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安铁“啪”的一声关掉电视。
“『操』,你能不能玩点新鲜的……”安铁狠狠地骂着,安铁一直对这个电视台那种固执而傲慢的态度非常不满,他不明白这个台为什么在节目形式和人员上总不改变一下。
安铁感觉,这几个播新闻的人从他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就一直赖在这个时段,安铁就在这几个人沉闷的声音里一天天走到了将近30岁,都人到中年了。
那几个人也日渐憔悴,妆化得再厚,那眼袋还是直往下耷拉,仿佛要从电视机里掉出来。安铁一直保持着看新闻播报的习惯,他讨厌这个电视台,但你又不得不看,这个台垄断了中国最重要和关键的各种资讯资源,你不得不看。
他一直希望能从这个节目里感受到一些激动人心的事件发生,安铁这些虚妄的幻想和这个节目刻板而空洞的新闻纠缠和对峙了许多年,今天这种对峙终于快要让安铁崩溃了。
安铁站在电视机前,感觉自己两手空空,他把两只手叉在腰上,梗着脖子,像一只在决斗场上站了许久却发现没有对手的公鸡,安铁发现,他已经离不开对新闻播报的关注,就像他离不开自己的期待。
尽管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决斗场,但他需要这虚妄的期待。就像有时候他坐在电视机前,狠狠地对着这几个播音员想,我倒要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死,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死。
我一定要看清你们背后的东西,我就陪你耗着。
真理很多时候不是斗争出来的,而是等出来的,等那些狭持真理的家伙死了,真理才能脱身,安铁忘了这是谁讲的话,但他有时候不得不认为这种狗屁观点很对。
安铁在电视机前一通胡思『乱』想,在心里发了许多牢『马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经常会陷入这种无法自拔的情绪中。
窗外没有风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安铁感觉越来越闷,走进自己房间,点了一支烟,找了一本在香港出版的禁书,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安铁刚翻了几页书,秦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亲爱的,你在干吗呢?”秦枫听起来心情不错。
“没事。”安铁不咸不淡地说。
“下午单位有点事,我就先走了,你晚上吃饭了吗?”秦枫说。
“吃过了。”安铁说。
“晚上我们去迪吧玩玩好不好?”秦枫撒娇似的说。
安铁一直忍着,看秦枫装得跟没事人似的,终于忍不住了。
安铁冷冷地问秦枫:“你今天对瞳瞳说什么了?”
秦枫在电话那头好一阵没说话。过了一会,秦枫说:“我告诉你安铁,瞳瞳不是小女孩了,她很复杂,你不觉得我们一直这么别别扭扭的跟她有关系吗?”
安铁很不高兴地说:“瞳瞳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是你自己复杂了吧?你别总是没事找事好不好?瞳瞳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怎么总是针对她?也不分个时候。”
秦枫终于在电话那头爆发了:“安铁,我告诉你,你别总觉得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你自己想一想,你一个大小伙子,身边养着一个不明不白的和我差不多高的大姑娘,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你以为你很高尚很有爱心吗?我复杂?我没事找事?是你自己找事吧!”
安铁也很生气,道:“我找什么事了?什么叫不明不白?”
秦枫冷笑一声:“你安什么心你自己心里明白!”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安铁手里拿着电话还保持着接听的姿势,周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此时安铁有一种被掐住脖子的感觉,说不出来的郁闷。
“『操』!女人就是有把世界搞『乱』的本事,『奶』『奶』的!”安铁随手把手边的那本香港禁书使劲扔了出去,那本书砸在墙上又弹回来,像一个没有着落的思想的气球,软爬爬的趴在地上。
骂了一句之后,安铁也像一个没有气的气球一样萎缩在床上。
他很愤怒,但表情却十分尴尬,愤怒不起来。好像也不能全怪秦枫,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的那团火却四处『乱』窜。
安铁躺在床上,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却找不到明显的不得劲的原因,过了一会安铁突然感觉是床的原因,男人一旦在床上心理总是会处于弱势的。
床天生就是女人的战场,无论多么刚猛的男人,最后你总得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被女人放到在床。这一点钱钟书在《围城》里已经有了精彩的论述。
安铁赶紧起身走到了客厅,这时,就听瞳瞳在她的房间里叫安铁。
安铁走进瞳瞳的房间,把外卖放在瞳瞳的床头,瞳瞳问:“怎么了?”
安铁说:“没什么?刚才屋子里好象有只苍蝇,我用书去打还没打着。”
瞳瞳笑了,一副天真的样子,看着安铁说:“你那么大动静当然打不着了。”
安铁说:“我出去转一会,你自己在家多注意点。”
瞳瞳说:“嗯,你早点回家。”
安铁听瞳瞳说“你早点回家”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顿了一下转身走了。
安铁从家里出来,刚刚坐进车里关好车门,就听到手机响了。
安铁一看,是一个非常陌生的电话,不像是中国的区号。
“hello!安先生吗?”电话里传出一个非常『性』感的女人的声音,声音很陌生。
“你哪位?”安铁问。
“要命啦!都不记得我,算我自做多情了,你猜猜看!”那个貌似『性』感而陌生的女人还在要安铁猜谜。
“猜不着,有话快说,不然我挂了。”安铁烦躁地说。
“哟,有『性』格!我就喜欢酷哥,你住在我家里,却把我忘得一干而净,你也太没良心了你!”女人还在不急不慢地说。
安铁这才想起来,是女房东吴雅:“哦,是吴女士啊,我还真没听出来,你的声音越来越年轻了。”
吴雅说:“吴女士?你把我叫老了啦,你是说我以前的声音很老吗?你应该叫人家吴小姐啦!”
安铁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小姐这个词已经给一个特殊行业批发走了,我怕叫你不礼貌!”
吴雅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啦,我喜欢人家叫我小姐!”
安铁有些烦躁,吴雅总不说她打电话的主题,安铁只好说:“吴小姐找我有事吗?房租我都是按时打到你卡里的。”
吴雅娇滴滴地说:“安先生别这么有敌意好不好?我不是说房租的事,我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情说吧。”
“过两个月我要回国一躺,我不习惯住宾馆,我想问问你那里方便不?我只住两个星期。”
“什么时间你确定了吗?”安铁问。
“还没有。”吴雅说。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安铁现在住的房间是三室一厅,还剩一间房子空着,安铁好象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现在安铁只想赶紧挂电话。
“那到时候见哦!”吴雅终于挂了电话。
安铁长嘘了一口气,关掉手机启动了发动机。;
《黄花黄》 第一卷 第30章 幽玄之夜
六月的夜晚,到处都飘拂着春天的味道。
安铁把车上的窗子全部打开,柔和的春风在耳边轻轻吹拂,却无法吹散安铁心中的烦闷。安铁开着车在大街上毫无目的地兜着,滨城的马路非常宽阔,道路两边的路灯被湿润的空气包裹着,灯光有些暗淡,这使道路的前方显得幽深而神秘。
不知什么原因,今晚路上的车很少,安铁越往城市的中心走,就越觉得这条路是通往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那些高楼和商厦此时像一条条空空的麻袋萎缩在马路和城市的某个点上,和安铁一起陷入一种奇怪的孤独之中。
这么多年来,安铁一直觉得他总是在路灯下走着,没有目的地,没有急于想寻找的东西。每当早晨看见人们从家里出来,涌向城市的各个角落,把城市填充得丰盈而富足,晚上,人们从城市的公共空间疲惫地回到家中,在茫然的奔波后回到照耀自己和亲人的灯光里,把空虚和孤单留给安铁和不断被消耗着的城市。
城市是什么?竟让人们如此厌倦又如此着『迷』;城市有什么?竟让人们反复地投奔又反复地抛弃。在这样一个温暖『迷』茫而又萎靡的夜晚,我们到底能够握住一些什么!
安铁在一种『迷』思之中,被藏在春天里一只隐秘的手牵着,所有的路口都暗示着一个方向,但出口却总是在找到之后立即消失。
安铁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过客酒吧的门口。
走进酒吧,里面客人不多,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几张脸孔模糊地的浮动着。
安铁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李海军。安铁到吧台一打听,服务员说:“刚才还在啊,你看看里面的小屋子里有没有!”
这间小屋子就是安铁曾经住的那间,现在改成了李海军的办公室兼卧室。安铁推开了小屋的门,里面竟传来歌剧的声音。
李海军正躺在小床上看信,床上还堆着一大堆的信件。
听见有人进来,李海军赶紧把信件划拉到一起,抬头见是安铁,愣了一下,把歌剧的音量调低,没作声。
安铁盯着那堆信件,走到李海军的床边坐了下来,笑着说:“哥们!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能收到信?还这么多!”
李海军看安铁的目光有些暗淡,他不紧不慢地把信收进了一个小箱子里,那个小箱子很精巧,看上去像是手工做成的,上面画着彩『色』的花纹,看起来很独特。
“你不觉得,正因为如此才很难得吗?”李海军缓缓地说。
安铁突然觉察出李海军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嗯,你还别说,这个时候如果真有人给我写一封信,我兴许会感动得落泪。”
李海军把那个精巧的小箱子放到床底下,像藏一个宝贝似的,然后说:“你怎么有空过来?瞳瞳好些了吗?”
安铁说:“别提了,瞳瞳倒是没什么大事,我有事!郁闷!妈的!”说完,安铁点了一根烟,耳边似乎还响着瞳瞳说的那句话:“叔叔,你会不要我吗?”
李海军隔着淡青『色』的烟雾看着安铁,眼里有一丝『迷』茫,意味深长地说:“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李海军似乎没有注意到安铁的情绪,安铁吐了一口烟说:“快六年了吧,『操』!都六年了!”
李海军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们都从半大小伙子变成小老头了。”
安铁好像没什么话说,看起来李海军比安铁更加郁闷。
安铁四处看了看,几年前在过客酒吧时的日子又一一浮现在眼前。记得安铁快要离开过客酒吧去报社上班的一段日子,有一天晚上,酒吧里突然闯进几个人砸场,李海军当时不在,在酒吧闷了一年的安铁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机会,和几个人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搏击,最后,其中一个人掏出刀,差点没把安铁的胳膊砍下来,一大块肉翻着,『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看见自己骨头的感觉很奇异,仿佛你撞到了一个埋藏已久的秘密,揭开秘密的冲动使人忘记了肉体的痛苦,看见自己骨头的安铁竟然感觉很兴奋。
随后赶来的李海军吓得脸『色』煞白,一定要安铁去住院,但安铁坚持不住院,只在李海军的陪同下去医院包扎了一下,缝了几十针就回来了,安铁笑着对李海军说:“只是皮肉伤,不要紧。”
到现在安铁的右胳膊上还留着一道长达10厘米的暗红『色』伤疤,像一条蜈蚣趴在胳膊上。
记得那一阵李海军经常拿着安铁的胳膊一看就是半天,仿佛就跟砍在他身上一样。李海军其实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只是偶尔和白飞飞、安铁开开玩笑,平时,基本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多。
李海军长得很帅,帅得有些俊美,酒吧里有许多女孩子就是冲着李海军来的,每当李海军在吧台表演调酒的时候,吧台前肯定会围着一大堆的女孩子,在那里看着李海军纵声尖叫着。
安铁有一次还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化上妆肯定比那些女孩子还漂亮。”
李海军只是淡淡的笑着说:“滚!你当我人妖啊!”
想到这里,安铁不由得笑了。李海军诧异地问:“你笑什么啊?”
安铁说:“没什么,对了,哥们,你应该找个女人了,那么多漂亮女孩你就一个也没看好?”
李海军鄙夷地说:“女人还不都一样!谁好谁不好啊。”
安铁说:“你不会变成一个禁欲主义者了吧,不玩真的,解解闷也行啊,总是一个人你不闷啊。”
李海军看看安铁,然后两只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说:“我觉得这样挺好。”
停了一下,李海军突然问:“你喜欢听歌剧吗?”
安铁说:“不喜欢,主要是听不懂啊,一句中国话都没有,乌里哇啦的。不过挺奇怪,我最近竟然喜欢听京剧了,以前我特讨厌这个东西,现在居然听着那能吊死人的假嗓子一路西皮流水下来,不仅有耐心还有一种古怪的激|情。看来我们真的老了?『操』!”
李海军说:“这就对了,艺术是相通的,尤其是歌剧和京剧,那种压抑而高亢的情感,只有深深体会到那种刻骨的爱恋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只有经过了你才能听懂它们。你听到的假嗓子,那是因为他们在呼唤爱的时候把嗓子喊破了,后来变成一种程式一直沿袭而已。你要是了解一下歌剧的发展史你就会明白了。还有一种叫能剧的,也和歌剧、京剧在本质上有相通之处。这三个剧种是世界上最人『性』最有穿透力和生命力的伟大艺术样式。”李海军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
安铁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李海军,心里琢磨:“这家伙是怎么啦,今晚不太正常啊。”
安铁说:“我感觉你最近有点恍惚,碰到什么事了?”
李海军盯着安铁看了好一会,看得安铁很不自在,然后,李海军闷声说:“没事!”
安铁看李海军不想说,也就没深问,笑了笑:“没事就好,你刚才说的能剧好像是日本的吧?”
李海军说:“对,能剧在日本就像京剧在中国一样,可以算是日本的国剧,一家日吧有这节目,要不我们去看看吧,正好去那里吃点饭。”
安铁站起身说:“要不我们把白大侠也叫上吧?”
李海军顿了一下说:“行,你给她打电话吧。”
李海军带着安铁和白飞飞来到一家很雅致的日吧。这家日吧是一个古朴的小套院,更难得的是院子里还错落有致地种着树,上面开满了樱花,穿过一座木制的小桥,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布置得简洁而考究,窗户是用微微有些发黄的宣纸糊着的,宣纸上画着几棵竹子,人坐在瓦屋纸窗下,仿佛置身画中。安铁和白飞飞一脸兴奋地看着李海军,仿佛到了桃花源似的。
当你觉得你对一个地方了如指掌厌倦无比的时候,生活总是会有给你那么一些意外,让你觉得生活还是可以继续期待的,梦还是可以继续做的。
李海军很熟练地点了几个菜,跟服务员小声说了几句,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时,白飞飞还是很兴奋,东看西看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小日本,还整的诗情画意的,感觉像来到了江南一样。”
安铁说:“是啊,这鬼子,中国的东西他们什么都当做自己的,倒是不见外,日本饭店我今天还是头一次来,今天要不是李海军提议,鬼才会来这个地方。”
李海军突然说:“一会鬼就会来了。”
白飞飞盯着李海军看了一会说:“我看你才像个鬼,一路上你一直阴森森的也不说话。”
李海军挤出了一丝笑容说:“能做一个敢爱敢恨的鬼也不错。做人总是有许多禁忌让你不能触及。”
白飞飞笑着说:“你这家伙说话越来越哲理了,最近翻了不少书吧?”
安铁笑着说:“他不是看了多少书,而是看了不少信。”
白飞飞说:“什么信啊?哪个女孩子给你写的?老实交代!”
这时,一直跪在旁边上菜的服务员低声跟李海军嘀咕了两句,李海军点了点头。
服务员出去后不久,房间的门缓缓地被拉开,这时只听见白飞飞大叫一声,抱着安铁惊恐地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只见门口一个带着惨白『色』面具,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女子,幽灵似的飘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站在屋子的一侧,动作缓慢的开始转圈。安铁先是一愣,看着这个吊死鬼一样的女人,浑身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安铁看了一眼李海军,发现李海军也正在看他,那眼神跟那个女人眼神有着不可思议的相似,安铁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紧紧楼了一下白飞飞,才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活人。
三个人盯着那女人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到后来全部都一声不吭地听着那个女人嘴里听不懂的声音,仿佛着了魔一样。
窗外有一丝风轻轻地吹进来,树的影子在窗户纸上影影绰绰的。
这时,安铁无端地想起一个女诗人写的一首诗歌:
剃过头的和尚遁进一本经书
木鱼在又黑又亮的旧颜『色』里响
香火越发惨淡,住持不说话
山上有田三十三亩又三分
出家人以苦为乐,看破红尘
北风大盛,棉袍爬满蛀虫
和尚乃出世之人,不觉困窘
菩萨慈眉善目,手持法器
门外有一女子,唤了声:大和尚
只是哭,不敢进来
----薇秋凌白《庙门鬼事》;
《黄花黄》 第一卷 第31章 女流浪汉
那个戴着惨白面具的女人还在那里轻幽幽地旋转,春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一些不知名的花香。
在春天的花香里旋转的女人越来越朦胧,她缓慢的唱腔和更加缓慢的动作,如同死亡对人生的缓慢啃噬,似同一只白胖胖的蚕趴在你青春的肌肤上明确无误地吞噬着时光,你感到恐怖却有无可奈何。在这样的吞噬中,有些人更加坚定地珍惜和享受生活,有人却颓废地挥霍人生。
当然也有人什么都不想,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凉。
这时安铁就感觉白飞飞的手有些发抖,白飞飞的手又紧紧抓住了安铁的胳膊。安铁觉得自己能够感受一些白飞飞此时的惊慌,有一些东西在毫不留情地流失,如果你不把握机会抓住,你将会和这个眼前的幽灵一样,成为一个在黑夜里不停叫门的哑巴,这种痛苦是,你就在你想靠近的人身边,但他却永远不知道你的存在。
白飞飞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冰凉冰凉的,的眼睛一直盯着安铁看,慌『乱』而激动。安铁搂了白飞飞一下,用手拍了拍白飞飞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安铁和白飞飞俩人,安铁叫来服务员问李海军去哪了,服务员说:“那位先生结完帐走了。”
安铁问:“留下话没有?”
服务员说:“没有。”
在送白飞飞回家的路上,安铁给李海军打了几个电话,手机一直关机。
一路上,白飞飞出奇的乖,很少讲话,快到白飞飞家楼下的时候,白飞飞小声说:“我还是跟你回家吧,今天晚上我不想一个人。”
安铁楞了一下,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白飞飞说:“瞳瞳睡的不是双人床吗?我和瞳瞳一起睡。”
安铁说:“那行。”
俩人一路静静地回到安铁那,安铁觉得和白飞飞在一起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好像应该很轻松地说些什么,但这是一个奇怪的夜晚,许多奇怪的故事总是从夜晚开始的。
瞳瞳在床上百~万\小!说,见白飞飞和安铁一起回来,瞳瞳很高兴。
白飞飞把安铁扔在一边,只顾和瞳瞳说话。
白飞飞搂着瞳瞳说:“小美人,怎么样了?”
瞳瞳有点羞涩,笑着说:“可以下地走了,就是不能走太快,没事了。”
白飞飞说:“别『乱』走,小心伤口裂开了,这两天白姐姐过来照顾你,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瞳瞳天真地仰起脸,兴奋地说:“太好了,我还没跟别人一起睡过觉呢!”
安铁站在一边,『插』不上话,就向白飞飞和瞳瞳道了声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安铁心里有点空,感觉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都怪怪的!安铁听到卫生间传来叮当的响声,估计是白飞飞在洗漱。
安铁皱了皱眉头,白飞飞一直让安铁很『迷』茫,有时候自己非常搞不清到底和白飞飞是一种什么关系,也不知道白飞飞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安铁觉得自己非常了解白飞飞,就像白飞飞了解自己一样,有时候,又感觉对白飞飞一无所知。自从和白飞飞有过一夜情之后,白飞飞表现得毫不在乎,后来白飞飞到全国各地去逛了小半年,据她自己说在外面这半年,她喜欢过两个男人,回滨城后又和一个男人同居了近两年又分手了。
此后,她的男朋友就三天两头换,你都搞不清她到底交了多少个男朋友,甚至搞不清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但安铁觉得白飞飞这些年来一直就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她独自出去旅游的那半年,安铁也觉得白飞飞从来没有离开,这感觉让安铁有些奇怪。就像李海军一样,安铁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即使李海军也经常出去旅游,而且一走就是一两个月,但安铁就是觉得白飞飞和李海军6年来天天都和自己在一起,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那一年,白飞飞在安铁请她吃过那顿饭后突然就消失了。
在白飞飞走后半年里,安铁不停地和各种各样的女人纠缠,这些女人当中有网友,有经常泡吧的小白领,有在婚姻的围城里空虚寂寞的少『妇』。
安铁真诚而动情地和她们一起赤『裸』『裸』地面对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夜晚,互相用对方的体温给这荒凉的人生些许温暖。
时间一长安铁开始烦躁,空虚得不行,和安铁在一起的女人们,开始的时候都热情如火,但很快这些女人就像烟雾一样各自散去,不留一丝踪迹。回头碰上或者聊起来的时候就跟不认识你一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安铁和这些女人相遇与缠ian,就像在一列长途客车上打盹之后的一次陌生而热情的谈话。
就在一天晚上,安铁百无聊赖地坐在酒吧的一角,在那里低头喝酒抽烟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在他的对面坐下,拿着一瓶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安铁抬头一看,是白飞飞!她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看见白飞飞,安铁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
“妈的,你跑那去了?大半年了也没个消息。”安铁冲口而出。
“怎么?想我了?”白飞飞笑嘻嘻地说。
“还真有点,我是个诚实的人,不说谎。”安铁说。
“我还不知道你,狼子野心,老实交代,这段时间又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啊?”白飞飞说。
“『操』!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啊,我不就是在酒吧嘛,有什么说的,说说你吧,这半年都干嘛了?”安铁到现在才想起问白飞飞的情况,仔细看了看白飞飞,看见她身上穿着一身竖条纹蜡染的坎袖连衣裙,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原来的长发现在剪成了小平头,全身打扮极其简洁素雅,惟一没有改变的是手腕上的那条纱巾还是那么鲜红,就这一点红,使她整个人跳动起来,整个人显得异样的妖媚。
“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啊!”白飞飞说。
“美女见多了,像你这么美的美女还真是少见。”安铁说。
“小子还那么会说话,这样的话,对女人总是管用。这半年我见过有『性』格的男人不少了,像你这样我看得顺眼的还真不多。”白飞飞笑着说。
“这么说,又认识不少男人啦?快点说说。”安铁说。
“那当然,我是谁啊,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遍地都是?喏,都在这呐。”白飞飞开心地拿出一个大包放在桌子上,拉开拉链,拿出一大叠照片。
安铁一张一张地看着这些照片,看得安铁眼花缭『乱』,从四川到贵州,从贵州到云南,从云南到西藏,简直把中国的西南翻了个底朝天。
其中还有跟各种各样男人的合照,有两个频繁出现的男人,引起了安铁的注意。
安铁抬起头,看了看白飞飞,试图从她亮闪闪的眼睛里捕捉一些什么?可是安铁什么也找不到,但可以确定的是,白飞飞这大半年一点也不寂寞,而且能感觉到,白飞飞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铁回忆着几年前的白飞飞,听着白飞飞在隔壁和瞳瞳的说笑,有一种时空异位的感觉,慢慢地,就『迷』『迷』糊糊睡了。;
《黄花黄》 第一卷 第32章 穿婚纱的少女
接下来的几天,白飞飞几乎每天都要来照顾瞳瞳。
瞳瞳也基本好了,伤口已经愈合,可以满地跑了,只是不能做大幅度的运动。这些天,安铁给秦枫打了几个电话,秦枫不是不接就是把电话挂断,安铁想等秦枫先消消气再说吧。李海军的电话到是打通了,但这小子什么也不解释,只说那天心里郁闷就先走了。
一天傍晚,白飞飞买了一些菜,挽起袖子准备下厨,瞳瞳说让她来做饭。
白飞飞说:“你歇着,刚好做什么饭呀!别人看到还以为你叔叔虐待你。”
瞳瞳愉快地说:“我好了呀。”
白飞飞瞪了瞳瞳一眼说:“小妮子不干活还不舒服了,给我好好呆着,把伤彻底养好,过两天我还要给你拍照呢,腿不好怎么拍?”
瞳瞳兴奋地说:“真的啊?哪天拍?”
白飞飞看着安铁问:“你哪天有时间?”
安铁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感觉轻松而愉快,他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不知见了什么鬼,生活总是让安铁觉得紧张,一种很难调和的紧张。
安铁轻松地说:“这几天哪天都行。”
瞳瞳马上说:“那就明天?”
白飞飞笑着说:“小丫头等不及了,明天你能行吗?”
瞳瞳马上说:“可以的可以的!你看我都能跳了。”说完,还真轻轻跳了两下。
安铁呵呵笑了起来,说:“那就明天吧,难得丫头这么有兴致。”
三个人说说笑笑很快饭就做好了。吃饭时,白飞飞对安铁说:“明天多带几套瞳瞳的衣服,前些日子我陪瞳瞳买的那几套就行,然后到我店里去选几套,在店里拍一些室内的然后,我们去拍外景。”
安铁说:“好!”
就在安铁说“好”的话音刚落,门开了,秦枫走了进来。
屋里几个人都一愣,白飞飞脸上有一些尴尬,但马上轻松地和秦枫打招呼:“秦枫来了?我们正商量和瞳瞳拍照的事呢?”
秦枫一进屋看见白飞飞在,本来脸『色』就阴沉沉的,这下脸『色』就更加阴沉了。听到白飞飞和自己打招呼,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说:“哦,我刚路过这里,想起我的录音笔忘这里了,我正准备去采访一个人,顺道来拿一下。”说完就直接进了安铁的房间。
安铁也马上跟了进去,关上门,安铁笑嘻嘻地说:“小脸这么严肃,还生气呐!”
秦枫找到录音笔一边往包里装,一边冷淡地说:“我没生气,安铁,我想你应该仔细想一想我们之间的问题,这不是玩笑,你考虑好了,我们再谈。”说完出门和白飞飞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白飞飞看了看被秦枫带上的门,又看了看安铁,问:“和秦枫吵架了?好像很严重?”
安铁尴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她老是半夜上班,搞得我们生活一团糟,正常的冲突,呵呵!”
在瞳瞳面前,安铁对白飞飞说了谎。
白飞飞说:“你也得理解一点秦枫,做一个名牌节目压力很大的,把一个节目做成名牌不容易,要想保持一个节目总是很火更不容易,秦枫付出了很多。”
安铁说:“这我知道,可是——不说了,吃饭吧,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一早,瞳瞳已梳洗停当,安铁还没起床。
昨晚,这丫头就把那几套衣服翻来复去试,叮咣地整了半夜。
安铁刚睁开眼睛,就见瞳瞳把头探进来说:“叔叔,起床了,我早点做好了。”
安铁『揉』了『揉』眼睛,『迷』糊地说:“丫头,怎么起这么早啊?”
瞳瞳大声地说:“不早了,8点了,你要再不起来,白姐姐就等急了。”
安铁笑着说:“是你急了吧,她啊,估计还在睡觉呐,好好好,你先吃吧,我马上起来。”
安铁起床时,瞳瞳早已把一切收拾停当,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等安铁吃饭。安铁看到瞳瞳那付积极的样子感觉很有趣,急急忙忙吃完饭,就和瞳瞳去找白飞飞。
到了白飞飞的影楼,白飞飞看见瞳瞳大包小卷的带了不少,笑道:“带的还挺全乎哈,像要出国旅游似的。”
瞳瞳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羞红着脸,眼睛还是忍不住在影楼的四周看来看去。
白飞飞说:“来!瞳瞳到后面的试衣间挑些服装,看看喜欢什么。”
瞳瞳和白飞飞进了试衣间,安铁就在影楼里转来转去的瞎看。
无意间,安铁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装裱好了的照片,有生活照,写真照,婚纱照,分门别类排放着。
在一个角落里,安铁发现了一大堆白飞飞这些年在全国各地的采风照片,就蹲在那里仔细地翻看着。
一个长相很男人的男人照片进入了安铁的眼睛,安铁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男人叫余路,那年白飞飞去西南流浪时,和这个男人一起在云南一个不知名的农村生活了三个月,这个男人应该算是白飞飞承认的第一个正式的男朋友,白飞飞是在一个偏僻的农村公路上和这个胸前披着块红布的男人相遇的。男人胸前红布上写着“徒步走遍全中国,体验不同的中国人生”,那几年,许多人都在路上这么走着,在经过了市场经济、大学不分配、下岗、扶贫之后,许许多多徒步走中国的人,成了整个动『荡』的90年代最后的动『荡』风景,这片风景随着一个叫余纯顺的人死在罗布泊而定格在人们心中。
与白飞飞分开后,这个叫余路的男人最后也在靠近云南附近的西藏一带失踪,每次白飞飞讲起这段故事时,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白飞飞的眼睛平时本来就总是亮晶晶的。
安铁正蹲在那些照片旁边胡思『乱』想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像个贼似的,看什么呐?”
安铁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明知故问!”
白飞飞看了那些照片一眼,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说:“准备好了,开始拍照!”
安铁本来担心白飞飞看见这些照片会伤感,但白飞飞没有,还跟没事人一样乐呵呵的。
安铁跟白飞飞走进了摄影棚,刚进去一看,安铁就惊呆了。
瞳瞳穿着一身洁白而简洁的婚纱站在摄影棚中央,化了淡淡的妆,肩膀『裸』『露』着,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此时摄影灯还没开,瞳瞳像一个美丽的影子一直在安铁眼前晃动。
已经一米六几的瞳瞳单薄的身体穿着这套婚纱就更加显得灵动而飘逸。
“太漂亮了,瞳瞳!”安铁实在忍不住赞叹起来。
瞳瞳被安铁这么直接的一称赞,脸红红的站在那里羞涩地笑,更显得粉嫩娇柔。
白飞飞兴奋地对安铁说:“你就瞧好吧,让你惊喜的还在后面。”
接下来,白飞飞在室内给瞳瞳拍了一系列各种风格的照片,瞳瞳的美被白飞飞彻底挖掘了出来,每一次闪光灯一闪,安铁的心也跟着一闪。
拍完室内,白飞飞、安铁和瞳瞳再加上白飞飞的摄影助理一行人又来到海边,进行室外拍摄。在拍摄中,瞳瞳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安静。用白飞飞的话说就是:“现在能拍出瞳瞳的本『色』自我了。”
最后拍的一组照片是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
瞳瞳穿着婚纱在白飞飞的指挥下做着各种姿势,被白飞飞折腾了一天,尽管很累,瞳瞳还是很高兴地和白飞飞配合得很好,终于听白飞飞说了句:“最后一个镜头了,拍完收工,瞳瞳你转过身去,把背影对着我,脸侧一点,好,抬头看海面,往远了看,好!”就在白飞飞说好的时候,瞳瞳突然身体一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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