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佣兵皇妃 > 佣兵皇妃第37部分阅读

佣兵皇妃第37部分阅读

    的王者,虽然他所站着的那个位置,可能不是最高的,但是绝对,是最耀眼的。

    走到寝宫门口,停下,杜方遥眉眼微抬,凌厉的扫视群臣一眼,而后,视线从李穆和赵无忌的身上,落在了她的身上。

    冰冷的眼神,无一丝的温度,不知道是因为骨子里太过绝望还是本性不懂得温柔为何物。

    被他这一眼扫过的文武大臣,心智稍弱的,竟然忍不住颤栗起来,胆子稍大点的,虽然腰杆挺的很直,可是,他们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彰显着他们的惧意。

    这惧意,感情复杂,一方面是惊慑于杜方遥的气场,另外一方面,则是忐忑的,等着他即将宣布的消息。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吗?怎么还不散去?”杜方遥不悦的道。

    “王爷,您这是……”有人出声问道。

    “怎么,没听到我的话吗?”语气,变得凌厉了几分。

    说话的人打了一个哆嗦,恨不能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气氛,因为杜方遥的出现,反而变得更加僵硬,赵无忌打量着杜方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

    而李穆,看上去也似是不能理解杜方遥的所作所为,怎么说,这个时候,都不是耍威风的时候吧?

    “王爷,我们想见见皇上。”开口的,是皇后娘娘。

    “皇上身体不便,正在休息,不宜见人。”杜方遥毫不留情的打断,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是……”皇后娘娘心有不甘,冒着风寒雨露等了一个晚上,好几次悲恸的昏死过去,等来的,就只是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消息吗?

    杜方遥神色一厉,一摆手,对着旁边的几个侍卫道,“皇后娘娘也该累了,送她回坤宁宫吧。”

    那几个侍卫得令,马上朝皇后走来,一左一右将皇后给扶起来,架着飞快离开,不再给她半点说话的机会。

    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在杜方遥的面前,依旧得不到半点尊重。

    妃嫔们一阵哗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知道下一次被架走的会不会是自己。

    一个个心头满是疑惑,却无一人敢多说一句话。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脸面都挂不住。

    最后,他们一起看向了宰相和李穆,毕竟,这里面,就他们两个说话最有分量了。

    宰相须发发白,昨晚冻了一个晚上,嘴唇都被冻的有些乌紫,情况看上去不太妙,基于对皇上的忠诚,他双眼狠狠的瞪着杜方遥,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寒冷,身体一直在哆嗦。

    反观李穆,则和他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情绪,他就静静的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但是,因为太静了,明眼人只需一眼,就知道他没有任何的表现欲~望。

    “各位大臣和娘娘们,难不成也要我一一将那么送回去不成?”杜方遥的声音再度传来。

    文武百官和妃嫔们吓的脸色大变,被送回去是小事,丢脸可是大事。

    再加上杜方遥故意散发出来的威压,使得他们心头的惧意,越来越强烈。

    “王爷……”宰相大人看不下去了,要说话。

    “滚!”杜方遥伸手指向他,大喝道。

    一句话,让几个妃嫔给吓出了眼泪,在宫女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开,而好一些大臣,也是感觉自身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了,惊恐的逃离。

    宰相大人老泪纵横,“王爷,微臣担忧皇上的病情,还望王爷怜悯一二。”

    杜方遥冷着脸,“难道我的话你没听到吗?还是宰相大人自持身份,自以为可以让本王另眼相待。”

    “不是,我……”宰相大人使劲吞了吞口水,杜方遥的雄辩能力,一般人岂能应付的了。

    “既然不是,那还不走?”杜方遥毫不客气。

    宰相大人吸了吸鼻子,哭泣有如一个孩子,不甘心的离开。

    如若说这世上,除了皇上,还有一个人是谁也惹不起的,就只有逍遥王爷了。

    他有胆量,也有底气对群臣大呼小喝,这是一个悲惨的,却谁也没办法忽略掉的事实。

    没过一会,文武大臣和嫔妃们走了个干干净净,唯独叶染,还站在原地。

    李穆离去的时候,眼中神色丰富,走的却干脆利落,但是,她这个时候可干脆不起来。

    “我要见他。”她道。

    “这个时候,你来凑什么热闹?”杜方遥不耐烦的道。

    “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不管他是生是死。”叶染坚持。

    “如若我不让你见呢?”

    “你应该相信我有那个耐心见到他的。”叶染呵呵一笑,杜方遥的愤怒,他看在心里,却不放在心上。

    “你见他,只是想看看他死了没有?”杜方遥的怒意越来越盛,好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随时要咬人一般。

    叶染怔住,这个问题,或许全天下人都很关心,但是惟独她不关心,她要看的,不过是自己的朋友,仅此而已。

    可是杜方遥看她的脸色,却是会错了意,他死死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他没死,你可满意了。”

    濒临到极致的怒意,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说完这话,杜方遥再也无法平下心来和叶染对视,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杀死叶染。

    所以,他转身就走,再度朝寝宫里面走去。

    叶染震惊于原地,不是因为杜方尘没死,而是因为杜方遥眼中的狠厉绝情的神色。

    她的身旁,听到这个消息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面露喜色,奔走相告,很快,消息就传到了还在出宫的路上的文武大臣的耳朵里。

    文武大臣一个个欢欣雀跃,这个结果所带来的喜悦之情,完完全全遮盖住了杜方遥的无礼。

    赵无忌微微错愕,原来没死吗?看样子这出好戏,还没有完。

    李穆回头望皇宫里面一看,只感觉视线所及,死气沉沉。

    杜方尘昨晚没死,他很意外,却又觉得不意外。

    没死,也并不代表还能活着。

    这是一个奇怪的逻辑,但是,却是一个事实。

    这开天城的天要变了,谁也无法逆转,即便杜方遥咬牙死撑,只要其中某一环绷坏,后果就将变得无法挽回。

    昨晚没有出现的杜方澜和李太后,文武百官皆觉得正常,因为杜方澜本就是一个酒囊饭袋,而李太后,积劳成疾,卧病在床。

    不过,众人觉得不奇怪的,他却知道,这里面,大有猫腻在。

    看样子,不是今天白天,就是晚上,好戏就要开始了吧?

    多年战场杀伐,所培养出来的锐利杀气,这一刻,反而并未激发多少。

    他的脑海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叶染那双倔强清澈的双眸来,忍不住微微一叹。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啊,他在心里道。

    可是,一旦动乱开始,他能够保护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第二卷 大争之世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机心

    更新时间:2011-01-29

    人都走光了,包括一直侍奉在寝宫前的宫女太监们,热闹的场面,瞬间变得死寂沉沉。廓然扑面的死气逼人而来。

    叶染的心里头,并无半点喜悦。

    她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杜方遥最后的那句话,看似无心之举,但是实则,只有一半是对她说的,另外一半,却是对已经离去的文武大臣们说的。

    杜方遥一过来,就表露出盛气凌人的一面,将所有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撕破脸面驱赶离开,表面上,这只不过是他的性格使然。

    他脾气暴烈,冷酷无情,所以,他的怒火,不管是有因由的,还是无因由的,都会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看在叶染的眼里,感受却大不相同,如若没有和杜方遥相处过也就罢了,但是,她和杜方遥相处过,对杜方遥有过一定的了解。

    杜方遥狂风骤雨一样的怒火,掩饰了一切人,却没办法欺骗她。

    而且,不惜得罪所有的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像是杜方遥的风格,因为,如果真的要狠心得罪的话,那么最后,也没必要将杜方尘没死的事情说出来的。

    那么,杜方遥这般自毁声誉的所作所为,就大有深意所在了。

    叶染想了想,还是觉得进去一探究竟比较好。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走进没多远,就看到了杜方遥。

    杜方遥站在一颗树下,树叶低垂下来,遮挡住了他半边身子,看不到他的脸,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很显然是在等着她。

    叶染虽然心里吃惊,但是还是很快走了过去,道,“王爷。”

    杜方遥看她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语气,听起来说不出的淡漠,虽然不及之前的暴怒,但是还是让人不舒服。

    叶染眉头微蹙,“我不来,王爷又怎么好利用我呢?”

    杜方遥冷哼一声,“就这些,还不足以让你跟我讲条件。”

    “那王爷为何在这里等着我?”叶染反问道。

    “我只是提醒你,祸从口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说比较好。”

    叶染微微一笑,“难道王爷觉得我是一个话多的人吗?”

    以她的个性,自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不可能是一个话多的人,杜方遥语噎,旋即,他不耐烦的一摆手,“我不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话已说完,你先回去吧。”

    叶染笑,“利用完之后就赶人,这一点,还真的很像是王爷做事的风格啊。”

    杜方遥一听这话心头极大的不悦,修眉紧拧,回过头来,眼中犀利的精光时隐时现,“如果刚才你不被我利用的话?你以为你能够走进这里来?”

    “虽然我走进来了,但是并未见到想见的人,心里还是觉得不甘。”叶染昂起脖子,丝毫不管这个男人的滔天怒火。

    “见他?见到他又怎么样,难道非要见到他死在你的面前你才开心?”杜方遥爆喝道。

    叶染怔住,果然,事情还是如同她所想的那般,杜方遥的遮掩,丝毫不能证明杜方尘已经脱离难关,但是,既然这样,他借着和她训话的机会,将杜方尘没死的消息放过去,又是为了什么?

    早晚都是一死,不过是几个时辰的落差而已,又有什么意义?

    心思百转,没办法想明白杜方遥的用意,而杜方遥毫不留情面的奚落,更是让她分外难堪,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和心里,除了被利用之外根本就一无是处,无关紧要。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碎裂,她不会哭,因为这个男人不值得她掉眼泪,但是这一切并不足以证明她不伤心。

    强大的人,往往在被戳中软肋的时候,会变得比一般人更加脆弱,杜方遥如是,杜方尘就是他的软肋,而她,亦是如是,虽然不知道心底深处已经对这个男人悄然生出一丝情愫,但是心,无疑是痛的,痛的决裂。

    如果没有爱,就不会有痛,只是,叶染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想走,想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这都不是她的责任,所以她没义务付出什么,即便那个叫杜方尘的男人,向来待她不错。

    但是,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是吗?带着一身的伤痛,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她想见他一面,或许是最后一面,可是见不到,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或许,来这里来就是一个错误吧?

    她心里想,自我安慰和暗示的话,作用向来强大,此时,却是一丁点都不能消除她内心那种决裂的痛。

    她抬头,看杜方遥一眼,冷冷轻笑,如罂粟花一般绝美的容颜,缓缓绽放,明艳的秋光被遮掩得暗淡无光,天地之间,除了她一张笑脸,再无其他。

    杜方遥微微错愕,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笑的这么美丽,好似一朵极致绽放转瞬即逝的昙花。

    昙花?

    抓住这个关键词,杜方遥立马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般。

    如昙花一般的美丽,莫非这个女人的心,已经对他绝望如斯?

    可是,怎么可以,他才刚刚明白自己对她的心动,他尝试要去爱上她,他尝试忘掉以前的仇恨……他在努力了,可是她却要抽身而退了。

    “不行。”脑海里冒出这两个词,杜方遥张嘴就说了出来,他伸手拽住叶染的手臂,死死的拽着。

    叶染的笑,不知何时收敛,她冷眼看着杜方遥,听出他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中的颤抖。

    不行?

    果然还是不行?

    她抓住他的手臂,一寸一寸的,将他的手往外推。

    他抓的是那么的用力,五根手指就像是钢铁一般的坚硬,可是,她心底的绝望,已经蔓延如天上千年积雪一般的寒意,紧紧的将她包裹起来。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将杜方遥的手给推开。

    她半只衣袖被扯断,白皙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留下了一圈一圈的淤红,鲜嫩的毛细血管,似乎根本就禁受不住一丁点的外力一般,碎裂了几根,丝丝的血珠,宛如一颗颗通红的珍珠一般,在手臂上冒出来。

    “你……”杜方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声音在颤抖。

    眉头微微一挑,她道,“这不正是王爷想要的吗?”

    那么平静的话,有如石沉大海一般,惊不起一丝的波澜,杜方遥被震的后退一步,心里空荡荡的,原来,一直都是他将她从身边给逼走的吗?

    错的那个人,始终是他?

    可是这一次,他是有苦衷的,她必须离开,他想保护她?

    再多的话语,哽在喉咙里,没办法说出来,他怔怔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厉的神色,变得无比柔和,五官尖锐的线条不知道隐藏到了什么地方,看上去,再无一丝锋芒。

    他道,“你走吧。”

    叶染抬腿即走,走两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李太后昨晚称病没来寝宫,今儿却一大早就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称病是假?那么,此时来看杜方尘,却是真的。

    怕的是,她不是来关心杜方尘的,她只想看看杜方尘是不是死了吧。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算是养在身边二十几年,依旧情淡如水啊。

    悲凉的感觉涌向心头,叶染面如死灰。她不想被李太后看到,正要绕向另外一条路,刚好和李太后岔开。

    哪里知道,门外又是一声传来,“七皇子驾到。”

    一前一后,前后相差,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

    显然是没有事先约好,但是用心,必然一样。

    杜方遥脸上闪过一抹嘲弄之色,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吗?

    叶染躲在假山的后面,看着李太后走进来的脚步微微一顿,这么一逗留,刚好等到了杜方澜。

    杜方澜急急忙忙的往寝宫里面走,才进门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李太后,他的脸色瞬间僵硬,但是很快就挤出一抹笑容,走向李太后,请安道,“儿臣见过太后。”

    李太后微微一笑,“澜儿不必多礼。”

    杜方澜站起身,又道,“太后是来看皇上的。”

    李太后点了点头,脸上含笑的看着他,漂亮的女人,在满腹心机隐藏不露的时候,总是那么的迷人,她笑的那么温和那么慈悲,哪里有一丝即将将自己亲手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断送掉的残忍?

    杜方澜被她看的避无可避,硬着头皮道,“正是如此。”

    李太后就拉住他的手,笑道。“既是如此,就一起进去吧。”

    杜方澜应了一声,任由李太后拉着,并排往里面走去。

    叶染回头一看,原本一直站在树下的杜方遥,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她双目圆睁。

    李太后和杜方澜出现的时机古怪,而杜方遥的突然消失,也极为古怪。

    莫非,他早就算准了这一切,所以才将文武百官驱赶离开,单独等待李太后和杜方澜的到来不成?

    李太后和杜方澜有祸心,这一点,叶染是无比的了解的。

    可是她忽然发现,了解李太后和杜方澜容易,要去理解杜方遥的话,却是那么的难。

    这就是他要她离开的原因?

    他不想她见到李太后或者是杜方澜,为什么?

    她站在背后,看着李太后和杜方澜渐渐远去,忽然,一个不好的想法涌现在了脑海里。

    是这么回事吗?

    她心里一阵惊颤,再也耐不下心,一路跟了上去。

    杜方尘的寝房,门虚掩着,两个小太监守候在门外,门内没有声音,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祥和。

    但是叶染知道,这不叫祥和,而叫死气沉沉。

    逼人而来的死气,让伺候在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心生惧意,惶恐不安。

    她就在寝房外面的一株灌木丛后面,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细缝,看来是用来通风用的,房屋内点燃着火炉,暖气外溢,随同暖气溢出来的,还有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

    杜方遥站在一旁,而李太后和杜方澜则站在床头,二人盯着躺在床上的杜方尘好久,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气氛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正常,反而变得无比的诡异。

    叶染在窗外看着这一切,因为无法看到李太后和杜方澜表情的缘故,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杜方尘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一刻钟,或许更长的时间,李太后微微一叹,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

    杜方澜伸手扶她,却没扶住,李太后身子一晃,摔下,这一摔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叶染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按照惯性的力量,李太后应该是摔向左边才对,但是她却直直的往前面摔去,因为和床的距离很近的缘故,所以摔下去的时候,刚好一伸手就扶住了床,稳住了身形,另外一只手,则趁着混乱,往被子里面摸了一把。

    杜方遥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好似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一般。

    杜方澜则赶紧上前,一把将李太后扶起来,关切的道,“太后,你没事吧。”

    李太后垂着泪,摇了摇头,“我没事,可是尘儿他……”她语声哽咽,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这一幕,任是任何人看到了,都会无比的动容。

    可惜的是,她笑的时候,表情很是僵硬,那种僵硬,寻常人断然是看不出来的,可是叶染在这方面有过专门的训练,却是看出来了,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才会觉得李太后虚伪的可笑。

    李太后尚算年轻,不可能因为一点悲伤的情绪就如此的脆弱,而且,杜方尘卧病在床这么久,她的心里,对眼前所看到的,也是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而虽然不知道杜方澜武功如何,但是一个有野心染指帝位的皇子,在对属下严苛要求的时候,对自己的要求,那必然是更加严苛的。

    所以,杜方澜的武功定然不弱,他当时就站在李太后的身边,如果真的出手去扶,是一定可以扶住的,可是居然没扶住,这问题就来了。

    她不知道杜方遥有有没有看出这一点,但是要出声提醒,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杜方澜接过话去,“皇上九五之尊,真命天子,自有皇天保佑,一定会没事的。”

    李太后点了点头,拿出手帕擦拭着眼角的眼泪。

    “七弟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毫无征兆的,木头人一般的杜方遥开口问道。

    杜方澜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自是如此。”

    杜方遥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看,似是想要看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有一会才道,“如此甚好。”

    话里面的意思,模糊不清,带着森冷的寒意。

    向来习惯在人前敬畏着他的杜方澜,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有实力和他相比肩,甚至压下他一头,还是习惯性的缩了缩肩膀。

    蓦然,他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没有这么做的必要,脸色微微一变,抬起头来问道,“二哥这话问的好奇怪,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想必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二哥所认为的意思,可能并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吗?”杜方澜毫不示弱的道。

    杜方遥冷冷一笑,抿嘴,“听你说的煞有其事的,那你又认为我是什么意思?”

    不着痕迹的将话题给推了回去,杜方澜目瞪口呆,自觉论雄辩之能,自己比起杜方遥,还是差了一点。

    这一点,让他心头的怨愤情绪,更加强烈。

    如若,先皇可以如对待杜方遥一般对待他,将一切最好的都留给他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子?

    一个三岁就开始在朝堂上旁听政事,五岁就可以指手画脚的对着文武大臣冷喝,七岁,更是可以用一些自以为是的道理,舌战群臣……

    这些,可不是每个皇子都可以享受到的,即便是早已过世的大皇子,只怕都没有这等待遇。

    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杜方遥,心性之高傲和优越,自是远远超出其他的皇子,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在杜方澜看来,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怕他表现的稍稍差了一点,杜方澜才会认为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过往的不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杜方澜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住最偏僻的宫殿,和自己的不得宠母妃相依为命,受尽无数人的冷落,甚至连一个资历老一些的宫女太监,都可以对他的母妃大呼小叫,完全不将他的母妃看在眼里。

    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权力追逐的欲~望,开始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六岁那年,母妃因为染上风寒,不得及时医治的缘故离世,母妃一直深爱着先皇,甚至在临死前,还一直念叨着先皇的名字。

    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呢?

    命运不止对他不公,对他的母妃,更是不公。

    他母妃一生凄苦,爱的无比卑微,临死前,那个她忠贞不二所爱着的男人,都没来看过过她一眼,就连她死后,也都只是匆匆去了一趟陵墓而已。

    同生于帝王家,这种不公所带来的屈辱,是枷锁,却又是前进的动力。

    原本不该死去的母妃,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要了命?

    原本应该锦衣玉食的皇子,却和宫里最卑贱的奴隶过的没有两样。

    第二卷 大争之世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手段

    更新时间:2011-01-30

    小时候的暗黑生活,在心里生根发芽,所有的关于腐朽的,关于阴暗的,关于消极的,都如疯长的藤蔓,死死的将他包裹进去,吞噬。

    这之后的十多年里,忍辱负重,装疯卖傻,不过是为了自我保全。

    而流连青楼,纸醉金迷,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年母妃为情所伤。

    他必须将自己的心锻炼的坚毅如钢铁,没有一丝的破绽,只有那样,他才能变得更强大,他才能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坐在那个万人敬仰的位置上,让天下众人卑微的匍匐于他的脚下。

    眼下,杜方尘身中阿堵蛊,将死未死,昏迷不醒,他不知道这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他而言,绝对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杜方遥的连番质问,让心里本就失衡的他,情绪有些失控了。

    冷声一笑,“二哥这话,是故意要针对我吗?莫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让二哥恼羞成怒了?”

    “恼羞成怒,你觉得你配吗?”杜方遥讥讽道。

    “呵……杜方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自以为是,难道你以为,真的每个人都需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吗?”

    “哦,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之前是怕我的?”顿了顿,似乎有意欣赏杜方澜脸上精彩的表情一般,他笑着道,“现在不怕了?”

    杜方澜心知他是有意在羞辱他,可是被看轻了二十多年的他,在一朝忍无可忍爆发了情绪的情况下,对别的事情,都变得再也难以容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死死的咬着牙,如凶残的豹子一般,瞪着杜方遥,嘴里,蹦出来的字句,更是有如冰渣般森寒,“杜方遥,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是认为自己是天才还是以为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一个美色侍君的母妃,你会有今天吗?”

    一句话,刺中杜方遥的软肋。

    白贵妃于他而言,向来就是忌讳,未经他的允许,从来没有人敢轻易在他面前说起,更何况杜方澜还侮辱了白贵妃。

    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僵冷,缩在袖子里的双手,骨节爆发出脆裂的声响。他身上的寒意,驱散了这秋日里的阳光。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叶染诡异的感到了一种刺骨的森冷。

    她知道,杜方遥生气了,动怒了。

    只要一提到白贵妃,再如何理智的他,都会变得失去理智。

    可是,隐约猜到杜方遥自毁声誉,驱逐文武百官,而迫使李太后和杜方澜上门的目的,如若他真的被杜方澜几句话就逼的动怒,方寸大乱的话,只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流水一场空了。

    而且,他对她的利用,他与她之间,才刚刚发生过的争执,也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她看到了李太后嘴角边的一抹轻笑,微小的弧度弯起来的笑意,只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随后面色如常,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是,那不是看两虎相争的幸灾乐祸?还能是什么?

    叶染的心微微提了起来,有些小紧张。

    她自是无数次的领教过杜方遥的手段,她从来不会去侮辱自己的智慧,但是三番五次在杜方遥手里吃亏,却是让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杜方遥,轻易不能惹。

    紧绷着脸的杜方遥,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理智。

    叶染看到他的手抬起来的那一刻,几乎忍不住要跳出去叫停。

    她清楚的看到杜方遥的眼睛在喷火,那是一种恨之欲其死的怒火,杜方澜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杜方遥怒火中烧的样子。

    杜方遥平素就以威严著称,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惧,此时更是怒火中烧,那阴冷气场更是惊人的恐怕。

    好似他周身几尺,就是修罗地狱,一旦近身,就会被打入地狱十八层,永世不得超生一般。

    心底深处,冒出一股寒意。

    杜方澜忽然有点后悔刚才冲动之下所说出来的话,因为他身边还有着一个高深莫测的李太后,只怕正等着他出错,来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

    但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以吃?

    杜方遥怒,他就不能怒,不然内心的堡垒,就被会摧毁。

    所以,他笑,笑的淡漠,笑的云淡风轻,笑的,这世上万物,于他而言,都不过只是浮云。

    他要告诉杜方遥,他不怕他。

    杜方遥看着他笑,僵硬的眼睛眨了一眨,抬起来的手臂,匪夷所思的收了回去,紧绷着的一张脸,也随即放松。

    杜方澜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决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杜方遥,杜方遥的高调激昂,是绝对不允许他忍下这么大的一口恶气的,他也没办法忍下来。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最坏的打算,不过是鱼死网破,更何况还能趁势将李太后拉下水,谁胜谁负,各凭手段。

    可是,杜方遥忍下来了,也扰乱了他的计划。

    微微一笑,杜方遥道,“七弟,你刚才的那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妒忌我?”

    “什么?”杜方澜瞪大眼睛,深感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都在以一种超出自己想象的方式发展着。

    杜方遥道,“投胎是一门技术活,你羡慕我有一个好的母亲,而你没有,你发怒,你歇斯底里,不过只是因为我有的,你没有而已,一个人卑微着什么,就要看他极力想隐藏什么?难道不是吗?”

    杜方澜咬牙,面红耳赤的道,“一个人炫耀什么,就代表他缺失什么。”

    他的确是妒忌,是羡慕,小时候的他,还未能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发展,看着被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呵护的白贵妃,他有想过,为什么他的母妃不是她。

    后来长大了,成熟了,理解了,过往的羡慕和妒忌,就变得了这世上最恶毒的恨,他恨着一切人,恨命运的不公。

    这对他来说,是一道刚刚结痂的伤疤,一经被撕扯,就注定鲜血淋淋。

    “我羡慕的,你不懂;我缺失的,你也未必能懂。”杜方遥笑着,望向李太后,“太后觉得呢?”

    李太后摇头,“哀家不知道你这话的意思?”

    “太后是聪明人,可是却习惯性的将别人当成傻瓜,这样可不好。”杜方遥笑道。

    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文尔雅,自有一种回风流雪的刺目般的美感,可是正是因为存在感太强,才让李太后的心微微一乱。

    苦笑,李太后道,“哀家还是不懂。”

    杜方遥叹息,“太后原来真的将我当成傻瓜了呢。”

    李太后神色不变,“逍遥王天人之姿,虽然并非哀家所出,哀家向来也是欣赏不已,不知道今日怎么说出这等话来?”

    摇了摇头,杜方遥道,“我不是替自己说的,而是替皇上说的。”

    “皇上,皇上不是一直都昏迷不醒的吗?如何能说话?”李太后渐失沉稳之态。

    “怎么?太后听到皇上和我说过话,心里不高兴了?莫非真的那么期待皇上死了不成?”顿了顿,眉头轻皱,“如此说来,我之前所听过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了,这世上,还真没哪件事情是空|岤来风呢。”

    这一次,李太后终于脸色大变,急声道,“流言,你都听到什么流言了。”

    短短几句话,就将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李太后也拉入了是非的漩涡圈中,而精明如李太后,还未曾警觉。

    窗外的叶染,心里暗叹,今日得见这一幕,她就知道,以前她败给杜方遥,并不算太冤屈。

    潜忍多年隐而不发的杜方澜,心机何其深沉?坐拥后宫,长宠不衰,为万人传诵的李太后,手段何其强大。可惜,这一切,居然都抵不过杜方遥的三言两语。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杜方遥淡淡一笑,“太后身份显贵,有些话,自是不该让我来说的。想必,让皇上亲自来说,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吧。”

    李太后被这话震的后退三步,她刚才趁着摔倒的时候,故意倒向床头,目的就是探一探杜方尘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刚才虽然摸进被子里的时候动作很急促,但是她还是有探到杜方尘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生的气息,恍若死人。

    可是杜方遥却说让杜方尘来说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弄错了不成?

    不应该啊,她对自己向来都有着强大的自信的,怎么可以弄错?更何况身中阿堵蛊,算算时间的话,死期,也就是这两天了啊。

    双目圆睁,她望向床头,床上的人影消瘦不堪,不过几天,就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空架子一个。她想看清楚他到底还能不能动。

    杜方遥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见到她异常的反应,内心深处的疑云越来越重,他刚才的话,不过是试探李太后而已。

    要知道自从在宫里发现了那个南疆小太监之后,他就开始明白,这后宫,可能并不像表面那般四平八稳,他查到了李太后头上,但是精明如李太后,却是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她吃斋念佛,她不参与任何争斗,她始终都表现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慈悲模样,这样的一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破绽可言。

    可是有时候,没有破绽,反而就是最大的破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若太过完美,难免就会让人觉得是伪装。

    而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要撕开李太后的伪装。

    良久,见床上的杜方尘依旧一动不动,李太后内心稍定,苦笑道,“皇上怎么还没醒?”

    “太后不用着急,过一会就醒了。”杜方遥笑道。

    “急,我有什么好急的。”李太后强颜欢笑,“哀家因为皇上的事情操碎了心,还望王爷不要如此搬弄是非才好。”

    “搬弄是非,是吗?”杜方遥笃定的很。

    他高深莫测的模样,不止是杜方澜看不透,就连叶染,也是看不透的。

    杜方尘身上无丝毫生的气息,真的可以说话吗?如果他说话了,又会说什么呢?在全无证据的情况下?就算真的怀疑李太后,也是没有丝毫的用处的吧?

    猜不透杜方遥是怎么想的,她只得静静的窝在原地,凝神静听。

    李太后抿了抿嘴,不再说话,反倒是杜方澜讥讽道,“装神弄鬼。”

    杜方遥挑眉望他一眼,走到床头,伸手在杜方尘的身上拍了几下。

    他收手,退到一旁,“皇上,该醒来了。”

    一声极轻微的咳嗽声,毫无征兆的在房间内响起,躺在床上的杜方尘,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