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崽子现就开始折腾了,整天踢不说,还重的要命!”怨了一阵,她又念起了冯义,“他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关心,还有几天就要办婚宴了,非忙着工作不回来,昨天倒知道打电话关心了,可们猜猜是几点打的电话。”胡晓霞伸出一根手指,瞪眼道,“一点呀,凌晨一点呀,跟儿子睡得正香呢,他居然凌晨一点打电话来折腾,说什么商量婚宴,还问们俩伴娘什么时候过来,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周能与赵尽染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又赶紧说起了别的话题。
冯至烦躁了半日,拣着些细小错误将孟予狠狠骂了一顿,又甩了文件赶他走。孟予哭丧着脸阖门,见到款款行来的宋水情,他立时敛去了泄气的表情,昂首与她打了个招呼。
宋水情一进办公室便觉不妥,冯至乌云压顶,黑脸瞪视的模样实吓,她硬着头皮笑道:“冯总,是来请示一下,之前说工资翻倍的事情,和richard说过了,他不太同意。”
冯至皱眉道:“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就这个价!”
宋水情勾了唇,又与冯至随意交代了一下招聘时间,冯至思忖片刻,打断道:“时间推迟到五一之后。”
宋水情愣了愣,“这太晚了吧,酒店本来就缺,招聘还要走很多流程,还担心五一来不及呢。”
冯至烦躁道:“现找几个大学生兼职一下,五一之后再正式招。”
宋水情听罢,再是不悦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回去了。
冯至心不焉的处理了一日公事,夜里回到“致金辉煌”,冷冷清清的遍寻不到甜腻气息,他又拿上钥匙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一路上暗骂周能太不懂事,进屋后又想到周能那句“给机会解释,晚上早点儿来”,一时心软,便再也耐不住了。
早班机太阳未升时落地,冯至一手推着行李,一手举着电话交代公事,又将冯义从睡梦中吵醒。
冯义睡眼惺忪,半响才反应过来,讷讷道:“没有,晓霞说了她们没来北京。”
冯至冷笑道:“没来?现已经到北京了,听到飞机的声音没?就不信翻不出一个小丫头!”
冯义立时没了瞌睡,喊道:“别别!”又悻悻说,“她俩是来北京了,晓霞说今天去试礼服,今儿晚上也回来了,大哥,求别乱来啊,媳妇儿肚子大了,惊不了也气不了。”
冯至说道:“什么意思呢,跟能能谈恋爱怎么就惊她气她了!”
冯义听到“谈恋爱”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不知为何一阵毛骨悚然,又讨好道:“不是这个意思,哎大哥,先回家,等回来了帮把能能拎出来总行了吧。”
冯至没好气的挂了电话,上了出租车后才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冯母惊讶道:“不是说后天回来直接喝喜酒嘛,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天也不说一声!”
冯至笑道:“还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冯母笑骂了他一句,又说:“那今天回家住,还是住自己那里?也该回来见见爸了,回家住吧!”
冯至淡淡道:“后天就能见到了,直接去自个儿那儿了。”
冯母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与他说起了万年不变的话题,“看看啊,上次还说小义都定下了,转眼他都要当爸了,自己的着落呢!这边倒有几个不错的姑娘,要不明天出来相一相?”
冯至闻言,立时随口应付了几句,又说有电话进来,匆匆掐断了冯母的絮叨。
周能从婚纱店回来后精疲力尽,趴上了床便不愿起来了。赵尽染捂着手机躲上了阳台,拧眉道:“杨启怀,已经跟说清楚了,别再找了!”
杨启怀柔声道:“染染,再给点儿时间,跟朱倩的离婚手续正办理,很快就有眉目了。”
赵尽染不悦道:“说的话请听清楚,跟没有可能了,也别去办什么离婚,害了还不够,还害了朋友知不知道!”
杨启怀静默片刻,才说:“那个朋友,是叫周能?”
赵尽染一愣,“嗯”了一声,又听杨启怀问:“她跟冯至是什么关系?”
赵尽染蹙了眉,“问这个干什么?”
杨启怀笑道:“有些好奇。冯至前天把的住处告诉了,去的时候刚好截住了朱倩,朱倩这之前又找了朋友的麻烦,时间有些巧。”杨启怀虽一直笑着,笑意却未达眼角,眉头拧了一个旋,被冯至借刀的不悦难以挥去。
赵尽染回屋后思索再三,拍了拍周能犹豫道:“能能,跟说个事儿。”
周能呜咽了一声,埋枕头里不愿起来,赵尽染自顾自说:“那个,大哥好像没有对不起,他是变着法儿的给报仇。”
周能抬起头,长发垂遮了眼睛,她捋到耳后蹙眉问:“什么报仇?”
赵尽染将刚才得知的事情与她说了,又说:“朱倩又拿了硫酸过来,被杨启怀逮住了,两个那家小宾馆里动起了手,还被拍了视频放到了网上,致金地产也上了新闻,朱倩开的几家美容院被杨启怀关了,估计得不了好处了。”
周能恨恨道:“都不是好,杨启怀也不是好。”
赵尽染点点头,又“哎”了一声,气道:“怎么听话不听重点啊,是想说,大哥给两头都打了电话,分明是暗地里摆了朱倩一刀,连杨启怀都察觉到自己是被他阴了。”说着,她又吁声道,“大哥怎么这么阴险。”
周能呆愣半响,焉了脑袋嘀咕:“他是最坏的。”
那头冯至回到了北京的住区,洗去风尘仆仆后终于压下了急躁,开始回顾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
从见到周能的那天开始,他便失了平常的状态,之后明里暗里的连番讨好,他现下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更是为了她抛开公事赶回北京,娇宠过分,难保周能日后不会得寸进尺,他需冷静对待。如此想着,他便克制着去找周能的冲动,只是夜里辗转难眠,总也挥不去那道小身影,侧畔仿佛有甜腻的味道久久萦绕。
胡晓霞与冯义京的婚礼颇显低调,普通的车队按往常的流程走了一遭,赵尽染还和周能耳语:“不是说冯家很有背景吗?怎么只有这些车子而已啊!”到了办婚宴的酒店,赵尽染更是不解,“还以为能像新闻里那些明星一样,有城堡或者庄园呢!”
徐默刚好经过她们身边,忍俊不禁道:“喜欢城堡还是庄园?”
赵尽染一愣,忙拉着周能疾步往里走去,徐默亦步亦趋跟身后,周能笑道:“其实徐默是真喜欢。”话还未完,转头时又见刘泽从前面迎来,她吐了吐舌,“糟糕,前后夹击!”
赵尽染红着脸往她腰上拧了拧,周能低叫一声求饶,两说说笑笑的进了大厅。
胡晓霞家中的姐妹挤满了化妆间,热热闹闹的没了周能她们的位置。周能与赵尽染立角落,偶尔上前帮衬一把,镜中的新娘体态臃肿,满脸幸福却更甚往常。
一行进进出出忙不停,待夜幕低垂时,厅中宾客终于到齐,周能朝主桌附近张望许久,又失落的牵着赵尽染躲去了角落。
江为扬远远的便见到裹淡绿抹胸礼服里的周能,雪肤纤腰,黑发过肩,颦笑娇憨,喧闹的大厅立时幻化成了静夜下的小溪,丛中蜻蜓跃起,点水而过,心生涟漪。
冯至姗姗来迟,入座时早已开席,冯家早见惯他的处事,说笑了几句便放过了他,冯父却黑着脸训斥:“像什么样,自己弟弟结婚,这个当哥哥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迟到!”
冯至敛了笑,正欲说话,主位上的冯德远已皱眉发话:“今儿是大喜日子,全都给闭上嘴。”
冯至忙起身斟茶,笑道:“哟,爷爷的命令,岂敢不从!”
说话间已有频频过来道喜,曹禺非趁机从邻桌过来,朝冯至耳语:“哎,那个小女朋友怎么跟别这么热乎!”
冯至走进大厅时早已不自觉的瞟向了主桌,此刻闻言,冷哼道:“废话这么多!”眼神却再一次投了过去,主桌上的江为扬仍悉心照顾着周能,倒饮料夹菜,半刻不停歇,冯至沉眸不悦,“怎么还没敬酒,去催一催!”
曹禺非说道:“催什么催,一帮子客全排队等着给老爷子敬酒呢,谁有空理会新娘新郎啊!”见冯至朝自己剐眼,他咽了咽喉,忙改口说,“不过也是啊,时间差不多了,去催一催。”
半圈酒桌绕下来,江为扬时时护周能身旁,有了上回的经验,此番他已老练许多,寻着借口提小伴娘挡酒,众看出他惜花,调侃了几句愈发热闹了,那头冯至频频看来,脸色愈来愈黑。
冯母寻着他的视线望去,瞧不出他看什么,想了想,实憋不住话,凑他耳边道:“给带了几张照片,选一选吧。”见冯至蹙了眉,她叹气说,“也老大不小了,还想着朱倩呢?当初是爸爸不对,可也是赞同的。”
冯至没好气的打断她:“妈,别瞎想了,不是。”又看向周能嘀咕道,“有女朋友了。”
声音太轻,冯母并未听明,“说什么?”
那头江为扬已伸手搂了周能的腰上,时而侧头朝满脸酡红的周能耳语,两笑靥如春,冯至再也坐不住,腾地起了身朝他们走去。
第一卷 50章
冯义向胡晓霞介绍满座的叔伯亲友,胡晓霞跟着他叫了几声叔叔阿姨,再转头时早便忘了那些人的模样。
一行人站在过道休息喘气,胡晓霞的表姐关切问道:“你累不累,要不先去化妆间歇歇?”
胡晓霞正欲回答,抬眼时见到冯至远远走来,忙笑喊:“大哥!”
众人随之望去,也礼貌的叫了几声“大哥”,赵尽染挤笑喊罢,又偷偷扯了扯周能,周能蹙了眉,干巴巴的打招呼:“大哥好。”
冯至心头一凉,飕飕的寒气直逼咽喉,开口时声音冻结:“喝这么多,不怕又醉?”
众人一愣,不确定的将视线投向冯至紧盯的方向,冯至已走到周能面前,扯了她的臂将她拽离江为扬,鼻尖酒气淡萦,他蹙眉轻斥:“老远就看你喝了不少,越来越没分寸了!”
胡晓霞瞅瞅周能,又瞅瞅冯至,不敢置信的喊:“你们……”又被冯义立时打断,“哎大哥,我们还要去敬酒,你随意啊!”
冯至顺势说:“行,你们去吧,我带能能歇会儿。”又转头对周能说,“走,去边上。”说着,便箍了周能的腰,紧了紧力道将她带出了大厅。
胡晓霞眼巴巴的看着那两人径自往外走,瞪了眼冯义,又怒视赵尽染:“你们有事儿瞒着我!”
赵尽染忙讨好她:“胡胡,小心宝宝啊,我一会儿跟你说好不好。”
冯义正发憷如何向胡晓霞坦白,那头冯家的席位上已有人朝他招手,冯义只得干笑着跑过去,大伯母率先开口:“小义,刚才和阿至一起离开的小姑娘,是你同学吧?”
冯义解释道:“对,是我们学校的,跟晓霞一个寝室。”
大伯母笑对冯母说:“絮卉,看来阿至不用你操心了!”
冯母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还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性子呢。”说着,又频频转头朝门口张望。
冯义唯恐他们八卦审问,只说忙着敬酒,随意撂下几句便落荒而逃了。
华灯下筹光交错,喜庆阖在门内,厅外只余忙碌的服务生走来走去,繁琐灯盏摆了一路,骤光投射每个角落。
周能面红耳赤,行至走廊拐弯处她便不愿走了,扒着墙壁嚷道:“你带我去哪儿,我要回去,你放手!”
冯至气道:“回去?回江为扬那里?周能,我倒是真小看你了,转个身就和江为扬热乎的搂在一起了,你当我死的?”
周能一愣,“你又瞎说什么!”
“我瞎说?”冯至瞪着她,“我巴巴的从南江跑来北京找你,你倒是没心没肺开心的很,还叫我‘大哥’,关系撇的倒清!”越想越火大,冯至抬起周能的下巴,冷冷道,“怎么,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很丢脸?”
周能甩甩头,涨红着脸说:“你少凶我,明明是你对不起我!”
两人的争执声吸引了穿梭来回的服务员,周能躲着旁人探寻的目光,羞愤低喊:“你别在这里吵,别人都看过来了。”
冯至侧头四顾,剐眼将好奇的目光吓了回去,又拽着周能往走廊尽头走去,再拐过一个弯便是死角,他探头看了看,推开一道白色小门走入内,里头杂乱堆放着清洁用品,他踢开挡道的扫帚,重新凝向周能:“那天晚上我打电话你听见了?没睡着?”
周能微微点头,冯至蹙着眉将前因后果解释一番,又没好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什么仇都给你报了,你倒好,一声不吭的折腾到北京来,没想过我会担心?”
冯至故意怒气冲冲的朝周能解释,只待她愧疚的投怀送抱,谁知周能听罢,轻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你真好心假好心,即使你真是想替我报仇,你有没有考虑过赵尽染的处境,你怎么就能保证杨启怀一定会拦住朱倩,万一朱倩已经伤害了染染呢!”
冯至不以为意:“没这可能,那两人的性子我最了解,接到电话后一定忍不了多久,天一亮就马上跑去了,撞一起后朱倩就没个好下场,再说了——”冯至将周能一把搂进怀,沉声道,“我管他们谁有事儿没事儿,我只要你没事儿,敢扇我的人,我没亲自动手已经算给杨启怀面子了!”
周能怔了怔,垂下头不再说话。
温软的小身子终于入了怀,冯至轻触周能早已消退红肿的脸颊,无奈认命,自己真是没有半分定力,这么轻易就在她面前投降了。
捏了捏她的小胳膊,冯至抬起她的脸亲了一口,又寻上了她的唇,低问道:“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周能红着脸轻应一声,冯至没有听清,也不欲再问,撬开她的唇探了舌进去,又将她提抱着压向了小门。
周能背上一凉,皱眉挣动了几下,冯至促喘深入,大掌已重重捏向她的胸口。周能闷哼着推他,冯至箍住她双手,急促的袭向了她的颈下,周能掂脚不稳,晃晃悠悠的显些跌落,冯至及时揽紧,吮着她的肩膀自语轻叹:“宠就宠吧,真是要命。”
话语极轻,周能并未入耳。她急急的推了推冯至,低喊道:“你别这样!”又见冯至突然抬头说:“去跟你那些朋友说清楚我们的关系。”
周能微惊,冯至睨见她的表情,不悦道:“我还真见不得人?”
周能赶紧摇头,惴惴开口:“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没准备好。”
冯至笑了笑,“有什么好准备的,刚才我把你带出来,人家各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要你回头别否认就行!”又低低道,“宝贝儿,再让我亲亲。”说着,又将周能再一次困住。
冯母与人聊了许久,才见冯至优哉游哉的从厅外进来,她视线紧随跑去主桌的周能,正想开口,冯德远已沉声道:“不知分寸,出去这么久!”又睨向主桌的方向,淡淡道,“都三十几岁了,也该像个样子了,要不就带回家来,要不就让你妈给你介绍个正经姑娘!”
冯至静默片刻,才笑道:“哟,爷爷,今儿的海参不错,您尝尝!”又夸了几句“老当益壮”,将话题略了过去。
婚宴结束时已正月当空,冯至被迫随众人回冯家老宅,他找到周能细细叮嘱了几句,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上车离去了。
徐默扯了扯面无表情的江为扬,江为扬收回视线,淡笑道:“没事儿。”
昏黄月光下,喧嚣随月动而止。
洞房花烛夜,冯义被胡晓霞拿着枕头狠抽了一顿,终于将事情交代了大概,只是隐去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片段,胡晓霞难以置信:“大哥怎么会喜欢能能呢?”又喃喃自语,“天哪,那我以后不是要叫宝贝儿嫂子了?”
冯义揉了揉被敲痛的头顶,嘀咕道:“就怕是一时兴起。”
胡晓霞耳尖,立时挺起肚子质问:“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一时兴起!”
耳边是胡晓霞的喋喋不休在催促谴责着自己的良知,冯义左思右想,咬了咬牙说道:“我哥他这么多年下来,交往过的女人不少,但没一个是正经女朋友,唯一一个是大学的时候带回家的初恋,那会儿是动真格要结婚的,被我二伯棒打鸳鸯了,我哥也是为了那个女人跑去南江创业,可惜那女人一看我哥跟家里脱离了关系没钱没势,转头就献身给了杨启怀,哦,就是致金地产的老总。”
胡晓霞瞠目结舌,呆怔半响,又听冯义絮絮说了许久,连何时熄灯都没有留神。
老宅的二楼卧室细语不断,冯母蹙眉轻语:“朱倩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这次假如阿至想把那姑娘带回来,你别乱来。”
冯父说道:“只要是个好姑娘,我能干涉?我当初还不是为阿至好!”
冯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们俩要犟到什么时候。”说着,起身往屋里的小门走去。
冯父喊道:“絮卉,今儿睡这里吧!”
冯母摇了摇头,笑道:“你早点儿睡吧,今儿都累坏了。”
冯父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夜凉如水仿佛真是那字面上的意思。
冯至在老宅住了两日,家中进进出出许多人,冯德远早已闭门谢客,将那些以贺喜作为借口而来的客人拒在了大院外头。
冯父收拾了一下行装回部队,冯母送了他出门,又拉了冯至小声问道:“什么时候把那姑娘带回家来?你爷爷明里暗里跟我说了几次了,我都答不上话。”
冯至无奈道:“妈,那丫头还小,不着急。”
冯母不依道:“小什么小,跟晓霞年龄一样,你少找借口,我不管,你把她带回家来!”
冯至赶时间,随意应付了几句便跑了。
难得的五一假期,赵尽染打算在北京呆一阵,胡晓霞已将她领回了自己家中,卧室里的摆设还是中学少女时期的喜好,赵尽染将她嘲笑一番,又听胡晓霞支支吾吾问起了周能的感情生活,赵尽染笑道:“大哥对能能挺好的,我看得出能能很喜欢大哥,他们前两天吵架了,能能心情一直差着,你们结婚那晚他俩和好了,她睡觉都睡得比之前香。”
胡晓霞干笑了两声,悻悻的不再多话。
那头周能已向家中报了平安,冯至拉着她走近机场,再一次问道:“真的不用我送你回中隽?你到南江还要转车半天,回去一定很晚了。”
周能摇了摇头,“你都说来找我耽误了很多公事了,到了南江后你就只管去忙,我回去了就给你打电话。”
冯至侧亲了她一口,笑道:“真懂事儿,那你五一结束就赶紧回来,公关部的招聘快开始了。”
周能忙不迭的应下。
来时飞机划过夜幕,去时白云招展蓝天,就如沉沉的心情在短短几日间拨开了阴霾,她总算不再受情绪困扰,一路安睡,转车后趴在车窗上睨向躲在树丛里的铁轨,小镇的安逸气息已裹袭身畔。
夜幕低垂时总算到达中隽,她下了出租车后直奔家中,楼道灯仍是有些坏,她摸黑爬上二楼才有了些光亮,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她接起后怔了怔,低低应道:“南江晚报?我没接受过采访。”
第一卷 51章
省台的那场专题持续了一个月,周能时常关注新闻,只在头一天的宣传短片中发现了自己的身影,她提心吊胆了小半个月,又在记者采访从前的邻居时再一次看到了自己被当做背景缓缓掠过的侧脸,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
谁知时至五月,往事竟会见报。
余诺一说道:“不是新闻板块,是时评板块,评论了上个月省台那场专题,里面居然提到了你的事情,除了名字没有交代,另外的上头写得清清楚楚。”
周能听罢,收回了跨上台阶的脚,犹豫了两秒便往楼下走去,余诺一又说:“回头问问你爸,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就怕你妈的心结还没解开。”
周能应道:“我知道的。”
中隽小镇没有什么夜生活,平日八/九点的时候,大街小巷里的店铺早便拉了卷帘门,报刊亭也从不会营业至天黑,不过五一节假日总是例外。
周能朝来时的街道走去,报刊亭老板正要关门,她疾跑了几步上前,老板翻找片刻,笑道:“就是这个了,怎么要昨天的报纸啊,今天的要不要?”
周能点点头,笑着接过了两份。
这一则时评字数极多,前半段内容是对那场案子的评论,有褒有贬,最多的还是夸奖当年公安机关的雷霆手段拯救了那些可怜家庭。
周能倚在路灯下细细阅去,终于看到了以第三者的口吻叙述出来的那段往事。
五月的夜晚已有小虫盘旋在路灯下,小黑点聚在一起惶惶的让人心烦,看不见的翅膀飞织成了一张薄薄的纱网,朦胧的那头仿佛有白粉艳红的杜鹃花开满遍野。
时节正是似春非春,似夏非夏,太阳底下晒上一小时,必定会有薄汗沁出脊背。小周能脱去线衫,又盯着杜鹃花怔怔发呆,口水已挂在了嘴角,浩浩扒着她的腰咯咯大笑:“姐姐,流口水了!”
小周能抹抹嘴角不理会他,四顾周遭不见旁人,她赶紧折下一枝杜鹃,小声问:“要不要吃?”
浩浩傻愣愣的点点头,小周能掰下一瓣花往他嘴里塞,又掐起一瓣带着花蕊的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几下,两人一齐皱了眉头,褶子愈聚愈拢,终于朝地“啊呸”一声,又“噗噗噗”的吐出了粉色的渣渣,浩浩可怜巴巴:“不好吃。”
小周能砸了两下嘴,又重新摘了一朵,试味后她眯起了眼,将剩下的递给浩浩:“这朵好吃!”
姜母远远寻来,招手让他们回家吃饭,见到小周能的内衣已开线破洞,她低低道:“晚上换下来,妈妈给你补一下。”
小周能浑不在意,饭后夺过碗奔去厨房,姜母笑道:“不用你洗,去跟爸爸聊天。”说着,便赶了她出去。
姜父已在床上躺了一月,前一阵还有工友前来探望,如今家中早已冷冷清清。小周能搬了小板凳趴在床头,张颌着嘴向姜父描绘屋外的杜鹃花,姜父笑道:“等你念了小学,可就不能整天摘花玩喽!”
才说罢,门外便传来喊声:“有人在家吗?我们是镇派出所的!”
那天是小周能最后一次吃杜鹃花,酸甜苦辣她早已记不清,只知道随后的几月家中一片阴霾,就像后来的连绵暴雨天。
周能到家时客厅的电视机还在辛劳工作,周母抱着被套从卧室出来,说道:“这么晚才到啊,打不到车?”将被套扔到了一边,又说,“下次打个电话回来,让你爸开摩托车去接你。”
周能抱住周母的胳膊笑道:“回程车到处都是,不用爸爸来接。”说了几句,周父已端了宵夜出来,周母催她吃完赶紧洗澡,又抱起被套去阳台洗刷。
周能偷偷摸摸的将报纸递给周父,周父静默不语,许久才蹙眉抬头:“这事儿除了家里亲戚知道,另外没人知道啊,难道有公安说出去的?”
周能摇摇头,“不一定。其实当年很多记者也都知道这事儿的,只是那时没有报道而已。”想了想,她又问道,“妈妈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们前天回来,还没去过学校呢,有几个同事在新闻里看到你了,偷偷问我来着,我应付过去了。”周父叹了口气,“能能,你妈妈的身体也是这几年才好起来的,她想不开,爸爸也不愿意逼她去想,你明不明白?”
周能怔怔点头,又忐忑说:“可是,浩浩现在就在南大,我平常跟他往来,迟早都要被妈妈知道的,又不能藏一辈子,万一妈妈突然间自己发现了,她会不会很生气很生气?”
“会!”周父肯定道,又说:“但是爸爸不会去假设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妈妈当年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又有多恨姜家,爸爸全看在眼里,你也要理解,爸爸绝对不希望你妈妈再次倒下。”
周能忆及那时的情景,不由颤了颤。周母远远喊来让她快洗澡,周能赶紧应下。
花洒欶欶的往下洒水,周能心神摇摆不定,矛盾紧紧纠缠,她狠狠搓了搓浴球,许久后温水才将胡思乱想冲刷抹平。
第二天碧空万里,周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周母替她扎起一撮头发,侧挂耳后极显稚嫩。下午一家三口去爬山,狭窄的山道上涌满了人,平地上铺起了一张张报纸,有人架起铁锅煮饭,炊烟袅袅缠进云中。
一群孩子满山乱跑,摘了一束束的映山红挥来打去,周能笑看他们玩闹,缠着周母撒娇:“妈,我也要去采花。”
周母好笑道:“你要跟小孩去抢呀,小心他们一会儿把树枝插/你头上。”
嬉戏笑声溢满山头,阳光渐烈,又缓缓收势垂挪,直到半边晚霞开在绿树丛中,山头才渐渐安静下来。
夜里冯至驱车来到四合院,沈郴锐开门说:“难得这么准时啊,来来,艾伦正在包饺子呢!”
冯至笑道:“哟,别吓我啊,你洋媳妇儿能行嘛!”
“小看我媳妇儿啊!”沈郴锐捶了他一下,阖上门说,“我媳妇儿那手艺还是当初在士林的时候学来的呢!”
冯至挑了挑眉:“这么说有点儿年头了啊,我一定得好好尝尝。”
艾伦当年在进入大学前选择先游历再念书,第一站便选择了中国,完成学业后再次回来,在士林镇一呆便是数年。
她包饺子的手艺便是那时学来,地地道道的南方水饺,鲜香浓郁。
冯至咬了一口,赞道:“看不出啊,艾伦居然能包得这么好吃!”
沈国海笑道:“她可是花了心思的,之前在加拿大的时候就打电话回来,让我找点儿荠菜存进冰箱,都冰冻了好几个月了。来来,多吃点儿!”
冯至赶紧捧碗接住沈国海夹来的水饺,说说笑笑吃了几盘,他突然问道:“对了,你跟能能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沈国海奇怪道:“能能?”
冯至与他简单解释了几句,沈国海直道“缘分”,又听艾伦说:“对啊,我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嫩嫩了,后来再回来,我还做了嫩嫩的英语老师。”
冯至起了兴趣,笑道:“英语老师?她还会西班牙语和日语,不会还有另外两个老师吧?”
艾伦摇摇头,“我那个时候想学,买了书和碟片回来,结果我没学会,反而嫩嫩学会了。”
冯至又连连问了几句,艾伦答了片刻突然瞪眼:“你不是嫩嫩的男朋友吗,怎么什么都问我?”
沈郴锐替他回答:“咱们阿至弟弟关心女朋友但又不好意思亲自问东问西,只好来问你啦!”
坐在一旁高脚木椅上的小宝挥动着小勺,有样学样:“阿至弟弟!”
冯至没好气的往她脑门上轻轻一扣,“小姑娘中文学不好,我的名字倒叫得溜!”
小宝听不懂他的话,嫌弃的摸摸脑门,继续哈拉着口水去扒弄水饺。
艾伦这才说道:“我不会乱说嫩嫩的隐私哦,要知道那个时候,她的邻居小朋友把嫩嫩的小秘密告诉了嫩嫩的爸爸妈妈,嫩嫩抓着那个小朋友在门口打架,连警察都赶来了,说起来,我两次去中隽,两次都碰上了嫩嫩,就像爸爸说的,这真是缘分!”
冯至听罢,脑中已勾勒出小周能张牙舞爪的画面,定是比在床上的挣打更加凶狠,他忍不住溢了笑,又再次夸起了艾伦的厨艺。
半夜归家,冯至将周能吵醒。周能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的冲他发火:“你干嘛,我困!”
冯至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柔声道:“别睡,陪我说说话。”又将饭桌上听得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能醒了神,眨了眨眼讷讷道:“那个,我没有打小朋友,只是吵架的时候推来推去,后来怎么扭在一起的,我都不记得了。”
冯至忍俊不禁:“哦,那为什么吵架,能不能告诉我?”见电话那头只余浅浅呼吸,他又低低道,“能能,我想知道你小时候的事情。”
周能叹了口气,将被子捋开,夜风渗了进来,凉凉的抚平了闷热。她小声开口:“我那个时候,只有她一个好朋友,很信任她。”
八岁的小周能入读中隽小学,一口川音与吴侬软语格格不入,小朋友们围着她新奇了一阵,便渐渐的失了兴趣,唯有邻居梁静陪在身边。
她将自己的离奇身世告诉了梁静,梁静那时年幼不懂事,便又将秘密与其他好友分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早偏离了事实,连学校老师都隐约听闻,暗道她原来真的不是周家亲生。
周能恹恹道:“就是这样,最信任的朋友出卖了我,我那时讨厌死她了,不过现在想来,我实在太幼稚。”她又小声问道,“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坏?我那个时候只是想,如果我不乖,爸爸妈妈就一定会讨厌我,会把我送回家,我又能和妈妈在一起了。”
周能说了两个“妈妈”,冯至听在耳里,心中抽疼,只恨现在佳人远在中隽,抱不得亲不得。他又哑声问道:“那后来怎么又变乖了?”
周能怔了怔,回忆在脑中被她强制卡带,“很晚了。”她轻声道,“我想睡觉了,晚安。”不待冯至说话,她已匆匆掐断了手机。
冯至蹙眉看着挂断的电话,许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晴朗夜空,微风送爽星月,浅浅的幽光渗在卧室,他难以入眠。
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甘宁泉终于回到了士林,父子俩在客厅里大吵一架,甘父摔碎了茶杯,气道:“你真是脑子不清楚了,能能是你妹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甘宁泉皱眉道:“这门亲戚有多远,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血缘关系!”
甘父伸臂一指:“你忘记那个姓孙的人家了?外公外婆是表兄妹,结果他们隔代的外孙女是个弱智。你跟能能的血缘再远,祖宗还是同一个,都姓甘,你想让我们甘家生出个弱智?”
甘宁泉驳道:“爸,你这是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甘父怒道,“好,我钻牛角尖,你怎么不想想能能的妈妈,嗯?别忘了,她有精神病,谁知道能能会不会有遗传!”
甘父喊罢,甘宁泉同甘母都怔在了一旁。甘母急喊了一声:“老甘,你说什么呢!”
甘父自己也愣了愣,半响才清咳了一声,甘宁泉不敢置信:“爸,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甘父坐了下来,无力叹气:“那你要爸爸怎么想?我是喜欢能能,巴不得能能是我的女儿,可是儿媳妇跟女儿不一样,能能比不上诺一,她没法照顾你,更何况传宗接代不是儿戏!”
甘宁泉脱口道:“我照顾能能就行,十几年下来一直都是我照顾她。”
眼看甘父闻言后又火冒三丈,甘母赶紧挡在二人中间,推了推甘宁泉,“你先回房呆着。”
甘宁泉撇过身子,淡淡道:“不了,我先走了。”
甘父腾起身,气急败坏:“刚回来就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去接能能回南江?好啊,还特意赶回来,你休想!”说罢,他又命甘母去阖上大门,家中再一次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耽搁,周能早已坐上了回南江的大巴,背包里几盒熟食尚冒着热气。冯至打来电话说:“下午两点就开始招聘了,你赶得及回来?”
周能应道:“我十二点就能到站了,到时候直接打车去酒店。”
冯至叮嘱她路上小心,又闲闲的说了些其他的,直到孟予捧着文件敲门进来,他才挂了电话。
孟予将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抽出,又说:“发布会两点钟开始,曹总已经先去褚钱了,您要什么时候去?”
冯至思忖片刻,才开口说:“这样,我一会儿就走,你去法餐厅给我留个包间,我六点要用。”
孟予愣了愣,“这……晚上您自己用?时间怕是来不及吧,褚钱离这儿有些远。”
冯至说道:“先去订下,到时候再说。”
周能赶到酒店时,冯至早已前往褚钱,她喝了几口水就匆匆往员工通道跑去,公关部的招聘在人事部的会议室举行。会议室外此刻早已坐满了人,周能从包里摸出简历,掸平褶皱后吐了口气。
会议室里的宋水情正翻阅着网站上打印下来的应聘者简历,目光掠过周能时她愣了愣,随即勾唇浅笑,指甲轻轻划着木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星月的长评,文笔真的很好,其实我的真爱是古言,好想码古言,不过功力实在不够,嘤嘤嘤~还是继续我的现言吧……
明天有一点点肉,嗯,一点点~(╯3╰)
顺便问一下,大家知道什么牌子的一体机比较好使吗?不要苹果,我要四千元以下的。哎~我的本本瘫痪在家,现在码字的是十?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