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来,在他和宁默远同时被大宗巴击落的时候,他们两个隔的并不远。
难道,是宁默远?
韩寂赶紧回头,借着微弱的星光,果然看到露在外面的是一截手臂。
那手臂僵硬的跟一根老树枝一样横在外面,而且,偌大的一大片泥泞地里,只见着一截手臂露出来,宁默远整个人,却是都被埋进去了。
“死了?”
韩寂讶然的道,随即呸了两声,“好小子,我都没死,你怎么能死。”
说着,情绪好似瞬间失控了一般,再也镇定不下来的韩寂,发疯一般的手脚并用,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趴在地上挖了起来。
这个时候雨依旧在下着,豆粒般大小的雨点,砸在身上,硬生生的疼,最主要的是,泥土被雨水一冲刷变成了淤泥,刚刚掏到一边,就再度流了下来,而韩寂自己,不知道何时,亦是置身于深坑之中。
不过,正是置身于深坑之中,他才感觉到宁默远的身体是完整的。最主要的是,宁默远心口处微微的跳动,更是给了他一种莫大的动力……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宁默远既没醒来,老天也没拿去他的性命,那么他,就绝对不可以再死的。
正是抱着这样一种疯狂的信念,韩寂疯狂的挖掘来,而且越来越疯狂。
“宁默远,你命由我不由天,我要救你一命,即便是老天,也绝对不能将你从我这里抢走的……”
第二卷 大争之世 第一百零八章 倔强之情
更新时间:2011-01-14
逍遥王府,书房。
杜方遥蹙眉看完最新传来的情报,眉头,不知不觉皱的更紧了。
大宗巴重创韩寂和宁默远,然后回归大阉寺闭关静修,这则消息,就像是雪花一样,短短几天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
虽然并不相信韩寂和宁默远会就这么死了,但是既然有传言流出,那么受伤,则是必然的了。
“这大宗巴,还真的是棘手无比啊。”杜方遥有些头痛的想着。
不过,转瞬间,脑海里又浮现出叶染那张清丽绝尘的脸庞来,说起来,这韩寂和宁默远都和她有点关系,特别是这宁默远。更是她传闻中的影子护卫,也知道宁默远这次受伤下落不明的消息,会让她怎么想。
或许,会很伤心吧。
可是,不知道为何,一想起叶染可能会很伤心的模样,杜方遥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会为别的男人伤心,可是,会为了他而伤心吗?
大概,不会吧。
在他的面前,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坚韧刚强,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丝毫属于女人的柔弱,即便是在他逼迫她发生关系的时候,她也是那么的大义凛然,好像随时都会赴死一般。
但是,那只是她的一面而已,她毕竟首先是个女人,再怎么铁石心肠,总是会露出属于女人娇弱的一面来吧。
虽然仅仅限于脑海里想着这些事,杜方遥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难道,真的是爱上她了吗?
只是,爱这个字,才刚在脑海里浮现,杜方遥就用力甩了甩头,爱上她,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那种毒蝎心肠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爱上她。
对她,他从来都只有恨和怒而已。
她是十年之前秣陵别院的凶手,这件事情,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至于脑海里萦绕着叶染的身影,久久挥之不散,杜方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是想看看她孤立无援,孤苦无依的样子吧,毕竟,要看到她伤心垂泪的模样,还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杜方遥嘿嘿一笑,大步迈出书房,吩咐人准备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
至于,他心里所想的,是不是真的如此,却是没人知道了。
……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天气有些闷热,叶染中午只吃了一点东西就感觉没了胃口,整个人蔫蔫的,没有一丝的精神。
韩寂和宁默远与大宗巴交手的事情,虽然并没有人亲眼见过,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些好事者将这一事件说的天花乱坠。
事实上,叶染也能模糊的用脑补的方式,当那场恶战的情况进行还原,只是,她并不愿意去这么做罢了。
因为她并不愿意相信,以韩寂和宁默远的实力,会如此容易的就被大宗巴杀死,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都认为,失败并不等于死亡,即便是接近死亡,也不等同死亡。
所以,在得到消息以来,即便她的心里一直都躁动不安,但是,她并没有流露出来多少消极的情绪,一来是她不允许自己那么脆弱,二来则是,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所以,心里也没必要做最坏的打算。
她一直都在等待最后的那个结果,只要一天没有传出韩寂和宁默远的死讯,她就一天不会相信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此时侍女们撤下了饭菜,送上凉茶和一些果子点心,叶染靠在长椅上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暖热的阳光照射到身上,去鲜少感觉到暖意,反而更是骨子里阴冷的厉害。
“这心态,还真是怪异的紧呢。”她自嘲的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过了话头去,“不怪不怪。”
叶染回头一看,看到了杜方尘,才几天不见,他变得更加虚弱了,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一阵风被吹灭一般。
“皇上,你怎么来了?”叶染笑道。
“知道你心情不好,过来看看你。”杜方尘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来,侍女们赶紧搬来椅子端上茶水,然后乖巧的退到一旁。
叶染也没起身行礼,就这么看着杜方尘坐下,这才苦笑道,“我为什么要心情不好呢?”
“没有为什么,全天下人估计都知道你此刻心情不好,怕只怕,唯独你自己自欺欺人,假装没有而已。”杜方尘低叹道。
叶染明亮的双眸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觉得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杜方尘想也没想,就用力点头,“像,很像。”
这个答案,还真是直接的很,这下,就算是叶染想打诨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她的心情,的确不是太好,甚至于来说,有些苦闷,但是,她这样的人,这么骄傲的性子,即便是心里再苦,有些话,也是不可能和别人说的吧。
因为,她不需要安慰,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垂怜……更承受不起别人的白眼和鄙夷。
低声一叹,这一次叶染没有狡辩,而是若有所感的道,“或许,真的心情很差吧。”
她如此直接的承认,也是让杜方尘有些意外。
印象中,叶染一直都是那种刚强不屈的样子,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将她打倒一般,而且以她那般骄傲至死的性子,更是不可能示人以软的。
但是,这一次叶染却是如此直接就承认了,在让杜方尘错愕的同时,更是知道,她,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的。
即便,她在人前是如何的强势,她始终,还是有感情的。
想到这里,杜方尘安慰道,“叶染,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也不一定,虽然外面各种传闻都有,但是,毕竟还没有找到韩寂和宁默远的尸体不是吗?他们,应该并没有死。”
叶染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打从心里,她也不希望结果会那么糟糕。
听到叶染如此之说,杜方尘就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就好。”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就没什么想不开的了吧。”叶染自嘲的道。
“你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哪里来这么多唏嘘感叹呢。”杜方尘疑惑的道。
叶染淡然的摇了摇头,她的人生,自从进入大阉寺之后就已经崩坏掉了,哪里有什么刚刚开始之说,期待美好,但是并不等于美好就会应此降临,这一点,叶染在很多很多年前,就了然于心了。
杜方尘以为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暗暗恼恨自己多嘴,也就端起凉茶,浅浅的喝了起来。
但是,他此刻哪里来的喝茶的心思,大多数时候,还是用眼光的余光斜睨着叶染。
叶染清淡刚毅的性子,于他而言,无疑是极为欣赏的。
但是,欣赏也就只是欣赏而已,两个人之间身份的那道鸿沟,是永远都无法逾越的,所以,他自是不会有太多多余的想法。
当然,有时候心里也会觉得有些惋惜,惋惜叶染和杜方遥之间的对立关系。
杜方遥对叶染的恨,那就像是一根扎在心头十年的刺,远没那么容易就消弭的。
可是,如若杜方遥就这么一直恨下去的话,叶染势必要吃更多的苦头,这一点,也是他极为不愿意见到的。
杜方尘伸手轻轻敲打着杯沿,心里想着,是不是该为她做点事情呢,毕竟,他对她,是那么的欣赏。
叶染自是不知道杜方尘此时的心思的,她的心绪的确算不得太好,很多事情也就自动忽略掉了,两个人,就沐浴着阳光,在这太阳底下,看似悠闲,实则心情沉重的喝起茶来。
杜方遥未经任何通报来到暮云宫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阳光下,一黄一白两道身影,安静静谧,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美好,美好到让人几乎不忍心去打扰。
他本欲转身就走,可是步子才迈出去,一种巨大的不舍就硬生生的让他顿住了脚步。
为何会觉得如此的不舒服呢?
他本就是过来看她的笑话的不是吗?为何看到她偶尔低头回眸对着杜方尘笑的时候,会觉得那笑是那么的让人烦躁不宁呢?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该死的,这就是所谓的魔怔吗?还真是无药可救了啊。
杜方遥用力甩了甩头,甩去心里的那些不好的想法,一如他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谁也不曾惊动。
只是,杜方遥没有想到的是,他才离开,一个宫女就脚步匆匆的走向杜方尘,俯身在杜方尘耳边说了几句话。
杜方尘听到那话,极快的抬头往大门口看来,只是,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看到。
……
第二日,一连缺席几天早朝的杜方尘意外的上朝了。
而这天,远赴南疆的殷风澈,也是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只不过,时间刚好错过,殷风澈刚进开天城的时候,早朝已退,杜方尘留下杜方遥,在书房里叙话。
无一例外都是一些政事,这些在以往杜方遥从来不会理会的事情,此时却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耐心倾听着。
杜方尘,是真的时日无多了,而达摩遗体失效之事,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那真的是一点生的希望都不复存在了。
讲完了政事,又谈了谈赵无忌和李穆,杜方尘这才笑道,“遥,最近过的怎么样?”
杜方遥眉头微蹙,他的私生活,杜方尘可是从来不过问的,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回道,“还行。”
“真的还行吗?为何气色这么的差?”杜方尘追问道。
“昨晚没睡好。”
“呵呵……我可以猜一猜,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没睡好吗?”
“你猜不到的。”杜方遥酷酷的道。
“这可说不定,说不定我一猜就猜中了呢?”杜方尘似乎颇为感兴趣的道。
杜方遥也不知道杜方尘今日是怎么了,就随意道,“那你猜吧。”
杜方尘又道,“如果我猜中了,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杜方遥想也不想就道。
杜方尘哈哈一笑,“遥,昨晚,你应该是因为叶染,才一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吧。”
杜方遥脸色微微一变,第一反应,就是昨天他去暮云宫的事情被杜方尘知道了。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异样之色就消失不见,这算不得太光彩的事情,他可不想被杜方尘看了笑话去。
不过杜方尘这看似随意的说辞,却是注定让他的心里起了丝丝的波澜。
的确,昨日撞见杜方尘和叶染在一起,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郁闷和压抑,这种情绪,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却偏偏难以消散。
他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一大早就上朝,气色不好,那是肯定的了。
杜方尘见他抿唇不语,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随即笑道,“你果然是在想她。”
“我没有想她。”杜方遥大声道。
话刚落音,连自己都被自己这么激烈的反应小小的吓了一跳。
他的情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波动了。
不过,杜方尘似乎并不意外,也不着恼,反而脸上浮现出一抹促狭的轻笑。
还真的是被他猜中了,这杜方遥,的确对叶染怀有异样而莫名的心思,只是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而已。
杜方尘淡淡一笑,“我猜中了,现在就兑现刚才的要求。”
“你想说什么?”杜方遥没好气道。
这摆明就是挖了空子让他钻,偏偏他还一头钻进去了。
“要求很简单,遥……以后,你对叶染好一点!”杜方尘认真的道。
“什么?”杜方遥心神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让你对她好一点。”杜方尘再次道。
“不可能。”杜方遥厉声回绝。
“愿赌服输,你可不能这样。”杜方尘也恼了。
“我服输,但是这个条件例外。”杜方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我就只有这个条件。”杜方尘也是个执拗的性子。
“哼……那就抱歉了……”杜方遥说完,就要离开。
杜方尘大声将他叫住,怒道,“遥,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疯的那个人是你。”杜方遥自认有理的道,“尘,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那么维护那个女人,你告诉我,她到底有哪里好了?”
杜方尘将叶染私藏在宫中的事情,在得知不过是和殷风澈交换条件,始作俑者是殷风澈之后,杜方遥就放下没再追究了。
可是三番五次的看到杜方尘和叶染状似亲密的在一起,今日又听到杜方尘给叶染求情,杜方遥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了,更何况,他的脾气,向来算不得好。
“遥,你说我发疯,我看是你自欺欺人,你到底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杜方尘气愤的道。
“我从来没有自欺欺人。”杜方遥不屑的道。
“好……好……你说你没有自欺欺人,那你告诉我,叶染又有哪里不好,让你如此的恨她的?”杜方尘反问道。
杜方遥话语随即噎住,算起来,他和叶染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假情假意,针锋对麦芒,要具体说叶染哪里不好,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
不过杜方遥是何许人,岂会如此轻易就被这么一个问题难住,他略一沉吟,冷硬的道,“尘,十年前秣陵别院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吗?”
杜方尘哀声一叹,早就知道杜方遥忘记不了这个,他叹声道,“遥,这件事情追究起来并无任何意义不是吗?真正的凶手是大宗巴。”
“可是她是那个执行命令的侩子手。”杜方遥认死理道。
“但是你也要想想那件事情她是否愿意去做,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些我都不会去管,再大的苦衷,也构不成一个杀人的理由,你懂吗?十年前的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可以轻易的放下,但是我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所以我恨她,恨一切与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人。”杜方遥说到最后,声色狠厉,寒意逼人,让杜方尘身上都好似被一阵寒意给包裹了一般,极为的不舒服。
杜方尘为杜方遥的激烈态度都惊住,他自是知道当年的事情在杜方遥的心里留下的阴影的,却没想到这阴影会如此的重,比他想象中的,不知道要重多少倍。
而今日的谈话,似乎也大大的背离了他的初衷,他原本是想淡化杜方遥和叶染之间的怨隙的,哪里知道适得其反,反而更加刺激了杜方遥,勾起了他内心的怨恨,与叶染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了。
杜方尘一声苦笑,牵扯了肺腑,然后,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密集的咳嗽一直咳了许久,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捂嘴的手帕,已然沾满了斑斑的血迹。
同时,清晰可见手帕上一些类似碎肉的碎屑,那是内脏破碎所咳出来的。
触目惊心的一幕,让杜方尘身形摇摇欲坠,而杜方遥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他上前一把用力将杜方尘扶住,颤声道,“尘……尘……你没事吧?”
“我没事。”平平常常的擦干净嘴角的血渍,杜方尘好似无事的人一般,事实上,每天这种程度的咳嗽,至少三次以上,他几乎已经适应和麻木了。
“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了,你……”杜方遥不敢置信的道。
他本来以为还有时间的,可是此时,一种强大的危机感迫人而来。
他知道,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将后果想的太好太好了,杜方尘这段时间一直死撑着不在人前露出败相,实则,早就山穷水尽了行将就木了。
“说了没事就没事。”杜方尘拍开他的手,继续刚才的问题,“遥,我需要你的承诺,你知道的。”
“又是那件事?”杜方遥的脸色变得无比铁青。
难道叶染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杜方尘连自己都不顾也要去维护她?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一直以来,所谓的怨恨和愤怒,都是他错了,都只是他一头发热。
那么,他所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不,事情决然不是那样子的,当年的事情,也远远不可能就这么罢休,不然的话,他怎么对得住那么多死去的人,而他的存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否定了当年的事情,就是否定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更是否定了他半辈子的人生。
这一点,令他如何甘心,如何接受。
而他的挣扎,杜方尘岂会看不出来,可是正是因为看出来了,心里才满是担忧。
依靠仇恨来维持的人生,实在是太消极太阴暗了,如若杜方遥真的亲手将当年的事情了结了,那么,他这后半辈子的人生,又要依靠什么来维持呢?
只怕,会剩下满腔的遗憾与后悔吧。
而那些,正是杜方尘所不想看到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现实的人生已经够惨烈和残忍,何必还要在上面加上一笔呢?
第二卷 大争之世 第一百零九章 震惊
更新时间:2011-01-15
是以杜方尘还是咬牙坚持己见,“遥,过去的早就已经过去了,你还纠结着不放有有什么意义,放下吧,只有放下,对大家都好。”
“不可能。”杜方遥暴躁的道。
这一次,杜方遥直接叫来两个侍女,将杜方尘交给她们,然后径直离开。
他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与杜方尘发生了冲突,让杜方尘难堪。
当然,另外一方面,在心底深处,是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他居然,隐隐有点害怕提及叶染。
怕提起当年的事情,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离开御书房之后,杜方遥的心里,又立马变得空荡荡起来。
真的如和杜方尘说话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的说忘不掉当年的仇恨吗?真的恨不能置叶染于死地吗?
这些这么多年来的执念,为何在这段时间,会消散那么多呢?
如若不是努力的去回想当年的画面,不去时刻提醒自己的话,很多时候,心里,已经不是那么恨了吧?
而更多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叶染那张清丽无双却有无比倔强的小脸。
毋庸置疑,叶染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奇特的女人,没有之一,而和叶染在逍遥王府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也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体验。
虽然那段生活说不上有多快乐,可是磕磕碰碰的,总是觉得心里藏着有那么一个难以忘怀的人,将他空荡荡的心填塞的满满的。
可是现在呢,那个人,不打一声招呼,就从他的世界里抽身而退了。
他恨着她,很不得她去死,可是,真的要下手的时候,却又是心软了。
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之所以不杀她,是因为她对他而言还有着利用价值,可是,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
母妃的事情虽然看似雾里看花,但是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那个真相,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也不打算追究了。而大阉寺的机关路线图,也早就到了他的手里,时机一到,自会发兵前往西番城。
所以总的说来,叶染对他已经不存在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也可以说,叶染选在这个时候离开,刚好是中断了她走进逍遥王府寻求庇护的目的。
说起来,叶染已经放下了,放不下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杜方遥在御书房门口脚步稍稍停滞,仰头望天,果然,是他的心绪,悄然之间已经发生变化了吗?
可是,他对叶染,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思呢?
想了想,实在是想不明白,杜方遥带着满身疑惑,出了皇宫。
崔健驾驶着马车就在宫门口等着他,见到他出来,马上就迎了上去,“王爷。”
“嗯,走吧。”杜方遥招了招手,走两步,问道,“崔健,你觉得我变了吗?”
崔家错愕了一会,回道,“王爷自然没变。”
“没变吗?”眉头不知不觉拧成一块。
崔健是他最贴心的心腹,自不消在这些事情上恭维他,可是,是真的没变,还是外人看不出来他变了呢?
想到这里,杜方遥回头看崔健一眼,看到崔健满脸纠结的模样。
原来,还是变了的吧,只是,他的变化,崔健看在眼里,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
在杜方遥乘坐马车离开皇宫的时候,暮云宫,来了一位客人。
叶染看到殷风澈出现的时候有些欣喜,赶紧迎了出来,笑道,“你回来了啊。”
话刚落音,又感觉到有点不妥,自己何时,对一个人如此的热忱了?
殷风澈微微一笑,点头道,“回来了。”
叶染后退一步,让出路来,“这一次南下南疆,千里之遥,想必是经历了不少事情,进来说吧。”
下意识的避让动作,殷风澈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殷风澈丝毫不动声色,走进大厅,随意坐了下来。
因为上一次殷风澈助她逃离杜方遥魔掌的缘故,叶染对殷风澈,一直都是极为信任的,但是此时,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了彼此变得生疏了,还是心态发生了变化,总是视线一对上殷风澈,就忍不住要逃离。
殷风澈笃定的喝着茶水,一直第三杯了,才微笑着道,“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莫不是不认识我了。”
叶染赶紧道,“当然不是。”
“那你就没话和我说吗?”殷风澈哀叹道。
叶染想了想,自觉是应该说点话的,杜方尘曾说他有写书信过来,在路上遇到了阻扰,并且丢了点东西,虽然现在看上去殷风澈并未受伤,但是既然在信上写明了,想必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是,关心的话语,却是说不出口的,她何曾是一个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体贴窝心的女人了?
再者,以她和殷风澈之间的身份,远远未到可以亲密无间,嘘寒问暖的地步吧。
所以,出口的话语却是,“你来皇宫,去过皇上那里了吗?”
殷风澈苦笑道,“不去他那里,又怎么来你这里呢?”
叶染愣了愣,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无比的问题,不过为了避免是场面变得尴尬,她还是接着道,“既然去了,可有带回什么东西?皇上的蛊毒,还有救吗?”
殷风澈摇了摇头,“此去南疆并不顺利,虽然和几大望族有过接触,但是阿堵蛊本身就是为了控制天女所用,这种蛊毒,极为霸道烈性,一旦中蛊的话,是无药可救的。”
叶染心里一惊,“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此去毫无所获。”
殷风澈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也不是毫无所获,不过获取的东西,无意间丢失了,当然,那东西,和皇上的阿堵蛊没关系。”
叶染听着这话,脸色就有些发白。
其实,或许在殷风澈刚离开的时候,她就并未对这次南疆之行抱多大的希望吧,不过,这段时间深居宫中,和杜方尘多有接触,对杜方尘的感官印象发生了一个质的飞跃,自是不愿意杜方尘就此死去的。
可惜的是,殷风澈并没有带来什么惊喜,这个结果,无疑是极为糟糕的,而想必,杜方尘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也是极为不好过的吧。
有一会,她才颇为不是滋味的道,“你说在路上丢了点东西,是什么东西?”
“一封书信。”殷风澈简短的道。
叶染看他一眼,沉吟着道,“是不是和李太后有关。”
殷风澈微微一惊,诧异的道,“你怎么知道,莫非……”
叶染不消他说完便笑了,“你猜的没错,我一直都在怀疑李太后。”
殷风澈听她如此之说,才如实说道,“没错,的确是关于李太后的。”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和皇上说。”
“为什么不说?”叶染不解。
殷风澈苦笑道,“一来那封书信被我弄丢了,没办法证明当年的那件事情,二来,如果事情被揭开的话,想必整个星罗王朝都要陷于一场大的震动之中了。”
“有这么夸张?”眉头微微一拧,叶染似乎已经从殷风澈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可是,意识一打岔,又忘掉了。
她干脆直接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慎重其事的?”
殷风澈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随即嘴角浮现出一抹邪魅的微笑,“其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可,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不,我一定要知道。”叶染认真的道。
她近段时间和杜方尘相处,深感杜方尘为人不错,此次遭逢如此大难,不管从哪个层面上,她都是不怎么能接受的。
所以,很多事情,她想彻底弄清楚,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殷风澈微微一叹,扬声道,“你真的那么想知道?不要后悔才是。”
叶染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要知道,你告诉我吧。”
殷风澈凝眉想了想,叹声道,“其实……真相有时候真的很伤人,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李太后,可能并不是杜方尘的生母,你会怎么想?”
叶染心里大大的一震,未料到竟会如此狗血,有一会她才问道,“这个……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风澈苦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情很好理解,那李太后幼年时期就被确定被部落的天女,身上自是一早就被种下了阿堵蛊,可是,她跟随先帝回宫之后,阿堵蛊并未发作,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染呆愕的道,“不是传闻说她没有被下蛊吗?”
殷风澈冷笑道,“你也知道是传闻了,传闻未必可信不是吗?说起来,这件事情,在南疆一些名门望族的年谱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当然,有功于李家近些年来的强势发展,还是硬生生抹去了不少的痕迹,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封书信而已。”
“果真是这么回事吗?”显而易见,这个消息对叶染而言,是极为震撼的。不过转瞬间,她似乎就触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当初杜方尘身中阿堵蛊的时候,李太后第一时间就站出来现身说法,那个时候也没人怀疑,以为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而已。
不过事后,因为那个小太监的出现,事情的性质,似乎悄然变化了。
再加上李太后对达摩遗体之事的热衷程度,甚至一度超过了杜方尘本人,那个时候,叶染就开始怀疑了。
一开始她也没敢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一个母亲真的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狠手,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如若杜方尘不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么事情,就轻易可以解释清楚了。
只是,这件事情还存在着太多的疑点,如若杜方尘果然不是李太后所生,那么又是谁生的呢?并且,如果殷风澈所说的话就是真相的话,就意味着先帝生前并未宠幸过李太后,那么先帝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是这件事情并未从先帝嘴里透露出来,又是怎么回事?
叶染自认为自己的逻辑思维还是不错的,不过在这件事情,还是陷入了一个死结。
先帝没有宠幸李太后的话,就该一早就知道李太后作为天女,身上被下阿堵蛊了,不宠幸她,应该是对她怜爱无比吧。
但是,皇宫之中,那条不允许南疆之人出现的禁令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先帝一早就得知李太后怀有异心?
想到这里,叶染就不再想了,毕竟先帝已死,这件事情,没法对证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殷风澈不对杜方尘将这件事情讲明的苦心,因为根本就讲不通,而且,稍有不慎,可能会将自己也搭进去。
殷风澈看她脸色不停的变来变去,就知道个中的关键,她已经想清楚了。
而且,他提出李太后的事情的时候,叶染并未表示丝毫的意外,就表明叶染其实一早就在心里怀疑着此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本就是一件是非难辨的事情,谁一旦沾染上,就势必惹的一身臊,至少,他目前再和叶染谈论此事,就毫无压力了。
“有什么想法没有?”殷风澈问道。
叶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好像想明白了一点,可是反而更加疑惑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又在疑惑什么?”
“想明白的……”叶染略一沉吟,缓缓道,“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全部信了,李太后应该并不是杜方尘的生母,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李太后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如要陷害杜方尘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殷风澈淡淡的道,“不要忘记了,她并不是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南疆李家?”叶染吃惊的道。
殷风澈点了点头,抿嘴不言。
可是,叶染心里的波涛却更是汹涌了。
如果说李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家,或者为李家指使的话,那么是不是证明了李家有染指天下的图谋?
甚至还可以说,当年先帝之所以在南疆能够遇见李太后,并且成功带回宫里,也是一个早就埋好的伏笔。
如若真的如此的话,那么李家的人,心机未免也太重太能隐忍了,二十多年的等待,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
“真的是好大的野心。”叶染感慨的道。
殷风澈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笑道,“我一过来你就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
“关心你,你不是好好的嘛。”叶染故意不以为然的道。
“虽然没死,但是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这世上,能让你吃苦头的并不多吧?”
“是不多,可是偏偏遇上了一个……”殷风澈慢慢回忆道,“那个人的身法很奇怪,快如闪电,腾迤如蛇,我这辈子,还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轻功这么快的。”
“咦,你也遇见了一个这样的人,那人长的怎么样?”叶染好奇的问道。
“怎么,你也见过不成?”殷风澈疑惑的道。
“见过,就在宫中,那人是个太监。”叶染点了点头。
“太监?”殷风澈细细一想和那人交手的过程,这才惊觉,那人居然生的面白无须,一开始还以为是生的秀气,不过叶染的话,却是点醒了他,他苦笑着道,“或许我们见过的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不可能吧,那人不应该是在宫中才对的吗?”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这里面的猫腻。
要知道“腾蛇”这门轻功身法乃是极为难以修炼的,普通人就算是耗费一辈子的时间,都未必能有所成就,有一人练成功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如若还有第二个人的话,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但是,这两个会腾蛇轻功的人,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事情就变得比较好理解了。
殷风澈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莫非那人就是李太后身边的人?”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经你这么一说,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殷风澈嘿嘿一笑,“如此说来,这李太后,还真是深不可测,不容小觑呢。”
……
殷风澈走后,叶染还在想着刚才的谈话内容。
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丝隐忧,虽然这件事情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但是如果殷风澈所说的话属实的话,那么整座皇宫甚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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