吧!”

    他本心而论。是同意李青山的观点的,但是屁股决定脑袋。政治决定军事——李青山是冯西尘的人,而赵无极和他交好,这就注定了,他必须要反对李青山的意见。

    李青山还是默然不语。

    白莲教的裂痕,已然隐隐展现。

    眼见群情汹汹,冯西尘也是大感头疼。

    只是李青山乃是为他打前站,这会儿遭受围攻,他绝对不能怪罪李青山,恰恰相反,还必须要给他撑腰。连自己手下都护不住,以后谁还给你做事出力?再说了,他们这般,可不是只针对李青山一个。

    谁都没想到,白莲教中的矛盾竟然已经是激化到了这种程度。众人对李青山,对冯西尘的不满,借着这个由头儿,全都发泄了出来。

    在众人的指责中,李青山昂着头,倔着骨,满脸的不屑冷硬,一颗心,却是越来越凉。

    真的没想到,我为之效死的这白莲圣教,白莲圣国之中,竟然是一群这等货色啊!

    站在李青山身后,周奎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仿若根本没听见殿中的争吵。若是有人能够细细打量的话,就能发现他嘴角展现的那一抹不屑。

    自从得知了李青山用棺材炸开城墙的计策之后,整个白莲教高层之中,周奎唯一服气的一个人就是李青山,而且他在李青山帐下为将,这些时日相处,也是见识了他的气度。只不过除了李青山之外,他对其他人心里存的大半都是鄙夷和不屑,其中固然是有身为朝廷降将对于泥腿子的不屑,更多的则就是单纯的瞧不起——他们什么都不行,我凭什么服气他们。其中最看不惯的就数赵无极了,因为他不但无能,而且妄自尊大,不过他下面到还有几个人是不错的,可惜了。

    正吵得不可救药的时候,店门口忽的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身穿青绸撒子的小太监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黑甲侍卫。那小太监走到大殿门口,高高举起手中的黄绸卷轴,高声叫道:“圣王陛下有旨意,诸臣工跪迎圣旨。”

    大殿之中为之一静。

    大伙儿都是用很怪异的眼神儿看着那小太监,让他觉得浑身不得劲。

    赵云山忽的大声道:“你让咱们干什么?”

    “跪,跪迎圣旨啊!”那小太监终究经的事儿少,给他一瞪,不由得心中畏惧,身子往后一缩,磕磕巴巴道。

    跪迎圣旨,这还是大伙儿第一次。

    众人心中都是极为的不忿,有几个性子爆裂的已经是大声表示不满,在他们看来,给圣王陛下下跪磕头那是天经地义——给你这么个手里拿着黄绸缎的阉人下跪?你算个什么东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13800100)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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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烽火山东 六六七 人质

    毕竟王朝成立未久,大伙儿还都不太适应。

    “都住嘴!”

    冯西尘一声冷喝,大殿中顿时是为之一肃。他站起身来,冷电一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寒声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造反么?什么时候,圣王陛下的权威已经不被你们放在眼里了?圣王陛下乃是君,我等是臣,圣旨如君亲临,我等跪圣旨,有何不可?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圣国已经建立,各位自当自持,须得看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瞧了赵云山一眼,斥道:“大将军,你身为武丞相,掌握大军,司大将军之位,他们胡闹,你不但不制止,怎地还带头瞎起哄?你这般做,可对得起圣王殿下对你的器重么?”

    他这番话已经是说的极重,更是如同训斥下属一般,相当于是当着所有人的脸狠狠的甩给了赵云山两个大耳刮子,毫不留情面。

    赵云山给气的血贯瞳仁,满脸通红,双手更是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他有心想要出言反驳,但是冯西尘句句里少不了圣王两个字,这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你若是敢反驳,那当真就成了蔑视圣王殿下了,以至于竟是憋得他说不出来。

    他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郁郁,本来他和冯西尘两人一直关系极好,却没想到这些时日以来,冯西尘竟然是屡屡当众羞辱与他。一时间心中已经是打定主意,此生和冯西尘。再不两立!

    冯西尘训斥完了,看都不看赵云山一眼。当先跪地,大声道:“臣冯西尘跪听圣旨。”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也是吩咐跪在地上。

    那小太监瞧着冯西尘,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咳一声,展开圣旨,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圣王陛下诏曰,武毅军西进。跳梁小丑不足挂齿,令诸军民百姓各安其分,不得妄动,加强巡伺守备而已。钦此!”

    冯西尘心中一阵愕然,很快反应过来,伸出双臂,高声道:“臣。领旨谢恩!”

    众人也是有样学样儿,的纷纷接旨。

    待那小太监离去,李青山心里怒骂了一句,径自拂袖而出。

    众人也是各有心思,纷纷告辞离开。

    今日之事,对整个白莲圣国的政治格局可谓是影响极为的深远。

    大殿之上。冯西尘像是训斥下属一般把以赵云山为首的一群军中大将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而众人都是凛然听令,无一人敢于反驳,无一人敢于还口。这件事儿很快便是在有心人的运作下传遍了全军,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圣王陛下不理政事,文丞相冯大人暂代朝政。乃是摄政王一般的人物,凌驾于所有人,这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白莲教高层的一些矛盾,也有原来的暗斗转化为了明争,冯西尘和赵云山的文武之争,李青山投靠冯西尘,赵云山则是笼络了一大批的军中将领。只不过看现在的局势,还是冯西尘更占上风一些。

    徐鸿儒的这个决定,显然是让李青山极为的不悦,不过他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徐鸿儒现在虽然已经是逐渐变得昏聩,但是在教中的威望还是极高的,若是敢公然反对他,那真是活的腻歪了。

    他一路阴沉着脸,闷不吭声的往前走,赵无极几乎是跟他一起出的圣王宫。两人就跟没看见对方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出了大门,赵无极斜睨了李青山一眼,仰天哈哈长笑三声,扬长而去。

    他力主的和圣王陛下的旨意不谋而合,着实是让他极为的得意,好生出了一口恶气。

    牛大章跟在他身后,已经是不失时机道:“末将恭喜大帅,贺喜大帅,好生让那李青山吃了顿排头,这下看他还能抬得起脸来么?”

    这番恭维正是马蚤到了赵无极的痒处,他得意的哈哈大笑,一拍牛大章的肩膀:“咱跟了教主这么多年,能是李青山那小崽子能比的?告诉你们,这不过是开始而已,那小崽子敢跟我作对,老子弄死他!”

    牛大章自然是捡着好话说,把个赵无极哄得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

    等送回了赵无极,牛大章便是告了个罪,回了自己府邸。

    他的府邸在城南,原先乃是一个明军百户的府邸,那百户在李青山的棺材计破城的时候被直接炸死,后来入城之后,牛大章给分配了这间府邸,里面的原主人都成了府中奴役。

    一进府门,牛大章便是唤来一名心腹,那也是军情六处出身的探子,低声道:“你现在速速出城,若是有人盘问,便说是出城视察庄子,看看那些奴隶是不是用心干活儿耕种,然后传讯儿出去……”

    “告诉大人,徐鸿儒下令严加戒备,但不出兵,另外,李青山此人,雄才大略,乃是一大敌,须得早作提防!”

    “是,大人!”

    “一路小心。”

    那探子点点头,纵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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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敏淡淡道:“大汗,你只出两万兵,未免也太少了吧?”

    “两万兵,不少了。”

    哈不出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道:“照你说的那般,武毅军偷袭鹧鸪镇,连子宁大军都在外征战,鹧鸪镇上又能留下多少军队?偷袭鹧鸪镇,逼得不是谁的人多,而是谁更快,更迅捷,人数多了反而没什么用处,你说是不是?”

    这里是阿里者卫和兀者后卫之间的八里溪,八里溪是同江的支流,乃是一条不宽的溪水,也没什么名气,但是位置上佳——距离兀者后卫三十里,距离阿里者卫三十六里。几乎是位于正中间的位置,因此两人便把谈判的地点选在了此处。

    八里溪不宽。只有两丈而已,河上一座石头桥,很是简陋,下面扔了几块儿巨石,上面搭建了几块石板,就算作是桥了。

    这会儿桥中间挂着一道渔网,隔着这渔网,哈不出和的阿敏一东一西。相距不过是三米远而已,正各自坐着。在他们身后百米开外,方才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卫士,正自戒备着。不过两位当事人倒还是很轻松,毕竟都知道对方的处境,只要不是疯子,怎么着也不会选择这时候翻脸的。

    今日乃是武毅军渡江的第七日。双方今日已经是第二次会晤。昨天初次见面,除了寒暄叙旧之外,阿敏便是把这鹧鸪镇中的秘辛情况和盘托出,毫无藏私的意思——没这个必要

    阿敏摇摇头:“大汗应该明白,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自然担心的不是这个,阿敏这边儿出骑兵三万。哈不出那边就算是只出两万人,五万骑兵也足够攻下鹧鸪镇了,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连子宁得到了鹧鸪镇遇袭的消息之后,也是一定会回师急救。如此一来的话,就不用担心老家这边儿被连子宁趁机攻破。相信以连子宁的眼力见儿。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的。

    他真正担心的是哈不出。

    女真人三万精骑尽出,剩下的便全是奴兵,战斗力相当之低,由于这些时日的控制和奴化思想,阿敏到不担心他们会出问题——反而是哈不出留下了三万精兵,这三万精锐如果趁机打起了阿里者卫中那些汉人奴兵的主意,可就坏了。

    这就意味着阿敏失去了在辽北将军辖地中部最为稳定的一个根据地和大量的后备兵员补充。

    这个道理,他懂,哈不出也懂。

    哈不出摇摇头,嘿然一笑:“咱们现在终归是盟友,趁机打你的主意,本汗还没那么下作。本汗之所以出兵两万,是稳妥起见,万一出了差错,也不能把大军全都陷进去。”

    他这一次说的倒是实话,现在的局势,对阿敏和对哈不出来说,是完全不同的。

    最新得到的情报,连子宁北线大军已经渡过了都鲁河,兵锋直指屯河卫,一旦攻下了屯河卫,则百里之外,就是阿里者卫,两者之间,一马平川,再无阻拦。而南线大军则是攻下了兀者脱温所,中路大军则是攻下了灵鹤堡,三路大军三面包夹,十路埋伏,对阿里者卫呈现出包围之态势。对于阿敏来说,已经是给逼到了悬崖边儿上,再不主动反应,就等着武毅军三路大军逼近合围,将之全歼吧!

    哈不出则不同,福余卫大军和武毅军之间还有女真人中间隔着,缓冲的余地很大,再者说了,至不济他还能退回脑温江畔的福余卫老营,那边可是武毅军鞭长莫及之所。

    所以哈不出现在第一是求稳,莫要损失太大兵力,第二才是获得战果。

    两人的处境不同,想法和行为自然就不同。

    当然,偷袭阿里者卫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和阿敏之间也是尔虞我诈,谁也说不清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会儿和和气气,待会儿说不得就得捅刀子下黑手。

    “我不是信不过大汗,只是这等事儿,终归是你我心里都稳妥些才好。”阿敏微微一笑:“小侄这儿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哈不出眉头微微一皱:“你说。”

    阿敏说的毕竟乃是实情,换位思考一下,哈不出觉得自己也是会心里忐忑不安的。

    “小侄听闻大汗有幼子名曰乌兰巴日,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勇武善战,曾经独自一人射杀一头猛虎,堪称是草原勇士,小侄当初闻听之后,也是感叹,无愧是大汗之后,白银家族的后裔,果真乃是天之骄子,受上天之垂怜钟爱。小侄心中早就仰慕无已,却终不得见。”

    阿敏笑眯眯道:“不若让乌兰巴日王子来小侄营中玩耍两日,小侄定然盛情款待,定不让乌兰巴日王子败兴就是。大汗您看如何?”

    乌兰巴日勇武之名是有些的,不过也没多少人知道,至于射杀猛虎。那就更是阿敏为了给对方脸上贴金而胡诌的了。

    只不过这话中真假不必太过在意,主要是其中包含的含义。

    哈不出听了之后。霍然而起,勃然大怒,由于暴怒,以至于那胡须都是根根直戳了起来,眉毛胡子颤抖着,指着阿敏怒道:“你要让我儿为质?”

    阿敏话中的意思,分明便是咱俩要合作,可是我又不相信你。那怎么办呢?这样吧,你把你儿子送过来当人质,只要是你不主动进攻我,我就不杀他。如果你招惹我,那这事儿可就难说了……

    无论话说的再怎么好听,里面的意思是变不了的。

    这个条件,哈不出当然是无法接受。

    在双方的合作中。他是强势一方,是主动一方,哪有强势一方把自己王子送到那边儿当人质的?换一换还差不多。

    哈不出断然拒绝:“阿敏,你这是做梦,想要我儿为质?痴心妄想!”

    “小侄知道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可是大汗。您好歹也得给我们个挡箭牌不是?”

    阿敏苦笑道,把姿态放的极低。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阿敏已经是这般示弱了,哈不出还真是说不出什么狠话出来,只是冷哼一声。再次强调了一遍:“别做梦了。”

    毕竟双方都需要合作,谁也不敢先说决裂的话。

    “若是乌兰巴日王子不成。那要不就换个人?”阿敏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道:“小侄听闻大汗座下军师梁先生智计无双,一步三策,心中也是仰慕已久,不若让梁先生来我营中,小侄定设宴款待,好好与梁先生把酒言欢一番。”

    “你仰慕的人还真不少!”哈不出冷哼一声,这一次倒是没有断然拒绝,而是沉吟起来。

    阿敏一看有门儿,赶紧趁热打铁道:“大汗您想想,小侄现在自身难保,怎敢胡乱行事?只要是咱们攻下鹧鸪镇,平安归来,两军相安无事,小侄定然把梁先生毫发无伤的亲自送到您的大营之外,又何须担心什么?小侄在此立誓,若是在我营中梁先生伤了分毫,阿敏甘愿抵命!”

    哈不出眯着眼睛看着阿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敏也是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紧。

    过了好一会儿,哈不出方自开口道:“好,本汗便答应你!”

    阿敏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得心里顿时是为之一轻,似是一块儿大石被挪开了一般,整个人爽利的不行。他微微攥紧了拳头,心里一个声音在回荡:“成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乌兰巴日,而是梁砚秋。

    乌兰巴日身为哈不出大汗的王子,若是被送到女真营中为质子,那对整个福余卫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屈辱的事情,是以他断定,哈不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于是在被拒绝之后,阿敏便是顺势抛出了梁砚秋这个备选的选项,在谈判的技巧之中,如果你一开始开出一个不怎么合理的要求,被对方断然拒绝的话,再顺势提出一个略合理些,也更容易被对方接受的要求,那么通常对方要拒绝起来就会变得相当难——因为这不但是人们心里本能的反应,心里会过意不去,而且连续拒绝对方的要求,并且是在对方主动妥协的情况下拒绝,那么就会被认为是缺乏谈判诚意的一种表现。所以不出阿敏所料的,哈不出答应了。

    对于阿敏来说,梁砚秋甚至比乌兰巴日更适合作为人质,乌兰巴日虽说是个王子,但是一无军队,二无势力,三无地盘儿,四无人脉,他仅仅是身份尊贵而已。真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绝大利益当前,说不定还真会被福余卫的一干上层放弃。

    而梁砚秋不同。他是福余卫的军师,是哈不出的智囊,是汉民的领袖,是板升城主,对于福余卫来说,绝对是比一个王子要重要的多。

    而哈不出之所以会答应阿敏的条件,除了确信自己是不会主动进攻女真人这个先决条件以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则是他的本心。在他心里,梁砚秋终归不是自己人,终归不如自己的儿子亲,五指伸出来还有长有短呢!

    这些想法,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是却是会影响着他的举动和思维。

    两人谈妥了这大方向上的问题,便又是把下面的一些合作的具体事项商谈了一下。基本上全部打成了共识。

    到了这一步,所需要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等待探子们传来的消息,然后把信息一整合,就可以发动了。

    各自回营,待回到兀者后卫,哈不出回了自己的住处,喝了杯茶。沉吟片刻,便是吩咐下人道:“去把梁砚秋请来。”

    “是!”

    那下人应允了一声,自出去传令。

    少顷,梁砚秋推门而入,见了哈不出便是抱拳笑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这一次联合女真共击武毅军。那武毅军连子宁小儿死无葬身之日,再不远亦!”

    哈不出微微一愕:“军师怎地知道我和阿敏伟未曾谈崩了?”

    梁砚秋微微一笑:“若是谈崩了,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只有谈成了,才须得这般细细推敲琢磨,一个多时辰放在回来。”

    “军师当真是神机妙算。对了,有个事儿得叫军师得知。”哈不出道:“这一次咱们出两万兵力,留了三万兵在兀者后卫,阿敏则是给逼急了,全部骑兵出动。只留下那些汉狗子奴才。他生怕咱们出兵打他,是以要咱们这边儿派个人质过去。点名了要你。”

    “什么,要我为人质?”梁砚秋脸色不由得一白,心里一哆嗦,赶紧问道:“那大汗您答应了没有?”

    他眼中满是期待,只是盼着哈不出说出那个‘不’字,只是心里却是有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

    果然,哈不出嘿然一笑:“我答应了,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咱们是绝对不会主动进攻女真人的,你且去那里呆两天。阿敏允诺定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待若上宾,哈哈,咱们这儿连上等货色的女子都见不到几个,你去了那边,尽情享用便是,哈哈,这一次可是有福了!”

    为了减轻梁砚秋心中的抵触感,他还半开了个玩笑。

    只是,梁砚秋的表现,让他脸上刷的便是一沉。

    听了哈不出的话,梁砚秋如遭雷击,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几乎瞬间就傻了。

    他脸色煞白,两眼无神跟丢了魂儿似的,无尽的愤怒、悲哀、惊惧,种种情绪从心中如滚滚大河一般涌过,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越来越沉,似乎一直到了无底的深渊。

    他一是未曾料想到阿敏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二则是更没想到,哈不出竟然会同意这个条件!

    这可是当人质啊!古往今来,天底下这些人质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这一次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虽说哈不出说的信誓旦旦的,看似毫无问题,但是谁知道局势发展下去会如何?自己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而已,真要是有什么情况,岂不是任人宰割的命?

    自己这些年来为福余卫做的这些事,难道大汗他就看不见么?若不是自己,福余卫能有那么多的粮食储备,从不为白灾黑灾担心,从而能从朵颜三卫中脱颖而出,成为朵颜三卫第一大势力?若不是自己指挥汉民,开办作坊,大肆生产,福余卫能有这么多的兵甲武器?若不是自己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后勤辎重从不懈怠,他哈不出能屡战屡胜,成为朵颜三卫第一人?

    这一刻,他终于是深切的体会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原来在哈不出的心中,自己从来就不是自己人,自己是个汉民而不是蒙古人,这就注定了悲哀的命运。当出现某种情况的时候,自己就会成为被舍弃的弃子!

    仅此而已!

    他整个人失魂落魄,怔怔的戳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也似,要说能强忍着没破口大骂,已经算是梁砚秋颇有定力了。只是这番神态落在哈不出眼中,却又是另一番的理解。

    不愿意是不是?对我不满是不是?你是我的臣子,是我的下属,老子要你如何就如何,你敢心有怨言?

    第四卷 烽火山东 六六八 目标——鹧鸪镇

    (高嘲要来了,而且是一个长期持续的大高嘲,哈哈,高嘲迭起有木有。兄弟们,来点儿订阅什么的吧……)

    在哈不出看来,自己解释了这么多,已经是足够清楚了,这也体现了自己对梁砚秋的重视,若不然的话,换成别人在,直接一句话命令过去了,何须这般麻烦,多费唇舌?

    而他还在怨恨!

    心有怨念,口出怨言,从来就是上位者屠戮臣子的一个极好的借口和主要的原因。

    哈不出脸色阴沉道:“梁砚秋,你不愿意?还是对本汗心存怨念?”

    他素来称呼其为梁先生或是军师,而今日直呼其名,当真乃是前所未有之事,也可见心中此时已是震怒。

    梁砚秋悚然一惊,背后冷汗已经是涔涔而下,赶紧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乍闻次消息,心中震惊,绝无对大汗不满怨恨之意。”

    “这还差不多。”哈不出冷哼一声,道:“速速回去整顿行囊,明日一大早便去女真营中吧,莫要耽搁了。”

    撂下这句话,便是扬长而去。至于梁砚秋的心中怎么想,他既不想知道,也觉得没这个必要,根本就是浑不在意。

    也是,身为上位者,独裁一切,总理一切,自然是不能时时刻刻把下属的心思感觉都放在心上的,更何况,哈不出也从来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主儿。

    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重视。但是现在福余卫越发的强大了,用句后世的话就是。一切都迈入正轨,走在成功的路上。因此在哈不出心中,梁砚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当然,还是重臣,这是没错儿的,但重臣也是臣子,就得唯上之所命!

    梁砚秋以头触地。等到哈不出的脚步声消失,方自敢抬起头来,他盯着哈不出离去的方向,眼中露出刻骨的怨毒。

    梁砚秋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回了自己的府邸,进了卧室。遣退侍从,他把大门关上盯着房梁怔怔的看了半天,忽的嚎啕大哭。

    他本是性情中人,若不然也不会因为哈不出的赏识就这般为之效死力,因此这会儿心里,也是溢满了被背叛。被放弃的情绪。

    而且作为一个文人,作为一个身在异国,长期朝不保夕的文人,他也是敏感而脆弱的,这会儿他的情绪。就跟一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也没什么区别。

    梁砚秋心中,满是失望和痛楚。对哈不出的忠诚,对于福余卫的不舍,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愤怒和怨恨!

    怨恨的种子,是会发芽的。

    四月二十六,武毅军渡江第七日。当晚,阿敏整理了探子们送回来的大量情报,最终提炼出极为重要的信息——武毅军驻守在鹧鸪镇的官兵,大致在两万人上下。

    这不是简单的臆测,而是从驻守鹧鸪镇的武毅军每日所需的粮食清水,旗帜的数目等等表象信息判断出来的,女真人麾下的探子们收集了大量这方面的信息,多方验证之下,阿敏方自敢作出结论。

    在阿敏看来,这也是个比较合理的数字,毕竟武毅军也就是那么多人,外面征战的三路大军就已经是占了七万了,他还能有多少兵力驻守鹧鸪镇?难不成他在松江以北就不须得留兵力镇守了?以连子宁的性格,断然是不会这么孟浪的。

    在和哈不出一番商议之后,两人都是认同了这一观点。

    四月二十七,梁砚秋作为人质被送到了阿里者卫的女真大营。

    当夜,女真精锐骑兵三万,福余卫精骑两万,合兵五万,趁着夜色,悄悄的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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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定堡。

    这里现在名声不显,在后世却是享有大名,乃是赫赫有名的x鹤x岗x市。

    这里极为的富饶,乃是松花江和黑龙江汇聚之地,也是小兴安岭之余脉和松江交界地区,西北部乃是丘陵地带,其它的地方则是大片大片的冲积平原。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煤矿储存区和煤矿产地之一,总储量达到了二十多亿吨。而肥美广袤达到了数百里的平原,则是使得它的粮食产量每年能达到四十多亿斤——放在现在,就是的两千多万石。

    当然,现在安定堡地区自然是没有达到这种程度的,但是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也是村庄密集,阡陌纵痕,乃是辽北将军辖地中重要的产粮地区。

    这里曾经被白莲教席卷而过,成为了一片废墟,但是现在已经是恢复了一些生气。

    许多曾经在白莲教席卷这里时候躲进山林之中的镇民,这会儿见了武毅军到来,都是跟见了救命恩人一般,他们从山林中出来,回到自己的村子,开始补种春耕。

    徐安镇,三徐村。

    此处距离安定堡往南十五里,位于瓦剌金河之泮。

    瓦剌金河浩浩荡荡直下百里,注入松花江中,瓦剌金河入松花江的河口,距离柱邦大城已经是不远了。

    顾名思义,三徐村中的百姓都是徐姓,他们本来乃是山东济x南x府齐x河x县人,后来朝廷移民填充东北,他们便是被迁移到了此处。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绵延,当年的孩童都已经变成了中年,下一代也是已经诞生。

    这个村子也扩展到了百多户,四百多口人家,生活的还算是不错,至少丰衣足食,也是其乐融融。

    只可惜白莲教的兴起改变了一切,村中的百姓,要么是被杀,要么就是被掳走,被迫从贼。躲过了白莲教浩劫之人。不过是十中二三而已,这会儿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村子。只不过当年那个安居乐业的小村子,已经是变成了一片废墟了。

    白莲教撤走的时候,不但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抢走了,更是将这里付之一炬。

    所幸这里的民居多是土坯房,木质架构不多,是以并未全给烧成白地,多少还留存了一些。百姓们回来之后,从废墟中捡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材料。左凑右凑的好歹是建起了一座座简易的容身之所,和窝棚也差不了多少了。所幸现在还是夏天,天气并不冷,总是能糊弄过去的。

    多少总有了些人气儿。

    这会儿村子里面静悄悄的,村子东头儿的扬场倒是热闹的紧。

    那里是秋收之后,用来碾麦子把麦子皮扬掉的场所,面积很大。容纳千把人也不在话下。

    扬场中间搭建了一个土台子,大约有一丈来高,一个穿着青袍,做官员打扮的年轻人正自站在上面说着什么,在他身后,则是有七八个军丁。腰间挂着刀,威风凛凛的站着。

    兴许是因为那几个武毅军官兵的威慑,兴许是因为国人传统中对那一身官袍的敬畏,村子里面仅存的六十多口人,正在围拢在土台子周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上面。他们衣衫褴褛,但是却心存敬畏。没有一个人说话,现场针落可闻。

    那年轻人看上去才二十来岁,年纪颇轻,不是已经蓄了须,看上去气质也很是凝练沉稳。他轻咳一声,朗声道:“本官王重墨,乃是武毅伯,奴儿干都指挥使连大人亲自任命这安x定x县县令,以后安定堡周边,十六镇一百一十九村,尽数归本官所辖理。”

    他身后站着的那武毅军总旗已经是不失时机的大步走上来,喝道:“尔等还不见过王大人!”

    “见过大人!”给他一喝,这些百姓顿时便慌了,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纷纷磕头。

    “都起来,都起来。”王重墨温和一笑,招呼大家起身。

    待大伙儿都起来,他继续道:“现在已经是快要进五月端午,过了麦子的耕种日期,不过本官这一次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百姓们早就因为这个问题愁眉不展,这会儿一听,都是精神一震,赶紧竖直了耳朵。

    王重墨从身后的袋子里面捧了一把玉米粒出来,洒在台下,道:“这玩意儿叫玉米,你们有谁听过?”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都是摇头。

    这也不稀奇,这个年代消息闭塞,而且这些百姓一辈子的活动最远处怕是也不会离开村子五里之外,对他们来说,没听说过千里之外的松江大地上的消息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知道也不打紧,本官来告诉你们。”王重墨大声道:“玉米这东西,跟麦子是一样的,撒下去就能长出来,但是产量是麦子的三倍以上!一亩地能打八斗麦子,就能打三石的粮食!”

    下面顿时是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这些老百姓们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但是出于对官府权威的敬畏和信服,却又是半信半疑。

    “本官知道你们不相信,松花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