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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休逃,妖妻在此第3部分阅读

    头,你想干嘛?!”花朝到底是身经百战,他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有目的的。

    “白……白……子夜师傅,您可不可以也收留下我啊!”陶小淘委屈的努力想要挤出点眼泪,“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谁也不认识,身无分文还被自己的未婚夫抛弃……您也收我做徒弟,我打架、翻墙、骂人,样样都拿得出手的!”不管了,就算是坑蒙拐骗也得赖上他们师徒两人,不然自己可怎么活?

    花朝抽了抽嘴角,愣愣的看着她在那里抹眼泪,心想,这是个女的么,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子夜思忖半晌,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深邃,片刻,他终于开口:“我可以收留你,但是绝不是让你打架翻墙的。”他有他的目的,所以仅管花朝使劲儿的给他使眼色,他也并不理会。

    陶小淘终于破涕为笑,蹦蹦跳跳的收拾着,整理了下衣服,蓦的,触摸到一块光滑的圆石,垂眸一看,原来竟是那块会发光的石头。

    他走了,把这个留在她身边,是不是,觉得有一丝歉疚?悲凉了勾了勾唇角,罢了,多想无益。

    不过,她倒觉得,这石头有古怪,带在身上,万一碰到妖魔鬼怪什么的,兴许能救个命。

    “走吧。”子夜话音未落,人已行到门外,飘飘渺渺,偏偏多了几分仙姿。

    陶小淘微愣,手心里的石头微微发热,随后加快了脚步。

    一路上,她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间或笑眯眯的扯扯花朝的头发,师兄师兄的叫着,兴奋得异于常人。

    花朝苦着一张漂亮的脸,剑眉促成一团:“师傅,您怎么能收留她呢!怎么能呢!”这么烦人的丫头师傅他老人家怎么可以收留!

    子夜淡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白衣在林中袅袅清风吹拂下,蹁跹轻扬,身姿卓然。

    到了晌午,三人不觉已行至镇上。

    站在一家客栈门前,陶小淘强忍住想要暴笑的冲动。她忽然想起了金庸小说里,悦来客栈是在古代最大的连锁客栈。。。。。而这家客栈高高悬挂着的木制牌子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悦来客栈。

    嗯嗯好吧……这家著名连锁店从20世纪的金庸小说里开到这个地方,真可谓神奇。

    花朝扯了扯她的衣服:“喂,小师妹,你自己跟那高兴啥?”

    “哦,没什么……”陶小淘回神,笑嘻嘻的说,“对了,师父他老人家呢?”。

    “傻啊你,当然是去付银子去了,今晚咱们就住这里了。”花朝扬了扬脖子,颇为惬意的说,大红的袍子在轻风中微微摆动,诚然是一副如画美景。

    陶小淘点点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口气,悠闲的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只是她没能注意到,当她迈开步子时,花朝那轻蔑的一笑。

    饭菜上来的时候,子夜师徒两人基本已经无心吃饭,当然,他们本就不用吃饭。倒是陶小淘狼吞唬咽,把他们看得目瞪口呆。

    “嘿,小师妹,你饿死鬼托生的么?!”能不能别吃得好像这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花朝腹诽。

    陶小淘也不理会,径自吃自己的。现在对于她来说,要什么形象,要什么气质,统统都是多余的,吃饱喝好才是正题。

    花朝讨个没趣,便不再言语。

    第一卷  7因缘由心生

    直到她走进自己的客房,花朝才收了那副嬉笑的嘴脸,神情严肃的问:“师傅,一个凡人,你怎么能随便带着她?”再者说了,还是个麻烦得脑袋有点不正常的女人。

    子夜拂了拂衣袖,星眸璀璨,浸染了窗外温柔的月色,格外清亮:“她怎么会是凡人。”虽未点明,但意思很显然,她,不是平常凡人,亦不是,他花朝能够看得透命格的人。

    “就算不是,你此番带我来人间历劫,带着这么个女人,岂不麻烦?”花朝抿了口酒,皱眉。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前世孽胎深种,今世孽根未除,此番又遇到你来人间历劫,天命所为,为师自当应允。”子夜开口,寥寥如语,便道出天机。

    花朝听及此,虽仍有疑问,却不再追究,毕竟,师傅说了一半,剩下的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他只要一想到一路上要带这么个女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子夜淡淡的笑,温柔沉敛:“也许,你此次历劫,要靠她保命,也说不定。”

    这下,可乐坏了花朝,唇角轻扬,笑得花枝乱颤,如玉的眼眸微微闪耀,那是,大红衣袍,也掩盖不了的风华绝代。

    入夜时分,花朝睡得沉稳。

    窗外,银月浅悬,绿柳林子静静的依水而立,打更的人嗒、嗒、嗒的敲着木更。行人三三两两,倒是那些个游魂小鬼时不时的出来作怪。子夜拂拂衣袖,它们立刻作鸟兽散。人间有日夜,仙界却无分别。他莞尔。听得花朝在梦里呢喃,师傅,仙女,美人儿……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此番他亲自带爱徒下凡历劫,并非如他所说,在仙界呆得时间长了,想要出来走一走,而是,花朝此次应了命劫。历仙劫却又偏巧碰上命劫,即使有他相护,却也未必能护得周全。

    倒是那个丫头……他低头,略为沉思,清俊的侧脸,一瞬,却教人移不开目光。

    天命不可违,即便,他是上仙之躯,有千年灵力,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这样,教那孽胎障气除去。这丫头如今本性淳善,又偏巧命格奇特。相信,定不负他所望。

    白衣蹁跹,入目,竟是淡淡光华,仿佛随时可以乘风而去。

    陶小淘凝向窗外的目光微微收紧。饶是她心性稚拙,粗枝大叶,看人,却也处处留心。

    从一开始来到这所谓的西塘,就处处透着古怪,从雪凝到这师徒二人,她渐渐起了小心,知道这里由不得她再胡作非为,弄得鸡飞狗跳。

    躺下身来,和衣而睡,偏偏,夜不能寐。

    对于高云唐,她始终想不通,却也没有个结果。

    倒是凤血石滚烫得厉害,热得她无法静心。如此,纠结反复得一夜未曾入眠。

    一大早,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的时候,未能幸免,被花朝嘲笑个半死。

    “我说,师妹嘿!你要不要这样给我们找乐子?”花朝仰面笑得起劲儿,蓦的脚一痛,就看到陶小淘一脸淡然的踩在他的脚上。

    “不带这样的啊,不能这样欺负师兄~~~”花朝皱着一张脸,恨不得拿出眼泪汪汪来骗取师傅的同情。

    子夜无奈,只能由着他们打闹,声音远远的自前方传来:“我在前方墨城方石镇等你们。”

    等两个人回过神儿来,人已经不知所踪。

    花朝大怒:“喂,师傅他老人家不知道都跑到哪儿了,你别在这儿跟我较劲成不?!”自他跟了自家师傅,几乎是寸步不离(当然除了睡觉洗澡神马的),哪时把他一个人丢下过。

    陶小淘朝他做了个鬼脸,恨恨的说:“活该你被师傅抛弃!烦死人了!”

    “你丫才烦人!”

    “你!”

    “就是你!”

    “滚!”陶小淘怒,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娘们儿似的的得理不饶人,鄙视他!

    花朝横着眼睛,一脸的抓狂,知道现下跟这小丫头说什么都是白搭,遂气极的拂袖而去。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走远,陶小淘才小心翼翼的将怀中滚烫的凤血石拿出来。很奇怪,只要她心情有些许波动,石头就会发热,难道,真的如那个算命的骗子所说,她要靠它来保命?

    唉,多想无益。她摇摇头,定了定神,不紧不慢的跟着花朝前行。

    墨城,方石镇。山高林远,云环雾绕。渐隐渐退之中,倒是那一座座如同墨汁勾勒出的山,格外引人注目。

    不远处,白子夜衣袂蹁跹,迎风而立,像是要乘风而去,姿容绝色,却偏生出一种清冷淡然之意。陶小淘老远看到这幅美景,不禁然,眉开眼笑。

    “师父!师父!”她挥着手臂,仅管衣服穿得有些不得体,甚至有些搞笑,她仍然手舞足蹈的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师父,你刚才的模样,真好看啊!”

    白子夜听到这话,莞尔:“淘儿,累不累?”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清伶,不经意,暖人心底。

    “我不累师父。”听到师父这样问话,她不禁低了头,“师父,你不要总是用这种这么温柔的眼光看着我行不?弄得我老是想入非非……”咬舌,她平时信口开河惯了,对师父这样清雅的人也如此调侃,着实是不怕死。

    白子夜一怔,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孩子心性,难能可贵,随即说道:“花朝在前面等我们,这墨城,邪气甚重,为师赠你一枚空灵玉,免得小鬼缠身,惊吓了你。”他这个徒弟,不甚乖巧听话,身上带着凤血石,又不会一点法术和武功,邪魔夜灵最喜欢上身,倘若他不在她在边,这空灵玉亦可救她于鬼怪手里。

    陶小淘正要伸手去接,子夜浅笑,伸手,红色纹样精致的绳子上一枚水滴样子的白玉便挂了脖子上。一开始微微有些不适,片刻,感到一股沁凉的气息流遍全身,顿时舒服多了。她虽然奇怪,却也不多问。这普普通通的一块玉能避邪,那她的师父,该是个怎样的人呢?

    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她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隐在她身后,静静的远远的,看着她。

    都说,命运是不可抗拒的,命由天定,天亦法反抗。可偏偏,一遇到她,所有人的命运,就都会被打乱,就连他这样的仙,也束手无策呢?

    前方不远处,烟尘翻卷。隐约可见大红的衣袍上下翻飞,招势凌厉,却又似乎有所有收敛。陶小淘惊得忘了闭上嘴巴,忽然觉得,花朝这样群魔乱舞起来的样子,其实还是蛮好看的,最起码,没那么讨厌。

    于是乎,她一口一个小笼包,津津有味的在旁边驻足观看自家师兄和别人打架,时不时的嚎上两嗓子:“诶,我如花似玉的师兄,你可一定要赢哦!赢了有奖!师父亲自给我买的小笼包子一个!”她在那边兴灾乐祸,这边花朝正头痛的跟人对打,叫苦不迭。

    要不是师父规定,不许使用法力,就眼前这小鸡仔儿似的家伙,他肯定得一掌劈了他!还用得着费这么老半天劲跟他过招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平日里吊儿锒铛的,仗着自己身体孱弱,不肯好好的学武功,今天也不至于在这凡人面前,丢了面子,被打得节节败退,现在要不是为了面子死撑着,他早一溜烟儿跑师父那儿去了。

    一瞬剑起,行云流水般上下飞舞,对手居然丝毫未觉吃力,神色未改,一招一势尽收眼底,亦攻亦守,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使得他未占得分毫的便宜。花朝急了,剑舞得虽快,章法却渐渐凌乱。

    “师兄,望其项,拂其身,攻其背……”陶小淘看得分明,吃着师父大人亲自给买的包子,一边不忘指导着自家师兄。

    花朝这才凝了神,剑势转慢,轻轻一扬一送一挑,那人背上的衣服便裂开了口子。

    “姑娘好眼力,倒不知是何许人也!”那人听得,忽然转向她,还未及反应,她便被他禁在怀里。

    陶小淘暗恼,丫的,没看到小爷正在啃包子么!这么抱着让小爷怎么啃!!!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这人轻功了得,不过眨眼功夫便擒到了她,说不定她嘴一硬他心肠一狠,这个小命儿就真玩儿完了。

    “嘿嘿,我其实不懂武功,一点都不懂!”陶小淘说得义正严词,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诈你一诈!你看看,我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那人沉了眸,似笑非笑,桃花眼流波婉转间竟是层层叠叠的杀意。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嗑嗑巴巴的开口:“那个……这位小哥,你长得真漂亮……你吃包子不?这是我师父买的,我师父人可好可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尤其是这种腹黑类的主儿……

    那人挑眉,眼角微撩,气息渐渐靠近,一张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陶小淘却抑制不住想要吐的冲动。

    “姑娘,我倒想……嗯,吃了你。”他语笑盈盈,陶小淘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紧了,大脑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不清。

    正当她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忽觉身体一松,片刻,便被揽入另一个怀中:“小徒天性顽劣,如有得罪,还请海涵。”子夜一手把她护在怀中,另一只手,修长的指节握住对方的手腕,明明,看起来并未使多大力气,那个人,却已感觉钻心噬骨的疼。

    桃花眼微微撩高,细碎的流光婉转盛开在略为黑色的眸子里,片刻,恢复淡然:“你这徒儿倒是调皮得很……”

    陶小淘晕得脚下发软,手下意识的攀附着子夜的颈:“师父,我头晕……”

    子夜拂袖,白色的衣裳未曾沾染半分尘土,他容颜未改,话,却淡淡传来:“堂堂一城之主,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下手,还用了摄魂术,传出去,岂不教人笑话?”

    那个倒是一愣,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认得出他,半晌,笑得自然:“这位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与这位姑娘开个玩笑……”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倒是您这位大徒弟,性格莽撞,又技艺不精,再这么胡闹,早晚得吃亏啊!”

    “你放屁!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还当着全城这么多百姓的面儿,你丫又好到哪里去了!”花朝咬牙,气不打一处来,这世道,还就不信治不了他。

    陶小淘这才望向他们身后,原来,起因,竟是身后的这两个女子。

    待她看清了人,蓦的惊呼:“雪凝!阿玖!”匆匆脱离子夜的怀抱,她快步朝她们奔去,“怎么会是你们?!”未及她走近,长鞭破空而至,纵然花朝出剑,也晚了一步,她硬生生的受了这一鞭,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那人见她仍然往前走,鞭子方向一转,朝雪凝和阿玖身上抽去,眼见两个女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身上到处都是鞭痕,陶小淘气不打一处来,随后抓起地上的沙石便朝那人扬去。

    子夜正要上前,却觉得身边似乎有什么异动,凝神站定,不由吃了一惊。

    陶小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到一旁,然后,她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玉色长衫掩不尽翩翩风度,衣袂蹁跹,依昔眉目如画,似踏云彩而来,光芒随着他的前行而流动,发丝在柔风中轻曳,眸光温柔之中浸染了疼爱。来来往往的人流似乎对他们视而不见,他的身上是淡淡的光华,将她隔绝在她的视线之外,见他俯身,温柔的抱起了阿玖,听得他在她耳边轻唤:“龙儿。”那声音,似玉落珠盘,又似九天仙曲,温柔平静如煦日暖阳却依然有那么浓重的疼爱在里面。

    她唤阿玖,龙儿。心里,翻江倒海,似有千万根刺,一下又一下,刺透了心,血肉模糊。

    未几时,躺在他怀里的阿玖微微浮起,娃娃般的模样渐渐变得模糊,身体慢慢变了形,依稀,成了少女般的模样,赤足站在地上,冰蓝色流苏曳地,纱裙在风中飘舞,肌肤胜雪,掩不尽明媚春光。如此,可人的模样。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少女银铃般的嗓音通透欢快:“羽?!”

    似相识了千年万年,彼此的眉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她奔入他的怀抱,少女隐约的呜咽,红了星眸:“二哥说,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不相信,我去求父神,他说,你会醒来,他没骗我,没骗我……”她期盼了多少年啊,而此刻,眼前的男人,如此真实的存在。

    “我醒了,遵从约定,第一个,就来找你。”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加深,他恍然想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对他说,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醒来,一定要我找我,一定,不要忘了我。

    他想,他是真的没有忘记,纵然神识恢复了几分,这个约定,他却记忆犹新。

    “那凡人,伤了你。”他开口,墨城的花草皆向阳开来。

    “羽,没事呢!不过是来人间历个劫,你看,你这一搅和,让我怎么获得神资?!”少女娇笑连连,略为嗔怪。

    “如此也好,省得你受苦,不是么?”他说,目光温柔如水。

    阿玖微嗔:“可是……”

    他拥她入怀,淡淡的看着天空:“我只是,不想让你吃太多的苦,我是神,至高无上,倘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可怎么办?!”

    阿玖语笑嫣然,依稀,美艳至极的模样。

    陶小淘被隔绝在他们之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想,如何,才能不痛。

    日思夜念的人就在眼前,纵然变换了装束,纵然变换了身份,她也依然认得啊!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低低的唤他,云唐,云唐,你可还记得我?

    怀中,是他思恋多时的少女,只是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他回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蓦然的,转身离开。

    他,不认得她了。

    还是,他已经不是他了。

    第一卷  8绝世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晋江时常的抽……不淡定了  “师父,为什么要我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像行尸走肉一样看不到……而我,却能看到?”陶小淘喃喃的说,近乎声嘶力竭的痛,苍凉悲恸,我见尤怜。

    子夜眉头紧皱,似乎未曾料到她也能看到,明明,神君来的时候,隔绝了所有人视觉。

    花朝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讷讷的自言自语,神君。

    “师父,他不记得我了,怎么办?”她哀婉的话语传来,“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作弄我……”

    “他是神,你是凡人,本就互不牵扯,莫再空想了。”花朝回了神,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她,不由心生怜悯。

    子夜不语,抬头看着苍白浅蓝的天空,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冷凝:“如今你也看到,你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姻缘命中生,强求不得,还是,不要执着了。”

    她咬唇,这话,她听得懂,可是,放弃,又怎么做得到?

    “如果,我偏要呢?”良久,她喃喃开口,怎么能,轻易放手。

    “那就请你,先站在和他一样的上,才有资格爱他。”子夜凝眸,白衣胜雪,声音力透纸背。

    她来到这异世,独为他而活。若是,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能够甘心?!

    “纵然你有一身法力,武功绝顶,你不能成神,依然无法跟他站在一起。”这话说出来,虽然重了些,但是,却是他心里的话。神是世袭,神族屹立于仙界之上,纵然成仙,依然,没有和神在一起的资格。

    “那阿玖?”她失落的看着他,目光盈盈如水。

    “她是——上古神族龙族龙三公主,此番下凡,原是为了历神劫。”子夜语气淡淡,不似往温柔清蔼。

    却原来,她也是神。

    陶小淘咬唇,依旧静默悲伤:“那您收我为徒吧,教我法术,教我武功。此生,是死是活,是艰是险,我必追随他的脚步,不离不弃。”她不想,也不能放弃。

    忽然的,那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人们似乎都元神归位一般,又一脸迷茫的四处张望,眼神渐渐有了焦点,奇怪,真是奇怪,刚才怎么了?雪凝吃力的从地上爬起,紫色的纱裙沾染了尘土,疲惫不堪的模样,焦急的四处寻着:“阿玖?阿玖……”

    花朝见状,连忙上前伸手想要扶她,手腕蓦的一痛,一条软鞭在腕处,他气极,正欲发作,忽听得陶小淘说:“你若不放了她,三刻之后,你便会全身化脓,毒发身亡,痛极而死。”那声音,像数九寒天的大雪,冷得不由让人心里一颤,生了寒意。

    那个人桃花眼一凌,脸色渐渐变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小淘,将信将疑。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脑袋有些迷糊,一些事情好像想不起来了?手脚也是有些虚浮无力,内力也有些使不出来?”她继续问,添油加醋,不经意间嗅了嗅手里的一枚包子,莞尔一笑。

    “包子有毒?!”那人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拳手握紧,却偏偏使不出内力。

    花朝诧义,倒是子夜微弯了唇角。

    “不,你错了!”她平静的起身,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抛之脑后,在那人身前站定,她幽幽的说道,“毒的,不是这个包子,而是——人心。”

    那人咬牙,眉间闪出一丝狠唳。

    “难道你没听说过,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么?”陶小淘邪邪的笑,忽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哦……像你这样龌龊的脑袋应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嗯?!”

    其实,没有人懂她心里的茫然,她现在,突然的,失了方向。

    “嘿,小师妹?你真的对他下毒了?”花朝扑到她身边,乐得自在,小声的问道。

    “师兄,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包子往他嘴边送。

    花朝急忙闪身,嫌恶的在鼻间挥了挥,转头去扶雪凝。

    “陶儿,走吧,莫要误了行程。”子夜开口,一袭白衣,绝代的风华。他此番掐指算来,劫数并不在此,还是要赶快离开,帮花朝历了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师父不急,我救命恩人还没自由呢,怎么能说走就走?”陶小淘一笑,微微调皮,跑到雪凝身边,扬眉,一派坦然,“雪凝姑娘,不用担心,这厮,我来治他。”

    这话听在雪凝的耳朵里,似乎分外刺耳。

    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却不怪罪,如今看她还活着,内心的罪恶,未减分毫。

    “陶姑娘,你不必救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她开口,眉间一点忧愁,轻轻褪去扶着她手臂的手,摇摇头,“对不起……”

    陶小淘狐疑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她毕竟是自己&61472;的救命恩人,倘若由着她说的不救她,就眼前这腹黑的男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遂话锋一转,直指那人:“你,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墨染,是这墨城城主。”那人咬牙。

    “嗯嗯,墨染……”陶小淘点点头,“这位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着您老人家了这么折腾人一个弱女子呢!”

    她浅笑,敛了孩子气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你可以问她,也省得我编排谎言。”墨染冷冷的看着雪凝,复又看向陶小淘。

    “那行,既然你不说,那人我带走了,也省得在这看着你毒发身亡。”陶小淘乐得悠闲,作势要走。

    “慢着!我说!”墨染脸色铁青,内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一掌劈了她,“雪家遗失了西唐圣物凤血石,倘若不将她捉拿归案游行示众,于法不合。”这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只有将她撕碎,才能解了心中这口怒气。

    “法么?哈哈,我就是法。遗失了凤血石,又不是她的错。堂堂一国圣物,随意交由雪家看守,是你们大意,凭什么出了事要由雪家承担?!”她冷笑,轻蔑的瞥了一眼墨染。

    心里,却起了波澜。

    凤血石,不就是她身上的那块石头么?难道,那天雪凝对她下药,就是为了拿回这块石头?!怪不得……那天,她其实是想拿回凤血石,但却被墨染抓住。看起来,墨染还不知道凤血石就在自已手里。

    “哼,这是西唐自开国以来就传下的法度,圣物在西唐没有国主之前,交由雪家后代保管,直到新皇登基。可如今新皇登基已有一段时日,雪家却弄丢了凤血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丢了圣物,没有让他们全家殉命,就已经是大赦了!”墨染被气得七窍生烟,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若是这样说,那你这一城之主,也理当受罚,毕竟,东西是在你管辖的范围内丢的,不是么?”陶小淘抬眉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无需你在此强词夺理,等找到凤血石,我自会请罪。”

    “很好,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行不?”陶小淘忽的眯起了眼睛,笑得格外明媚,手指一点墨染的胸口,缓缓靠近他耳边,唇微微阖动,“凤血石,在我身上呢&61566;”她声音很轻,气息温热,眼睛,分外明亮。

    墨染瞳孔紧缩,危险的逼近她:“你不怕死么?”

    “没关系,我死不是还有你陪葬么?”她吐舌,笑容,刺痛了人的眼睛。

    墨染捂着心口,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半晌,忽然笑道:“如此,甚好。”

    “来人,把这几个同伙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陶小淘一凌,未几,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

    四面都是单调而灰暗的墙,斑驳脱落的灰体,四处都是尘土的气息。隐隐有小虫子小飞蛾经过,花朝吹一口气,立马伸脖子蹬腿,晕了过去。

    “花朝……”子夜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清清冷冷,几分严肃,“不要伤害这些小生命。”

    “师父,师父诶!我真想把陶小淘那厮一把火烧成了灰,我再踩几脚!”花朝骂骂咧咧的坐下来,嫌地上脏,复又站起来,跺跺脚,恨得要死,“她怎么就这么爱惹事儿呢!这下好了,全进了大狱。要不是师父你拦着,就她和那些凡人,我一准灭得不留痕迹……”

    “嗯,你就不怕历劫的时候被天雷劈死么?”子夜无奈的看他一眼,幽幽的说道。

    “呃……师父你表咒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花朝死鸭子嘴硬,强词夺理。

    “什么时候,你才能把师父教给你的东西记在心上呢!世间万物皆为生灵,害了一个,罪孽便加深几重。”

    “哎呀师父,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花朝瞅了子夜几眼,“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才会出去,那个马蚤包城主把内死丫头弄哪去了!”

    “也罢,该是让你来人间走这一遭,磨磨你这脾性。”子夜望向窗外,掐指一算,心中了然。

    花朝翻翻白眼。

    “我去去就来。”子夜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

    愣了片刻,花朝捶地,痛心疾首,师父啊,您怎么总是来去匆匆的啊!都不给我点反应的时间!

    ……

    陶小淘试着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楠木桌椅雕花镂空纹理精美,香龛袅袅,似乎燃了麝香。

    呃,这玩儿的是哪一出呢!她装晕过去,不久就被人抬到这里。奇怪,按着那个墨染的性子,估计架了锅煮了她的冲动都有,这躺在雕花大床锦丝薄被熏香缭绕的屋子里,她还真是有些好奇到底那墨染脑子里在打什么歪主意。

    皱眉思索了片刻,她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奇怪,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还不出现,按道理来说,该来了啊……”

    正纠结着,忽然就听到有人说话。

    “淘儿,我在这里。”子夜捏了个诀,未几时,白衣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一卷  9知恩图报

    “嘻嘻,我就知道师父你一定会来找我。”陶小淘立刻从床上跳起,笑眯眯的看着他家师父,“要不然也不可能由着我的性子这么胡闹,是不是?”她笑得自然,面容无邪。

    子夜无奈的叹气,终是,忍俊不禁:“你呀,跟花朝,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陶小淘头摇分外用力,一本正经的辩解:“我跟他,不一样,我比他聪明。师兄他,就是一个二百五。”唇角微微上扬,少女的俏丽调皮跃然于眼中,明媚不减春光。

    “为师怎么能不懂你的心思,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嗯?”子夜眉眼温和,素白衣服的晕染下更加的超凡脱俗。

    她愣了一愣,随即耸耸肩道:“雪凝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陶小淘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还是知恩图报的……”她吐舌,颇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师父在这凡间不能用法术,墨染他就算知道凤血石在我身上,定然也不会乖乖放了雪凝。凤血石也坚决不能给这个墨染。我想,师父可不可以帮我,救了雪家,也算我还了她的恩情。”

    “你打算怎么做?”子夜扬眉,莞尔。

    “嘿嘿,师父,我告诉你哦……”

    更深露重,银月如勾清辉薄洒。墨府院子里,似乎随处可闻到夜来香的味道。风飒飒,依稀听得到虫鸣鸟叫,子夜足尖轻点,几未闻声,几个起落,便到了大牢门口。唇角弯曲的弧度微微加深,蓦的想起她对他说的话,她说,师父,害你也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的紧。

    嗯,见不得人么?也罢,他是仙,只要不打破人间规则,小小的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也还说得过去。他捏了个诀,瞬间,便出现在牢中。花朝一听到动静,猛的睁开眼睛:“师父?”

    “嗯。”子夜淡淡答到。

    “师父你知道么,我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这陶小淘什么时候对那城主下了毒,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来头?”花朝纠结道。

    “唉……”子夜一声轻叹,多了几分无奈,“连城主都看得出她这是使了诈,怎么你就没有看出来呢?!”

    “使诈?!怎么可能!!那城主那脸儿的色儿,明明就是相信了啊!”花朝诧异。

    “她很聪明,我在握那墨染手腕的时候,震了下他的虎口,他必定很难使出内力,再加上神君出现时,暂时封印了所有人的神智,所以他的脑袋才会晕。”子夜说这话的时候,眸中不乏赞许之色,拂袖,依地而坐。

    “可是那小鸡仔似的的城主一直捂着心口,跟中了剧毒似的……”花朝腹诽。

    “这种人向来好面子,刚开始将信将疑,即使后来发现被人耍了,也不会大张旗鼓的说出去的。”子夜凝眸,神色淡淡的说道。

    “呃……死要面子的家伙……”花朝翻了翻白眼,“对了师父,他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明日便可。”

    “嘿,那行,我去看看陶小淘内死丫头在干些什么。”说完正要闪身。

    “为师刚刚从她那里回来,明日,她还有事情有求于你。”子夜闭上眼睛,淡然道。

    “不帮不帮,丫的,害我受这种罪,坚决的不帮!”花朝恨得牙痒痒,脸色铁青。

    “那你历劫……”

    “……师父你要不要老是提醒我这个……好了好了,帮就是了,真是的……”花朝骂骂咧咧的,也顾不得脏,和衣躺在蓬草上,闭眼,睡觉。大红衣袍委地,竟不见沾染分毫灰尘。

    翌日。

    墨靖王府。

    一大清早,门外就聚焦了众多的人群。门前站着的几位公子,更是卓尔不凡,翩然如玉。

    墨染咬牙,手背青筋暴起。大厅里的人正忙作一团,准备茶点酒水,收拾上房。片刻,他起身,朝大门走去。

    朱漆大门外,有一人头戴束发银冠,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白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白袍辉煌而贵气,好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此刻,他正和身边的几个少年谈笑风生,对旁人打量的目光不甚在意。

    门打开,墨染在看来门前的人时微微一愣,正要有所动作,那公子笑道:“语诚兄,不必多礼。今日我等突然造访,怕是有所打扰,还望莫要见怪才是。”(墨染,字语诚)

    “昭南兄说的什么话,您一来,贵府蓬荜增辉,怎会见怪?快快有请,来人,堪茶。”墨染笑言,微微侧身礼让,毕恭毕敬。

    其余几个人一一行了礼,进得大门,行至正厅。待来人都上座,墨染忽然跪地,双手合于额前,深深一拜:“墨染不知陛下前来,有失礼数,望陛下恕罪。”

    那银冠束发的公子笑道:“语诚兄莫要多礼,今日我出得宫门,便和你们一样,无需那些繁文缛节。”

    “是呀是呀,语诚兄,你就别见外了,大哥和咱们几个难得一聚,就莫再讲究这些了。”其中一个淡绿青衫的男子说道,一把折扇轻摇,不意,竟是人面桃花。

    “子晏说得极是,如此,我便心中有数。”墨染一笑,掸衣而坐。私下,却多了分心思。在这之前,他未曾料到新皇竟会亲自登门。这天下虽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不过是昨日的消息,今日他们便匆匆赶来&61573;&61573;他心下冷笑,都不是省油的灯,看来,他要小心些才是。

    陶小淘一大清早就听到外面吵得很,她皱眉,下了床,这一夜过得很平静,平静得让她有点睡不着。草草打了水梳洗之后,她跑出去,拦住一个下人,问道:“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那个丫头约摸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