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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20部分阅读

    ,你不但没有功劳,还要连坐;假如己方的死亡人数等于或者超过对方,你砍再多的人头也没用,不但无功还有罪责,总而言之,最低层的士卒想靠砍人来积累军功,太难太难,幸运者有,但太少了。

    不过相比闾左贫贱连从军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从军的平民待遇就很不错了,最起码有进爵加禄的希望,要知道砍一颗敌国甲士首级,加爵一级,赏田一顷(一百亩),住宅九亩,庶子(侍从的统称)一人,要做官就是五十石之官。爵位到了五等大夫爵的时候,不但有相应的田地赏赐,还允许有六个奴隶,做官就是县尉一级,算是很高的待遇。

    过去那些跟在武安君白起后面的将士,幸运者较多。武安君打的都是大仗,一仗打下来常常要宰杀对方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人,所以跟在他后面的将士都很幸运,只要不死,都能捞到爵位,这大概也是秦军将士们崇拜他,至今还在缅怀他的原因之一吧。

    “公子,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天下午就搬到我的军营来。”蒙恬已经打定主意,绝不让宝鼎离开自己的视线。

    宝鼎现在对王系来说太重要了,不仅他的安全至关重要,他内心的想法和选择更是至关重要。

    秦王政为什么在河北大战如火如荼之际,调集黑鹰锐士到离石要塞?正是在确保宝鼎安全的同时确保完全控制宝鼎,不是要限制宝鼎的人身自由,而是断绝楚系或者其它对手接近宝鼎,以防他们威逼利诱这位涉世不深可以说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一旦宝鼎的想法变了,走上了秦王政的对立面,那不仅意味着这个计策的失败,更意味着秦王政的失败。秦王政决不允许失败。

    蒙恬自感责任重大啊。坐在他对面的毕竟是个少年人,就算这个少年人发誓效忠,就算自己日夜派人看护,但心智毕竟没有成熟,对复杂残酷的权力斗争也没有直接认知,尤其令人头痛的是,他一直在边塞蛮荒之地长大,一直以刑徒的身份生活在屈辱当中,突然天地变了,乌鸦变成了凤凰,刑徒变成了公子,这种冲击太大了,他的心理如何变化?他能否像预想的那样顺利成长?

    但这些困难都不算什么,最让人忐忑不安的就是对手的动作。宝鼎传奇般的故事一旦在咸阳传开,咸阳马上就会风起云涌,楚系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他,甚至会派重量级人物赶到太原来拉拢他。

    有一个事实无法否定,那就是武安君曾经和楚系有过几十年的密切关系,姑且不说当年宣太后对他的器重和赏识,就以穰侯魏冉、华阳君熊(i)戎这两位老一辈的楚系中坚来说,他们就与司马错、白起这两代大秦军队的统帅有着深厚的私人情谊,楚系甚至与司马氏有联姻,而司马氏又与白氏有联姻。这三家的亲密关系在昭襄王决意清除楚系的时候发挥了最大作用,昭襄王考虑到楚系的功绩、一家人的亲情,还有楚系和大秦两代统帅的亲密关系,不得不面对现实,还是以“固干削枝”为原则,在王权得到巩固和集中的情况下,驱逐了以穰侯、华阳君为首的楚系中坚,没有痛下杀手,彻底肃清楚系。

    其实当时也肃清不了,楚系已经经营四十年,其势力早已植根于大秦每一个角落,昭襄王怎么肃清?恐怕把楚系势力彻底铲除的同时,大秦国祚的根基也动摇了,所以只能从长计议。其后十六年里昭襄王就一直在干这件事,包括诛杀白起,禁锢白氏和司马氏,甚至不惜忍痛割爱,把自己十分疼爱的嫡长孙都赔了进去,目的都是为了把楚系外戚对大秦朝政的影响力降到最低,然而,物极必反,昭襄王最终还是没有斗过自己的母亲宣太后,功亏一篑。

    楚系外戚重新崛起至今已经十七年,华阳太后却一直没有解禁白氏和司马氏,更不要说为武安君平反了,至于公子弘,那绝对是应该被遗忘的人物,这一支王族血脉肯定要被湮没在茫茫大漠中。华阳太后的这种做法当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即使当年的老一辈楚系中坚还活着,从本系利益考虑,也会支持的。

    然而,宝鼎突然横空出世,大王的雷霆一击打了楚系一个措手不及。

    在武安君这件事上,大秦王族做得不好,从孝文王开始的三代君王更没有做好,虽然原因很复杂,但寒了老秦人的心,这是事实啊。大王不愿自己打自己的脸,楚系当然不能欺人太甚主动打大王的脸,所以无论是大王,还是楚系,都欠武安君太多,欠白氏和司马氏太多。

    如今大王准备自己打自己的脸了,楚系怎么办?是阻止呢,还是抢先给他一个巴掌?当然是抢先给他一个巴掌了,先把他打“清醒”了再说。大王可没安好心,他自己那一巴掌最终打不打还不知道,但在他打自己一个巴掌之前,肯定要把楚系打得晕头转向。

    楚系抢先打巴掌的办法无法两个,一是利用三家老一辈的关系,先把白氏和司马氏拉过去,然后再利用白氏和司马氏,把宝鼎拉过去,但他们非常被动的是,十七年了,他们都没有帮助白氏和司马氏,此刻突然找上门去,结果未必如愿。

    大王不一样,他和宝鼎本是血统关系很近的堂兄弟,他们是一家人,他只要把宝鼎从边疆接回来,宝鼎就对他感激涕零了,当然愿意为他卖命,何况为他卖命其实就是为宝鼎自己卖命,为大秦嬴姓王族卖命,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蒙恬思来想去,觉得在宝鼎这件事上,大王虽然优势明显,但宣太后一脉的楚系外戚已经在大秦打下了七十多年的深厚根基,而秦楚二十一代的联姻更是让拥有楚人血统的秦人遍布朝野,大王这种优势恐怕不堪一击,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把宝鼎牢牢抓在手里为好,最起码在将其交给大王之前,要牢牢抓在手里,寸步不离。

    宝鼎没有马上回答。他想到苍头说还要等几天才离开晋阳,因此暂时他还想和苍头待在一起,和苍头好好商量。另外从心理上来说他对眼前的一切太陌生,本能地感到不安和恐惧,有苍头在身边他觉得安全。

    他脸上的表情丝毫不拉地落在蒙恬的眼里,蒙恬心里骤然一紧,不待宝鼎回答,马上站了起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这就回去急奏咸阳,下午我去馆驿接你。”

    宝鼎立感不快。他的心理还停留在前世小人物的状态,和蒙恬待在一起,蒙恬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势让他很紧张,压力非常大,这就好比前世他突然见到一位封疆大吏一般,虽然不至于噤若寒蝉口不成言,但让他以一颗平常心或者以平等的姿态与上位者说话,太难了,最起码第一次的时候肯定不行。当然了,现在宝鼎的身份很显赫,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调整,应该差不多可以做到。

    蒙恬察觉到宝鼎眼里掠过的那丝不快,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了,马上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此刻秦赵两国交战正酣,有大量的赵国黑衣潜伏晋阳,公子的安全没有保障,尤其在公子刺杀了燕赵两位显贵之后,必定成为赵国黑衣和燕国虎骑追杀的首要目标,所以,为公子的安全计,还是去军营暂住最为妥当。”

    宝鼎虽然觉得蒙恬太霸道,但他前世小人物的心理还是让他非常自然地顺从了。

    蒙恬虚手相请。宝鼎与其并肩走出小亭。

    “公子,此去咸阳一千五百里,驿马日夜疾驰,三天之内大王就能接到我的奏章。”蒙恬轻声说道,“六天后,大王的圣旨必会送达晋阳,到那时,公子的身份就可以公开。然后我陪公子去拜访假上将军王翦,只要公子提出从军杀敌的要求,公子的军职也就解决了。”

    宝鼎只是点头,心里却在想,蒙恬也是统军大将,他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军职。这事宝鼎却是想错了,王翦是北疆军统帅,蒙恬只是他的裨将,以宝鼎的身份和一千私兵的规模,只有王翦才有权给一个临时建制。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已,宝鼎的心里随即就被即将见到王翦的兴奋所填满,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推想王翦的相貌。

    “上将军的头发白了吗?”宝鼎随口问道。

    “还没有。”蒙恬笑着指指自己的鬓角,“不过这里已经见白了。”

    宝鼎旋即想到了王翦的儿子王贲,他是不是也在晋阳?他刚想问,忽然想到直呼其名太不礼貌,于是拐弯抹角地试探到,“左庶长,上将军之子,那个,他也在晋阳吗?”

    “上将军的子孙很多,随侍左右的有好几个,你问的是哪一个?”

    “那个,最厉害的……”宝鼎瞎蒙了。

    “左更王贲吗?”蒙恬笑了起来,“你想见他?可以,我安排一下,请他晚上过来。”(左更,秦二十等爵第十二等。)

    宝鼎无语。这位蒙恬太强势了,也不问问自己的意见就做主了。也好,先见见这位王贲,这员悍将不比他的父亲差,在统一大战中可是独自率军连灭三国,先灭魏,再灭燕,最后灭齐,大秦统一天下后,父子俱封侯,一门两贵,显赫至极。

    蒙恬带着甲士匆匆而去。

    宝鼎站在树丛中,望着他雄壮挺拔的背影,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以致于他猛地咬住了嘴唇,用力地咬着,任由痛疼蔓延开来。

    美妙,宝鼎现在就自我陶醉在这种美妙的意境里。这是一次美妙的穿越,一次美妙的奇遇,前世做梦都不会有的奇遇竟然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出现了,自己竟然与蒙恬坐在一起,畅谈天下大事,指点大秦江山,而未来的始皇帝就在遥远的咸阳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他与自己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近到自己仿若看到了他的笑容,听到了他的声音,读到了他的心灵。

    蒙恬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绿色的丛林之中。宝鼎注视良久,这才缓缓转身,望向那座小木亭,目光停留在亭中石桌上。这座小木亭,这张石桌,或许见证了有自己穿越而来的大秦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一次会面,这次会面或许将就此改变既定的历史轨迹,把未来的大秦帝国推向一个崭新的方向。

    宝鼎心潮起伏,思绪在现实和虚幻之中交错。忽然,他发现自己就站在历史长河边上,波涛汹涌的大河奔腾咆哮,自己长发狂舞衣袂翻飞,就象一位出尘仙人,默默地凝视着大河,观察着大河,探究着大河……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早已被大浪淘去,湮没在滚滚洪流当中,自己呢?自己是站在大河边上,做个超然物外的旁观者,还是投身到大河之中,劈波斩浪?

    注释:

    短兵,私人卫队。

    闾左:“闾左”一词的确切含义,从东汉以后在历代注家的解释中就一直存在歧义,在当代学者的研究中,亦没有定论。“闾左”并不是闾里的左边,而是与“朝右”、“豪右”相对应的一个词,表示居住在闾里的普通平民,此论前人虽有所及,但始终没有详证。

    有说闾左主要由雇农、佃农等构成的贫苦人群。虽然秦律在形式上并不征发闾左,但特殊时期常常违反。

    第一卷 崛起 第53章 这年代太难混了

    第53章 这年代太难混了

    宝鼎带着一群人满载而归。

    苍头心急如焚,当即把宝鼎迎进屋里,屏退左右,询问见面的经过。

    宝鼎详细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对蒙恬的观察,还有对蒙恬透露出来的一些讯息的分析和揣测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从自己的观察来看,蒙恬很具霸气,这样一位人物为什么在大秦帝国最为关键的一刻,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他坚持上奏复核以查验诏书的真伪,李斯和赵高的阴谋还能得逞?如果他坚决不让扶苏死,扶苏死得掉吗?扶苏一死,大秦帝国败亡的命运也就无法挽回了。

    从历史上来看,扶苏自杀,蒙恬交出兵权,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们畏惧于始皇帝的威严,始皇帝叫他们死,他们不敢不死,或许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不得不让人感叹,李斯和赵高仅仅用一具尸体,狐假尸威,就葬送了大秦帝国,由此可以想象始皇帝当年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无上权威。

    当宝鼎沉浸在历史的回忆中,思绪有些飘忽的时候,苍头却是面色严峻,阵阵恐惧的浪潮更是把他的心冲击得支离破碎。他怒视着宝鼎,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一拳打倒在地。他后悔了,早知宝鼎如此不堪,自己就应该陪他一起去见蒙恬,把蒙恬阴险的用心一片片撕开,暴露在宝鼎眼前,让他认识到,在利益面前,尤其在披着国之大利的华丽外衣的私利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情谊可言,即使亲如父子兄弟,也一样会反目成仇,会像野兽一般撕咬,至死方休。

    苍头想骂,但看到宝鼎脸上那淡淡的忧郁,看到他眼内露出的深深悲伤,苍头的心痛了,这是宝鼎的责任吗?他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生下来就没有替他遮风挡雨的人,他背后的那些人,白氏、司马氏都把自己的未来利益寄托在他单薄的身躯上,为此他们派人守护他,把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头上,把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强加给他。这太残酷了,如其未来生活在痛苦和不幸中,还不如让他变成一个痴子,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事实上的确如此,在宝鼎痴呆之后,白氏和司马氏依旧没有断绝念头,他们用尽了办法,试图治好宝鼎的病,试图最大程度发挥宝鼎的优点,把他打造成一个超级剑士,结果,他们真的成功了,虽然,这其中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但所有成功案例的背后,哪个没有运气的影子?

    “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苍头强忍怒气,阴冷着一张脸,厉声问道。

    宝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冲天怒火,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表兄……”

    “不要叫我表兄。”苍头冷声道,“我问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宝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义无反顾。”

    “因为我是嬴姓子孙。”

    “嗤……”苍头嗤之以鼻,“你去咸阳看看,去雍城去栎阳看看,看看哪里有多少王族子孙,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像你这样不知死活。”

    “正因为他们太珍惜自己的死活,才看不到眼前的危机。”宝鼎说道,“也许就在二十多年后,危机爆发,咸阳在大火中毁于一旦,而他们却像狗一样被楚人砍死在咸阳街头,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们一定会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在大王后面,义无反顾地杀上战场,砍死那些凶恶的敌人。”

    “楚人?”苍头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既然知道,还一定要这么做?”

    “我有退路吗?”宝鼎质问道,“白氏和司马氏有退路吗?天上的武安君还能复活吗?”

    “但你现在有什么?你说你有什么?白氏和司马氏的目标不是给武安君翻案,而是解禁,只要他们解禁了,你以为他们还会陪你一起疯狂?你不要天真了,你以为武安君的沉冤还有昭雪的一天?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除了老秦人,绝对没有其它人愿意为武安君翻案。楚系不会,关东外系不会,大王和王族更不会,因为就是他们杀了武安君,就是他们制造了惊天冤案,你想他们会给武安君翻案?”

    宝鼎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你是王族,你是兴国君一支唯一的血脉,你有利用价值,所以白氏和司马氏才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但一旦你的利用价值没了,你这个王族子孙在他们眼里就一钱不值、狗屁不如。”苍头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越来越森冷,“王族是王族,老秦人是老秦人,王族和老秦人的兄弟关系已经破裂,自昭襄王杀了武安君之后,他们就不再是生死相依的兄弟,而现在的大王尤胜昔日的老王,把老秦人杀了一批又一批,所以白氏和司马氏一旦解禁,他们就不会再给你任何支持。”

    “你现在之所以有价值,大王之所以要用你,就是因为你深厚的背景,你背后的白氏和司马氏,但他们一旦不再支持你,你还有什么?大王还会信任你,还会重用你?你祖父兴国君是前太子,你父亲公子弘也一度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如果老天相助的话,现在的秦国大王就是你,这就是你致命的要害,这也是你父亲在战死沙场后,前后两任大王和整个王族都视而不见、有功不赏,蓄意置你于死地的重要原因。说白了,你就是个祸害,就你这个背景,只要有人害你,在大王面前献几句馋言,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宝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思想观念距离这个时代有二千多年,他用两千多年后的价值观来认知这个世界,来参予这个时代的政治活动,纯粹就是找死。

    苍头越想越是火大,“我叫你回乌氏,你为什么不听?以不变应万变,你就在咸阳装聋作哑,不加入任何一个派系,只要不被风暴卷进去,你就安然无恙,这样一来,白氏和司马氏达不到目的,他们就会一直支持你,你只要把这两家牢牢捆住,你就没有危险,日子就好过。有求于你的自会送你好处,有好处你就拿着,但绝对不要给人办事,时间一长,你就会被人淡忘,也就安全了,可以慢慢等待时机。时机肯定有,但只给有耐心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

    宝鼎恼羞成怒。老子在前世好歹也是本科大学生,苦修四年拿了两个学位,老子的见识还不如你?我不懂,你又懂什么?堂堂的人不做,光明磊落的事不做,非要做小人搞阴谋诡计,怪不得大秦帝国统一十五年后便轰然倾覆,而且败亡之刻你们这些老秦人不但不舍身报国,反而举着白旗摇尾乞怜,投降刘邦、项羽那些流贼反寇,你们这些人和前世的汉j有什么区别?我看你们就是秦j,没一个好东西。对了,还有那个夏阳司马氏,后来在刘邦手下混饭吃,《史记》就是他们家后代司马迁写的,司马迁在《史记》里把秦国贬得一无是处,甚至诬蔑秦始皇是吕不韦的儿子,这都是什么人?干的都是什么事?

    “我自寻死路是我的事。”宝鼎猛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苍头吼道,“我父亲以身殉国,我仰俯无愧,也是忠心为国,如果你怕被我害死了,那你就走,我没有叫你陪我死,也没有拉着你郿城孟西白一族非要给我陪葬。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苍头傻了,宝鼎的怒吼就象一盆冷水,把他的冲天怒火“呼啦”一下浇灭了。

    宝鼎不懂,自己也不懂吗?说到底还是自己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惹下的错,尤其现在,更要冷静下来寻对策,而不是互相埋怨。埋怨能解决什么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苍头尴尬地咳嗽了几下,腆着一张老脸坐了下来。

    宝鼎气呼呼地瞪着他,本想再骂几句,旋即想到自己的处境,心情愈发郁闷,一屁股坐在了苍头的边上,“机会不是给有耐心的人,而是给勤奋努力的人。不努力,不流血流汗,坐在家里,机会不会自动送上门,机会必须靠自己努力去争取。跟在大王后面,为大王冲锋陷阵,肯定有机会。表兄,你想想,在我秦国,还有比大王更有权力的人吗?”

    “有,华阳太后。”苍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她是大王的奶奶。百以孝为先,秦以孝治天下。当年昭襄王不敢拂逆宣太后,导致楚系坐大;今日大王不敢忤逆华阳太后,只能任楚系横行。”

    “人总有归天的时候。”宝鼎忿然说道。

    “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苍头哀叹道,“假若楚系一怒之下,设计害你一次,再在华阳太后面前添油加醋地恶意中伤一下,老太后一生气,叫大王把你砍了,你就完了。”

    宝鼎寒毛倒竖,背心一凉,骇然无语。

    “你跟着蒙恬到河北战场转一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大王的人,然后大王肯定要解除白氏和司马氏的禁锢,他总要给你点好处,把你栓住,让你给他卖命。至于武安君一案则遥遥无期,目前它是咸阳各方博弈的工具,根本没有解决的可能。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你马上将成为楚系的眼中钉肉中刺。”苍头揶揄道,“公子,你出名了,大大的出名了。”

    宝鼎不理他的嘲讽,问道:“如果大王解除了白氏和司马氏的禁锢,他们真的就要离开我?”

    苍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当人家是白痴啊,你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用完了当然顺手就丢了,谁还拿在手上找祸事?“在利益面前,没有情谊,即便是父子兄弟,所以,除非你有实力,你有让他们无法舍弃你的价值。”

    宝鼎冷哼一声,一把抓向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骂道:“一帮无情无义的小人。”

    苍头眼明手快,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公子,我真的没办法,我回去只能找家里的长者商量,如果他们坚决不愿意,那你只有自己努力了,但你那个致命的要害太可怕了,与你父亲当年的要害如出一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你对大王没有价值了,又有人要害你,那你想不死都难啊。”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好,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语。

    “我马上起程去咸阳。”苍头想了很久,伸手拍了拍宝鼎的后背,安慰道,“你还小,还年轻,大王又需要你,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你既然跟在大王后面,那你就要时刻提防自己的要害,或者想方设法赢得大王的信任。假如你真的赢得了大王的信任,这个要害其实也就不算什么了。”

    “鸟!”宝鼎骂道,“赢得大王的信任,你知道那有多难吗?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宝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年代太难混了,步步凶险,远不如在前世做个平头百姓好。想到这里,宝鼎心一酸,思绪瞬息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座喧闹的城市。

    苍头不便多说什么,随意嘱咐了一些事,当天下午就陪着太子丹去咸阳了。

    第一卷 崛起 第54章 这辈子要活个人样

    第54章 这辈子要活个人样

    苍头像逃一般飞快地跑了,宝鼎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白头黑鸟j诈卑鄙,不仗义,宝鼎就弄不明白,暴龙那家伙怎么对这鸟人言听计从,还把他当作好兄弟,当真瞎了眼。

    苍头走了,宝鼎心里仅有的一点依靠之念也随之灰飞烟灭。苍头是个秘兵,出没山东诸国,出生入死,神龙见首不见尾,再见他不知是猴年马月了,甚至可能就此成为永别。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位表兄,宝鼎心里的愤懑顿时散去,一股淡淡的悲伤涌上心头。

    这就是乱世啊,命如草芥,还不如一条太平狗。年复一年的战争,吞噬了数不尽的无辜生命,而战争由谁发动,为什么发动?是那些权贵士卿们发动的,为了满足他们的贪婪,满足他们的欲望,于是他们就屠杀无数的生命和鲜血来堆彻自己的荣耀,建立所谓的功名。

    真正该死的是他们,从春秋到战国,六百年来,他们肆无忌惮的涂炭生灵,最终他们自掘坟墓,被天下贫贱所杀。玩火者必被火所焚,报应啦。

    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穿越重生了,做了权贵了,梦想成真了,成了人上人了,但再往前一看,三十年,仅仅三十年后,自己将和六国权贵一样,灰飞烟灭。黄粱一梦,当真是黄粱一梦啦。

    宝鼎呆呆地坐在席上,默默地望着放在案几上的烈日秋霜。苍头给这柄宝剑配了一把剑鞘,黑黝黝光秃秃的一个扁铜匣子,简朴,简朴到连个铭纹雕饰都没有。

    低调?苍头这是在告诫自己,要低调。前世自己就是一个低调的人,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过日子,走路都怕树叶打破了头,结果呢?结果自己一无所有,甚至连挚爱的人都不得不放弃。做人做成这样还有什么意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绝不,这辈子我绝不低调,我受够了,我已经无法承受,无法承受人世间种种折磨和凌辱所带来的巨大痛苦,我会崩溃,我会生不如死。

    这辈子我是大秦公子,我是一等权贵,我有特权,我要挺直腰杆做一回大丈夫。大丈夫做人要顶天立地,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只要仰俯无愧,我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死就死吧,老子已经死过一次,但上次死得太憋屈了,这次即使死,我也要像武安君一样,死得轰轰烈烈,要像武安君一样,即使死了二十五年,也要让大秦人顶礼膜拜,让敌人在噩梦中颤抖。

    宝鼎心潮澎湃,一股热血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在身体里轰然爆开,他的血在燃烧,在。

    突然,宝鼎一跃而起,拔剑狂吼,“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挡我者,死!”

    “轰”一声,案几在宝鼎的脚下腾空飞起。长剑如虹,雷霆劈下,案几拦腰中分,轰然坠落。

    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两手空空一贫如洗,我连一条丧家犬都不如,到了咸阳只有挨宰的份,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我还担心什么?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低下头颅,让我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过着摇尾乞怜、奴颜婢膝,连猪狗不如的卑贱生活?这辈子我要活个人样,一定要扬眉吐气。

    我就是天,我就是神,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要让这个世界所有生灵匍伏在我的脚下。

    “轰……”房门突然暴裂,残木碎屑冲天而起。

    暴龙、斗钧、蛮屠等人蜂拥而入,转眼就把宝鼎围在了中间。

    宝鼎骇然四顾,刚才的王八之气不翼而飞。

    “公子,刺客在哪?”暴龙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叫道,“往哪逃了?”

    宝鼎两眼一翻,无语,但心里却是暖呼呼的。暴龙是个好人,一个雪里送炭的好人,如果没有他和他的十二个兄弟,自己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赵仪跟着跑进来,紧张地问道:“公子,刚才有刺客吗?”

    宝鼎尴尬苦笑,“我不过试了一下剑而已,你们这个……”他指指围在四周的暴龙等人,“你们这个阵势太大了吧?”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公子,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兄弟还有命吗?”暴龙收起宝剑,一边冲着几个手下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一边对宝鼎说道,“公子,说句你不要生气的话,你现在回秦国了,身份尊贵了,不要再打打杀杀,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你要知道,你死了不过一颗脑袋而已,但你知道有多少人给你陪葬?”

    宝鼎看暴龙一脸严肃,说得很郑重,急忙点头,旋即想到自己的身份,马上又矜持起来。

    大秦公子嘛,宗室王族,要有贵族风度。什么是贵族风度?宝鼎不知道,但前世看多了影视,所谓的贵族风度表面上看无非就是矜持一点,傲慢一点,清高一点,吃喝玩乐要奢华一点,高雅一点,至于内涵一类的东西,那不要说模仿了,就连学都学不来,肚子里确实没货啊。前世的双学位本科文凭和今世的显学六艺根本两回事,扯不到一块。

    我虽王族子孙,但自小流配,成长于蛮荒之地,没有受过任何教育,我到哪学贵族一类的东西?如其东施效颦,惹人耻笑,还不如恢复本性,老子就是蛮夷,但老子偏偏就是大秦公子,就是粗鄙,怎么样?你还能咬我啊?

    宝鼎想通了,也不装模作样了,当即哈哈大笑,一把抱住暴龙的肩膀,狠狠捶了他两拳,亲热地说道:“好,兄弟,我听你的。我如今是大秦公子,打打杀杀这种粗活就不用干了,你们干吧。”

    他确实也不想打打杀杀了,自己那个毛病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一旦在拼斗的时候暴露出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被秦王政抛弃。谁敢把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放在自己身边?找死啊?

    暴龙斜瞥着他,有心想挣脱宝鼎的手,但又怕他不高兴,神情颇为难堪。他在卓府待过几年,也频繁出入公子恒府上,知道宗室权贵们的礼仪规矩多,哪见过像宝鼎这样与一个卫士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公子?

    “公子……”赵仪走到他身边,轻轻拽了拽宝鼎的衣袖,小声说道,“不要这样,让人看见了笑话,这样不好。”

    啥?不好?什么不好?宝鼎看看赵仪,又看看暴龙,又看看搭在暴龙肩膀上的手,这才反应过来。

    暴龙乘机脱身而出,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公子,杀人是粗活,不入流,有辱你的身份,以后就让我来干。”

    宝鼎心中不快,悻悻收回手。暴龙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知道他不高兴,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就是给暴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像在代北一样与宝鼎称兄道弟胡说八道了。

    暴龙转身走了,招呼手下收拾残局。

    “我觉得把你留下来是个错误。”宝鼎瞪了赵仪一眼,生气地说道。

    赵仪莞尔一笑,面露娇态,“生气了?你是大秦公子,你的言行举止必须与宗室身份相符,否则你就是违律,轻者剥夺宗室属藉,赶出王族,重者……”赵仪看到宝鼎脸色不善,后面的话就没敢说了,“当然,在你看来某些举止算是不拘小节,但在别人看来,你是不遵礼仪,这些粗鄙的言行不但会丢了你自己的脸,也丢了宗室王族的脸,还损害了王国的威严。”

    赵仪与宝鼎待得久了,尤其逃难的时候,天天粘在一起,对宝鼎的过去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是个流配公子,一直在边疆长大,言行举止粗鄙不堪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这段时间总是善意提醒宝鼎。在赵仪看来,如果宝鼎能在咸阳混得风生水起,对她的报仇大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宝鼎皱眉不语。赵仪的话让他想起了前世。在前世还有不少君王和王室,这些君王和王室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和威信,不仅仅需要权势和财富,更需要一整套的礼仪。这个时代也是一样,礼仪的作用太大了,它其实就是维持统治的工具。做为宗室中的一员,却不遵守礼仪,就等同于自毁王室国祚,这不是丢脸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王国存亡的问题。

    宝鼎霍然顿悟,为刚才自己那一番荒唐的意滛而惭愧。不错,恢复本性,像怎么样就怎么样,这种无视礼仪的行为既可以说成是率性,也可以说成是粗鄙,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符合宗室利益的需要,由此可以推测,秦王政必定不喜欢这样有争议的宗室子弟,更不要说信任和器重了。

    怪不得历史上宗室王族大都道貌岸然,表面上知书识礼、谦恭守信,但背后却干着让人作呕的肮脏勾当。

    “我刚才说错了。”宝鼎脸皮够厚,马上改口,“我觉得没有把你留下来才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赵仪“扑哧”一笑,百媚丛生。

    宝鼎眼睛有些花,眼神更是不对,有些小邪恶。当真把她送走?要不要把她留下来?秦王政不会把她抢进宫吧?想到这里他又后悔吐露实情了。唉,看样子自己也是凡夫俗子一个,见不得娇娆美女啊。

    “等下蒙恬要来。”宝鼎迟疑了一下,说道,“他要我去军营暂住。”

    赵仪愣了片刻,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宝鼎进军营,自己怎么办?女子没有特殊身份,根本进不了军营。赵仪眼圈一红,泫然泪下,珠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公子不要我了?”

    宝鼎头一晕,不会吧?眼泪说来就来,女人当真是水做的?你可是赵国公主,而且我已经禀奏大王了,就算我有色心,想要你,我也没那个色胆啊。

    “你别哭,让我想想办法。”宝鼎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女扮男装,如何?”

    赵仪一想,好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旋即破涕为笑,转身就跑了出去,换衣服去了。

    暴龙和斗钧等人收拾了木屑碎片,正商量着找馆驿主事重新装一副门,宝鼎走了过来,“不要忙了,左庶长蒙恬要接我去军营暂住,很快就来。你们几个去门口望着,如果看到左庶长来了,马上唤我去迎他。”

    斗钧带着几个人立即赶去馆驿大门。暴龙和其他人则去收拾东西。本来一行人就三个大布袋,但经过上午在胡市的一番“搏杀”,家当就不少了。

    宝鼎坐回席上,继续思考未来的路。刚才暴龙和赵仪的告诫让他意识到,像前世过江龙一样横冲直撞大杀四方肯定不行,但这辈子绝不委屈自己,谁敢和自己过不去,不管用什么手段,就算当街刺杀,老子也要灭了他。

    一身黑色布衣打扮的赵仪捧着一套崭新的白色衣冠走了进来,“公子,?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