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薨?以为他死了,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改嫁给了赵王爷,这个孩子生下来,跟赵王爷姓,就是小王爷完颜康。杨铁心一直活着,今年三月又找去,包氏的心还在前夫那,王妃都不做了,跟杨铁心去了宋国,也要康弟复姓杨,跟他们一起走。
“康弟有机会继承金国的,当然不想放弃身份,他是很聪明的人,跟着来宋国,却是为了拿武穆遗书,还有铲除全真教。爹,小王爷说他就是明耀,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少年将军,他想在宋国时就铲除全真教、丐帮。如果我们合作,以我们的武功,加上康弟的才智,应该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您看呢?”
欧阳锋大笑:“丘处机是自作孽不可活。好,我们就助康儿!”
“嗯。”欧阳克斟了一杯茶递给父亲,“爹,您觉得康弟这个人怎么样?”
欧阳锋接过茶慢慢喝着。冰凉的茶水入腹,他却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熨贴舒服。儿子以前在他面前都是冷冷淡淡的,问一句才答一句,从不主动和他说话,何曾有过这么亲近的举动。他慎重考虑了才答道:“内功浑厚,深藏不露;聪明机智,词锋锐利;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可交而不可信。”
欧阳克笑道:“我在赵王府时就打听过,他对自己人非常好的。我在宜兴附近堵住梅超风要九阴真经时,就是他拦住我,才让梅超风跑了。杨铁心要他弃金投宋,他还给杨铁心铺路,让其在宋国能青云直上。我们是帮他的,也有本事一直帮到他,他不会傻得自折羽翼。”
欧阳锋一向自负身为四大武学宗师之一,目空一切,闻言颔首:“你说的也是。”
“爹,”欧阳克有点忸怩地道:“你想不想,要这样的人做儿媳?”因为顺利地与生父相认,欧阳克心里对自己的义弟崇拜得五体投地,感激得无以复加,才真正下定决心:娶妻当如完颜康!
“你说什么?!”欧阳锋震怒:“他勾引你?你是欧阳氏唯一的传人,我不能让你这么堕落,我这就去杀了那小子!”倏地站起。
欧阳克啼笑皆非,慌忙紧紧抱住生父:“爹你想哪去了,我是想娶他姐姐!”
“嗯?他姐姐?是谁?”欧阳锋立住。
“爹,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欧阳克把他按坐下,解释道:“康弟有个堂姐,完颜煌,封清平郡主,是金国四皇子英王爷的嫡女,很受宠爱。据说,她的才能性情和康弟都是一般的。”
欧阳锋沉吟道:“克儿,公主郡主都是嫁功臣之后的,我们毕竟是江湖人,金国可愿嫁郡主给你?”
欧阳克干脆地道:“不愿。金帝想让她去宋国和亲,她自己不愿去,康弟也不愿意,才求我带人去西域。金帝已经六十多岁了,老了,要不了多久,就是赵王爷登基。那时康弟就会回金国,我也可以带煌儿去中都,做公主驸马。”
欧阳锋担心地道:“那女子性情如何,不会刁蛮无礼吧?”
欧阳克肯定地道:“不会。我见过她一次,挺漂亮爽朗的女孩子。爹你不用担心,你儿子我,会受女人欺压吗?她的才智可与康弟匹敌,会是很好的贤内助。”
欧阳锋问道:“那,你不娶黄蓉了?”
“不,我也想要黄蓉,她可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煌儿出身皇族,见惯父兄姬妾成群,不介意的。就是,”欧阳克悻悻地道,“康弟说还有个叫郭靖的小子也来求亲,他是什么蒙古的千夫长,还是北丐的传人,黄药师可能会许他。爹,您的儿媳是完颜煌,黄蓉不算什么,这里若是不成,您别生我的气,好吗?”
欧阳锋立刻道:“不会不会,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没选你,是黄药师没眼光,是黄家丫头没福气。”
欧阳克欢畅地笑了起来,又道:“爹,我当官怎么样?康弟想成立一个锦衣卫,招收江湖高手,监察百官有无贪赃枉法,问我愿不愿意做指挥使。这个位子,直接对皇帝负责,既不用奴颜婢膝,也不会案牍劳形,我觉得很合适我。”
任谁一听就明白,这个新机构是监察百官,但不是监察他们是否贪赃枉法,而是,完颜康身世有问题,担心臣子忠于完颜氏正统,会反他,才要监视群臣,发现苗头就立刻血腥镇压。这指挥使的职位,当然要给依附于他的汉人。欧阳锋也觉得,完颜康应该是诚心求贤,儿子去辅佐他,做点正事,倒也不错。
叹息一声,欧阳锋道:“克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记得,你背后有爹,谁敢跟你作对,爹替你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都被内容提要骗了吧,哈哈
第一卷 144碎瓷绝交(1)
北丐来了。
和西毒一样,凭着深厚的内力,在岛边扯开嗓子喊几声“药兄,老朋友来了!”,声音能传到岛中央的屋舍,黄药师听见,就派哑仆去接人。比我们进来时,轻易快速地多了。
声望啊。呜,“杨康”这个名字,声望现在是零。
我和黄药师打个招呼,就去接郭靖。周伯通那没义气的家伙,听说西毒手上的铁杖上缠了两条毒蛇,死活不肯来给他义弟撑腰,我们也无可奈何。
回到竹舍时,黄药师、洪七公已分宾主坐下,欧阳锋叔侄作陪。
郭靖见到洪七公,就如见到救星般奔了过去,哽咽道:“七公,你可来了。”
欧阳克则指着郭靖,夸张地道:“康弟,这就是你找来的人?他哪点能胜过我?”
我径自坐到了黄药师身边的空位子上,笑答:“大哥,论相貌,论武功,论文采,论才情,论品位,天下难得有人能与你相比,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找的人,可是福星高照、万事如意的。”
黄药师怪异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转向洪七公道:“七兄看到了,郭靖好端端的,我可没骗你。玄风死得不值,是他命不好,他的仇,自有超风去报,我不插手。”
洪七公尴尬地直拱手:“误会误会,全是误会。不知哪个家伙,放出谣言,说你气靖儿杀了你徒弟,要他上岛领死,我才急匆匆地赶来。我会吩咐小叫花们去查,一定要揪出人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领郭靖来的配剑少年。
玉面朱唇,剑眉星目,实是天下罕见的英俊少年,着淡紫锦袍,举止落落大方,尽显优雅华贵的气质。眉宇间英气勃勃,眼睛清澈明亮,而又透出一丝狡黠。
洪七公心里大叫不妙。他不担心那轻浮好色以至武功平平的小毒物,但这个少年,既有才又有貌,正是黄药师最欣赏的类型,他还顽皮,蓉儿也会喜欢有人肯和自己一起胡闹,那,靖儿怎么办?他太憨直了,若是他来率领蒙古军入中原,只会轻易陷入死地,全军覆没,有个屁用。
看到那少年坐在了昔日黄夫人的位子上,而黄药师并未动怒。洪七公简直绝望了:这,这是已经把他当成自家人了啊。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洪七公指着我问道:“哎,小子,你也是老毒物的侄子?你叫什么?”
我淡淡地道:“我和大哥是结拜兄弟,称呼欧阳前辈‘世叔’,如此而已。我的名字,你应该听过,‘杨康’。直到今年三月,我还是叫‘完颜康’的,是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
“你就是那个杨康啊。我听靖儿蓉儿说起过你。”洪七公皱起眉头,“你在这里,临安那个金国副使,又是怎么回事?”
郭靖真是无信无义,告诉洪七公的,是事实,而不是我编的故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回答:“别人顶替我的。我故意惹了点事,金帝不会让完颜焕回国了。在宋国,有金国正使张行简作证,所有人都会相信那个人就是真的。凡是说我曾是金国皇孙,说家母曾是金国王妃的,全是诬蔑。家母与家父失散后,是流落金国,但她是在中都南郊二百里的白衣庵带发修行,她这一生都贞节自守,绝无改嫁之举。”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洪七公愣了愣。为母亲的名誉着想,这个理由,是很充分,如果,这是一个孝子。洪七公是本性正直,但他四海漂泊,除恶行善,见多了人性的丑恶,人性的自私与狠毒,他清楚明白地知道,“亲情”,是多少脆弱的东西。紧紧盯着杨康的眼睛,洪七公问道:“我听说,赵王非常宠你,为什么,你愿意来大宋?”
我目光冷凝,缓缓道:“黄岛主问过了。洪七公,我敬你‘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就再回答一次。”望着屋顶,怅然道,“她都走了,我还有脸留在赵王府吗?既无血缘关系,又何必寄人篱下。”
洪七公点头赞许:“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自食其力,何须依附他人!”和黄药师一样,他相信了。看得出来,杨康有一身傲骨,自然,是不能忍受白眼的,不会,接受施舍的。“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武功还行,可以一个人游历天下。看看青山绿水,尝尝风味小食,过几年,心情平静了,也许我会回临安,回父母身边。”
洪七公颔首道:“年轻人,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挺好的。你也懂吃?老叫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张嘴尝过各地特色佳肴,我可以给你介绍的。”身世剧变,的确让人难以接受,杨康一个未及弱冠、养尊处优的少年,能认生父,奉父母返宋,已经难能可贵,又怎能怪他不愿再与父母同处一屋檐下?游山玩水,享受美食,确实能平复心情。而且,亲眼看到战争过处,民不聊生,会让他反感金国侵略大宋吧。过几年,或许,他会有心为大宋效力。无论如何,他不会为金国做事,也就是了。
“好啊。你写下来,我挨个去尝。”我淡淡应了。
第一卷 145碎瓷绝交(2)
解决了杨康这个预料之外的问题,洪七公急着询问郭靖:“靖儿,你什么时候就上岛了?知不知道,江湖传言,你师父们利用你杀了陈玄风,夺了九阴真经,才会在草原一住十二年,就是修炼真经呢。真有此事吗?”
郭靖还没有危机意识,大大咧咧地道:“根本没这事,是阿康为了救我师父们,胡编的。”遂说了遍归云庄对质的事。
洪七公道:“药兄,靖儿糊涂,我只问你:七侠果真得到过九阴真经?”
黄药师摇头道:“不曾。超风后来向我禀告过,真经一直在她身上,那天在归云庄才丢失的,是在打斗中,妙手书生朱聪偷去,藏在了郭靖身上。不久康儿就找回来了,七怪没有机会去看真经的内容。”
“这么说,七侠是被冤枉的?”洪七公都不忍去看郭靖的表情,“靖儿,你要挺住。那个谣言惹祸了。我来的时候,七侠已经失踪了,他们的家,也都遭了贼,大部分人都有尸首,柯大侠的侄子等至亲,则不见了。只怕,都是凶多吉少。”
“都,死,了?!”郭靖又悲又怒,脑门发胀,眼前但觉一阵黑一阵亮,双掌只捏得格格直响。他简直无法想象,经常中气十足喝骂他的师父们,会都死了,还是连家人都死光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洪七公担心地注视着他,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喝道:“靖儿,醒来!你师父们是冤死的,全家都死光了,现在只剩你了,你要给他们报仇!”
郭靖直挺挺的站着,双眼发直,神情木然,喃喃地道:“报仇?找谁报仇?”而后,似乎想起什么,慢慢转过身,瞪视着义弟杨康,眼中如要喷出血来,低沉着声音道:“你聪明极了,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能料中。你说那番话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我的师父们会死?为什么,你要说那番话?为什么,是你?”他们是结拜兄弟啊。为什么,竟是义弟害死了他的师父们。郭靖满腔的悲愤,无以言表。
我惊讶地望着他,“郭靖,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很好,就是我造谣生事,让江南七怪身败名裂,人人喊打,还祸延九族,全家死绝。你待怎样?杀我报仇吗?”讥嘲地道,“别忘了,我们同来桃花岛的路上切磋过,你就是学了降龙十八掌,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我很努力了!我现在武功比你高,还会像原著里那样畏惧你这个义兄不成!
洪七公劝解道:“靖儿,你冷静一下。你好好想想,那天,杨康可有和裘千仞单独在一起过,可有私下说过话?”
郭靖愣了下,答道:“没有。七公,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康武功还是比你高,是吧。”话虽如此,洪七公心底其实不信,他对自己补足的降龙十八掌有信心,多半,还是靖儿让着义弟,所以打了个平手吧。耐心地解释道,“杨康若想杀你的师父们,那夜拦住你,梅超风就能得手了,他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再想想,裘千仞何时离开,杨康何时曾是独自一人,他可有机会与裘千仞单独说话?”
黄药师答道:“裘千仞四更时走的,我一直在场,康儿不曾与他交谈过。七兄,你可以相信我的话。无论传音入密还是手势暗号,我都能发觉。”
“我信。裘千仞第一次宣称七侠有真经,是五月廿六日中午,在宜兴的悦宾楼。这么说来,杨康是没有机会指使他的,是那裘千仞自己的意思。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提过杨康这个人,也没有提过靖儿会降龙十八掌,只说他主持,让江南七怪和黑风双煞对质。”洪七公沉吟道,“七兄,你从靖儿身上找到真经,任谁,都会以为七侠知道真经内容,是吧?不是你证明,我也会怀疑的。我想,裘千仞也一样。他逢人就说,而不是,一个人悄悄跟随七侠,可见他并不觊觎真经。当年,王重阳邀我们华山论剑,决定九阴真经的归属,也只有这个裘千仞托词不至。也许,他就是觉得杨康那番话丝丝入扣,说得好,就拿来冒充是自己想出来的。”
洪七公不是刑部官员,但他惩j除恶的名声在外,三十年来,遇过很多大j大恶,冒充好人,骗他去做坏事,每一次,他都小心行事,仔细查证,才能做到一辈子手下无冤魂。这一次,他也一样小心了,还向聪明绝顶的黄药师求证,这才下了结论。那就是——杨康是无辜的。他是真想从梅超风手底救出七侠,才说了那番颠倒是非还言之成理的话,骗梅超风放手。但是,那番话被裘千仞拿去卖弄,他是一帮之主,天下有数的高手,江湖人信他,就都去向七侠逼索真经,只能说,七侠太不幸了。
郭靖听明白,又羞又愧,讷讷地道歉:“阿康,我误会你了。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我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他,端起茶盏,又轻轻松手。“砰”,定窑细白瓷的茶盏落在地上,碎裂开来,茶水四溅。
“阿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道歉了啊。”郭靖不解,只是直觉他要失去义弟了。
“靖儿,这人性情刚烈果决,是不会原谅伤害的。”就是这样刚烈的人,才会一明身世就决绝而去,荣华富贵身份权势都不要了吧。自己先前直言询问缘由,他没发火,还回答了,真是给面子呢。“信任,情谊,都如这瓷杯,非常脆弱,摔一次,就碎了,不可能复原的。之前,他是真心待你的,所以你的疑心伤到他了。但之后,你要小心他。”洪七公光明磊落地当着当事人的面,告诫郭靖。
第一卷 146三道试题(1)
郭靖很委屈:“我就问了一句,就一句啊……”
洪七公也不知如何劝解。江湖人心直口快,经常言语冲突,只要有人调解,大家坐下喝点酒,也就和好如初了。但他也见过吹毛求疵、说一不二的人。毕大哥就是。
他陪同巡营时亲眼见过,一个巡逻军库的士卒,巡逻到火药库时腹急,就把灯笼放下,去找暗处解决。毕将军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判他斩首。也有人求情,说这人其实很勇敢,很廉洁,从前打仗,奋不顾身,立过很多功劳,现在老了,守军库,也从无侵吞之举。但毕将军只答了一句:“他从前怎样都是从前,这一次,若是火药受热,炸了库房,别说军库守卫都会死,没了火药,我们怎么打仗?”
军纪,就是这么严格要求,才树立起来的。洪七公想起丐帮收集的情报:赵王唯有一子,完颜康,幼从完颜襄习兵法。也许,学过兵法的人都是这样严厉固执。换句话说,也许,杨康也是通晓兵事的……倒是值得试探。
黄药师问道:“七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洪七公苦笑。他才来坐了多久,主人这就要逐客了,自己就这么不受待见吗?他还是想为郭靖争取一下,遂道:“药兄,我想向你求一件事。”听了这句话,那个“求”字,黄药师喜笑颜开,道:“咱们数十年的交情,七兄有命,小弟敢不遵从?”洪七公道:“好!”指着郭靖道:“你女儿和靖儿都是我的小友,两人情投意合,我曾答允他们,要向药兄恳求,让他们成亲。现下药兄已经应了。”郭靖又惊又喜,欧阳锋叔侄与黄药师却都吃了一惊。
欧阳锋道:“七兄,你这是骗婚。你要真想替人做媒,该带聘礼来,好好儿求亲,像我一样。”
黄药师也道:“小弟唯有一女,爱如性命,七兄别开小弟的玩笑。”
洪七公沉脸道:“谁跟你们开玩笑?这小毒物年纪够大了,又品行不端,哪配得上药兄那花朵般的闺女?”
欧阳锋怫然不悦,他刚和儿子推心置腹地谈过,正是父子融洽之时,厉声道:“我侄儿才二十七岁,也没多大,他虽没像你那样三十年如一日地行侠仗义,但也不曾犯过弥天大错。药兄的女儿,家学渊源,文事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你做媒的这小子懂什么,哪里配得上!”
洪七公道:“我辈武人,要会诗词曲赋琴棋书画干什么?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蓉儿自己心许靖儿,你们二老若硬逼成亲,他夫妇两人不和,天天动刀动枪,你砍我杀,又有甚么味儿?”
欧阳克从容地道:“蓉儿妹子从前只认识郭靖一个同龄人,结伴同行,便以为这是能结为夫妻的‘爱’,依在下之见,那只不过是对玩伴的欢喜。我相信,只要我能和蓉儿妹子相处一段日子,必能让她明白过来。就如夏虫不可以语冰,世俗婚姻都讲究门当户对,并非世人都俗气,嫌贫爱富,而是为子女着想,希望他们能和同样的人走到一起,同样的习惯,同样的爱好,同样的见解,同样的作为,才能让夫妻两心意相通、白头偕老。”
黄药师颔首赞同。他绝顶聪明,自来交游的不是才子,就是雅士,他夫人与女儿也都智慧过人,独生爱女嫁郭靖那浑小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万万不可!便是暂时口头订亲也不可以!虽然杨康劝他说小孩子便如洪水可疏不可堵,可顺不可迫,顺着他女儿,就让她和郭靖在一起,他女儿也很自私,时间长了,发现郭靖把国家、师父、道义,乃至陌生人都看得比她更重,终究会忍无可忍。但是,杨康这小子心机太深,说话不尽不实的,他不信了。
洪七公欲驳无言。其实,初交之时,他就已发觉郭靖不会欣赏黄蓉的好,还叹息过“牛嚼牡丹,可惜,可惜”。他喜欢蓉儿这小姑娘,希望她能嫁个如意郎君,一生幸福,但是,国难当头,个人的幸福,实在不值一提。郭靖是蒙古大将,又是那的四王子拖雷的结拜兄弟,深受信任,他若能领蒙古军攻金,必能大大减轻大宋的压力。只是,金国名将辈出,郭靖智计欠缺,需要有人帮他,黄蓉,是他能找到的最好人选,她不嫁郭靖嫁谁?
双方都已陈述理由,黄药师拍板道:“两位兄台各来求亲,兄弟至感荣宠,有个计较在此,请两兄瞧着是否可行?欧阳世兄是锋兄的贤阮,郭世兄是七兄的小友,身世人品都是没得说的。取舍之间,倒教兄弟好生为难,只得出三个题目,考两位世兄一考。哪一位高才捷学,小女就许配于他,兄弟决不偏袒。两位老友瞧着好也不好?”
欧阳锋见洪七公沉吟未答,抢着说道:“好,就是这么着!让两个孩子考上一考,这是不伤和气的妙法。”转头向欧阳克道:“待会若是你及不上郭世兄,那是天意,咱们喜喜欢欢的喝郭世兄一杯喜酒就是。”洪七公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老毒物,你是十拿九稳的能胜了,这番话是说给我们听的,叫我们考不上就乖乖的认输。药兄啊,咱们都是打拳踢腿之人,你出的题目可得须是武功上的事儿。若是考甚么诗词歌赋、念经画符的劳什子,那我们干脆认栽,拍拍屁股走路,也不用丢丑现眼啦。”黄药师道:“这个自然。各位,请随我来。”
第一卷 147三道试题(2)
山岗后,一边草地,一边竹林,林内一座竹枝搭成的凉亭,横额题着“积翠亭”,两旁悬着副对联,“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亭中放着竹台竹椅,全是多年之物,用得润了,现出淡淡黄光。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已有数百年的大松树,枝干虬盘。苍松翠竹,清幽无比。正是桃花岛主练剑授徒之所。
黄药师道:“第一道题目,就是比试武艺。郭世兄年少,与欧阳世兄比试,似有不公。便如此,锋兄试郭世兄,七兄试欧阳世兄。还要约法三章。第一,大家只试武艺招术,不考功力深浅。第二,你们四位在这两棵松树上试招,哪一个小辈先落地,就是输了。”说着向竹亭旁那两棵高大粗壮的松树一指,又道:“第三,锋兄七兄哪一位若是出手太重,不慎误伤了小辈,也就算输。”
洪七公、欧阳锋的功夫同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虚实难分,郭靖、欧阳克同时被击下树。欧阳克想在郭靖身上按一下,借势上跃,却被郭靖使出蒙古的摔跤手法,双手合抱,扭住他的小腿,用力往下摔去,自身借势上纵。
欧阳克输了,输得狼狈,输得难堪,呆呆站着,脸色阵青阵白。我好心地安慰他:“大哥,别难过了,郭靖武功是不如你的,只是,我也早告诉过你,他福星高照。还有两场,你还有机会。”
欧阳克苦笑。他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运气比实力更重要。他该庆幸,郭靖激怒了小王爷,小王爷已碎瓷绝交。今后,小王爷身边,只会有他欧阳克,而非郭靖。
黄药师说道:“这第一场是郭贤侄胜了。咱们第二三场是文考。第二场,我拿出一本武功秘笈,两位贤侄一起看一遍,然后默写。谁默出的又多又准,便是胜家。”
洪七公怒道:“这也太不公平!要比背书,你怎么不去招个状元做女婿?”
黄药师淡淡地道:“你要弃权吗?那就算输了。”
郭靖忙道:“七公,让我与欧阳大哥比试一下吧。我资质鲁钝,输了也是该的。”
洪七公道:“好哇!你爱丢丑,只管现眼就是,请啊,请啊!”
黄药师命欧阳克和郭靖两人并肩坐在石上,自己拿着一本册子,放在两人眼前。揭开首页,册内文字却是用瘦金体缮写,字迹飘逸。黄药师隔了片刻,算来两人该读完了,便揭过一页。
郭靖见册中所书,都是周伯通曾经教自己背过的,只是册中有些跳文,不及自己心中所记的完整,又有些细微之处顺序颠倒,有些数字不对,甚是古怪。不由问道:“黄岛主,这是什么武功?”
黄药师道:“是我与伯通这十五年来共同参研出来的。”
“哦。”郭靖恍然大悟。共同参研嘛,当然周大哥会,黄岛主也会。不同之处,大概是他们两见解不同。也有点沾沾自喜:黄岛主应该知道周大哥教我武功了,我会这个,他还让我们背,莫非,黄岛主是喜欢我的,故意让我赢?虽觉这样对欧阳克不公平,但想到这人有许多姬妾,不会对蓉儿好的,就也心安理得了。
过了一会,黄药师揭完册页,道:“这里有笔墨纸砚,你们分别默写吧。”
欧阳克记性甚佳,很快默完,默出了一成多。但是郭靖奋笔疾书,一直地写了下去。
黄药师在旁看着,待他们写完,随手翻了一遍,也给欧阳锋、洪七公看了眼,然后双手一搓,将两份都搓成碎片。下卷经文从超风那拿回,不会有误。杨康默写的上卷经文,他细细推敲过,应该是真,他也背了下来,现在再看一遍郭靖写的,加以对照,已能肯定:周伯通不曾篡改过,他得到的就是真经。
黄药师道:“郭贤侄胜了两场比试,第三场,也不用比了。只是,婚姻大事,须有父母之命。郭贤侄,我听康儿说你家中尚有寡母,你来此求亲,她不知道吧?你回家说与她知,她若同意,你再来,正式下聘。”不顾洪七公黑如锅底的脸色,滔滔说了这么一番话,意思,就是现在不确定婚事。
天地君亲师,莫说洪七公还不是郭靖的师父,就算江南七怪在,也不能教徒弟背着母亲,私下娶妻。
就这样,原著的精彩片断——三道试题,在我的搅和下,不了了之。
第一卷 148三道试题(3)
黄药师道:“锋兄,七兄,你我二十年不见,且在桃花岛痛饮三日!”欧阳锋向黄药师一揖,说道:“药兄,你的盛情兄弟心领了,今日就此别过。”黄药师道:“锋兄远道驾临,兄弟一点地主之谊也没尽,那如何过意得去?”
欧阳锋摇头苦笑道:“药兄体谅,兄弟实在没有心情。舍侄年纪大了,该成家了,两场比试接连败绩,是他没本事没福气,兄弟想再带他上别家试试。”他现在非常着急想给侄儿娶到那位金国郡主。他可算见识到完颜康的心计手段了,谣言害死江南七怪,还有大侠洪七公主动为他澄清辩白,证明他不是凶手。他那个姐姐有他一半厉害就行了,将来儿媳妇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会是天下第一高手,欧阳氏也再不用龟缩西域了!
黄药师道:“哦,那兄弟是不好留你了。祝令侄马到成功,娶得如意佳人。七兄,你呢?”
洪七公道:“我也要告辞了。药兄厚意,兄弟甚是感激,只是,我来的时候,金军正围攻和州呢。老叫化没本事,也就指着小叫化们打探消息,希望,能帮上周大人、陈统制一点。药兄,周大人是个好官,你……”
黄药师道:“七兄,二十年前,我们就长谈过,彼此的观念、志向、选择都已明了。宋国文恬武嬉,不思进取,这样腐朽的朝廷,必然灭亡,不值得挽救。纵有一二能臣干吏,也会受掣肘排挤,兄弟受不得闲气,不去。”
洪七公皱眉,显出深深的疲惫:“我知道,没人想帮临安那没用的皇帝,但是宋国亡了,连南方百姓都要受金人奴役。”
黄药师伸指按住他脉门,把了会,掏出一个玉匣,取出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交给他道:“天下伤药,只怕无出我桃花岛无常丹之右。每隔七天服一颗,你的内伤可以无碍。”沉吟道,“你现在不方便动手,有个人,倒是可以替你出力。”望向茂密的竹林,朗声道:“周伯通,来了就现身,一直偷偷摸摸地躲着算什么。”
周伯通在?他不认识路,应该是一直跟着我才来到这的。我都没发现,而北丐西毒毫无讶色,都是发觉了的。我离五绝,还有很大的差距。
“嘻嘻,我看热闹呢。怎么虎头蛇尾啊。”周伯通胖乎乎的脑袋从苍翠的竹叶里冒了出来,“我说黄老邪,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嫁女儿?”
“胡说八道!”被说中心事,黄药师恼羞成怒,“下来!”简单地向众人介绍,“这位是老顽童周伯通,王真人唯一的师弟,也是整个全真教唯一得到真传的人。伯通,欧阳兄你是见过的,这位就是北丐洪七公。”
“洪七公是好人,我早就想认识了。”周伯通走到洪七公身前,“洪帮主,阿靖是我义弟,我见过他使降龙十八掌,很精妙,哪天咱们切磋下?”
洪七公含笑道:“好说。”
周伯通又拍拍郭靖的肩膀,“兄弟,你把小毒物打得一趴,给大哥出气了。好样的。”
黄药师道:“伯通,你可以走了,便与七兄一路。”他要去临安找女儿,可不想周伯通在他家搞破坏。
周伯通叉着腰道:“走?你打断我双腿,关了我十五年,连句道歉都没有,就这么叫我‘走’?告诉你,我已经可以胜过你了。你说,我是不是也打断你的腿?”
黄药师道:“你对我爱妻不敬,该有断腿之惩。我虽留你在岛上十五年,但一直好衣好食地供着,可不曾虐待折辱你。你要挑衅,黄某奉陪。请。”
“小心哦。”武痴周伯通扑了上去,和黄药师斗在一起。
唉,洪七公去年腊月受了内伤,还没好,所以克制脾气,不跟西毒动手。幸好还有黄、周对决,让我观摩。
一人就是一人,只得两只手两条腿,招式再怪异,也是连在同一躯体上的两只手两条腿使出来的,关节活动范围总有极限在。黄药师听我说了周伯通能双手互博,不以常理揣度他的招式,一时棋逢对手,斗得难分难解。
千余招后,周伯通使了妙招。突然,就停手了。幸好对手是黄药师,武学宗师,硬生生转向,才没一掌打死他。
撤回功力,黄药师大怒:“周伯通,你搞什么鬼?”
周伯通不理他,往地上一坐,号啕大哭起来:“师兄啊,我对不起你啊,我违背了你的话……我只想害人,不想反害己……师兄,你泉下有知,不要怪我啊……”
我走到他面前,问道:“你练了九阴真经?法不责众,你干脆也教我吧,大家都学了,祖师爷就不会怪罪了。”
“一边去!”周伯通挥挥手,“我才不会教你。我是不小心学会的,我要忘记!师兄会原谅我的,会原谅我的……”
可恶,教郭靖都不教我。还挥手,我是苍蝇吗?
黄药师道:“伯通,你只有上卷经文,你说过,里面是道家修练内功的大道,以及拳经剑理,并非克敌制胜的真实功夫。若未学到下卷中的实用法门,徒知诀窍要旨,那是一无用处。你如何能练成?”
说到这个,周伯通可就兴奋了,手舞足蹈地道:“老毒物,你强取豪夺,黄老邪,你坑蒙拐骗,都是没用的!宝物有灵择主,只挑好人善人!你徒弟梅超风,对杨康倒好,默了一份下卷经文,偷偷夹在他的书里,但这小子是个坏人,就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好人,我就发现了。于是乎,真经完整了。”
黄药师伸出手来:“给我经书。我焚烧了祭告先室。”
周伯通道:“我早给了你啦。”黄药师道:“别瞎说八道,你几时给过我?”周伯通笑道:“郭靖是你女婿是不是?他的就是你的,是不是?我把《九阴真经》从头至尾传了给他,不就是传给了你?”郭靖大吃一惊,叫道:“大哥,这……这……你教我的当真便是《九阴真经》?”周伯通哈哈大笑,说道:“难道还是假的么?”郭靖目瞪口呆,登时傻了。周伯通见到他这副呆样,心中直乐出来,他花了无数心力要郭靖背诵《九阴真经》,正是要见他于真相大白之际惊得晕头转向,此刻心愿得偿,如何不大喜若狂?黄药师对周伯通道:“我要真经的原书。”周伯通从怀中拿出一本厚约半寸的册子,道:“这是真经的上卷,下卷经文也夹在其中,你有本事就来拿去。”黄药师道:“要怎样的本事?”周伯通双手夹住经书,侧过了头,道:“待我想一想。”过了半晌,笑道:“裱糊匠的本事。”黄药师道:“甚么?”周伯通双手高举过顶,往上一送,但见千千万万片碎纸斗然散开,有如成群蝴蝶,随着海风四下飞舞,霎时间东飘西扬,无可追寻。
“好,好!周伯通,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离开!”黄药师一揖:“锋兄,七兄,你们都有要事,兄弟也心情不好,就不多留你们了。我送你们出去。姓周的,跟上。”
黄药师领众人来到海边,只见港湾中大大小小的停泊着六七艘船。周伯通跟洪七公、郭靖乘了一艘小船,欧阳叔侄带着蛇和蛇奴,坐他们来时的大船。我对黄药师说,担心杨铁心会被派上战场,想回临安看看。因为和郭靖绝交了,我坐了欧阳氏的船。
黄药师独自回去。他当然要去临安陪伴女儿,所以,要先安排好桃花岛的一切,开启机关,布置防御,别人一走,老巢就被挑了。
欧阳锋向洪七公与周伯通道:“海上凶险,小船易翻,不安全的,不过两位宽心,兄弟坐船紧跟在后,若有缓急,自当稍效微劳。”周伯通怒道:“谁要你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