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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182部分阅读

    的狗屁,少跟老子在这儿扯淡,事关西北战局,老子这儿有天大的干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得?赶紧开门儿,若不然摘了你的狗头!”

    “西北战局?”

    城头上顿时起了一阵马蚤乱,大伙儿暗自寻思,看这帮人这般心急火燎的,难不成是西北又是一场大败?

    万年春也是额头冒汗,心里一阵哆嗦,难以做决断,这时候,那人后面的锦衣百户冷幽幽的加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事儿,我担着,你放心就是。”

    万年春要的就是这句话,赶紧干笑一声:“瞧您说的,这般大事,小的能不放行?”

    说着便是回身,跳着脚朝着身后的那些士卒骂道:“快,快开城门啊!没长眼的东西,没见大人们还在下面等着么?”

    士卒们心中暗骂,手上却是利索,赶紧下了城墙,去到门洞里面,把那大门打开。

    门刚开了三尺宽的一条缝儿,那大胡子千户便是纵马向前,战马狂冲起来。从这缝隙里面冲过来,幸亏前面那几个躲得快,要不然真让这般巨大的战马给一撞,是得出人命的!

    开门的士卒们都是心里破口大骂。嘴上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外面的那些骑士鱼贯而入,他们又是赶紧把门关上。

    那大胡子千户瞧着万年春,冷笑一声骂道:“果然是五城兵马司出来的孙子,没卵蛋的东西!呸!”

    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扬长而去。

    万年春目送着这些骑士消失在远处,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瞬间收敛。低低骂道:“操你娘,羽林前卫的孙子,没本事跟哈密王干仗,来这儿拿老子撒气!老子给你上香,打个打败仗,一个个押上法场砍了脑袋!”

    旁边一个他的心腹馋着脸附和道:“咱们也是这般想的,这帮孙子,活该打败仗!”

    城墙上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

    一众骑士战马奔腾在夜色下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爆裂的马蹄声传出去老远,不知道惊醒了多少人的好梦。

    一路奔驰,很快到了西安门。西安门乃是皇城的西门儿。

    大明北京城,乃是大城套着皇城,皇城套着宫城也就是紫禁城的格局,大明皇城在宫城之外,周长十八里有奇,缺其西南角,南北长五里又五十丈千米,东西宽五里,其面积,是紫禁城的十倍大小。东部为宫城,西部为西苑,中部乃是太掖池也就是后世的北海、中海、南海,北边儿是崇祯帝吊死的景山,南边儿则是社稷坛,太庙等。

    又用同样的方式叫开了西安门。再是一路奔驰,便到了紫禁城外面,这下,这门儿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开的了。

    那大胡子将军也是再不敢猖狂,在紫金城下撒泼,是纯属找死。

    因此便只能是行急变。

    急变,指的乃是事关重大的紧要奏疏。

    大明朝的规矩,紫禁城一旦上锁,不到钟鼓齐鸣的时候,那是不能开的,而若是这时候有什么重大事件要上奏那怎么办呢?就由臣子写就文书,详详细细的讲了经过,从门缝儿里塞进去。

    这一行人准备也是颇为的充分,文书早就已经写好了,这会儿便从宫门的门缝儿里扔了进去。

    镇守紫禁城的,也是上二十六卫,上二十六卫中,负责守备皇城宫城的,在正德年以前一直都是府军前卫、旗手卫、锦衣卫,后来到了正德年,又加了两个——金吾前卫和羽林前卫,轮番值更。正巧,今儿个守备这宫门的,便是羽林前卫的,早就认出了这大胡子千户,也知道发生了大事,丝毫不敢怠慢,接了奏章,一路便朝着隆宗门的方向疾行而去。

    隆宗门在紫禁城乾清门前广场西侧,西向,与东侧景运门相对而立,形制相同。面阔五间,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单昂三踩斗拱,彻上明造,梁枋绘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明间及两次间辟为门道,门扉设于后檐金柱处。门道内外设礓磋慢道以便车舆出入。

    此门乃是内廷与外朝西路及西苑的重要通路,是紧靠皇帝住所的一处重要禁门,非奏事待旨及宣召,即使王公大臣也不许私入。

    一入此门,便是内廷,上二十六卫的禁军将士也不例外,只得是在外面停了,把文书转交给你里面的内官。

    这些小太监也是一刻都不敢停,生怕担了干系,便飞快的往乾清宫方向求租。

    大明朝宫中规矩森严,起立坐卧都有条条框框局限着,而宫中规矩最大的地界儿,自然就是乾清宫。

    乾清宫外头,灯火通明,数十个太监分成几波,不断的四处巡逻游走,乾清宫面积极大,里面有伺候的,外间还宿有值宿的太监,内外总有百来人伺候着皇帝,宫女太监都有值夜的头头在管着,一旦有什么事儿,立刻就能做出反应。

    今儿个值夜的太监,却是御马监提督太监刘吉祥。

    那几个报信儿的太监一过来,自然引起了一阵马蚤动,听到外头的响动,刘吉祥立刻就披衣而起。

    “怎么了这是?”刘吉祥站在台阶上皱着眉头问道。

    那报信儿的小太监却是刘吉祥认得干儿子的干儿子,见到老太爷,立刻是一个鱼跃,铺在地上,双手高举过顶道:“干爷爷,宫外有人送了急变进来。”

    “急变?”刘吉祥面色微微一变,也知道除了了不得的大事,赶紧接过文书略略的一看,看完之后面色数变,已经是变得极为的难看了。

    一同值班的都知监少监严一袭也匆匆走过来,见状赶紧问道:“刘公公,怎么了这是?”

    “西北大败!损兵折将!”刘吉祥抖了抖手中的文书,面沉似水:“皇上最关心的便是安南西北两地的战事,算算日子,这会儿二十万大军也就是刚出嘉峪关,怎么就大败了?走吧,把皇爷叫醒吧!若是挨到明日,说不得是谁的差池。”

    “啊?”他这么一说,严一袭也是心里一惊。

    不敢怠慢,两人赶紧前后脚的进了乾清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wen2)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五二三 正德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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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这么一说,严一袭也是心里一惊。

    不敢怠慢,两人赶紧前后脚的进了乾清宫。

    两人轻手轻脚的进了大殿,皇帝所居是乾清宫中一侧的大殿,宽大高广,到了清朝,大约是觉得太过高大冷清,除了顺治和同治两位外,其余的帝王都居于养心殿,乾清宫弃之不用,而乾清宫后的坤宁宫,在大明朝是皇后正寝,在清朝则在殿中筑了大型的锅灶,每天运两头猪来,就在坤宁宫中煮肉,每日如此,近三百年不绝,一直到清灭亡后迁出宫来方止。

    这等行事,也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其实说白了,无非是忌惮二字二字,古往今来,得国之易无过于清者,这句话,当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儿。堂堂大明朝,实际上并不是以全国之力对抗李闯叛军,顶多是调集了山东、河南、陕西、北直隶几个布政使司的而已,在南方,还有大量的,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存在,而若是崇祯帝听从臣下的建议南迁,以大明在江南的根基,再支撑个十年,也是丝毫不在话下,其实在那等情况下,朝廷南渡,把这北地留给李闯和渐渐崛起的后金国来争,倒也不失是一个绝境中寻找出路的主意。

    大明朝虽然灭亡了,但是在民间的基础还在,是以在清朝统治的这数百年间,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运动屡屡不绝,哪怕是清朝入关之后,循着朱元璋给自己的这些子孙们每一支旁系颁定的二十字族谱大肆捕杀。杀了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是当朱三太子振臂一呼,顿时是无数人群起景从!由此也可见的。明朝的统治是如何的深入人心。

    就因为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一纸命令,多少士民选择了留发?

    清朝几百年间,怕那是那些所谓的圣君,也从来不曾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仁慈。

    历史早就已经出现了偏差,这会儿女真已经立国,却是偏安一隅。既没有占据整个天下的野心,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而且现在在武毅军和俄罗斯的南北夹击下,已经是自顾不暇,江山板荡。至于那位一手缔造了后金国的伊尔根觉罗部氏努尔哈赤,现在则是认了连子宁当干爹,一门心思的为武毅军效死。

    时代不同了,大明朝注定要走下去的路也是一个未知。对这点了解的最清楚的,天下间或许只有连子宁一人而已。

    这会儿乾清宫,依旧是大明皇帝的寝宫。高大威严,当然没有煮肉的大锅飘出来的香气,皇帝寝殿也就是乾清宫东暖阁之中摆着几个上好的宣德炉——这都是宣德年间那一批造炉中最最精品的几个,铜炉的表面都是有些泛红了,内里燃着极为上等的香料,散发出一缕缕淡雅的清香,闻之让人神清气爽,在这等环境下睡觉,便是睡眠质量也能增加不少,对于正德这种老人来说。其作用就更是重要了。

    东暖阁的一角,几个衣着华贵的宫女正靠在坐在地上,身下不过是铺了一张毯子而已,她们靠着墙半趴半坐着,正在打瞌睡,脑袋晃晃悠悠的。一低下去,就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便是清醒过来,晃了晃,过一会儿便是接着睡。

    她们这些值更的宫女是不能熟睡的。

    身娇肉贵的人大多晚上睡觉便是睡得有些浅,时不时的醒来也是常事儿,起夜、喝茶,当然是不能自个儿动手,就得这些宫女儿们伺候着,一旦睡着了,有了什么差池,那可是不得了的罪名。

    朱元璋出身贫贱,但是偏偏大明宫中的规矩,对待这些宫女儿们,却是极为的苛刻,甚至可以说是刻薄残忍。

    她们一入宫中,便是被强迫的,入了宫,按照规矩,倒是到了二十五岁还没被皇帝宠幸过的话就能出宫了,但是十三四岁入宫,能活到二十五岁出宫的,可当真是没几个。

    明朝皇帝,性格多刻薄寡恩,这些宫女稍有不慎,便是被打杀,而且明朝宫中活儿很重,规矩也严苛,被生生累死的也不少,更离谱儿的是,竟然还有不少是被生生冻死的——紫金城里面竟然能冻死人,听上去简直是不可思议,但是实际上紫禁城的光鲜华美,只是针对那些贵人的。这些宫女们的住所,年久失修,四面漏风,到了冬天,地龙那是想都别想,炭炉都没几个人有!而且追求漂亮,还不给她们发厚衣服,一年到头就是那一身轻薄的春装,想想吧,北京城酷寒的冬天,没有暖炉,没有厚被子,甚至连厚点儿的衣服都没有,能活下的当真是命大!

    要知道,明朝处于小冰河时期的北京城,可比现在冷得多,零下二十来度总是有的。

    至于这些死了的宫女,根本就没人管,直接弄个草席子一裹,烧了了事儿。

    见刘吉祥二人进来,值班的宫女赶紧起来见礼,这两位,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刘吉祥道:“西北来了急报,耽搁不得,把皇爷叫醒吧!”

    那宫女应了一声,快走两步,到了皇帝床前,隔着帘子轻声唤道:“皇爷,皇爷!”

    正德十五岁即位,今年都已经六十七了,年近古稀,人到了这个年岁,睡觉都轻得很,睡得早,起得也早,而且很容易被惊醒。

    这宫女唤了两声,正德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眼还没睁开呢,已经问道:“怎么了?”

    他身子骨儿不太舒服,语气便有些烦躁。

    周围伺候的人顿时便跪了一地,刘吉祥两人也跪下了。

    这宫女却是还有些镇定,她掀开帘子,倾着身子,把正要坐起身的正德扶起来。她是伺候正德不少时日的老人儿了,知道正德若不是自己醒过来而是被人叫醒,定然是会后脑勺有些跳疼的,因此便托着他的后脑勺。细细揉摁,道:“皇爷,刘吉祥公公要见您。”

    被揉摁着,正德便舒坦多了,也睁开眼来,神智清醒了不少,顿时便知道有大事儿发生了。若不然的话,以刘吉祥这般性子,定然是不敢惊动自己的。

    他瞧着刘吉祥道:“怎么?”

    刘吉祥赶紧跪在地上膝行两步,把手中的文书高高举起:“皇爷,宫外递来了急变,奴婢是在不敢耽搁,惊扰了皇爷,罪该万死。”

    “急变?什么急变?”正德脸色一变。

    “是。西北战事!”

    “西北战事?快拿来我看看!”正德一听这个,顿时心里火烧火燎的了。

    他本就是那等燥切的性子,做什么事儿都是着急。更何况,西北战事一直是他极为关心的。大明规矩,紫禁城一旦入夜则关闭,绝对不可能开启。所以外朝有事,则是以投急变文书而入,由宫门入内廷,一路畅行无阻,急变不入,则哪个环节出错,必定是会被重责。所以哪怕是深更半夜,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皇帝的手中。

    这也就意味着,西北出了大事了!

    东暖阁中,从来灯火通明,正德借着灯光,细细的看去。

    越是看。他的脸色便是越发的阴沉,等到了后来,身子竟然是开始慢慢的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脸色更是挣得通红,一双半黑半白的浓密眉毛,更是紧紧的拧了起来。

    刘吉祥抬头看了一眼,又是赶紧低下头来,身子紧紧的趴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再看看跪在他身边的都知监少监严一袭乃至是其它的宫人,都是一般的战战兢兢。

    他们都是对皇帝相当了解的,知道今上这般表情,显然心中已然是怒极了。今上性子喜怒无常,真要是这会儿闹出什么动静儿来,被打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刘吉祥更是暗骂倒霉,偏偏自己值班的时候碰上这档子事儿,但是想了想,他脸上又是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来。

    这一次带领十五万京营外加上二十六卫中羽林前卫,燕山前卫,通州卫三卫远征哈密的统帅乃是大明朝风天靖难宣力武臣,镇远侯顾仕隆。

    镇远侯这一系,在大明也是数得着的豪门了,第一代镇远侯顾成,乃是跟随朱元璋起家的老人儿了,朱元璋渡江之后,既是来归,被任为帐前亲兵。之后跟从朱元璋出征,当时舟搁浅入沙地,顾成背船而出,可见其神勇。之后与数十人跟从攻打镇江时候被捉,唯独顾成跃起断缚,夺刀逃跑,后带领众人攻下城池,授百户,之后历经数战,晋升为坚城卫指挥佥事。终洪武一朝,顾成历任成都后卫指挥佥事,傅友德征云南大军前锋官,指挥使、贵州都指挥同知,等高官,洪武二十九年,升任右军都督佥事,佩征南将军印,成为大明朝数得着的高官武将。

    也因为其人常年在外征战,朝廷纷争参与的少,因此也躲过了朱元璋的屠刀,得以幸免。

    建文年间,其担任左军都督,跟随耿炳文抵抗燕王朱棣部队,在真定之战中被逮,燕王朱棣亲自解开其缚说:“这是上天把你授给我的!”于是送往北平,辅助世子居守。当时中央军进行围城,而城内的防御与调度均由顾成负责。朱棣即位为明成祖后,论功行赏,封其为镇远侯,食禄千五百石,予世券,命镇守贵州。

    之后镇远侯一系列,便作为大明朝的世代勋戚,一直绵延至今。

    而顾仕隆,则是历代镇远侯中,除了先祖顾成之外,最为出色的一个。弘治年间顾仕隆便掌管神机营左哨,深得士兵尊重,正德初年,出任漕运总兵,屡次上书请体恤士兵。镇守淮安期间,以清白著称。初年正德帝南巡时,江彬为人蛮横,动辄欺辱大乘官吏,唯独顾仕隆不屈服,也因此顾仕隆与江彬结下仇怨。不过顾仕隆出身也好,为人也是极为的方正刚毅,在朝野之间深得好评。正德帝毕竟也不是傻子,到底还知道谁好谁坏,因此对顾仕隆也是信任有加,时常委以重任。

    正德二十一年。移镇湖广,统领湖广三十四卫,四十二千户所,后召还,论功加封太子太傅,掌中军都督府事。当时在江彬的指使下,锦衣卫千户王邦奇弹劾大学士杨廷和、兵部尚书彭泽。给事中杨言上疏请救,忤旨。后九司会审时,顾仕隆称“廷和功在社稷。邦奇小人,假边事惑圣听,伤国体。”

    正德深以为然,不顾江彬的面子,下旨将王邦奇杖毙,顾仕隆和江彬仇怨更深。

    顾仕隆执掌中军都督府垂三十年。先后加封太子太保,太子太师,乃是国朝现如今活着的仅有的极少的‘太子三公’之一。这等身份。这等地位,便是江彬也动他不得。

    到了正德五十二年,顾仕隆都是整八十了!

    不过这位老将军倒是宝刀不老,龙马精神,岁数儿虽然都这么大了,但是却还能开五石的强弓,一顿饭吃三斤羊肉,就在去年年底,他的第一百三十七房小妾更是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越活越精神,便是形容此等人了。

    正德当初遴选前去讨伐哈密王的统帅人选之时。心中也是颇为的难以取舍,大明朝勋戚武将中能打的不少,但是老的老,死的死,要么就是如徐鹏举这般,徒有虚名。却生生把自己大军给葬送掉。思来想去,却是觉得要选一个老成持重之员,统领大军西征,便想到了顾仕隆。皇帝本来还在顾虑顾仕隆怕是会推辞,却没想到这老将军老而弥坚的性子,一听之下,便是慨然应允。

    而当初正德在全国遴选三十万悍勇之士,组建新京军三大营,以顾仕隆总管三大营之武事,当时刘吉祥是以内臣身份在三大营之下三千营作为提督,曾经被顾仕隆训斥过几次。太监们心眼儿普遍都是比较小,这事儿就一直记挂在心里,这会儿看到顾仕隆要倒霉,当真是心中高兴异常。

    等皇帝看完,脸色已经是涨红的跟猪肝儿也似了。

    他不仅仅是愤怒。

    这封密信,乃是顾仕隆手写的,信中说的很详细。

    正德五十二年九月初十,他们到达了大明朝在嘉峪关外的最后一个据点——赤金蒙古卫,也就是现如今的玉门市。赤金蒙古卫乃是永乐年间设立的,永乐七年,蒙古赤金部投靠大明,永乐帝将其安置于此,也是作为大明朝在西北的统治力量之一。还别说,这蒙古人性格中,还真有憨直忠诚的一面,至少在赤金蒙古卫这一支上就体现的很好,自从赤金蒙古卫成立以来,从来就是对大明朝廷忠顺有加,更是从来没起过二心。

    后来哈密王叛乱,西北诸卫本都是少数民族的部落直接改编而来,闻风之下,群起景从,阿端卫、曲先卫、安定卫、罕东左卫、罕东卫纷纷背叛,大明朝的西部疆界顿时从哈密卫直接缩至嘉峪关下,后退了足足有一千八百里!

    再退的话,就跟秦朝也差不多了。

    而唯一没有背叛的,就是赤金蒙古卫。而且赤金蒙古卫的武力也是相当的强大,拥有两万余族民和八千多精悍的骑兵,乃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短时间内倒是也无人敢于招惹。更重要的是,当初跟随徐鹏举远征女真,结果大败而归的那些京营和上二十六卫的逃兵,正德皇帝盛怒之下,逃回来的数万士卒,尽数被发往赤金蒙古卫为奴,终生不得赦免。总旗以下军官,一起发配,而所有总旗以上的军官,尽数杀了!千户及以上军官,家属发教坊司为奴。

    这些逃兵,现如今就都在赤金蒙古卫。

    顾仕隆出关之后的第一站,便是赤金蒙古卫,想以此为据点,步步为营,逐步的蚕食哈密卫的优势,利用自己手下强悍的大明步卒,一个城池一个据点的进攻,重新打下这大好的江山。

    这想法是极好的,但是可惜的是,变生肘腋。

    当顾仕隆率领大军到达赤金蒙古卫的第三日,赤金蒙古卫内部的三万五千被流放的昔日精兵,却是突然发动了叛乱,而这时候,哈密王的轻骑兵也是从事先就隐藏好的所在掩杀出来,里应外合之下。当下明军便是大乱。

    眼瞅着又是一个松花江北的惨案重演。幸亏顾仕隆比徐鹏举老到得多,指挥有方,很是镇定,反而是借助人数优势。将来袭的哈密卫骑兵包围在内,开始绞杀。

    双方鏖战许久,哈密卫一方眼见占不到什么便宜,便是撤走,那些大明叛军也一起撤走,此役明军死伤八千余人,哈密卫死伤两千余人。叛军死伤五千多。

    总体来说,是明军吃了个大亏。

    这还不算什么,大战还没开始,就受到这等挫折,明军的士气也是大受影响。

    这一点,是非常致命的。

    其实如果还只是这些的话,那也没什么,顾仕隆的举动未免有些小题大做的意思。因为这毕竟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失利而已,并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败!

    但是正德心中的怒火,却是比那一次听闻了徐鹏举大败之后。更胜一筹!

    因为把那些逃兵全部流放到赤金蒙古卫的决定,是他做下的,当时便是有些许多人反对,而正德帝却是执意,一意孤行。

    当时埋下的祸根,现在终于是尝到了苦果,这些本来对大明忠心耿耿的士卒,却是因为心中的怨恨和对朝廷的愤慨,投靠了哈密王,把屠刀对准了昔日的袍泽!

    而这一切。都是正德皇帝造成的!

    这让正德皇帝像是脸上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刮子一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滚烫的吓人。

    而顾仕隆这一封其实是颇为可观,只是描述事情缘由的文书,在他眼中,也是充满了讽刺辛辣的味道。

    “顾仕隆!尔辈当真无能!”

    正德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他狠狠的一拍床沿,眼中已然是恼怒无比。

    刘吉祥在一边儿瞧着,却没想到更深的一层,只是以为皇帝因为西北战局不利而恼了顾仕隆,心中暗喜,眼珠子转了转,赶紧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使劲儿一挤眼,眼睛便是红了,他泣声道:“皇爷,息怒啊皇爷,您老人家身子骨儿要紧,可犯不着为这事儿烦心。这不是快要早朝了么?拿到朝堂上去议一议,让群臣们烦心去!”

    这话说得却是讨喜,即透着一股浓浓的关心,还颇为的滑稽有趣儿。

    正德虽然正是在盛怒之中,却还是感觉到一丝暖意。

    他面色稍霁,长长吁了口气,道:“还是咱们自家人亲呐!”

    他从即位开始,便是宠信宦官,从当初的八虎到后来的马永成,林雄奇,刘吉祥,都是非常煊赫,更是将宦官视为自家人。

    刘吉祥抹了把眼泪,白白净净的胖脸上露出了一丝憨厚的笑:“皇爷您说哪里话,您康康泰泰的,便是奴婢最大的心愿,就算是死了也愿意了。”

    皇上心中大慰,却是根本都不知道,刘吉祥就是生怕他一怒之下宣布今儿个早朝不上了,等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就不会再责罚顾仕隆了。他就是希望正德憋着一股子怒气去上朝,然后等上朝之后,和顾仕隆有旧怨的江彬,是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到时候,自己就等着看好戏便成了。

    显然,刘吉祥的目的达到了,正德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这会儿已经是快要到了上朝的时候了,他沉吟片刻,便是吩咐宫女过来梳洗,准备上朝去了。

    宫女伺候着他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正德刚刚是坐下,便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去请刘贵妃过来,陪朕说说话。”

    “是,皇爷!”严一袭刚才不如刘吉祥机灵,错失了讨好皇帝的机会,这会儿赶紧要表示表示,应了一声,急急地拔腿儿去了。

    这会儿都知道正德皇帝正在盛怒之中,因此谁都不敢上去招惹,只有之前那个宫女自持伺候皇帝也有不少年了,略有些宠信,便上去为皇帝梳头。

    光洁如玉的象牙梳子划过花白色的头发,这宫女却是心里恍惚了一下,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皇帝的后脑勺儿。

    这会儿,正德的后脑勺儿正疼着呢!

    其实具体的疼的地方,叫做枕部,也就是俗称的反骨那个位置,人常说脑后有反骨,这人信不得,实际上基本上是个人脑后就有凸出来的那一块儿骨头也就是反骨了。而正德皇帝这种症状,在后世叫做枕部跳疼,倒不是很严重,不是大脑内部的疼痛,而是枕部的肌肉疼,但是疼起来却是极为的让人难受,就好像是脑袋里面有几根大筋在扑通、扑通不断的大幅度跳动一样。

    正德这会儿又是头疼,又是因为西北边关的事儿极为的心烦,正是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当口儿,被碰了这么一下,顿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整个人就炸开了。

    他豁然站起身来,狠狠的一脚便是踹在了那宫女的小腹上,那宫女只觉得一股剧痛从小腹传来,不由得痛楚的呻吟出声,她却是赶紧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整个人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连连磕头:“皇爷饶命,皇爷饶命!”

    正德帝本来就是头疼,这么突然站起身来,瞬间血压上升,头就更是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更是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晃了两晃,才是站稳了。

    他踹了一脚还不解气,又是狠狠的一脚踹在那宫女的脑袋上,把那宫女给出踹的身子一歪,脑袋重重的撞在光洁如玉的金砖上,当下便把额角给磕破了,一缕鲜血流了出来,整个人也因为重击而晕了过去。

    正德皇帝眼睛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恶狠狠道:“把这贱婢给朕拉下去,杖毙!”

    明明是皇帝的错处,这宫女不过是一点儿小失误,就被拉下去生生打死,当真是凄惨无比,众人心中都是存有恻隐之心,只是皇帝盛怒当前,谁敢劝诫?不要命了?

    刘吉祥赶紧指手画脚:“没听见皇爷吩咐么?快点儿,快点儿,拉下去杖毙!”

    那宫女被拉了下去,这时候,正德皇帝忽然是感觉到胸中一阵烦闷恶心,脑袋里面更是疼的要炸开了一般,他身子晃了晃,忽然喉头一甜,呕的一声,一口鲜血便是喷涌而出。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晃,往下便倒。

    “皇爷!”刘吉祥惊骇欲死,赶紧一个箭步窜上去,扶住了正德,声音中已然是带上了哭腔儿,大喊道:“叫御医啊,快召御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wen2)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五二四 臣,请立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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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五,京师大雨。

    这是大明朝京师入了秋天之后的久旱第一场大雨,好大一场豪雨,从晌午直下至夜幕降临。暴雨倾盆如注,街上渺无人迹,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明朗,映着三两楼台下的灯笼闪着幽幽的亮光。

    街上无有人迹,只是从紫禁城的方向,却是不时的有精悍的上二十六卫的禁军骑士们,纵马扬鞭,去到京城的各个角落,乃至于是从各个城门出城,逸散的无影无踪。骑士们披着蓑衣,微微俯身避着骤雨,雄健的骏马从雨水畅漾的大路上一掠而过,碗大的马蹄溅起的波荡瞬间被大雨抚平,哗哗地流淌着,一丝痕迹不曾留下。

    虽说是已经到了深秋了,下这么一场雨也不怎么顶用了,只是却也能实实在在的缓解一下北地的旱情。今年北地的旱情实在是太过于眼中,整个河南布政使司,东边儿小半个陕西,北边儿大半个山西,甚是就连北直隶和京师都有所波及。

    这片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正欢欣鼓舞,但是紫禁城,却是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隆宗门外朝房。

    这里是内阁办公的所在,陈设相当的简陋,是一个大大长长的通间,大致有个四五间的样子,摆放着很是不少的桌椅,因着已经入了深秋,所以在靠墙的地儿一溜儿的摆放了十来个暖炉子。散发着暖意。

    若不是这些暖炉子,便是比起那些浣衣局宫女儿的住所来,这里也是不如。

    虽然简陋。但是这里却是整个大明朝的政治统治中心,文官们的圣殿,大明朝统治的基石!终明一朝。不知道有多少重大命令从这里发出,皇帝要批阅的奏折,也要先经过这里,然后才能给皇帝看到,皇帝的旨意,若是不合他们的意思,这些阁臣们有权力不予掌印。在一些皇帝弱势而臣子强势的时候,这里。而不是皇帝的乾清宫,就是大明朝实实在在的最高统治中心!

    比如说隆庆朝,比如说弘治朝,比如说万历朝的前十年和后二十八年,这几位皇帝要么是让文臣给治的服服帖帖,要么是跟文官儿干了一辈子,却发现自己怎么着都是干不过文官儿的。而且朝野之间也一片骂声,因此是只能老老实实的缩在后宫造小人儿了。

    内阁权势盛重,一至于此!

    哪怕是正德皇帝这么强势的一位皇帝在位期间,内阁的权势也是不容忽视,正德很多时候。也是不得不向内阁退让,当然,内阁也会向他退让,两者更多的是相互妥协。因为说白了,治国,是离不开文官儿的,缺了他们,皇帝根本什么都干不了,就等着对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一筹莫展吧!

    就算是把面前这些碍眼的内阁阁臣都给杀光了,换上了一批新的,只要是他们还是文官儿,还是正统的进士出身,还和那个庞大的文官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就会和前面几个一样的行事。因为他们做什么事,首先考虑的,定然是文官儿集团的利益!

    除非像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和永乐大帝朱棣这两位皇帝那等魄力,那等威望,那等对朝中内外,对军队朝堂都是强悍无比的掌控能力,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开杀戒,杀的人头滚滚,杀的人人噤若寒蝉,那就成了。

    但是这两位,也是仅仅只有两位而已。

    实际上,在连子宁的那个时空,对朝堂掌握程度最高的除了那两位之外,整个大明朝排第三的就数现如今在湖广老家当着安乐王爷的嘉靖帝了安陆王了,这位主儿乃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儿,阴险至极,把所有人都算计在鼓掌之间。而正德皇帝虽然足够强势,却失之刚硬,刚则易折,也容易疏忽一些问题,而且刚硬的也是容易发脾气,肝火太大,就容易得病,普遍寿命就不怎么长。

    这位至尊本来是从小打熬的一副好身体,年轻的时候巡视宣府大同,又是亲征宁王叛乱,控烈马,开强弓,都是丝毫不在话下,这等好身体,便是在另一方面,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在豹房中养了不知道多少美丽女子,每日鞭挞,那也是极耗体力,偏偏第二日这位皇帝还能神气十足的出现在众臣子面前。

    但是自从正德十五年那一次之后,就不成了。

    正德十五年,今上在黄河清江浦玩耍的时候,不慎落入水中,被打捞上来之后呕血不止,脸色发青,浑身冰凉,结果便是大病了三个月,差点儿就是一命呜呼了,最后上苍保佑,总算是捞了一条小命儿回来。又是慢慢调养了足足一年,直到了正德十七年,才算是全好了,但是这一场大病,也是对身体极大的损耗,彻底留下了病根儿,从此之后,身体也是慢慢的都不行了。

    虽然表面上还看不怎么出来,照样是龙精虎猛的,但是时不时的却是会来一场大病。

    正德四十九年的时候,就是病了整整半年,几乎都不能理事。

    而这一次,更是直接呕血晕厥。

    朝房内,内阁首辅、次辅、三辅,还有六部尚书九位大明王朝品级最高的文官,都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乾清宫东暖阁随时会传来的的消息,窗外雨疾风骤,暴雨如注,时不时掠过一道闪电,一道惊雷,象一条条鞭子似的抽打着整个天地间,屋子里瞬间被照的一片青白,也让他们铁青的连一片青白,惨白如鬼。

    内阁首辅杨慎,内阁次辅谢廷式,内阁三辅林静宜,礼部尚书董其昌等等,这些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人都集中在此,当然。此间还有刚刚上位的兵部左侍郎暂代兵部尚书戴章浦,除了戴章浦不过是不惑之间,正最是年轻之外。其它的重臣,多半已经是过了知天命之间,一眼望去。一片休白。

    外边风急雨骤,电闪雷鸣,众人却都是默默无语,只是注视着乾清宫的方向,满面忧虑。

    他们也不可能不忧虑。

    今儿个本来是大朝会的日子,在京城的所有臣子和有要事来京公干或者是被朝廷招来的地方上的臣僚,?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