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辉越靠越近,嘴巴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容先生,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要当爷爷了。”
容耀辉一震。
栾欢迅速和容耀辉拉开距离,看着容耀辉五味陈杂的脸,说:“可是,容先生,我的孩子只会姓栾,容先生,鉴于你这么感激我,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接下来的话容先生可要听清楚了。”
栾欢一字一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你牢牢的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和容允桢再有什么瓜葛,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因为你们惹上任何无妄之灾,我知道您会有办法的,这也是容先生欠我的。”
说完之后,栾欢就紧紧的盯着容耀辉。
终于,容耀辉脸跨了下来。
然后,那张跨下来的脸一头颅一顿,往下。
栾欢的目光往着机场入口处,呆怔片刻,收回,投向站在距离她左边几步之遥的男人,男人收到她的目光之后咧嘴,展开双手。
走了过去,栾欢拥抱住了李俊凯。
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栾欢很狗腿子的说。
“爸爸,您知道吗?一直以来让我崇拜着的男人的名字叫做李俊凯。”
那双手来到了她的后脑勺上,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按照以前李俊凯肯定会说,我知道,可他什么都没有说,索性,栾欢撒起娇来:“帅气的先生,你就不能给点回应吗?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说了这么特少女的话。”
栾欢等来的是一声叹息,无奈,惋惜,疼爱。
落在她头发上的手往下移。
“一直以来小欢都是聪明的姑娘,怎么这次就干起了傻事来呢?你不是爱他吗?爱他不是应该避开任何的风险,好好的呆在他吗?”
是啊,好像应该那样,可是……
“可是,爸爸,我想让他好好的,第一是让他好好的,第二才是好好的呆在他身边啊,他的爸爸说那是为了他好,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在知道他的秘密之后我心疼他,很心疼很心疼,我想他和我一样不是故意要欺骗的,我的秘密藏了三年就已经累得就像要了我的命一样了,可爸爸,允桢的秘密藏了十几年。”
“爸爸,我不后悔,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聪明的人也常常干傻事,你以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干的是傻事吗?不,他们都知道,他们干的那些傻事那都是源于爱,各种各样的爱,就像那时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刺头,可你还是把我从皇后街带回家,在这件事情的背后是源自于对您对我妈妈曾经的那份爱。爸爸,您说我说得对么?”
落在她背后的手顿了顿,片刻,李俊凯的声音传来,对,是那样的,小欢说得对极了。
“爸爸,您说,现在我做的这些事情在日后会不会变成可爱的事情?”
“会的,会的,当然会,爸爸可以向小欢保证!”
此时此刻,同一个时间点,旧金山,正午的阳光刚刚向西倾斜一点,在旧金山唐人街最为古老的纹身馆里,大门紧紧的关闭着,外面牌匾上写着整顿停休一天。
纹身馆外停着数十辆高档轿车,纹身馆里,数十位纹身师穿着他们在为重要客人纹身时才才会穿的服装,双手垂落在面前,低着头站在一边,他们都是来自一位师傅教出来的,他们用师傅教给他们的技艺混得风生水起,今天,他们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为了表达他们对已经已经金盆洗手多年再次出山的师傅的一种爱戴。
数十双程亮的皮鞋分别分成两排并列站着,红色的地毯在他们的脚边延伸着,延伸到数十米开外,长长的珠帘垂落,透过珠帘是古香古色的屏风,屏风是用白色的苏绣拼接而成,白色的苏绣烘托出两道人影。
从艺多年,一些东西早已经渗透到了那些纹身师的骨子里头,他们轻而易举的嗅出了,此时此刻,与其说是纹身倒不如说是一场仪式。
他们好奇,屏风里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能让他们退隐多年的师傅再次操刀。
好的纹身师可以把属于人们所想要的刻进他们的灵魂里,让属于刻在他们身上的印记变成崇拜,变成信仰,然后一针一针的融进骨血里,变成永远。
屏风里的人一定带着那些来到这里。
屏风里,白发苍苍的老者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老伙计们,英俊的年轻男人坐上了纹身椅。
时间的沙漏静悄悄的流淌着。
人来人往的机场,栾欢站在那里,目送着李俊凯离开,那个男人频频回过头来,他回过头来一次,她就对他笑一次,等到他不见了栾欢转过身去,抬头,机场的电子屏在滚动着前往北京航班的时间。
机场广播也在播报着前往北京的旅客做好登机准备,栾欢捂紧耳朵,低下头,行走着,她的脚步匆忙,她和很多的人擦肩而过。
最终,栾欢躲进了洗手间里,关上了洗手间的门,背部贴在门板上,缓缓的滑落。
容允桢没有出现。
暮色来临。
栾欢把从前容允桢系在她手腕的红色手链还有婚戒丢到了机场外的垃圾桶里,来自四面八方的霜气把她的脸冻得生疼生疼,就在昨天她迎来了她的二十八岁生日。
今年的圣诞节是栾欢二十八年遇到的最冷的圣诞节,比纽约还要冷。
栾欢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呵着气。
她所呵出来的气体连同她垂落于眼角的眼泪,一起,凝结,成霜!
暮色来临!
旧金山幽深的巷子上古老的厢房里,有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镜子前,男人裸露着上身,透过镜子他的目光聚焦在左边的第一根肋骨上。
幽暗的光线中,有烈焰般的色彩绽放在他的肋骨上,像簇簇燃烧的火。
二零一二年,容允桢三十岁。
这年冬天,他在自己的第一根肋骨上纹上一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女人有着如烈焰般的色彩。
她的名字叫做“欢”。
这就是我想讲的不架构在形式上的小美人鱼故事,或许它还是很浅显,或许在很多年之后回看的时候它是一个挺傻气的故事,但我想,就像小欢说的那样,在日后它虽然傻气但终究会变成我做过的一件可爱的事情,谨以这段故事献给已经长大,或者是正在长大的我们,共勉!--
100
102(岁岁年年上)
剪掉了十五公分的头发,在眼角下植上小小的痣,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李若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莞尔,转身面对着自己的奶奶扮了一个鬼脸。
可怜的老太被她吓坏了。
“奶奶,我还是我。”她和她说。
说完之后她拿起了手袋,今天她要到机场上去送一个人。
她的奶奶叫住了她,她的声音愤怒,气急败坏:“李若芸,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才没有闹,才没有。
打开房间门,把那个一辈子都在操心着的老太太声音关在房间,她都和她说了,她还是她。
李若芸和祝安琪不一样。
祝安琪把她自己当成了容安琪了,可她即使是留着和容安琪一样的发型,拥有了和容安琪一模一样的痣她也不会把自己想象成为容安琪。
她只是需要那个外壳,因为容允桢这个时候精神世界需要属于容安琪的那层外壳,来填充突如其来的变迁。
今天是圣诞节。
今天有两个李若芸认识的人要离开。
一个人现在已经在一万米高空上,李若芸对着天空挥手:再见了,栾欢。
她几次偷偷的穿过她的破洞牛仔裤,她曾经偷偷的在镜子前一次又一次的模仿着她紧紧的抿着嘴角。
欢,再见了。
李若芸昂起脸,吸掉自己眼眶的泪水。
你瞧,你们瞧。
谁说她不在乎她们之间的友情。
今天离开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一个聪明但是总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她之前叫住祝朱珠,后来叫做祝安琪。
在某种意义上祝安琪是一个悲剧式的人物,就像是患了郁抑症的演员,因为太投入角色了所以总是分不清生活和现实。
现在,这个女人将被驱逐出境,一夜之间,她被剥夺国籍,她以商业间谍罪被美方勒令离开美国境内,并且被美国政府终身禁止入境。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祝安琪想见上容允桢难上加难。
李若芸想,她得去送送这个可怜的女人。
旧金山机场,李若芸见到被便衣刑警押送着的祝安琪,她倒是一脸平静,就像是她一早就预见了现在的结局一样。
在李若芸的请求下,她获得了五分钟和祝安琪的说话时间。
没有等李若芸开口祝安琪先行开口:“李若芸,你比栾欢顺眼,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帮你。”
类似于这样的话李若芸听过太多,祝安琪没有新意的话让李若芸觉得索然无味,她开始有点后悔开上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这里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
祝安琪淡淡的笑:“我想,李若芸你在我的眼里会一直顺眼下去的,因为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得到他的心,这样的你即使在他的身边呆上一百年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李若芸让自己维持着刚刚的那个表情,不能有半点恼怒,这样一来她就失去底气了。
“可栾欢不一样,栾欢在他身边哪怕一分钟都会让我如鲠在喉,因为她总是让允桢变得不再像容允桢,我讨厌,不,是憎恨,我憎恨这样。”
“祝安琪,那些不需要你来担心,我觉得你需要一位心理医生。”藏在披肩下的手紧紧握着,李若芸微笑的告诉祝安琪。
祝安琪也回以微笑,目光嘲讽:“可是,李若芸,不久前你还对一个心理有疾病的人言听计从。”
假装没有听到祝安琪的话,李若芸看了一眼站在祝安琪身后的便衣刑警,说:“我想,你以后要见到他一面都很难了。”
如果说刚刚还想在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面前发泄一下情绪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在那一番话下祝安琪也失去任何的心情了。
她心里知道,从此以后,容允桢不会给她任何见上她一面的机会了。
驱逐出境,这听着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致命一击。
她不是喜欢呆在他身边吗?那么他就让她永远失去那样的机会。
五分钟说话时间到。
急急忙忙的,李若芸抓住了最后的说话机会,那些话像是说给祝安琪听也像说给她自己听:“祝安琪,拭目以待,我也可以改变他。”
祝安琪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目光往着机场入口,痴痴的凝望,等待。
一边的便衣刑警指着表开口提示,祝安琪收回目光,李若芸拉住祝安琪的手再重复刚刚她说的话。
“那么,祝李小姐心想事成。”祝安琪留下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跟着便衣刑警进入了特殊通道。
祝安琪离开的背影很久以后李若芸都记得,之所以被深刻的记住是因为那时她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也像祝安琪那样走路,仿佛,这个世界再也到达不了她的眼前。
慌忙转身,李若芸回到车里,颤抖的手摸出一根烟,点上。
等到辛辣的烟草味到达她的肺部,李若芸闭上了眼睛,对于那些男孩子们,她一直很有办法。
一年一度洛杉矶举行的华商酒会上,李若芸挽着自己父亲的手和以前任华商会会长干儿子身份的容允桢见面。
容允桢已经没有把李俊凯称为“爸爸”了,很礼貌的叫他李先生,李先生之后是李小姐。
他们握手,贴面。
在一片红彤彤的灯光下,容允桢看着她的眼睛发呆数秒,象征着中国传统的红灯笼在他们的头顶上方转动。
她低垂着眼帘,不胜怯弱的模样。
他靠近她一步,他说李若芸,你疯了。
“是的,我知道。”她回应,老老实实的:“我知道我这样做听起来疯狂,可无非也是为了博得你多几眼的相望。”
抬头,目光对上了容允桢,他也正在看她,目光灼灼。
李若芸开口。
“就像现在这样,很傻很疯狂对不对?”缓缓的,李若芸的手落在自己的心上:“可是,允桢,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这里很神奇的安静了下来,叫嚣的,呐喊的,都统统的停了下来。”
她把头昂高一点,让灯光更为充足的打在她脸上。
缓缓的,那个叫做容允桢的男人伸手,他手指修长,李若芸想如果他的手多一根指挥棒站在月白色的光束下,挥动手,想必,那姿态必然胜过世间万千。
男人的手越来越近,眼看手指就要触到她眼角下那小小的泪痣,李若芸半垂着眼帘,来自于他手指带出来的温度让她幸福。
小欢和小芸都是可爱的姑娘,小欢离开了还有小芸。
“小芸”来自于左侧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骤然间,眼角的温度拉开,消失不见。
她的爸爸啊……真是讨厌得紧。
容允桢匆匆忙忙离开,看着容允桢仓促离开心里欢喜雀跃着,虽然他的手指头最终没有触到可李若芸知道一切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李若芸手落在她眼角下的泪痣上,看着容允桢的背影,他越是走得快她心里就越高兴。
“李若芸,不要乱来。”这是来自于她爸爸的警告:“感情不是过家家更不是想当然,小芸……”
又来了,又来了!压下心里的不耐烦李若芸和自己的爸爸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撒娇:“爸爸,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逗逗他,爸爸,你也知道我对美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容允桢可是帅小伙,可我知道他是小欢的,我就逗逗他而已。”
昂起脸,让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李俊凯看清楚她眼角下的泪痣:“爸爸,好看吗?有没有感觉你女儿弄上这个之后变得妖娆了?”
三分天真三分明媚三分任性就变成了属于李若芸式的不谙世事。
酒会上,李若芸一直在观察着容允桢,一切如常,数月前的那场变迁乃至几天前的离婚都好像对容允桢没有什么影响,他的谈吐每一步都拿捏得当,只是……
这个晚上他往着她这里看了八次。
如果算上这次的话已经是九次,和之前的八次一样表情平淡看似不经意,对上了容允桢的目光,李若芸朝着他笑了笑,他迅速别开目光转身,由于转身太急的关系导致碰倒了他身边一位女士手中的鸡尾酒。
车子在午夜的公路上高速滑动着,李若芸脱下了高跟鞋,脚板和着手跟随着音乐的节拍,她的嘴里在吹着口哨,她高兴极了。
容允桢看着她的眼神有多狼狈她就有多高兴。
终天,她会做到栾欢所不能做到的,让容允桢彻彻底底的忘记容安琪记住李若芸。
是的,她可以!
新年过后,二零一三年来到。
新年一过,洛媒就爆出了容允桢在圣诞节离婚的消息,随着这则消息被爆出容允桢变成了钻石级别的单身人士。
离婚之后的容允桢还是人们所熟悉的容允桢,低调,随和,只是偶尔会有媒体拍到他在周末时会和女孩约会,一个周末换一张面孔,不管这些女孩面孔或性感或清纯无一例外的都有惹火的身材,人们在看到那些报道的时候都会心照不宣的回以宽容的对待,没有人去责怪那个刚刚和自己妻子离婚的男人的行为,这是世界闻名的娱乐之都,这样的事情反而变成最为常态现象。
人们反而很乐意看到这些,太好了,好莱坞又迎来了一位真正实至名归的钻石情人,健康,多金,年轻英俊。
人们常说,新年有新气象,在新的一年里,李若芸觉得自己过得不错,她的画在拍卖行能卖出不错的价格,她有了自己的公关团队,人们用新锐画家来形容她。
一月末,李若芸拿着她画的来到容允桢办公大楼的停车场,她之所以这么急着找他是有原因的,在时间还没有把容允桢从那场变迁中带出之前,她要给他编织一张叫做迷幻的网,她要把他留在那张网中。
她坐在车盖上等着容允桢,最近容允桢和洛杉矶政府合作的工程已经开始启动,李若芸总是可以在从电视上看到容允桢,可也只能从电视上看到,容允桢的秘书在她每次预约时永远和她说抱歉。
停车场上,李若芸拿着画坐在车盖上听着轻音乐,她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下午了。
终于,六点钟左右,容允桢和他的助手出现在停车场里,李若芸拿下耳麦牢牢的抱紧那副画,朝着容允桢走去。
容允桢看到她时停下了脚步,正方形的照明就在他的头顶上,散落的光线里头他的眉头是微微的皱着的,他的助手看了她一眼说容先生我去拿车之后走开。
停车场就只剩下李若芸和容允桢。
皱着眉头的容允桢好看到让李若芸心里舒服极了,她站在了容允桢的面前,没有让容允桢开口询问的机会,说。
“容允桢,我在我的工作室整整呆了十天,就为了这个。”
缓缓的,李若芸把她的画摊开,在容允桢面前。
一望无际的冰川上是如死寂般的夜空。
李若芸抖了抖手里的画,让停车场的灯光在她手里展开的画卷呈倾斜姿态,李若芸吹起了口哨,那是属于格陵兰岛最为古老民谣的旋律。
春天来了,冰雪融化了,格陵兰岛的孩子们坐上了雪橇,在爸爸欢快的歌声中,要去捕鱼了。
李若芸一边吹出古老的旋律一边安静的看着容允桢,用别人的表情。
四方形的灯光下那个男人微微皱着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他的耳朵里装的是她口哨的旋律,他的目光里装的是她画里头的夜空,格陵兰岛十二月的夜空,很快的双子座流星雨就会来到这片夜空。
那些人说,双子座是被诅咒的星座,它在每年十二月都会留下眼泪,那些眼泪最终幻化成划过夜空的流星,总是让看的人泪流不已。
在容允桢的目光下李若芸缓缓的抖着手,把灯光抖开。
画里头,用特殊颜料勾勒出来的在光合作用下变成了那场流星雨,容安琪所孜孜不倦的等待的那场流星雨,十几岁的年纪里总是会迷信于那些。
看着的人仿佛痴了,傻了。
李若芸收起了画,口哨声跟随着收起的画戛然而止。
而看的人终于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是她所希望收获的专注眼神。
此时此刻,他看到的一定是她因为熬夜,因为颜料所导致的通红眼睛。
“我想了好久,最终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李若芸垂下了眼睛,把画交到容允桢的手上:“或许,你可以把这个送给她。”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容允桢宛如从某场魔障中醒来,他口气冷淡的表示这里是私人停车场,她这样贸然闯进来已经可以让他打电话去投诉。
李若芸没有理会容允桢的话,她把她沾满颜料的手伸到容允桢面前,摇晃,说容先生她该不会是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容允桢没有理会她,他开始快速的移动,往着他的车子行走,李若芸在背后跟着,她和他说:“容允桢,你只需要想一想,我为什么会救了你,你为什么会在那集市买下那副画,我想,这一切的发生一定有着某种契机的,容允桢……”
一直在往前行走的人骤然回头,伸手,把她想继续说出的话硬生生的掐在喉咙口,所有的呼吸被一下子拦腰折断,有那么一瞬间李若芸以为她会死在容允桢的手劲下。
在那口堵住喉咙口上的呼吸即将被消耗殆尽之前,李若芸清清楚楚的看着容允桢的目光恶狠狠的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眼角下。
之后,目光软化。
再之后,她获得重新呼吸的机会。
男人警告她,不要白费心机的去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开口:“容允桢,你只要仔细的去想,你一定会懂,一定会明白。”
李若芸迎来的是容允桢突突的嗤笑,那眼神就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疯子。
他继续走,她继续跟,停在他的车位边,容允桢用手机给李若芸拍了照片,拍完了照片之后他给安保室打电话,他告诉安保人员以后他不想看到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打完电话之后,他转身。
肚子抗议的声音这个时候很突兀响起,李若芸捂着肚子,厚着脸皮:“容允桢,为了见你,我今天饿了一天。”
对着容允桢的背影,李若芸带着一点点的撒娇,一点点的自我解围的口气:“容允桢,我饿了。”
那个人,仿佛骤然间被人使用定身术,被定成了一座雕像。
从来,小芸都比小欢聪明。
看着容允桢的背影,李若芸想,或许,在那片冰川上,眼角下长着泪痣的少女一定常常和长酒窝少年说出这样的话“容允桢,我饿了。”
“容允桢,我饿了。”她重复着刚刚的话,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口气。
他回头。
目光悠远,就像是被陷落在某一个时空里头。
这一天,夜幕降临,李若芸终于拥有了一回,让容允桢坐在她对面安静看着她吃饭的模样。
这一天,容允桢把想要给容安琪的画带走了。
李若芸知道,她把握住了好的开始。
二月中旬,周末,午夜,李若芸在一家私人会所里截住了容允桢,容允桢身边站着性感可人的女人。
她和容允桢说,容允桢我们在一起吧,我想,我们可以试看看,容允桢,或许,你会在我身上找到暂时的安宁。
从二月中旬一直延续到三月中旬,李若芸一直和容允桢在一起,他们周末和普通交往的男女一样约会,那是李若芸度过最好的时光,容允桢对她很温柔,他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宠爱,他带着她出席派对,他挽着她的手一起出现电影首映礼上,他送给她最为耀眼的珠宝,他积极为她策划她的第一个画展。
那天早上醒来,李若芸接到了一通电话,那人在电话里告诉她在容允桢的要求下,她的第一个私人画展将在中国剧院举行。
挂断电话,李若芸大喊大叫,这样的消息让她乐坏了。
这样的消息也在一天之内变成浪漫的爱情宣言,所有人都知道容允桢现在的女友叫做李若芸。
李家二小姐和李家三小姐的名声可不一样,媒体们负责把他们的一起约会的影像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人们指着那些影像说李家三小姐更适合容允桢。
李若芸有很多的朋友,她的朋友们给她打电话和她说恭喜,她一边讲电话一边看着镜子里自己笑容如花的模样。
李若芸从不怀疑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从来,都是那样的,小芸没有小欢漂亮,但小芸比小欢可爱,比小欢更为好相处。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面发展,唯一不和谐的因素来自于她的家庭,那天,她的父亲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他说李若芸你醒醒,容允桢对你没感情,她的奶奶则是每天打电话念叨,小芸,最终受到伤害的是你。
废话,她的家人啊,总是把她当成孩子。
那个周末,李若芸和容允桢从剧院走出来,巨大的广告牌匾从她的头顶上砸落下,千钧一发之际李若芸闪开,广告牌掉落距离她的脚仅仅是毫厘之间,下意识的她想躲到容允桢怀里去,容允桢仅仅的一个让身,她收不住身体重心摔在了地上,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容允桢。
容允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表情很冷淡,冷淡到李若芸觉得若是她被广告牌砸死容允桢或许会延续着这种表情看着她头破血流。
李若芸从地上爬起来,容允桢伸手帮她的头发弄好,他们手挽着手离开剧院。
从二月中旬到三月中旬整整的一个月里,容允桢就只对她发过一次脾气,那天晚上,他在她的工作室里,李若芸求容允桢当她一回模特,呆滞几秒之后容允桢手一挥打翻了颜料桶,鲜红的颜料就像是血液般的流淌在白色地毯上,容允桢只需要一个眼神李若芸就明白这个男人在生很大很大的气,她和他说允桢你在生气吗?因为我让你当我的模特,好了好了,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再
然后,李若芸举起手像模像样的发誓。
容允桢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了一句乖。
那个时候李若芸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女人如是警告过容允桢:容允桢,如果有哪个女人让你当模特的话,你要狠狠的拒绝,然后告诉她你身体的主人叫栾欢。
三月下旬,李若芸个人画展在中国剧院举行,作为在中国剧院举办画展最年轻画家李若芸接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和奉承。
这一天,李若芸仿佛踩在云端。
洛媒体用“全世界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形容她的画展,平时那些高高在上的名人们以收到她此次画展的请柬引以为荣,媒体们倾巢而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她拉近了那个由镁光灯组成的世界,那个她打从心底里就向往的世界,华丽,有着最为美轮美奂的画风。
全世界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李若芸也在等待着那个时刻。
最近这一阶段容允桢把她宠坏了,让她开始很容易的就去相信一些的事情,比如,她相信容允桢会在她的画展上和她求婚,因为很多人都说容允桢会在她画展上和她求婚,据说最初的消息来自于容允桢公关公司的某位员工,于是,很多人都说容允桢动用他的公关团队策划大型的求婚场面,很多人都在猜容允桢会在自己女友的画展上求婚,他们认为这样是极为有意义的事情。
李若芸知道这些也不是空|岤来风,她当真听到容允桢和意大利某位珠宝设计师通电话。
于是,李若芸开始相信了那些人的话,当那位距离她最近的记者问她关于求婚的事情,她一脸幸福的告诉那位老兄,她一定会哭花了她的妆容。
容允桢盛装而来,这场不像画展更像是红毯秀用纸醉金迷堆砌出来的狂欢现场随着容允桢的到来达到了j□j。
漆黑色的修身礼服,白色的衬衫宝蓝色的领结,俊美的轮廓,微微笑着,笑意在看着她时加深。
终于,她看到属于那个男人对她绽放的笑容了。
长酒窝,深邃眼神,是塞纳河水孕育出来最烂漫动人的光泽。
终于,她圆了属于她少女时代的梦。
老旧的澡堂里,有雾气红茶的香气,有少女梦幻的声音。
“小欢,我的爱人要像至尊宝一样,乘着七色的云彩,为我而来。”
李若芸裂开嘴,把手交到了容允桢的手掌里。
如果,这一刻,没有那个多嘴的记者的那个问题李若芸想属于她的幸福时光会久一点。
昂着头,李若芸和容允桢说:“允桢,我们进去。”
“不。”容允桢摇头:“我只能在这里呆十分钟。”
李若芸不解的看着容允桢。
这个时候,那个记者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容先生,能告诉我们你把戒指藏在哪里吗?”
容允桢表情一怔,回头去看那位记者,问了一句这位先生你能不能把你的问题重复一遍。
那位记者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听清楚记者的问题之后,容允桢低头,手摸着他的额头,之后,目光缓缓越过现场,那时,现场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容允桢表情一派轻松,他说。
“你们误会了,今晚所有你们看到的一切是我送给李若芸小姐的分手礼物。”
现场一片哗然。李若芸木然。
她任凭着他揽住她的肩膀,她清楚的听到他的话。
“李若芸,她天生喜欢华丽的东西,所以,我就为她策划了这场好莱坞式的分手派对,希望能让她印象深刻到去分清楚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
“允桢……”她喃喃的叫着,这个月里她一直叫的名字。
“李若芸,是不是觉得印象还不够深刻?”他问她。
一个男拿着一样东西沿着红地毯来到了容允桢面前,容允桢接过那样东西,李若芸目光紧紧的盯着容允桢的手,容允桢手里拿着的是她的画,属于她的画,被他买走的的那一幅画。
“不要,不要……”在她喃喃的声音中,容允桢手高高扬起。
转眼之间,她的画跌落在地上,分崩离析。
那天,她追上他,她问他容允桢为什么?
“因为我痛苦。”他说。
“因为我痛苦到必须在一个人的身上找乐子,是你自己撞到枪口来的。”他说。
他转身时她还是下意识的拉住他的衣服。
“李若芸,是不是还想让我炮制十场,甚至于一百场分手快乐的好莱坞式戏码?”他温柔的询问着她。
李若芸迅速缩手。
从这一天起,李若芸再也没有和容允桢有过任何的交集,那个男人给她炮制的好莱坞式分手快乐变成了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之后,李若芸离开洛杉矶她躲到了卡梅尔,不敢看报纸,不敢上网。
四月末,传来了容允桢的婚讯,容允桢的婚讯来得很突然,来自皇后街有着清丽容颜出生平凡的东方女孩成为了他的准新娘。
婚礼定在四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末举行,那一天,容允桢成为了一名落跑新郎。
这一天,李若芸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场婚礼,为什么容允桢会在婚礼上逃跑。
在容允桢举行婚礼的前一个周末,从云南那边传来了栾欢已经结婚的消息。
这一天,李若芸很高兴,她的心里快活极了。
五月,李若芸离开卡梅尔到了芝加哥,她必须开始她新得到生活。
岁末。
李若芸在芝加哥的一家私人会所的走廊里听到了这样的一段男女间的窃窃私语。
女声:“小狮子,你有福了。”
男声:“声音放低一点。”
女声:“小狮子,你有福了。”
男声:“声音可以再可爱一点。”
女声:“小狮子,你有福了。”
大段的沉默之后,男声狠戾的声音:“滚开!”
李若芸靠在走廊的墙上,细细的去咀嚼着男人的声音,那是她所喜欢的,钟爱的。
数十分钟之后。
李若芸回到她的包厢里,坐在左边的男人对着她笑,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是她最新交的男友。
101
第103章 (岁岁年年中)
江海洋和邱婉丽一起在皇后街长大,一起从皇后街搬走,一起从同一所大学毕业,在毕业典礼上江海洋用长达一万多字的情书向邱婉丽告白,他的一万字情书让邱婉丽泪流满面。
邱婉丽在江海洋的心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清丽脱俗,健康上进,她几乎把所有的好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毕业后,江海洋成为了一名灯光设计师,邱婉丽成为了一名室内设计师。
二零一二年岁末,江海洋求婚成功,他们的婚礼定在二零一三年四月。
二零一三年四月,邱婉丽成功披上了婚纱,不过和邱婉丽举行婚礼的男人不叫江海洋,和邱婉丽举行婚礼的男人叫容允桢。
他被甩了,邱婉丽为了一个只和她认识一个礼拜的男人甩了和她认识二十年的男人。
分手时邱婉丽一脸平静,只是告诉他:她不是被他的珠宝,不是被他的财富,不是被他的成就所迷住,她只是被他所迷住,一瞬间就被迷住了。
邱婉丽所指得那个他叫做容允桢,邱婉丽形容她遇到容允桢的那种状态就像是轻音乐突然遭遇了摇滚,瞬间的火花就出来了。
五十年代,美国政府对摇滚下达了禁令,他们害怕那些类似于呐喊的旋律会揪出人们灵魂深处的东西让他们变得叛逆,江海洋觉得邱婉丽也许说得对,容允桢那样的男人就像是大窜地动山摇的旋律,把属于优等生邱婉丽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叛逆给生生的挖了出来,之后,让她为他疯狂。
她的疯狂在于不顾父母亲的反对离家出走,背着爱慕虚荣的罪名和所有的朋友绝交。
“你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吗?”江海洋问邱婉丽。
容允桢有一段长达四年的婚姻史,坊间流传着容允桢在结婚期间一直和自己的助手保持着情人的关系,离婚之后,容允桢有着各种各样的混乱情史,他没有和跟随他多年的助手在一起,他和他妻子的妹妹交往了一个月之后策划了那场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分手派对,让那位一直被公认的德艺双馨的名媛成为全洛杉矶的笑柄,之后,他频频和身材性感的女郎约会,据小道消息称,有机会在每个周末坐上容允桢车的姑娘们必须具备362436的魔鬼身材,那阵子,所有362436的女人们都在做着美梦,她们把能证明自己三围的一切物件发到容允桢公关公司的邮箱里,至于效果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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