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得知。
这样的男人会给邱婉丽幸福吗?
“当然。”邱婉丽如是回答。
那个时候,邱婉丽是自信的。
那天,面对着自己深爱的女孩江海洋给出了祝福。
遗憾的是,江海洋的祝福并没有帮助到邱婉丽,所有人都知道,继那位李若芸之后又有一位叫做邱婉丽的女人被容允桢甩掉,这次干脆来更狠的,把婚礼当成了背景。
之后,伤心欲绝的邱婉丽远走欧洲,没有人联系到她。
江海洋再次见到邱婉丽是在半年之后,昔日自信,眼神干净的女人表情暗淡,她的手腕上多了几条疤痕,她因为丧失了社交能力正在接受心里治疗。
一年之后的又一个四月,江海洋见到了容允桢,并以一名灯光设计师的身份被容允桢变成了容允桢的员工。
这一年的二月,容允桢买下了位于洛杉矶的圣莫妮卡海滩大片的土地,在人们纷纷猜测容允桢会用那块地建设度假村时,容允桢发表声明,圣莫妮卡的那块地他不会用做任何的商业用途并且让大家停止猜想。
这一年的二月之后,洛媒们发现他们再也没有拍到容允桢和性感女孩约会了。
三月,容允桢在亚东官网公开招聘和游乐场项目有关的技术人员,容允桢的号召力把从事很多从事游乐场技术人员都吸引了过来,其中也包括江海洋,所不同的他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这里。
四月,江海洋到容允桢的公司应聘,之后江海洋进了灯光设计组。
四月中旬,在莫妮卡海滩,江海洋见到了容允桢,这一天的莫妮卡海滩来了很多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任务,让一座大型的游乐场在这片海滩上拔地而起。
临时的工作棚里,容允桢把游乐场的三维特效模拟带到他们的面前,类似摩天轮,云霄飞车这样悬挂在半空中的设施一律采用深蓝的冷色设计,而一些轨道小火车,旋转木马之类的贴近地面的都采用暖色系,在冷暖交际的两色设计中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那座游乐场就像是一座童话王国,温馨,梦幻。
那样的一座梦幻乐园一定会成为孩子们最幸福的昂望。
据说,游乐场的整体设计来自于容允桢。
四月下旬,游乐场投入动工,由于资源充足,一切都很顺利的在举行着,江海洋和那些人一样在圣莫妮卡海滩住了下来,容允桢会在每一个周末都来到圣莫妮卡,如果来的时候晚他会在这里住下,巧合的是容允桢住的房间就在江海洋的隔壁。
容允桢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在海滩站上一会,有时候就静静的看着还没有成型的游乐场,看的时候有时候会抽一根烟,没有抽烟伫立在海滩的容允桢更像是一个雕像,那样的容允桢很难让江海洋和媒体们口中运筹帷幄的男人联系在一起,更多的时候容允桢就像是老师们口中沉默的那一个学生。
江海洋牢牢的记住一件事情,容允桢是让邱婉丽变成那样的人,他要做到的是靠近容允桢。
一个月之后,江海洋如愿以偿,他拥有了和容允桢半个多小时的说话时间,至于为什么会获得那样的机会连江海洋也感到莫名其妙。
那是在周末的黄昏,住在圣莫妮卡的孩子在海滩上打街球,江海洋看得一时兴起要求加入,那些孩子们看到他的白色衬衫还有领带之后对他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江海洋来了一个让孩子们目瞪口呆的偷球动作,在那些孩子崇拜的目光下宣告:小子们,你面前站的可是在皇后街长大。
美国的街球文化最早出自于皇后区。
江海洋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略带着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也是在皇后街长大的?
顺着声音江海洋看到了容允桢。
容允桢给了他一根烟,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孩子们打球。
容允桢问他,是不是所有在皇后街长大的人都喜欢说那句口头禅“我可是在皇后街长大的。”
“不是的。”江海洋抓住了这个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机会。
他告诉容允桢住在皇后街的孩子们不像那些在富人区长大的孩子们一样,有父母亲的体面工作,品牌玩具品牌皮鞋等等这些可以炫耀,一无所有的孩子们也只能炫耀这句“我可是在皇后街长大的”以此来标版着自己,在很多人眼里皇后区是一种很张扬的文化。
江海洋说完那些话之后迎来的大段时间的沉默,沉默之后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容允桢的那句话里带着某种的情绪,就像是被很沉重很沉重的东西所压抑着,片刻之后,那种情绪变成了笼长的叹息声,那种叹息声江海洋很熟悉,他在面对着失去社交能力的邱婉丽也曾经像容允桢那样的叹息过,那是怜悯到了极致。
“我也认识一个在皇后街长大的人,她也常常会这么说。”容允桢说。
以容允桢这样的身份要认识皇后区的人需要有极其偶然的因素,那个时候江海洋以为容允桢说的认识皇后街长大的人是邱婉丽,不久以后当江海洋听到容允桢甚至于把“邱婉丽”认为是“邱苑丽”时,江海洋就明白他的猜想是错误的,容允桢口中他认识的在皇后街长大的人并不是邱婉丽。
若干年后,江海洋见到了那位容允桢口中的“皇后街长大的人之后”恍然大悟,邱婉丽能博得容允桢的青眼,他能和容允桢成为朋友都是因为有着曾经在皇后街长大的背景。
这一天,容允桢让江海洋和他说一些发生在皇后区的事情,那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这是发生在夏天的事情。
夏天过去秋天来临,容允桢延续着一个月来到圣莫妮卡四次的频率,他每次来都会让江海洋和他说一些发生的皇后区的事情,每次容允桢都听得很认真,认真到江海洋也沉浸在倾诉中,不知不觉的带入了个人情绪,在倾诉中他也常常以为他和容允桢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可江海洋知道他不可能和容允桢变成朋友,他在等待着机会得到容允桢的信任。
秋天过去冬天来临。
圣莫妮卡海滩上的那座游乐场已经初见轮廓,住在附近的孩子们常常会到游乐场附近玩,在他们的想象中这片游乐场将会成为他们的乐园,他们一提起游乐场就咧开了嘴,直到有一天容允桢告诉那些孩子,游乐场不会对外开放,这座游乐场是属于他送给一个人的礼物,那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一次游乐场,所以,他要送一座游乐场给那个人。
容允桢和孩子们说这些话时江海洋也在场,容允桢说起那个人的的时候口气暗淡,暗淡到江海洋以为,昨晚出现在华盛顿代表着最具荣誉象征的玫瑰花园里的那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不是站在面前的男人。
江海洋猜想,或许容允桢口中说的那个人也许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又也许不在他的身边,忽然之间,江海洋有点懂了,与其说现在的这座游乐场是容允桢是想送给某个人,还不如说他是在找寻一种精神寄托。
十二月在热热闹闹的圣诞氛围中很匆忙的划过,新的一年来临。
新的一年四月,游乐场终于初具规模,可江海洋发现随着游乐场一天天初现规模容允桢的目光越来越为的暗淡,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为的消沉,他不仅抽烟他也偶尔会喝酒,他一喝完酒就会坐在海滩上,面对着游乐场,一座就是一整夜,然后天一亮就开着车,沿着十号公路回到洛杉矶,然后,江海洋又会通过一些主流媒体,网站所呈现出来看到那个让人们所喜欢的青年企业家,大家都在谈论着他又打了漂亮的一战,谈论他让哪些人又是灰头土脸的,谈论他公司每一个季度的赢利都在疯长。
每当看到这样的报道江海洋总是觉得那个容允桢和圣莫妮卡的容允桢是两个人。
四月最后的一个周末,容允桢拉着江海洋在沙滩上喝酒,和往常一样容允桢喝完酒就面对着游乐场呆坐着。
架不住睡意的江海洋倒在沙滩上睡觉,清晨,江海洋被大片海鸟叫声吵醒,参杂着那些叫声他还隐隐约约的听到另外的声音,男人在大声呼喊的声音,海鸟的叫声太吵了,以至于江海洋听不清楚男人具体的喊一些什么。
顺着那道声音,江海洋看见了容允桢,站在晨曦下的容允桢,海水没在他的脖子上,他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有那么一瞬间,江海洋觉得站在那里的容允桢或许在渴望着,躲进了深海里。
若干的年后,江海潮明白了那天的容允桢所喊出的,一定是那个叫做“欢”的发音。
五月,江海洋去看我邱婉丽,她剪掉了漂亮的长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于他的到来表示出来某种的厌倦,邱妈妈告诉他邱婉丽的情况不容乐观。
离开邱婉丽的家江海潮拿出他许久就准备好的东西,他有一个朋友在制药厂工作,一些东西他可以很轻易的拿到。
经过和容允桢差不多一年的相处,一些的事情他可以很轻易的完成,这个周末,江海洋把他拿到的东西放到容允桢喝水的杯子里,他带来的东西要分五次放,五次之后容允桢会呈现出自然死亡的状态,如果不是顶尖的尸解家是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放完药之后江海洋亲眼看到容允桢喝下了那杯水。
下一个周末到来时,江海洋下了第二次药。
第三次下药之后江海洋开始观察容允桢的脸色,表情,据说,第三次药之后被下药的人就会呈现出疲惫类似于病容的神色,可江海洋没有在容允桢的脸上看到。
六月中旬,江海洋带着那些东西敲开了容允桢的房间,他打算实行第四次下药,来开门的容允桢脖子吊着手套,脸色苍白,看到容允桢的手套江海洋才知道原来前天的传言是真的,据说,容允桢办公室收到了神秘邮件,神秘邮件附带着定时炸弹一枚,报道传出一个小时之后容允桢录下了视频辟谣。
容允桢没有对他的伤做任何的解释,他只是让他在一边坐下。
很快的江海洋在容允桢的房间里闻到了淡淡的大麻味。
容允桢抽大麻?这样的想法让江海洋有点震惊,虽然,在美国抽大麻已经见怪不怪,可江海洋还是没有办法把容允桢和大麻连续在一起,容允桢是那种有着极强自律的人,一般这样的人都知道什么是不该碰的。
就像是看到他的疑问,容允桢毫不避讳:“我不碰那些。”
指着伤口容允桢告诉江海洋他需要一点大麻来缓解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渐渐的男人的情绪好像被药物所控制着,他的表情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愉悦,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说:刚刚我看到她了,她吻我,我就不疼了。
空气里,有大麻带出来的香味,男人自始至终重复着,她吻我,我就不疼了。
最后,男人的声音宛如呢喃,宛如在梦呓。
这一天,江海洋没有完成他对容允桢的第四次下药,那个沉迷于大麻所构造出来的虚幻世界的男人让江海洋觉得心里恻然。
那个虚幻的世界一定是容允桢心目中的理想世界,想必,在那个世界里他见到了他所想要见到的人。
次日醒来,容允桢又变回了之前的容允桢,消沉,沉默寡言。
第四次下药延续到了七月下旬,江海洋看着容允桢喝下了那杯水。
八月,江海洋完成了第五次下药,然后开始等待,等待着有一天传来了那样的一则消息:青年企业家容允桢离奇死亡。
整整的一个八月,江海洋都在不安中度过,既没有传来容允桢离奇死亡的消息,容允桢也没有出现在圣莫妮卡海滩。
九月,容允桢终于再次来到了圣莫妮卡海滩,那是九月的第一个周末,那天在江海洋的记忆中尤为的深刻,正值中秋时节,容允桢穿着卡其色的薄高领毛衣,和往常一样和他的助手巡视着游乐场,他来到了灯光设计组,江海洋觉得容允桢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和平常不一样,那是带着类似观察的目光。
这一天,容允桢依然让江海洋和他讲皇后街的事情,他一如既往的专注倾听,专注到江海洋以为不久前只是自己由于做贼心虚所引发出来的不安联想。
很快的,圣诞节来临。
这年的圣诞节容允桢来到了生莫妮卡海滩,他穿着黑色大衣在寒风中宛如雕像一样的凝望着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游乐场。
游乐场多呈现出来的效果比预期中的还要好,圣莫妮卡长达十五公里的海岸线让这座伫立在海岸边的建筑就像一个童话般的存在着。
可好像,容允桢并没有因为游乐场所呈现出来的效果感到半点的欣喜,相反,他看着游乐场的目光越来越为的暗淡。
这一天,江海洋在容允桢的房间里再次闻到了大麻味道,江海洋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提醒容允桢以后少碰那种东西。
那天,容允桢房间的灯光幽暗,在大麻所营造出来的那种香味中,他的声音宛如幻梦:“我知道,我只是需要在圣诞节的时候见到她,然后和她说一些话,比如告诉她……”
他把脸深深的埋在手掌里,声音从手掌里透露出来:告诉她,我后悔了。
又是新的一年到来,江海洋来到了圣莫妮卡海滩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容允桢送给某个人的游乐场在经历了两年建设之后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轮廓。
新年开始,游乐场来了更多的人,这些人会完成游乐场最后的步骤,大型游乐设施到位,油漆工到位,工程师到位……
从新年开始,江海洋就没有见到容允桢,江海洋无意中从容允桢那位叫着小宗的助手口中得知,容允桢去了非洲,据说他去非洲是为了找一个叫做索菲亚的女人。
在容允桢没有出现在圣莫妮卡海滩的这段时间里,江海洋开始筹备了第二次对容允桢的下毒准备,他不知道之前他的那次是因为什么才失手的,第二次江海洋打算采用的是一次性的下毒,他也拿到了药,他把药随身带着就等待着容允桢再次来到圣莫妮卡海滩。
三月末,容允桢终于再次出现在圣莫妮卡海滩。
几个月不见的容允桢被晒黑了,他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站在披上漂亮外衣的游乐场里,那些设计师在等待着他的雇主的一声赞赏,遗憾的是他的雇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辛苦了,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是夜,第一次,容允桢敲开了江海洋的房间,他和他看了一场篮球转播。
江海洋并没有把心思放在电视上,那可以致命的药就放在他左手可以拿得到的地方,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然后说一句容先生我给你倒杯水吧,之后,借口身体不舒服让容允桢离开他的房间。
篮球赛事转播结束,正当江海洋想伸手拿药时候容允桢说了一句话:“十几年前我做了一种手术。”
接下来在容允桢的阐述下江海洋知道了为什么他五次下药没有断送容允桢的命。
介绍完手术之后容允桢轻描淡写的说,他的身体还是拿类似于氧化钠氧化钾这类的剧毒没有办法。
容允桢说这些话时他眼眸底下所呈现出来的则是和他说话时口气截然不同,他的眸低里有着似于困兽般濒临死亡的气息。
在那道气息下江海洋居然有一种疯狂的想法,或许,容允桢知道他之前对他下药的事情,更让江海洋骇然的想法是,或许?容允桢在提醒着他可以用他所指出了的那些剧毒药品再次放进他的水杯里。
缓缓的,江海洋的手伸了回来,他突然不忍心那样做了。
次日,江海洋在容允桢的身上证实了他前面的那个猜想,江海洋找到了容允桢,把他对他下毒的事情和盘托出,他建议容允桢报警。
容允桢的表情淡淡的,他只是说了一句:“我不会做那些,因为你在皇后街长大。”
容允桢让江海洋把之前的事情统统忘掉,让他好好的留在圣莫妮卡。
几个月之后,江海洋证实了自己另外的猜想。
那是在八月。
八月最后一个周末,江海洋见到了容允桢的父亲,容耀辉可是皇后街那些华人孩子心目中的大英雄,在孩子们的心里会玩枪的代表的就是炫酷。
容耀辉比容允桢晚半个钟头出现,容耀辉一来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正站在游乐场里的容允桢,容允桢并不知道容耀辉的到来。
日当正午,摩天轮的工程师正在做最后的焊接固定,吊车在不停的运转着,各种各样机械发出来的声音让这片安静的海滩变成了一个喧闹的世界。
然后,第一声巨响响起,第二声巨响紧街着第一声巨响响起,之后是第三声。
那三声突如其来的巨响仿佛把正午的阳光凝聚住,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目光去找寻那些巨响的来源。
大约十六坪大装着娱乐设施的大铁箱脱离了吊车,极速坠落。
顺着大铁箱,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容允桢就站在大铁箱的下面,昂着头,一动也不动,他的手微微的在伸展着,状若……
状若在迎接着死亡。
那一刻,江海洋是那样想的。
当第一声巨响响起来的时候容允桢是可以躲避的,可是他没有。
站在极速坠落的大铁箱下面的容允桢表情纯真,那种纯真类似于满足。
江海洋大叫了一声“容允桢”,极速坠落的大铁箱必定会让容允桢粉身碎骨。
有宛如猎豹般的敏捷身姿箭一般的出现扑向了容允桢,之后两团抱在一起的身体在迅速的做着移动。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所有人不忍心看,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江海洋也闭上了眼睛。
几秒之后,江海洋重新睁开眼睛,看清楚和坠落在地上的大铁箱距离毫厘之间的两个人之后,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几分钟之后,游乐场出现了让大家啼笑皆非的事情。
容允桢和容耀辉大打出手,是容耀辉先挥的拳头,之后容允桢还手,等到那两个人一身狼狈,等到工地上的尘土沾满他们的头发,脸,衣服时,他们停了下来。
那对父子所呈现出来的状态让在场的人都不敢动,就那样尴尬的僵着。
周围安静得就只剩下了海浪声。
然后,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容耀辉甩了容允桢一个巴掌。
他指着他:“容允桢,你有勇气找死,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找她?”
容允桢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回答:“不,爸爸,您误会了,刚刚是意外,我只是被吓到了忘了躲避。”
“那么!”容耀会紧紧的揪着容允桢的衣领:“这座游乐园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您又误会了,这里只是我一时兴起想给自己添加的一个乐子。”容允桢口气极为平淡的解释。
容耀辉似是怒极而笑:“乐子,很好,很好!容允桢,我来给你解释这个乐子的存在理由吧,最初,你只是想把这个游乐场当成了某种精神支柱,渐渐的,随着游乐场越来越变成你梦想中的样子,你就开始想,或许应该让她到这里来,让她看看你为她做的一切,你幻想着她会感动,你……”
“我没有,爸爸,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容允桢提高了一点声音。
“容允桢,游乐场再漂亮有什么用?用最好的设计师有什么用?采用最好的灯光师有什么用?她都不会看见她都不会知道!”
“爸爸,您……”
容允桢的话被快速打断:“容允桢,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动过把她绑到这里来的心思……”
“闭嘴,容耀辉!”一直处于被动的容允桢在瞬间反为主动,他摆脱了容耀会,反拽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吼出,闭嘴,容耀辉!
他在说话,声音充满着悲愤:
“她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她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了,这些都是发生在和我离婚的三个月之后,而且这个男人在我和她结婚时就存在着,爸爸,她曾经让我相信她是那么的爱我,可是一转眼她就结婚了,我很好奇自己能不能做到和她一样,所以,我也找了一个女孩结婚了。”
“可是爸爸。”容允桢摇头,他涨红着脸,他在摇头,姿态沉重:“我做不到像她那样,我做不到!”
“爸爸,她过得很幸福,比谁都幸福!”容允桢声音绝望:“要是不幸多好……”
“要是不幸的话你还有机会用为她幸福的借口把她带回你的身边,可是她很幸福,发生在小欢身上的幸福容允桢死也舍不得剥夺。”缓缓的,容耀辉说:“可她越是幸福你就越痛苦,痛苦到你开始等待一场发生在你身上的顺其自然的死亡,这样,你或许会得到解脱,不会再被无穷无尽的嫉妒,想念所左右。”
江海洋站在那里,听得忘却了呼吸。
102
最终,那个正午发生在圣莫妮卡属于容耀辉和容允桢父子的较劲事件演变成了父亲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的脸别开面对着海平面。
容耀辉走了,容允桢这个晚上在圣莫妮卡住了下来,他沉默得吓人。
次日,周一,容允桢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早就离开,中午时间,洛杉矶来了一批人取代昨天导致昨天事故发生的工程队。
一个下午,容允桢都在技术部和新来的工程队强调安全问题,江海洋也在技术部里的格子间对照明板块做最后的调整。
差不多四点多左右,工程队几位负责人离开了技术部,技术部就只剩下了容允桢和江海洋。
那些人走后容允桢靠在高背椅上,此时此刻的容允桢和不久前开会时的果敢冷静截然不同,先是发呆,发呆之后他点燃了一根烟,大大抽了一口烟之后头靠在了高背椅上靠,脸朝着天花板,长长的腿搁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上,夹着烟的手垂放往两边,在烟雾缭绕中容允桢所呈现出来的状态极为的颓废,那颓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隔着格子间的钢化玻璃,江海洋想,如果自己是女人的话怕是也会被现在的容允桢所吸引,或许,邱婉丽就是被这样的容允桢所吸引。
由于是性属于临时办公地方,会议室里的布局极为的简陋,江海洋办公的地方也就是用用钢化玻璃围起来的格子,格子里可以看到格子外的事物而格子外看不到格子里的事物,很显然,容允桢压根不知道这个技术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会,一直处于呆怔状态的容允桢拿起了遥控器,他按下了遥控器,在幻灯片中游乐场的图像在巨大的液晶屏上一页一页的翻过,从江海洋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液晶屏上所呈现出来的一切。
几十张游乐场图像之后,突然在液晶屏上呈现出来的是人物的静态肖像,最初出现的是女人的面部特写,图像中的女人很漂亮,每章图像都可以看到女人整齐洁白的牙齿,或安静,或张扬,或放肆的笑开着,那是一种带有诱发性的笑容,仿佛可以让看的人打从心里笑了起来。
从江海洋这里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容允桢侧着的脸庞,以及微微扬起的嘴角,渐渐的,随着液晶屏出现了第二个人物肖像,容允桢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被冻结,仿佛,他的微笑来到了极限。
此时出现在液晶屏上的第二个人物是一个孩子的脸,那是一个小女孩,或许应该是很小的女童,大约两岁多左右肉嘟嘟的模样,在图片中女人有时候会亲吻女童的脸蛋,有时候会伸手捏她,那种融洽亲密的举动会让看的人直接认定那是一对母女。
当一大一小的两张头颅紧紧的贴在一起开怀大笑的状态时,容允桢按下了遥控器,液晶屏上重新安静了下来,容允桢又摸出了一根烟,还没有等容允桢点燃那根烟,技术室的门被打开。
打开门进来的人让容允桢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站起来的同时手里的烟也迅速丢开。
等江海洋看清楚进来的男人时,大约也猜到了出现在液晶屏上看着脸熟的美丽女人是谁了。
旧情难忘,旧情难忘!大约所有的人都猜想不到容允桢对被人们称之为“佳士得小姐”如果的魂牵梦萦吧。
进来的人是李俊凯,容允桢昔日的岳父大人。
比起容耀辉李俊凯的待遇好得太多,尊称,倒茶一样都没有少。
容允桢把泡好的茶放到了李俊凯面前,垂手站在一边,等李俊凯喝完一口茶之后问出:“李先生,您来……?”
李俊凯拿着搁在会议桌上的文件夹猛的朝着容允桢头上砸去,容允桢没有躲避,文件夹在容允桢的头上滑落。
“刚刚那一下是为了小芸和小欢教训你的,你让她们一个只和有酒窝的男人约会。”李俊凯的声音忿忿不平。
容允桢木然挺立,面无表情。
“而另外一个躲到云南去。”李俊凯举行说。
当李俊凯说出另外一个时容允桢的脸迅速拉下下来,他口气生硬:“李先生如果来说这些的话那么请回吧!”
顿了一顿,容允桢说了一句:“据我所知,栾欢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似乎无需背负被指责的骂名。”
容允桢的话让李俊凯气得不轻,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容允桢的衣领,大声的吼出:
“混蛋,小欢离婚了。”
这句话大声被吼出之后,空气仿佛凝滞下来,属于容允桢周遭散发出来的仿佛形成了某种气场让江海洋一下子关掉了电脑屏幕,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
周遭尤为的安静,半响,响起了容允桢小心翼翼的声音:“李先生,您可以再说一遍吗?”
颓然的,李俊凯放开了容允桢的衣领,他声音无奈的重复着刚刚的话,小欢离婚了。
“她离婚了?”容允桢颤抖着声音,喃喃的重复着:“她离婚了?她离婚了?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李俊凯点头:“嗯,她离婚了,就在昨天。”
下一秒,得到确定消息的容允桢迅速的手往着外套的里衬伸。
看着容允桢的动作李俊凯声音凉凉的:“怎么,容先生想掏出枪直接把那个男人毙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王八蛋,他的眼睛瞎了吗?小欢那样的女人他也敢甩?我一定要打爆他的头?容允桢,不要忘了你当初也干过这样的事情,要喂人家枪子就先得喂你自己。”
容允桢垂下了头,说了一句:“一定是小欢先甩那个男人的。”
李俊凯没有应答,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转身,看着就好像是想往门口走去。
刚刚一移动身体,李俊凯就被容允桢拉住了,李俊凯看了容允桢一眼,说了一句:“刚刚容先生不是对我下逐客令吗?”
“对不起。”容允桢说了一句。
片刻的沉默之后,容允桢又说了一句:我后悔了。
李俊凯仿佛没有听到容允桢的话一样,他挣脱容允桢的手,走向门口,容允桢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俊凯走出几步之后,容允桢对着李俊凯的背影,大声说出: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
李俊凯停下脚步,容允桢一下子冲到了李俊凯的面前,一直垂着的头缓缓的抬起。
然后,在光线交汇弥漫的空间里江海洋看到了浮动在容允桢眼眶里的水光。
他说,力道厚重,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碾着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蕴藏着巨大的狂喜,那狂喜让他的嘴唇在抖动着,让他的发音变得艰难。
他说:
“我每晚都做那样的梦,梦见有人告诉我小欢她过得不幸福,我听了很开心,因为这样一来我就有资格出现在她身边,我还梦见有人告诉我小欢她离婚了,我听了之后匍匐在那个人的面前,我感谢那个人带给我这么美好的消息,因为这样一来我就有资格呆在她的身边。”
李俊凯还在沉默着,容允桢的声音还在碾着:
“可是,所有我得到的讯息都在说明,她很幸福,她和那个叫做程瑞的男人过得很幸福,她在云南开着一家很小的画廊,画廊里只买她喜欢的作品,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他们有一个叫做程花的女儿,他们昵称她为小花,他们给他们的女儿取名为程花是想让她的女儿长大以后貌美如花,我听了之后还在想,小欢真是个笨蛋,她都那么漂亮了小花能丑到哪里去?这些都是我所知道的消息,证明着小欢过得有多幸福的消息,她的幸福让我像孩子一般的怯弱着,因为……”
聚在容允桢眼眶里的水光越来越盛,最终,滑落下眼眶,变成了男人的眼泪。
“因为,皇后街长大的那个叫做小欢的孩子从小就一直在昂望着幸福,那种感觉我真的懂,因为我也是一个一直在昂望着幸福的孩子,我以为自己给了她很多很多的幸福,直到她离开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自己给她的不幸比她的幸福来得多很多。”
“爸爸,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后悔在她说爱我的时候我不懂得回应,在她说等我的时候我也不懂得回应,我还总是轻而易举的滥用她对我的信任,所以,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去剥夺小欢幸福的人。”
说完这些话之后容允桢深深的朝着李俊凯鞠了躬。
他说:爸爸,谢谢您,带给我这样的消息。
他说:爸爸,这一刻,对我来说,是美梦成真!
稍许,李俊凯维系着刚刚凉凉的口气:“容先生弄错了对我的称呼了。”
容允桢又叫了一声爸爸。
容允桢叫完了那声爸爸之后,李俊凯重新坐回刚刚的座位,容允桢站在李俊凯身边,表情紧张在等待着李俊凯的答复。
稍许,李俊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容允桢,你要想清楚,小欢现在是一个离婚女人,最重要的是小欢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是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你确定你可以接受她吗?我看到一些报道,据说,全洛杉矶的未婚女性都想嫁给你。”
“爸爸,您不要听那些人乱说。”容允桢声音焦急,就像是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毛头小伙,有点的语无伦次:“外面的那个游乐场其实是我想送给小欢的,爸爸,我可以和您保证,所有和小欢有关联的我都会全心全意的去守护,爱护,包括那个叫小花的孩子,爸爸,我还可以保证我会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我也会尊重小欢的选择,还有,为了那个孩子我也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
李俊凯目光灼灼的盯着容允桢,似乎在判断他刚刚说的话的可信度。
几分钟之后,李俊凯脸上堆起了满意的微笑,说了一句:容允桢你通过了我的这一关了!
“爸爸……?”容允桢声音疑惑。
“今天我会来一半是因为你父亲一半是因为小欢。”李俊凯声音有点感慨:“栾小花一天天的在长大,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她就会开始变得好奇,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个房间里,为什么她笑起来脸颊上有长长的酒窝而爸爸妈妈都没有。”
“栾……小花?长,长酒窝?”容允桢疑虑的声音在发着抖:“不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爸爸?您这是……?”
所谓盘观者清,见证了整件事情过程的江海洋隐隐约约也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栾小花跟着妈妈的姓氏,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长酒窝,从这些的讯息里头应该可以猜出大约那个叫做栾小花的孩子是容允桢的孩子。
果然,李俊凯说:“容允桢,栾小花是你的孩子。”
李俊凯的话就像一个巨大的浪头冲着那个男人一阵铺天盖地的乱拍,导致男人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男人慌慌张张的去拿放在桌子上的遥控器,按下遥控器,很快的,那位肉嘟嘟的孩子就出现在液晶电视上,这个时候,江海洋才看清楚液晶屏上的那个孩子没有长酒窝。
“爸爸……?”容允桢手指着液晶屏,他的手指在发抖。
李俊凯看了液晶屏一眼,笑了,笑声里头有着幸灾乐祸,他说:“容允桢,这些都是假的,包括所有拿到你手中的资料都是假的,包括孩子的出生时间,还是的血型,乃至小欢和程瑞的结婚证件统统都是假的,这些都是你爸爸弄出来的,他答应过小欢,同时也为了小花的安全着想,才弄出了那些,事情的真相是小欢根本没有结婚。”
容允桢被呆住了,被魔住了。
李俊凯看着那个呆立的男人,声音里带着怜悯带着无奈,自言自语着:“虽然,小欢现在过得很好,可她比谁都有资格得到最圆满的幸福额度,我也不能让她变成另外的一个栾诺拉,也不想让小花变成另外一个栾欢,所以这才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说到最后,李俊凯的声音已然释怀:“我想,或许小花找到了真正的爸爸,那份幸福就变圆了,小欢没有机会坐在爸爸的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