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凯则是急忙跪倒在地,谄笑道:“托塔天王大人有大量,不必和小的一般见识,你就当小的是个臭屁,把小的放了吧。”
“晁某生来常常放屁,但从来不放臭屁!你还是到阴曹地府去做你的东昌府兵马督监吧!”晁盖放声大笑,一脚轻轻弹出,正好踢中地上那柄寒气逼人的腰刀。那刀像长了眼睛似地,生生贯入了黄凯的咽喉。黄凯瞪圆了双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心有不甘的躺到了地上。看来,他的腰刀也不喜欢孤独,必须有他陪着才睡得着。
没羽箭张清望着黄凯惨死,不由淡淡一笑道:“人在做,天在看,无耻之徒,这就是下场!”黄凯既死,他的部下自然再没有反抗的理由,纷纷抛下兵器投降。张清麾下的十几个亲兵乘势杀入城楼。
晁盖急忙解开了张清身上的绑绳,道:“晁某来迟一步,让张公子受苦了!”
张清去了绑绳,从木椅上长身而起,来到晁盖面前,大礼参拜道:“小人张清拜见晁天王。”
晁盖一愣:“张公子这是为何?折杀晁某了!”
张清坦然一笑道:“方才张某言道,愿意终生跟随救命恩人,绝无二心!”
晁盖道:“晁某举手之劳,张公子何必耿耿于怀?”
张清看了身边的亲兵一眼,朗声道:“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没羽箭张清千金一诺,一言既出,岂有反悔之理?”
晁盖见张清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勉强。出言道:”从今以后,你我兄弟相称,那些俗礼能免就免了吧!”
张清只觉心头一热,豪气顿生:“就依哥哥。”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娇声道:“本姑娘以为,你们两个一见面定要打个你死我活的,可是没想到,契丹人从中这么一搅和,这场架本姑娘估计是打不起来了。”
晁盖不用回头,已知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花惜玉到了。他还没来得急转身,一个火热的娇躯已经紧紧贴在了他的背上,一个声音幽幽道:“晁大哥,我以为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你了!”晁盖认识花惜玉也有些时日了,可是何曾感受到小丫头的温情?看来,经历了这么一场命悬一线的生死考验,花大小姐明显的成熟了。
晁盖笑得很开心:“傻丫头,有晁大哥在,一切风雨都会过去的!”
“晁大哥,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花惜玉语无伦次地说着,珠泪横飞,打湿了晁盖的衣衫。
张清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好似忘了自己的存在,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就是这一刻,他对花惜玉心存的一丁点儿幻想彻底消失了。转瞬之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就轻咳了一声,故意带着酸味打趣道:“短短几个时辰不见,惜玉姑娘有了晁大哥,就不记得张大哥了吗?”
一句话说得晁盖大笑起来,花惜玉想笑又不敢笑,只是把头埋在晁盖背上不出来。
晁盖心中暗笑道:“惜玉妹子终于像个姑娘家了。”可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就出言道:“张清贤弟,惜玉妹子,且到城头一观。”
“晁大哥是在担心与你同来的那位英雄吗?”花惜玉胸有成竹道:“尽管放心便是,有丁将军接应,小将军阿里奇当无为也!”
三人在城头站定,举目望去,只见城下激战正酣。只见一队不足五百人的黑甲步卒,以一字长蛇阵挡住了辽兵数千人的的疯狂攻击,任凭在后面督战的小将军阿里奇暴跳如雷,他的麾下也难以越雷池一步。身处蛇头位置的是一名黑盔黑甲的将军,左手执盾,右手拿刀,身前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他的相貌极为普通,属于你把他扔进人群里就完全找不到的那种。但他炽烈的眼神、坚毅的神色却能使你在千军万马之中一眼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城楼上的晁盖看得心神激荡,不觉用脚踏了一下青砖,赞道:“视死如归,身先士卒,中箭虎丁得孙果然是条好汉!”
张清点头不语,花惜玉却傲然道:“好戏还在后头,晁大哥还没有看到真正的丁得孙和真正的虎营。”
晁盖看到在虎营的掩护之下,九纹龙史进已经完好无损撤进了东昌城,不禁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笑道:“这么说,晁某今日要大开眼界了?”
城下,一名虎营士兵向丁得孙禀报:“丁将军,和晁天王同来的那位好汉已安全进入了东昌城。”
丁得孙一脚踢飞了一名辽兵,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天不灭我东昌府也!小将军阿里奇,这便让你看看我虎营的真正手段!”他回头大喝一声:“变阵,陷!”
“是!”五百勇士齐声大喝之中,虎营已由一字长蛇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锥子,狠狠地刺向了辽兵的心脏。辽兵顿时大乱,四下溃逃。
“难怪虎营名气极大,和清风寨的神臂营并称于世,名扬天下,果然有些门道。”小将军阿里奇喝斥不住,只得在左右亲兵的保护下,随着败兵回撤。
“此等虎营,当和三国时那每所攻击无不破者的陷阵营相媲美,盛名不虚也!”晁盖脱口叫好。
张清淡淡一笑道:“哥哥过奖了,虎营虽说厉害,但和当年的陷阵营相比,还是稍逊一筹的。”
晁盖暗道:“不知碰上天山勇的三百契丹勇士,谁胜谁败?”
忽然,正前方尘土飞扬,如暴雷一般的马蹄声骤然响起。渐渐地,那烟尘越发的大了,即便是站在城楼上亦是能感到地面的震颤。晁盖、张清、花惜玉相视一望,齐声惊道:“重装骑兵!难道是天山勇的契丹勇士?”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大队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迎风招展的大旗上,正是天山勇的字样。
张清脸色一紧,握紧了腰间装石子的锦袋,急声道:“丁将军,立即回城!”
“张大哥,万万不可!如此,我军将士气尽失也!”花惜玉拱手道:“张大哥可令丁将军先用弩箭折契丹勇士一阵,杀杀他们的锐气,然后再徐徐撤入城中。契丹勇士长于野战,不善攻坚,必将无功而返也。”
“惜玉姑娘此言差矣!虎营再厉害,也是步兵,如何挡得住重装骑兵的冲击?还是撤进城来,方为万全之策。”张清不想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有任何闪失,果断拒绝了花惜玉的建议。
说话间,天山勇和楚明玉已率契丹勇士如旋风般迫近。天山勇高声叫道:“丁得孙,莫要躲进乌龟壳里!有胆量就与我一战!看一看,虎营和契丹勇士哪个更厉害?”
“将军,我们要与契丹勇士誓死一战!”正要撤退的虎营勇士被激怒了,纷纷请战。
中箭虎丁得孙钢牙一咬,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了张清的命令,他高声对城上的张清道:“都监相公,张大哥,虎营如果如此窝囊的退进城中,那么今后恐怕不会再有攻无不克的杀气了!请将军下令,让末将与天山勇一战!”
“这个?”张清犹豫不决。
晁盖见时机已到,出言道:“惜玉妹子所言不无道理,温侯照做无妨。有晁某在此,当保虎营五百将士安然无恙。”
“天山勇欺人太甚!”张清狠了狠心,一掌拍在垛口上:“虎营营的弟兄们,用你们手中的强弩替我款待契丹勇士!”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五十八章 王牌对王牌(二)
更新时间:2012-08-27
“多谢张大哥!”丁得孙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沉声道:“弓弩准备!”
虎营众将士整齐划一地摘下了背上的弓弩,蓄势待发。
“丁得孙,好样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天山勇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提醒左右:“小心对方的弩箭。”
看三百契丹勇士已经到了射程范围,中箭虎丁得孙挥了一下高高举起的手臂,喝道:“放箭!”一时间,箭如飞蝗,黑压压的飞向了急冲而来的契丹勇士。但契丹勇士早有防备,仗着身上有铠甲护身,不惧弩箭,只是用手中兵刃护住了面门即可。虎营这一轮箭雨下来,契丹勇士的伤亡寥寥无几。
楚明玉冷冷一笑:“名扬天下的虎营不过如此!”鬼脚天山勇却皱眉道:“楚兄弟万万不可大意!”
在城头观战的托塔天王晁盖叹道:“尝闻天山勇所率三百契丹勇士,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今日一见,盛名不虚也!”
没羽箭张清神色淡定,没有说话。银铃花惜玉却面带愁容,担心虎营营有所闪失。
中箭虎丁得孙见第一轮弩箭无功,并未惊慌,沉声道:“射人先射马。”顿时,箭雨的攻击目标从人变成了马。
这些战马虽说也有铠甲护身,但比起人来,显然逊色不少。毕竟,马腿等一些部位是铠甲保护不到的。片刻工夫,便有一百余匹战马中箭倒地。契丹勇士的攻势顿时一缓。楚明玉大怒,他是戴罪之身,此番如果不能建功立业,回去实在无法交差。他一拍坐下宝马白鹤,顶着如雨的弩箭直冲上前。天山勇担心楚明玉有失,急忙上前接应。身后的众契丹勇士见主将如此,也一个个悍不畏死,奋勇向前。白鹤宝马着实神骏,竟然在密不透风的箭雨中跳起了优雅的舞步,一支支索命的弩箭到了它这里,只能成为尴尬的伴舞者。而天山勇则把手中鹅卵粗细的铁枪舞的风雨不透,上护人,下护马。这兄弟俩一番冲击,竟然瞬间逼近了虎营。
城头上,银铃花惜玉失色道:“‘凭空虚跃,曹家白鹤’,比起坐下这匹宝马来,楚明玉未免有些逊色了。”
“惜玉妹子若是喜欢这匹马的话,我就去给你抢过来!”晁盖虽然把目光聚焦在天山勇的身上,但还是对花惜玉做出了这样一个看似困难的承诺。
花惜玉心里一喜,但又不想让晁盖为他冒险,笑颜如花道:“晁大哥,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晁盖没有说话,但已经打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一定为花惜玉夺了这匹宝马来。
没羽箭张清提了一杆点钢枪,毅然道:“虎营众兄弟宛如张某的亲兄弟一般,张某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丧生在契丹三百勇士的铁蹄之下。两位稍待,张某亲自去会一会鬼脚天山勇。”
晁盖微微一笑道:“张清兄弟何必如此性急?晁某说过,虎营的安危,包在晁某身上。”这样一个向虎营以及中箭虎丁得孙施恩的大好机会,晁盖岂能错过?
城下,中箭虎丁得孙沉声道:“布阵!”五百将士收回了弓弩,摆起了一个奇怪的阵势。一百名盾牌手各自从背上摸出一些物件来,一拆一对之间,手中的圆盾已经变成了一人多高、坚固异常的方盾。这些方盾连在一起,便宛如在瞬间搭建成了一座钢铁坚城。盾牌上方,便是一百名长枪手那密密麻麻、闪耀着寒光的枪尖。
天山勇和楚明玉对此并不在意,楚明玉更是哈哈大笑:“中箭虎丁得孙真是可笑之极,这点儿破铜烂铁就想挡住哥哥你无坚不摧的铁枪不成?小弟我气力虽说不佳,但有白鹤在,跳过这些盾牌和枪林也是易如反掌。”
天山勇点头道:“这些东西能挡得住某的三百契丹勇士,但要想挡得住我们兄弟,还是差点儿火候!”
晁盖在城上看得真切,知道双方如果对上,就是不死不休之数。到时候,他纵是三头六臂,也难保虎营五百勇士全身而退。想到此,晁盖不由放声大叫道:“天山勇,休要张狂!托塔天王晁盖来也!”话音声中,晁盖纵身一跃,从城楼上跳下,一脚踏向天山勇的脑袋。
天山勇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一道青色的光影闪过,一只铁脚踩向自己的头顶。但他身经百战,并不惊慌,而是一声大喝:“来得好!敢在我鬼脚天山勇面前用脚,你的胆量着实不小!”天山勇存心要和晁盖比脚法,放着手中铁枪不用,而是在马背上使了一招“朝天蹬”,把赤脚直直伸向了头顶上方,迎向晁盖的大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天山勇坐下马“腾腾腾!”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天山勇只觉得右脚隐隐作疼,不由赞了一句:“好脚法!当是某的对手!”而晁盖则借着天山勇的反震之力,复又升空三尺,顺势又是一脚踏下。不过,因为他的左脚又酸又痛,这次他换成了右脚,而攻击目标由人头变成了马头。因为他知道,一旦与天山勇对上,三百个回合之内实难分出胜负,不如出奇制胜。
天山勇不明就里,依旧举脚来迎,不想坐下马偌大的马头被晁盖一脚踏烂,鲜血和脑浆喷了一身,连人带马一起栽倒在地。
晁盖存心立威,又想着天山勇的三招之情,并不上前追杀,反而傲然而立,沉声道:“天山勇,我不杀你,速速换马来战,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天山勇从地上爬起,飞身上了一个亲兵牵过来的战马,点了点头道:“好手段!果然不愧是托塔天王晁盖!”他向身后一挥手道:“儿郎们,身后观阵,看我如何生擒晁盖!”三百契丹勇士个个训练有素,虽说来时如风,但听到将令,倒也齐生生勒住了马缰。
楚明玉甚为不解:“哥哥,你与一个晁盖较什么劲?还是冲垮虎营要紧!”
天山勇正色道:“与晁盖相比,莫说虎营了,就是没羽箭张清也不如也!兄弟不必多言,看某眼色行事,如果为兄不敌,就招呼三百勇士一拥而上。为兄拼着一世英名不要,也要了晁盖之命,免留后患。”
楚明玉还是想不通:“小弟还是不明白,托塔天王晁盖真的那般重要吗?”
天山勇低声问道:“晁盖今日飞跃东昌城头,不但救了没羽箭张清,也救了全城的军兵,在他们心里,肯定视晁盖为天人,如果某取了晁盖之命,他们的士气必定大受影响,到那时,再攻取东昌府就会容易多了。”
楚明玉斟酌一会儿,方才说道:“哥哥所言极是,小弟愿唯哥哥马首是瞻。”
趁天山勇和楚明玉耳语之际,晁盖回首道:“丁将军,请你速虎营回城!”
中箭虎丁得孙斩钉截铁道:“非是小弟不从,只是小弟自从军以来,还不曾在战场上撇下任何一名兄弟!”
城头上的张清急了,喝道:“丁得孙,带兵回城!这是我的军令!”
丁得孙沉思片刻,方才喝道:“虎营火速回城!”
虎营五百将士面面相觑,终于,一个军侯鼓起勇气问道:“将军,那您呢?”
丁得孙朗声道:“我要留在此处,与托塔天王晁盖共进退!”
“将军不退,我等也不退!虎营没有一个孬种!我等愿誓死跟随将军!”五百将士喊声震天。
丁得孙脸色一变,挥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急道:“尔等再不退,丁某就自刎当场!”
五百将士见丁得孙心意已决,个个含泪道:“将军保重!我等在城门洞里等候将军,吊桥不升,城门不闭,如果将军身有不测,我等绝不独活!”
“就依尔等!”丁得孙拭去泪花,飞身跃上战马,提枪来到晁盖的身旁,与晁盖并肩而立,朗声道:“晁盖哥哥不孤独,小弟与哥哥同进退!”
晁盖哈哈大笑道:“丁兄弟真人杰也!有如此英雄并肩杀敌,晁某不寂寞也。”
城头上,没羽箭张清叹道:“带兵带到丁得孙的份上,做人做到丁得孙的份上,此生无憾也!”
银铃花惜玉也瞪着双眼,望了望晁盖,又望了望丁得孙,轻轻叹道:“我好像懂了。这就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义气,纵是一母同胞也不过如此!对了,张大哥,你为何不下城去,与他们肩并肩呢?”
张清笑了:“你的张大哥怕死,比起你的晁大哥差远了!”
花惜玉转动一下眼珠:“你会怕死吗?打死我都不信!我明白了,你是一军之帅,不可轻动!”
城门洞里,九纹龙史进挣扎着想出去与晁盖和丁得孙并肩作战,但是却被虎营中人死死抱住:“好汉,你身负十三处伤,如何能够再战?”
两军阵前,天山勇向丁得孙深施一礼道:“丁将军豪情万丈,某受教了,只可惜你我各为其主,要不,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五十九章 王牌对王牌(三)
更新时间:2012-08-28
丁得孙还礼道:“好说,这个丁某也深有同感。”
天山勇突然变把脸转向了晁盖道:“晁盖,适才挨了你两脚,你也吃某一脚试试滋味如何?”说着,腾空而起,双脚齐出,幻出万千脚影,将晁盖团团围住。
城楼之上,没羽箭张清色变道:“晁盖哥哥危矣!”
银铃花惜玉笑道:“无妨,张大哥且把心放进肚里去。晁大哥若是如此简单,他还配得上托塔天王的名号吗?”
果然如花惜玉所料,面对万千脚影,托塔天王晁盖形若游龙,动如脱兔,天山勇接连踢出了三百多脚,也没有伤到晁盖一根汗毛。“鬼脚天山勇,看晁某以脚破脚!”晁盖见天山勇气势已衰,长笑声中,闪电般飞出一脚,直踹天山勇前胸。
“晁天王,休得口出狂言,你若是能用脚赢了某,这北鬼脚之名就让给你啦!”天山勇不慌不忙,一脚往胸前一提,想以怀中抱月之势来挡。不想,晁盖此招为虚,前脚忽地收回,后脚以横扫千军之势扫向了天山勇的左边太阳|岤。好一个晁盖,竟然用出了散打中转身后摆腿的招数。
天山勇猝不及防,他的一条腿屈膝在胸前,一条腿要用来支撑身体,虽说是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但此时此刻,脚的局限性就显示出来了。天山勇的两只胳膊倒是闲着没事,但是以他孤傲的性格,刚刚和晁盖讲好了要以脚对脚,转瞬之间却要用手来帮忙,是有失颜面的。所以,天山勇只能选择躲避。匆忙间,他将头往后一扬,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腿。但是,晁盖的裤脚却像鞭子一样扫到了他的双眼,顿时,眼睛酸痛,泪花直流,只能掩面而退。
这的确是一个意外,就连晁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脚能收到奇效。两军阵前,实力当然是具有绝对性的,但有时,运气也会突然跳出来,捣一次小小的乱,这让赢的一方并没有酣畅淋漓,输的一方也没有心服口服。
楚明玉见天山勇败下阵来,也是大出意料,他害怕晁盖趁机追杀天山勇,就策动宝马白鹤,提刀上前,拦住了晁盖的去路。
“看某的没羽箭!”晁盖却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接连两脚,踢起了地上的两块石头,一前一后,射向了白鹤的鼻子。白鹤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马头一晃,躲过了第一块石头,不想晁盖用的是连珠石,白鹤极力把身子扭曲了,才总算把第二块石头搞定。但是,马背上的楚明玉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只能把大刀拄在地上,才勉强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好马,晁某喜欢!”晁盖等的就是这一刻,说时迟,那时快,腾空一记飞脚便将楚明玉手中的大刀踢飞了。楚明玉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哎呀!”一声惨叫,摔落于马下。但这小子着实机灵,就地一个赖驴打滚便逃到了契丹勇士的身后。他担心宝马白鹤有失,嘶哑着嗓子大叫道:“众儿郎,一起上,把托塔天王晁盖乱刀分尸!”
“是!”三百契丹勇士齐声呐喊着,如狼似虎地向托塔天王晁盖和中箭虎丁得孙扑来。晁盖和丁得孙相视一笑,傲然而立,好像没有看到呼啸而至的契丹勇士。就在这时,辽营中却想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这是退兵的号令。契丹众勇士群龙无首,自然不敢抗命,恨恨地向晁盖和丁得孙瞪了几眼,策马而回。“契丹勇士退了,而我们还活着!”夕阳下,两个人的眼里闪动着喜极而泣的泪花。
“晁盖!晁盖——”城门洞里响起了陷阵营响遏云霄的喊声。
“晁盖!晁盖——”城头上,一个个东昌府士兵的嘴里喊得还是晁盖的名字。而在以前,这样的光荣属于他们的军神、属于他们的骄傲、属于他们的传说——没羽箭张清。可是今天,一切都变了!
没羽箭张清望着城下的晁盖和丁得孙,再望着身边那一个个士兵死里逃生后的喜悦,也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没有一丝妒忌,也没有丝毫的不甘心。毕竟,如果没有晁盖,今日东昌府的下场是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数。
站在张清身边的花惜玉没有注意到张清脸上的笑容,他甚至没有听到满城士兵的欢呼,没有去感受晁盖的喜悦,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身心已经完全被一个巨大的问号所笼罩,那就是——康里定安为何退兵?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与此同时,回过神来的张清,以及立在城下接受英雄般欢呼的晁盖和丁得孙,也被这样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困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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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东昌城中的庆功宴终于结束了。
走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大厅,东昌知府童通拍了拍疼痛欲裂的头颅,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他头疼,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他之所以头疼,是因为托塔天王晁盖。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把他除掉没羽箭张清的计划全盘打碎。而且,让他白白损失了张力和黄凯两个心腹。可怜的张力和黄凯,为童通卖命身亡之后,还得为主子承担责任。
童通是这样给张清解释的:“可恨张力和黄凯,受某重用,不思回报,反而做了契丹人的j细,真是死有余辜。老夫识人不明,待此间事了,自会向圣上请罪。”没羽箭张清又能怎么样呢?当场与其翻脸是不明智的。不说没有童通通敌的确凿证据,仅仅是受童通控制的兵力还有四成左右。在辽军未退的局势下,只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也不知辽军什么时候撤走?能拖一天是一天吧!”童通既希望辽军撤走,又不希望辽军撤走,因为辽军一撤,说不定没羽箭张清会强势发难,先杀了他,然后把他的死推到辽军头上。毕竟,张清很清楚张力和黄凯是在为谁做事?童通轻轻叹了口气,走向了小妾张氏的房间。每次左右为难之时,他都需要女人那火一般的娇躯来调节自己的身心。
推开虚掩着的门,当看到张氏那宛如梨花带雨般的姣好面容时,吕布才想起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张氏的哥哥张力死了,而且是间接死在了自己手里。虽说是他是死有余辜,但兄妹之间毕竟是骨肉连心。童通觉得自己来错了房间,刚要退出,却被张氏发觉了。
其实,张氏早就知道童通来了。她之所以装作不知,就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童通刚转过身来,张氏就嘤咛一声,扑上前去,抱住了童通的双腿,泣道:“相公,别走,且听妾身一言。”童通虽说心肠极硬,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但这其中不包括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也许是天生的,他对女人却始终硬不下心来,他的堂兄枢密使童贯就曾说他总有一人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但他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
童通面对如此的张氏,不由柔声道:“起来说话。”
张氏跪地不起,泪如雨下道:“我们兄妹深受相公大恩,天高地厚,只可惜兄长不思回报,反与大宋为敌,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万幸的是,相公万金之体,没有丝毫损伤,要不,妾身纵是万死,也难恕兄长之罪!”
“你是你,张力是张力,岂能并为一谈?”童通俯身搀起了张氏,为她轻轻拭去腮边的泪花,轻声道:“难得你如此明理,不愧是我童通的女人!”
张氏把头埋进吕布宽广而又结实的怀里,好一阵大哭。童通劝解了多时,并答应为张力厚葬,并不追究其家人,方才让张氏破涕为笑。接下来,战火自然而然地烧到了床铺之间。童通搂着身下这个尤物,拿出了在东京汴梁青楼中学到的无敌手段,一阵连环疯狂冲刺,让张氏喘息不已,欲罢不能,蛇一般的娇躯紧紧缠住了童通伟岸的身躯,锋利的指甲也深深嵌入了童通的后背之中。
两人好一场肉搏大战!虽然没有刚刚东昌城下晁盖大战天山勇那般惊心动魄,也没有虎营硬拼契丹勇士那般荡气回肠,但个中的销魂气息却是金戈铁马的战场不能比拟的。难怪,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终于,伴随着童通一声气壮山河的虎吼,张氏一声媚到骨头缝里的娇呼,两人一齐到达了欲望的巅峰。
男人在自己的欲望满足之后,往往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给躺在身边的女人。童通也没有例外。他一手搂着张氏的香肩,一手并不老实的拿捏着魏氏那酥嫩、柔软而又不失坚挺的“人间凶器”,把心中的忧虑--了出来。
第一卷 生辰纲 第六十章 双方的算计
更新时间:2012-08-28
东昌城外三十里,辽军大营内,天山勇和金福侍郎都稳坐在大帐内,只有小将军阿里奇与楚明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左顾右盼。忽地,小将军阿里奇不禁摇头道:“你们这帮文人墨士,说话遮遮掩掩的,如同云山雾罩一般,一点儿也不爽快,急死某也!”
忽听身后有人道:“小将军此言差矣!谋士和武将如同一个人的左右手,缺一不可,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小将军阿里奇回头一看,只见那人年纪甚轻,却是飘然有出尘之状,一双眼睛散发着睿智的光芒,正是金福侍郎,不由面色一红,躬身道:“某出言无状,还望侍郎大人莫要见怪。”
金福侍郎哈哈大笑:“你我交情莫逆,些许小事自不会放在心上。”
小将军阿里奇伸出手掌,拍了拍金福侍郎的肩膀问道:“金福侍郎,快告诉某,国舅大人到底是何用意?”
金福侍郎皱了皱眉头,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道:“东昌知府童通和兵马都监没羽箭张清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虽说我军能够到此,童通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他只是想利用我们除掉没羽箭张清而已,并不想让我们进入东昌城。如果我军逼得太紧,他们就会合力抵抗。此番我军后撤三十里,东昌城暂时得以保全,以童通的性子,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没羽箭张清!也有可能暗地代开城门,引我等入城。国舅大人此举,一来是要坐山观虎斗,二来是等待洞仙侍郎解回来的粮草。因为,营无余粮乃军中大忌。”
“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某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小将军阿里奇一拍自己的脑袋,一脸的钦佩之色:“国舅大人真神人也!在这土丘上转了几圈,就想了这么多!你金福侍郎也不差,只言片语便猜到了国舅大人的心思!”
“某岂敢与国舅大人相提并论?”金福侍郎被小将军阿里奇憨厚的样子逗乐了:“自古人无完人,小将军又何必自谦?你本就是斩将杀敌、冲锋陷阵的一把好手,如再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我们这帮人就要没饭吃了!”
小将军阿里奇一想正是这个理,也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是某贪得无厌了。不该,不该,着实不该!”笑着笑着,他突然叹气起来:“计是好计,只是这段时间没有仗打,要憋坏某了!”
“等不了多久的。”金福侍郎慢条斯理道:“童通此时正在观望,国舅大人已经请一人前去拜见童通,想必童通很快就能做出决定!”
“谁有这么厉害?”小将军阿里奇好奇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也!”金福侍郎也卖起了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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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城内,知府后宅,童通小妾张氏的卧房内。
“相公,您可要想好了!”张氏大惊失色,起身道:“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您与没羽箭张清已经是水火不容,眼下辽军兵临城下,他才隐而不发,如果辽军一退,张清必定在托塔天王晁盖的帮助下反戈一击,纵是相公有童贯大哥撑腰,只怕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唯今之计,只有与辽军里应外合,除去张清、晁盖等心腹之患,把东昌府牢牢地握在相公手中,就是朝廷中宿元景想追究此事,也只能是鞭长莫及!俗话说,山高皇帝远,何况他一个多年受童贯大哥压制的宿元景?”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童通长叹了一声道:“我只是担心引狼入室呀!辽军入城之后,如果不听号令,烧杀抢掠一番倒还罢了,怕只怕他们赖在东昌府不走了,到那时,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别说枢密使是我的堂兄,就是赵官家是我的亲哥哥也救不了我的性命!”
“相公为何前怕狼,后怕虎?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张氏笑了:“其实,相公的心里比谁都明白,东昌府乃是大宋王朝的腹地,以区区三两万辽兵,岂敢在这里久留?况且,辽军的目的除了没羽箭张清的项上人头之外,就只有是粮草、金银和女人了,只要相公满足了他们这三个条件,以康里定安的精明,会一直呆在东昌府被歼灭吗?”
这一句话宛如一盆凉水泼在了童通头上,让他的旖旎郎情顿消,披衣起身道:“我心里烦,到院里走一走。”
望着童通的背影,张氏的眼中射出了炽烈的怨毒光芒,咬牙切齿道:“托塔天王晁盖,胆敢杀我兄长,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是与辽军里应外合,除掉张清与晁盖?还是暂时隐忍,静观其变?”童通心乱如麻,独自一人在院中徘徊。两条路,无论选择那一条都不那么容易。院内没有闲人,极其幽静,只有几棵老柳,给热乎乎的晚风拂着,寂寞无比地摇晃着茂密的枝条。童通就那么如一杆冰冷的长枪,笔直地伫立在柳树下,抬头望月,却见那轮残月如同他的内心一般清冷。
童通正在发呆,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让他心头一热的问候:“相公,莫非在为明日的战局忧心?”声音柔和妩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童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小妾燕氏踏月而来。童通转过身去,拉住了燕氏春葱般的柔荑,望着她娟秀的容颜,不忍心对她隐瞒,轻声道:“哪里!我是在忧心没羽箭张清和托塔天王晁盖——”想到他和张清错综复杂的关系,童通满腔的愁绪瞬间涌了上来,不由长长的又叹了一口气。
燕氏的眼波微微一荡,道:“严格说起来,托塔天王晁盖乃是我等的大恩人,没有他,只怕此时此刻,东昌府已经落入辽兵之手,相公为何要忧心于他?至于没羽箭张清,乃是我东昌府的擎天一柱,岂能自相猜疑?妾身也知道你与张清之间的恩怨虽是多年累积而成,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公,莫非您还有什么难处?千万莫要闷在心里,说出来听听,或许妾身能相助一臂之力!”
“一言难尽呀!”童通深深望了燕氏一眼,刚要说,但见她灵动的双眸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不由看得呆了:“夫人,你真美!纵是天上的月亮,也被你比了下去。”
“妾身哪有那么好?”燕氏玉颊生辉,月下看来别有一番温婉韵味。可她话音刚落,月亮便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童通笑道:“我没骗你吗?月亮都害羞了,看来它也有自知之明。”燕氏眼中的喜悦一闪而过,轻声道:“相公,还是说正事吧。”
“依你。”童通见燕氏非要听,就把自己为了除掉张清,暗中放辽军入境之事老老实实地讲了出来,末了还嘟囔了一句:“我只是想让张力和黄凯献了张清的人头之后,再给辽军一些金银,打发走他们了事,谁知,半路杀出一个托塔天王晁盖,将事情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担心的是,辽军退兵之后,张清会根据张力和黄凯留下的蛛丝马迹,把矛头指到我的头上,如果真给他寻出证据来,只怕童贯大哥也保不了我。”
“相公,这么大的事,你瞒得妾身好苦!”燕氏幽幽一叹,正色道:“妾身听说过张清的为人,虽说好胜心强了一点儿,但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只要相公到他府上负荆请罪,并与他齐心合力,守住东昌府,妾身相信,张清一定会既往不咎的!妾肺腑之言,望相公三思而后行。”
“让我到他府上负荆请罪?我不去!”童通使劲摇了摇头说道。
“一定要去!”燕氏斩钉截铁道:“相公,是男人就应该有所担当!你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仅仅赔个礼道个歉就做不到吗?难道你的面子比性命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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