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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休逃,妖妻在此第13部分阅读

    ,身材魁梧,面色,却和那个孩子一样的苍白。

    “找死!”空中的百鸟朝凤奇观似乎一瞬戛然而止,而那万千花朵和鸟儿忽然像离弦的箭一般四散空中,一阵巨响之后,天幕如同被无穷的力量撕裂,那个孩子诡异的一笑,瞬间升腾于空中,站在魔神无音的身侧,眼神凌厉,狠绝。

    “本尊今日来,定要取走东皇钟!”无音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模样,被他的儿子光荣继承,父与子隐约间竟似同一个人。

    “东皇钟?”尚且处在混沌之中的陶夭听到这个词,打个激灵有那么点儿清醒了。是啊,朝祭的时候,按律,三击鼓,三鸣钟,东皇钟是上古神器,千百年来一直由龙族帝王贴身带着,不假他手。而朝祭的时候,正是东皇钟力量最强却也是最不堪一击的时候,东皇钟脾性刚直不阿,弄不好,会玉石俱焚。这也就是至今九大神器中东皇钟至今没有流落三界的原因。

    “好大的胆子,东皇钟岂是你能取走的!”陶夭一喝,瞬间跳下,繁楚忙拦住她:“你做什么!”

    “你没察觉到么?”她用他们之间特殊的花语和他沟通,“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外界却丝毫未有察觉,我猜,他定是盗走了玄天镜,对我们使了障眼法,算算时间,朝祭现在已经开始了,我担心,东皇钟不保……”

    繁楚沉了脸:“你当龙族的圣君还有卫兵都是白痴么?”

    “他们不是白痴,但是,东皇钟可是没有思想的啊!”她急道。

    第一卷  43东皇劫

    “那小鬼好像受了重伤,不然不可能那么迫不及待的吸我的血。”她低头沉吟道,“况且,他好像不怎么爱吸血,之前还叫我不要靠近他……”

    “你是说,之前他们估计已经起了冲突了,是么?”繁楚敛眉,说道。

    “是啊,所以我担心……”她没有说完,只是略带忧虑的看着繁楚。

    “现在外面一切平静,朝祭正在进行中,若东皇钟被盗,你以为圣君还能坐得住么?”他与无音对峙,勾唇,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感觉有些不好……若东皇钟被盗,那龙族就真的危险了。”说了这么多,她也有些疲了,头靠在繁楚的肩上,淡淡的说道。

    “没事,还有我和夜羽在呢,不会坐视不理。”繁楚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夜羽衣袂翩跹,风猎猎,卷起他的衣角,那种空灵逸动的美,映着百鸟朝凤的壮丽景象,格外动人。

    “无音,若想取走东皇钟,就先过了我这关。”夜羽周身是淡淡黄|色的光晕,白衣素雪,墨发轻泻,气势卓然。天幕谢下,这一刻,漫天的飞鸟袭卷着花朵连天而来,美丽中透露着危险,每一只鸟儿都化作武器一般,所过之处,是长箭离弦时穿过空气的震动与响声,无音虽然法力无穷,单手一挥,便击退了它们,却还是被划破了袖子,血流不止。

    “传说被百鸟朝凤的血羽所伤,伤口便再不能愈合,血流不止,直至灵力耗尽,灰飞烟灭。”繁楚繁楚沉吟道。

    “那可未必。”夭儿抬眼看了下,那伤口明明正在自己慢慢愈合,流血也越来越少,她皱眉,有些疑惑。

    无音玄黑色的披风被风鼓起,他面目狰狞,目光如炬:“吾儿。”

    “在,父王。”被唤作云邪的孩子单膝跪地,顺从的应道。

    “杀了他。”

    “是。”那孩子蓦的腾于空中,玄黑色的刀锋利无比,他握于手间,眼神定定的看着夜羽,眼睛变成了深红的颜色,勾唇邪魅一笑。

    “趁现在他受了重伤,正是解决他的好时机。”夭儿目光如水,看向他,盈盈一笑。

    “本上神才不干那欺负人的勾当。”繁楚白她一眼,摇摇头,不肯上前。

    “那便我去。”她一掌拍向繁楚的肩,繁楚怔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而她早已挣脱他的怀抱,孤身上前。

    “就凭你,想杀我?”无音冷冷一笑,漆黑的眸子暗了暗,“做梦!”

    “那就试试看!”她满不在乎的答道,眼睛清亮,似乎对胜败早已成竹在胸。

    她伸手,漫天桃花在她周身飞舞,如同这世间最美的舞蹈,处在纷飞桃花中的她翩然起舞,人面桃花相映红,殊不知,越美的东西,越是会害人。

    “就凭你就想杀我,也太小觑我魔神的能力了!”他从容应对,她飘渺逸动,身姿轻灵,来回躲避他的攻击,眼前的场景足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但是……不是他繁楚瞧不起她,就凭她那点灵力,想伤了无音,简直比让西天如来杀人还难。繁楚看得心急,不由分说的也迎了上去。

    “二对一,更好,我倒要看看,扬名三界的繁楚上神,还有美名流世的夜羽神君,今日败在吾与吾儿的手下,是何种滋味!”无音诡异一笑,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千绝音,枉生虞!”

    无边的灵力借着口诀喷薄而出,所过之处万物皆粉身碎骨,连一向以坚固著称的龙族万钧石也一瞬被击得粉碎。繁楚和夜羽都有灵力护体,而陶夭却被这力量结结实实的击打到,瞬间跌落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硬撑着,硬着头皮,再次飞身上半空。

    “夜羽。”云邪冷笑,刀刀皆砍向致命的地方,却都被夜羽迅速躲开,“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外面,要大乱了。”声音虽然略带稚嫩,口气却不小。

    “乱与不乱,全在人心。今日我只阻止你盗取东皇钟。”夜羽白衣翩跹,凝眸而视,虚空中出现有凤来仪古琴的身影,他临危不乱,长指轻触琴弦,如水般温柔沉静的乐曲便缓缓逸出,犹如天籁,然后对于魔族的人来说,这种优美的琴音显然不能用来欣赏,而是带着能够伤害他们的力量。

    万千金丝从琴身中飘零而出,瞬间积聚成巨大的光柱,直指云邪,虽然用刀面阻挡,却还是被击得连连后退。

    “夭儿,你没事吧。”繁楚一边与无音应对,一边着急的问她。

    “我没事。”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从容。可是繁楚一转身,她就差点体力不支,险些幻化真身。

    不行,要赶快偷走东皇钟才是。

    她看向无音的袖口,计上心来。

    酣战正激烈,她忽然一头撞向无音,繁楚惊愕,伸手却抓她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无音掐着她的小细脖子,局势一瞬逆转,繁楚处于下风,眼下夜羽还在和云邪争斗,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无音,放了她!”繁楚喝道,脸色很臭,掌握着拳,指节泛白,甚至能听到那一节节骨头摩擦起的声响。

    夭儿双手扳着无音的双臂,试图挣脱,急赤白脸的使了半天劲,那厮却纹丝不动。

    “放了她?好啊~~”无音轻笑着,目光幽黑深邃,嘴角弧度上扬,那笑容里,是说不出的诡异。

    手的力道越来越紧,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困难,左手指死死的抠着他的臂,另一手忽然多出一样东西,她稍一用力,那袍子便像知趣一般,口子轻轻松松的裂开了。将东西握于手中,她睁开眼睛看向繁楚。

    繁楚的眼睛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为之一震,随即轻微点头。足下轻点,青白衣衫飞舞,不过一闪眼的功夫,他便迅速靠近无音,而无音也不示弱,掌下微热,她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旋即五脏六腑如同被绞了一般,痛到不行。繁楚不负她望,将东西珍重收好,又退至不远处:“你快放了她。”

    “她会一点一点五脏六俯裂,痛极而死,你说,你愿意么?”他更加使力,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空气中那种血腥的气息越来越浓,云邪无然有些烦燥。

    “不要管我,大不了一死!”她闭起眼睛,神态安详。繁楚心领神会,遂毫不犹豫的上前,广袖一挥,立刻天地昏暗。

    第一卷  44生死之间

    天地间忽然幻化无数光影,无音邪邪的一笑,眼眸中波澜微动:“不过一死?好!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怨,用你的命,祭这东皇钟!”

    一手将那些交织而来的带着杀伤力的光影阻在身前,另一手,掌心黑暗的力量沿着她的肌肤脉络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蔓延至她的全身,她不由凝神,将内力聚集,做最后一搏。

    那一瞬间的变化太过于迅速,当繁楚的长袖无限延长,贯穿无音的身体时,当他的臂轻轻将她掠过无音的桎梏时,一直在跟夜羽纠缠的芙苏云邪忽然改变了攻势,赤红着13&56;看&26360;网的速度冲过来,她甚至来不及看清繁楚错愕的表情,就看到繁楚心口的地方,血淋淋的一片空洞。

    什么叫魂飞魄散?她活着的这么些年里是极少见到的。纵然尘世沧桑变幻,看尽千帆过境,可是这样惊心动魄让人撕心裂肺的场景,她百年来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而那魂飞魄散的对象,是繁楚。是视她如宝的繁楚,是她爱之如命的繁楚。她不知道怎么样来形容那一刻袭卷而来时内心的滋味,只觉得,她连呼吸都觉得那样疼。他的魂魄四散,神之躯被毁却无法聚合,他眉眼悲怆却依旧目光如水的看着她。那个孩子,用了最狠的杀招,用这种让她心痛的方式来伤害繁楚。

    倘若……倘若不是因为她,倘若不是因为繁楚为她分了心,又怎么会被这个孩子伤到?

    “不要……我不要这样……”她慌乱不已,伸手想要抓住他四散的魂魄,却怎么也聚拢不到一起。

    “夭儿,小心!”夜羽一声大喝,有凤来仪金丝飞起,东皇钟被他收于囊中,他揽起夭儿的肩,旋转了身体,用了极大的意念将繁楚的魂魄收集在一个锦盒里,她的眼睛看着锦盒缓缓合上,忽然觉得连眼泪,都是多余。

    “想救他么?”那孩子收回掌力,朝他们邪魅一笑。

    “你什么意思!”夭儿忽然明白过来,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魂飞魄散的神,除了需要灵强大的灵力来将魂魄聚拢,更需要在东皇钟内炼上一天。”(注:此处一天算做人间一年)芙苏云邪眉眼闪烁,他的表情很怪异,似乎是隐忍到极致的悲伤,那种妖冶而诡异表情让她一瞬之间不知道为何恨不起来,“知道……我父皇为何一定要夺东皇钟么?说起来,也是为了龙族的公主……”

    他的一席话使原本面色冷峻的夜羽有了一瞬凝滞,而夭儿握紧的拳头,滴滴嗒嗒的往下渗血。

    大殿前面苦苦等待朝祭的人们在看到殿后空中那无边飞来的飞鸟与纷飞的流光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百鸟朝凤奇观素来不轻易见到,一旦见到,便必然是有重大的事情,而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朝祭居然还有开始,许多人开始纷纷猜测,是不是东皇钟……失盗?

    龙族圣君端坐于龙榻,脸庞瘦削,微微青涩的胡茬,目光看似幽远,却实实的将光芒隐藏。

    “大哥,朝祭已经逾时,为何还不向臣民说明情况?”龙玖一袭紫色纱衣身姿轻灵,目光清澈如水,夫若凝脂,足下的铃铛叮叮铛铛的脆响,空灵逸动,宛若仙音。

    龙霆唇角微撩,从她的方向看去,那似是笑容的表情,却分明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在里面。他神色如常,一身金色龙纹长袍,气度非凡,眉毛斜飞入鬓,重瞳是墨染的深邃,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起身,眼睛看向殿外,人声嘈杂,不时有人伸着脖子看向结界内,却偏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模糊。

    “阿玖,你还是太天真。”他指尖触向琉璃方樽,沿着他近乎偏执且循规蹈矩的线条描摹着,“东皇钟失盗,岂是小事?若是被普通百姓知道,定被某些人以讹传讹,引起动乱。”

    “可是,百姓都等着朝祭啊!”阿玖气馁的坐在椅子上,紫衣轻曳,神情黯淡。

    “放心吧,朝祭必定如期举行。”他唇角大弧度上扬,挑眉,微微张扬的姿态,“你二哥龙清呢?”

    “他?!”龙玖表情有些怪,半是埋怨半是鄙夷,“他那样子,生□闹爱捣乱,这会儿子不知道到哪里混去了。”她有些懊恼,朝祭的时辰一点一点流逝,她却连夜羽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是不是……他不想见她?

    龙霆看着她往外张望,瞳孔紧缩,唇边的笑意有些冷:“在等夜羽神君么?”

    “啊……没有……”龙玖仓皇收回目光,大眼睛有些闪躲,然而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却不经意泄露出来,“我只是,只是……”终究是不善于措词,她思虑了片刻,觉得依大哥的聪明必定看出她的心思,再狡辩也是无用,遂低了头,长叹一声。

    “哥哥……”龙玖别过头去,依依目光如水,温柔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龙凤联姻,天作之和。”

    门外的守卫纹丝不动如同雕塑,龙霆负手立在门前,外面的人声淹没了原本该热热闹闹的朝祭,他转身,目光如悠远的夜,叫人看不透:“可他对你不冷不热。”

    “天命难违。”她笑,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那份执著,无端多了份让人可怕的感觉,明明,那样明媚艳丽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她拥有的东西太多,使她看起来高高在上,骄傲,矜持。

    “若非要逆天而为呢?”龙霆圣君勾了唇角,锐利的眸光似乎直指她的心底。

    “那我,也不介意……玉石俱焚。”她的声音轻柔温和到极致,却偏偏带了几分宿世沧凉的味道,还有几分……绝情。那是她做为一个公主的骄傲,岂容践踏?!九重天上,人人都知龙三公主未来的夫婿是凤族的神君,那是天定的姻缘,由来如此。他睥睨群神,胸怀天地,为人所敬,为臣民所爱,而她因为他的缘故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这般骑虎难下,怎么能容得他不喜欢她?

    好在现在,他还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她便能一直占据他心中那个特殊的位置,或许不喜欢,但却无法拒绝。

    “圣君!”司影在殿外低声沉稳的唤道。

    “说。”他轻撩衣摆,气势恢宏的坐下,王者风范,那是天生而来的强势与高高在上。

    “后殿已经风平浪静。”司影依旧俯身恭敬的回答。

    “派援兵。”龙霆缓缓将琉璃玉龙樽递至唇边,酒香浓厚,令人陶醉。

    “是。”司影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殿外,龙玖皱眉,有些疑惑,“哥哥,后殿出了什么事?”

    “刚刚,一场前戏结束,现在,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始。阿玖,随我前去看看吧。”他笑得意味深长,颇有几分成竹在胸的味道。负手前行,步履稳健,身姿卓然。

    第一卷  45缘君一顾

    龙玖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一滞:“大哥,难道羽就在……”她没有说出来,其实,这已经是肯定句了,多问无益。

    龙霆倾身向前,默然转身看向她:“我说过,你要相信我,这世界上,只有最亲的人,才是最爱你的人。”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似是叹息,又似是戏谑,“我只能在他不会伤害你的范围内,不去招惹他。”

    “可是大哥,你不要忘了,你曾经野心勃勃想要吞掉凤族!”龙玖脸色有些苍白,“你说这些话,在以前,我也许会信,可现在我不会。”她定定的看着他,试图读出他眼神里她看不懂的那些东西,可是,那眼睛里,波澜不惊,和夜羽的眼神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一片苍白。

    “你说你为了我,但是,每次我和夜羽之间的误会都直接或间接的是因为你!”她站定,呼吸有些不稳,“上次因为司影偷偷想要盗取凤血石被夜羽撞见,闹得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你若真为我好,为什么要去做这些?!”

    她有些激动,眼眶微红,甚至,出乎意料的口不择言。

    “啪!”

    脸颊清晰的痛感迫使她不得不睁大眼睛与他对视,而他双手负于身后,就好像刚才那一巴掌,根本不是出自他的手。清晰的指印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她抬起头,怯弱的看着她。

    “身为龙族高贵的公主,这样胡说八道,妄议君王,成何体统!”龙霆负于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眉眼锐利的盯着她落落寡欢的容颜,一摆衣袖,“你不用去了,去哲摩殿,闭门思过去罢!”

    “哥哥!不要!”她想要上前去解释些什么,却被强大的唳气冲得摔出老远。她噤了声,泪流不止,咬着唇不再说话。她知道,圣君定是生了大气,不然不会如此待她。可她哪里说错了?!明明,明明他就是野心勃勃……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么,不能让羽和哥哥就这样下去……

    后殿,芙苏云邪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夭儿渗血的手上,滴嗒滴嗒,那声音仿佛滴进了心里,激起万千晶莹细碎的血花,他喉结一动,脚步,却不曾挪动半分。

    “哼,芙苏云邪,今日,你是走不掉了!·”人声渐至,他的耳边是杀声震天,神魔不两立,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自视清高的神族,此时高喊着要杀魔神无音,杀了芙苏云邪,其实,他们与他,又有何两样?左不过一个道貌岸然,一个野心外露,其实,大家都一样,都一样,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

    而他,即使现在独自面对这么多想要杀自己的人,却也从未怕过。

    “尊主!”司影站在一个黄|色镏金轿辇身后,双手抱拳,目光凌厉的看着芙苏云邪,“请准许属下先与他过招!”

    身旁的黄|色镏金轿辇,白纱轻扬,轿辇内侧身坐着的那个人,绯衣绯面,出人意料的人面桃花容颜。龙族的二皇子龙清,轻摇一把桃花折扇,眉间一点朱砂,似嗔非嗔的目光,却偏偏没有女子的妩媚多娇,偏有几分阴柔的气息。折扇轻摇,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他不怒不笑,也不答,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怀抱夭儿的夜羽,目光有些复杂。

    “不用一个一个的来,就是你们全部都上来,我也不会怕!”小小年纪,口气却不小。在场的人嗤之以鼻,唏嘘声绵绵不绝。陶夭接过夜羽手中的锦盒,定了定神,抬头看他:“我不会杀你,我只求你,救繁楚,他不可以死!”她心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以前听那些桃园里的姐妹妹说过,魔神无音最小的儿子,乃是他和龙族长公主龙芙苏所生。个中缘由,她无从知晓,只知道无音因着龙芙苏的缘故,极少再杀人。而当初龙芙苏背叛龙族,是受了龙族极刑,将元神绞碎,再将全身经脉全部打断,甚至连凡人都不如。而她能活到现在,全靠魔神无音一次又一次的拿自身的灵力给她续命。相传东皇钟能将所有法力强大的东西重新融合再造,想来无音是想尽办法想要为龙芙苏恢复元神,免她受那么多的苦痛。

    而如今铤而走险,想必现在,定是性命危在旦夕,无音才会走此险招,而那个孩子……

    不知怎的,她心下一软。他还只是个孩子,若不是因为这些,他们本可以相安无事,他会是魔神的太子,将来继承魔神的位子,而他和他们,也不会有这么让人纠结的交集。她惊异于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柔软,是他伤了繁楚啊,她亲眼看到他的身体贯穿了繁楚的心脏,她应该恨他才对,可现在……他是在向她无声的抗议么?是想让他也尝尝他所承受的锥心之痛么?

    “你要东皇钟我答应你,我只求你,救繁楚,他不可以死,不可以啊!”那锦盒里是她的命,纵然要拿她全部的性命去换,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她以前太不乖,说着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可她从来,从来都只是想跟繁楚说会儿话而已,她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只是因着心里喜欢,而那颗心又太过自卑的原因。

    现下,繁楚的魂魄撑不了多少时候,她必须要救他!

    “东皇钟乃龙族圣物,岂容你任意妄为?”龙清挑眉,声音较之男人多几分阴柔之气,也不知道这阴不阴阳不阳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妄不妄为,我不知道,只是人命关天……繁楚乃九重天的上神,怎么能……”她咬唇,目光悲怆,语无伦次,不明白该怎么说下去。

    “这本来就是他的劫数,度得过,修为便更上一层,度不过,却也怪不得别人。”龙清折扇轻扬,目光来回在夜羽身上扫视,夜羽抬眉看着他,清冷得更一幅没有感情的画,但那只手臂,却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这让龙清隐忍的怒气越来越不可抑制,“夜羽神君,可别忘了,龙玖,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妻。”他这话,像是只说给他一个人听,然后在场的所有人,偏偏个个听得仔仔细细,过犹不忘。

    “我与她之间的事,外人无需插手。只是这东皇钟,今日我要定了!”夜羽周身肃杀,目光伶伶不可细语。陶夭靠在他的身上,强自镇定,内心的苦楚不曾削减半分。

    无音靠在巨石边,他强撑着那一口气,不肯乖乖就范。今日他伤得不轻,一贯的寡言少语,援兵越来越多,整个后殿,只有他们父子俩孤零零的与其对峙,局热三分,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龙霆!你贵为圣君,如此阴险……”不知他这句话从何说起,众人都四下里寻着,远远看到圣君踱步而来,恭敬的匍匐在地。

    “处罚长公主,是龙族千百年来的族规,本王公公正正,绝不徇私。而今日你盗取东皇钟,罪不容赦,本王定当秉承三界之大志,取你性命,以正三界!”他负手而立,字字清晰,气势不减。

    “杀了无音!”不知谁在后面喊道。

    “杀了他!”

    “杀了魔神!肃清三界!”

    “对,杀了他!”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着,无音朝芙苏云邪摆摆手,那孩子缓步过去,半蹲在地上,侧耳听道。

    龙霆摆摆手,面向夜羽,同为君王,一个温和,一个强势,却偏偏为着各自的信念,不会避让分毫:“你确定,要替他夺取东皇钟?”

    “不是替他,”夜羽眼睛扫了芙苏云邪一眼,转而又看向了失魂落魄的夭儿,淡然道,“而是为她。”

    一片哗然。

    堂堂凤族神君,身负与龙族三公主的天定姻缘,居然,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样的话,为这样的一个女子,不惜对龙族对峙。

    “为她?!”龙霆弯了唇角,眼睛愈发幽深,只是那笑容,更加冷冽。

    “是。”他淡然的回答,那样认真,不经地字斟句酌,轻易流泄的心思。不怕这万千悠悠之口,不在意众人诧异的目光。

    夭儿愣愣的,抱着锦盒的手攥紧了,没有言语。

    倏然眼前一晃,龙清已飞身上前。他生平最恨旁的人欺负他的妹妹,而如今夜羽目中无人,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不由分说,折扇哗的一声打开,红针凌厉的飞出,夜羽将夭儿护在身后,有凤来仪重新唤出,琴音瑟瑟,却带着强大的杀伤力,那些普通的士兵因这强大的内力而产生的不适感,纷纷痛苦的抱头捂耳,乱作一团。

    而芙苏云邪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直指龙霆。剑出鞘,通体漆黑,飞身上前。

    混沌之间,陶夭忽然听到有人在虚空里淡淡的说着:“司风,带着夭儿,锦盒还有东皇钟,还有……无音,他会救繁楚……”她醒了醒神,摇摇头,试图听得更加清楚,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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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46命本非卿

    锦盒里,是她的命。

    从噩梦中惊醒。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常,只慌乱的四处寻找那方锦盒,却全然不见踪影。

    “锦盒呢?繁楚呢?!繁楚在哪!”陶夭六神无主的张望,触及身边人冷冽的眸子时,不禁噤声。

    “他死了。”坐在她身后的无音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他好像很虚弱,那双眼睛灰暗异常。

    “他不会死!你闭嘴!”陶夭猛的转头,恶狠狠的瞪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再胡说,你老婆的命就也完了!”

    无音冷了脸,幽幽的看她一眼,不知怎的,那一身黑衣映到她的眼里,显得格外落寞。

    “你再说一遍。”无音面无表情的说着,目光却变得狠厉起来,单手掐着她的脖子,慢慢用力,使得她快要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

    “阿音,放开她。”

    这是个女声,柔柔弱弱,却偏又有几分婉转清丽,握着她脖子的手微微松懈,片刻,终于放下。

    “苏儿,你怎么来了。”这声音,俨然与之前对待她说话的态度判若两人。陶夭回头,那女子一袭白衣曳地,墨发柔顺的绕在耳后,仅用白色丝带束起。肤若白雪,唇色是淡淡的粉红,细看起来,那似乎是病态的苍白,而那双眸,却似琉璃灯展,万分耀眼璀璨,满含柔情蜜意。明明弱柳扶风般的姿态,却偏偏,多了几分坚忍与缥缈。

    好美的人,好美的风景。

    想来,这便是那龙族长公主龙芙苏了。

    难怪,难怪魔神无音会为她,不惜以身犯险。

    这样美貌绝伦,气势自成一派的女子,纵然换做是她,也定然不舍。

    只是现下,繁楚生死未卜,这无音又是恶狠狠的盯着她,连逃都没有机会。她想,该是从这芙苏公主下手,才是万全之策。

    “想必,这位便是传说中的龙族长公主龙芙苏了吧!果真是天界难得一见的美人。”陶夭抬头,目光打量着她,丝毫不吝啬赞叹,既是出自真心,剩下的一点恭维,被她敛藏在眼底璀璨的光华间,那里,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

    “仙子谬赞。不过是残花败柳之姿,又是戴罪之身,咳咳……”芙苏似乎忆及往事,眉目之间有些微黯淡,倒是无音,挺着受伤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片刻,又仿若支淡风轻一般,扶着她。

    “阿音,放了他们吧。别再因为我,徒添这么多的孽障。”芙苏轻蹙眉头,抚着心口,柔顺的靠在他怀中,那模样教人忍不住心下一软,“我这破败身子,已经拖不了太久了,能和你一起过剩下的日子,我已经心满意足。咳咳……”

    “苏儿你……”无音的脸上总算有那么一点波澜,看不穿的内心,透着那么一点不安,“我已经杀了繁楚,要救他,就必须也要救你。东皇钟能结魄,能融合再造你的身体,只消这一次,你便能永生。”

    无音嗫喏着,垂了眸,玄黑的衣服尽染沧桑:“你若是……不在了,便不似凡人还有肉体可存。”他有些怔忡的抬头,目光有些紧,“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扶她坐下,神情凝重,两个人似乎忘记了这边还有一个人存在。

    陶夭这才注意到,她刚刚躺着的地方,竟然是一席靛青色的软质皮裘,芙苏一躺上,不消片刻,目光渐渐明晰起来,似乎精神不错。她这才想起,这东西不寻常的地方。上古《神仙卷》曾经记载,有灵兽名炎,通身靛青,形若貔貅,生性温和,灵力无边,仅是毛皮,便可敌万年功力。而这炎兽千万年来渐渐消失,几乎绝迹。之前听姐妹们提起过,大抵是某座仙山的唯一守护灵兽,当时满山精怪被屠尽,尸横遍野,而那人真正的目的,是为激怒灵兽,在其心智暴乱之时将其收伏。

    而眼前这个……

    她不敢想像。

    无音的手上要沾多少鲜血,才能仅仅保证龙芙苏的性命无虞。而为了延续她的性命,又要枉送多少无辜之人。

    “我只是不想你,手上太多的孽债,虽然你是魔神,但在认识我之前,你也从未枉杀过无辜,却一次一次为我而染血。”龙芙苏有些激动,“纵然活个千百万年,心里却背负着这些,你教我如何苟且于世?!”她的口气不觉有些重。

    无音静静的听着,淡然的出声反驳:“情爱二字,试过才知深浅。我自知中毒太深,为你睥睨天下苍生,说我自私也好,矫情也罢,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哪怕倾覆三界,我也必须要你活着。”他不太会说情话,也不会表达,他心中也只知道,她必须要活着,她若死了,他便,心也死了。那种隐隐疼得让他坐卧不安的感觉,曾经像是这世间最苦难的刑罚,所以不惜耗费半生修为为她渡命。

    而往后,他不敢保证,他会一直如此下去。魔神之位总会被新一代魔神取代,而那时,他自己也不能斩钉截铁的保证,他能一直护得了她。所以不惜铤而走险,去盗东皇钟。而修补残缺的神之躯,则需要他一生的修为。他从不打算让她知道,甚至想过也许自己会元神散尽,烟消云散。

    这爱不伟大,甚至有些自私。不过,他是魔神,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或者仙,讲究大义,心系芸芸众生,为了众生,舍弃小我。他的眼中,自始至终,也只有她一个而已。有些事情,不得不说,宿命轮回,谁也躲不过。自大如魔神无音,活了千百年,也会有如今这患得患失的一天。

    “原来人说伉俪情深,便是如魔尊和公主这般的情意吧。”陶夭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只是这情意多多少少有些难以言明的东西,始终横亘在那里,像个心结一般的存在。”而且,还是个无法释怀的心结。神族天性善良,过分的杀戮除了折损修为,更重要的是,它们永远像堵在心口的一块大石,时时刻刻戳着心窝,告诉自己,这是曾经犯过的罪孽。这龙芙苏的病根便是在这儿,这是个死结,但凡她活一天,就必然会有愧,而只要有,魔神无音便永远不会停止手中的杀戮,因为一旦她自责过深,修为便退一层,失去赖以为继的法力,龙芙苏的下场,不过是选择一下是凄美魂飞魄散,还是华丽的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消失,永不再见。终究是殊途同归,大概,无音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宁可不惜犯到龙霆的手里,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了繁楚,那是……她一直以来心之所向。她虽说不清那到底是爱还是别的,但心底却坚信,繁楚,是心底最重要的存在。伤了他,便是伤了她的命脉,纵然拼死也要一搏。

    想到这里,她微微握紧了拳头,却仍旧不动声色:“公主要救,繁楚也要救。魔尊身为魔界首领,我更希望你言出必行。”

    “你有什么权力决定我必须要救繁楚?”无音冷冽的声音响起,眼中透出的冷意让她无所适从,连连后退。她只觉得汗毛倒竖,略略思量片刻,索性放开了胆子,横竖不过是个死,死得伟大总好过活得窝囊,嗯……不能让桃园的姐妹瞧不起自己。

    “东皇钟不在你那里,而那藏钟之人,目的也只有一个,救繁楚上神。”陶夭看向龙芙苏,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红色光晕,绝色美人,即使面无表情不动不笑,也是一道美得惊人的风景,“所以,事情到了现在,也由不得你做主了。况且,魔神太子云邪似乎受伤不轻,也帮不了你什么。”她勾唇一笑,似乎,更多了志在必得的勇气。

    “阿音!邪儿他……”龙芙苏痛若的捂住心口,眼光渐渐变得涣散,若不是无音及时出言制止,怕是连元神都无法保全。

    “太子无碍,老毛病,不必担心。”无音安慰她道。

    “他是我们的儿子,你……”龙芙苏眸间起了雾,含着怒意望着他,“不要总拿他当你自己,他不过是个孩子。”龙芙苏这般说着,咳得更厉害了,眉间忧愁不散,似有无可奈何之意。当初执意生下云邪,不过是想自己死后给他做个伴,这是他们爱的结晶,他必然也会像爱她一般疼他。可结果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从儿子降生,他很少正眼瞧过。倒是每天严格的督促儿子修炼,总是带着一身伤病回来。

    无音没有答话,此刻他像个别扭的孩子一般冷着脸不言不语,却也不曾堵气离开:“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是进钟炼魄的时间,我答应你,先救繁楚。”

    陶夭一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咂摸出他的意思:“你是说,先救繁楚?!”她惊喜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始更新了~~~~很开心啊

    第一卷  47世间总多情

    无音拂了衣袖,冷冽的看她一眼:“吾身为魔界至尊,自然说话算话。”

    陶夭只差喜极而泣,慌忙上前,手还没碰到龙芙苏的衣摆,便被无音一下子弹开。她瘪了瘪嘴,看向无音:“呃,既然如此,便多谢魔尊。倘若他日有难,我定当尽力帮你。”她这么说着,忽然住了口。法力无边,噬血成性的魔神怎么会有难?只要他不给别人制造灾难,都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哼!”无音甩甩衣袖,大抵心里是憋着一口气,又不好发作,只是将龙芙苏揽得更紧。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