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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富农第10部分阅读

    了一下。他今早只来得及给帮工孩子们发红包,山下的宾客还没去拜访呢。

    “祝家随从来的?祝兄难道是昨天酒喝多了?”

    “不是,祝大少亲自来的,那样子比你火急火燎多了。”

    这倒是奇怪了,雷守诺叫来一个帮工,让他下山去探听探听,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顺便转告祝兄,内人身体不适,改日再登门道谢,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交待完,雷守诺就把这件事暂放到了一边。他还要回家照顾枣子,帮小爹分担家务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两更同时放出,大家看完这章直接跳下一章就可以了。

    第一卷  33最新更新

    隔日,村里头出了大事,叶家阿大和当家怒气冲冲地下了山。

    枣子因为发热,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什么都不知情。过了好几天,当他恢复精神被允许出门走动时,竟然听到了叶小榕要出嫁的消息。

    叶家大门紧闭,谢绝所有人探问,枣子踟蹰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花家阿大。

    花家阿大道:“枣子好利索啦?”

    枣子点头道:“嗯,花阿大,小榕他……”

    花家阿大道:“哎,你还不知道么?他要出嫁了,嫁给你当家的好兄弟,祝家大少爷。”

    枣子不解,“为什么?太,太赶了啊,我知道祝大少中意小榕,可是,这才几天……”喜事后第三天其它宾客就陆续离开了,当时听雷守诺说只有祝大少还留在下村。

    花家阿大把他拉回自己家门前,小声道:“你别问了,是有原因,但我家当家死都不肯说,虽然我能猜到几分……反正,水玉气得要命。祝大少上门提亲的时候还挨了不少拳头。现在大家都不敢提起祝大少的名字。”

    “亲都提了?!”枣子目瞪口呆,太快了!

    “我之前都不明解,这祝大少来吃喜酒,怎么连自己提亲的礼都一起准备好了。”花家阿大道,“听你这么一讲,我才知道了,他应该是早有预谋的。”

    枣子急死了,小榕算是他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现在不明不白地要嫁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追问花家阿大,对方却怎么都不松口,说现在什么都不好说,随便定论了反而对小榕不好。

    枣子回家问雷守诺,雷守诺喝着茶被呛到,咳着咳着就想蒙混过去。枣子使出杀手锏,揪耳朵,红了眼眶,“小榕有事我怎么可以不管,雷哥不许瞒枣子!”

    雷守诺立马举手投降了,将他知道的事如实禀告。

    枣子蔫了,“祝大少怎么可以这样……”

    雷守诺安抚道:“我也揍了他一顿,狠狠的,连你那份也一起揍了。不过他还是不改口,你听说了没?他在叶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跪到叶家阿大松口放人,这个是真事,我亲眼见过。我说,他一个世家子弟,愿意放下架子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很担心小榕。”

    “小榕没事,明天雷哥带你去叶家作客,到时候你和他聊聊。”

    “……嗯,谢谢雷哥。”枣子伸手揉揉雷守诺的耳朵,“对不住,跟你发脾气。”

    雷守诺笑道:“这样讲就生分了,况且这也算不了什么脾气。”

    枣子四下张望,没人在家,他亲了雷守诺一下——这个人正经的时候,就像山一样沉稳,在他的臂弯中,仿佛什么狂风暴雨都兴不起波浪。

    雷守诺站起来,抚着枣子的脸颊,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嗯。”

    ……

    一个多月后,所有事打点就绪,叶小榕离家。在叶家当家的护送下,他跟着祝邈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尚亭县的路途。

    枣子陪在他身边,送他直到出了高良县。

    “小榕,这些番薯干你带着路上吃。还有这些银两,我自己赚的,分给你一点。”

    “枣子,我舍不得你们……”叶小榕比枣子矮半个头,微肉,显得皮肤尤其滑嫩。那双溜圆的丸子眼睛含了一汪水,依稀还是孩童时熟悉的表情。

    枣子也舍不得小榕啊,可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惟有时时为他祈福,希望他在遥远的北方能过得好。

    分离总是教人伤感。枣子之后几天都提不起精神,饭越吃越少,眼眶下还出现了淡淡的青色。

    雷守诺要去请大夫,被枣子拦了下来,“我没事,天气热,有点上火了吧。”

    “还是请大夫看看比较稳妥。”雷守诺坚持。

    梅小爹也同意,“枣子听话,看看吧。”

    枣子只得同意。只是雷守诺去花家没找到人,原来花大夫出诊去了,要五日后才能回来。

    雷守诺和小爹商量着要不要带枣子去县城找大夫,枣子不敢这么麻烦家里人,忙说:“花大夫五天就回来,枣子会好好吃饭的,说不定到那天就好了呢。”

    枣子这回也坚持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去县城。一想到那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喧闹的吵杂声他就难受。

    雷守诺观察了一下枣子的神情。没办法,只好叮嘱花家阿大让花大哥一回来就到他们家来。还在帮工里找了一对夫夫,手脚勤快为人也好,他多付了工钱,让他们在家帮小爹和枣子料理家事,免得两人操劳。

    到了第四天,午睡的时候枣子突然叫疼,腿疼得像是要断了一样。雷守诺在山上找到可以种番薯的地,正带着人去开垦,一时半刻回不来。梅小爹只得帮枣子慢揉轻按,说:“要不我去县城找大夫进来。”

    枣子连忙摇头,小爹一个人跑去跑回多受累,他咬牙忍着道:“长高的时候也这么疼过,小爹,用艾草煨一下就好了。”

    梅小爹恍然大悟,原来是抽筋了。“好,我找艾草给你煨一下再泡,明日花大夫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给你认真看看是什么事。”

    高良县的人膝盖肚子或者什么地方如果受了凉,一般都习惯用艾草先煨一下。用晒干的艾草揉成绒,点着了慢慢煨着患处。这煨法也各有不同,可以将点着的艾草绒扔进竹筒里,让竹筒吸着患处,将湿气凉气吸出来;也可以在患处上放一片薄姜,把艾草捏成一小撮点着,然后搁在姜片上,让热气带着姜的暖气渗进肌理之中。

    枣子腿痛得比较轻的时候,就会用姜片垫着煨;痛得厉害的时候,雷守诺用艾草加生姜煮了给他泡脚。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动手煨一下就算了,但小爹说痛得那么厉害还是要泡,所以最后也泡了脚。

    泡完之后好多了,枣子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雷守诺回来之后被小爹问了话,“你最近是不是又过头了。”

    他一脸莫名,“小爹,什么过头了?”

    “枣子累到腿抽筋了,你说呢。”

    雷守诺紧张起来,仔细回想。成亲之后至今两个多月,他大概每五天和枣子温存一次,次数都是克制过的,平时的日子里偶尔兴到头上都不会做到最后,只会相互用手安抚一下……这几天枣子不舒服,他连弄都没弄过了。

    于是他严肃道:“绝对没过头……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又抽筋了,又要长个子了吗?”

    梅小爹怔了一会儿,猛地拍了雷守诺一下,“赶紧去找大夫来!”

    雷守诺心脏几乎被吓停,“小爹,枣子怎么了吗!”

    梅小爹顺了顺自己的气,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事也是喜事!还不快点去!”

    雷守诺一听见“喜事”两个字,血液都了,连跑带撞地冲出门去。到村头的时候,正好见到花大哥进家门,他二话不说,扛着人就走。

    花家的人刚摆好饭菜要吃饭,一转身,当家被人扛走了!花家阿大吓出一身冷汗,大喊着跑出门一瞧,那背影十成十是雷小子,他拍着胸口才放下心来。

    花大夫从来没被人这么用肩膀扛起来过,差点拔出银针把人的眼睛插了。幸好他及时看清楚是雷守诺,才没下狠手。

    很快他们回到了梅家,进了房间,枣子靠在床头,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花大夫这么一望,看出来枣子有些虚火,却不似有大毛病;再瞥见雷守诺和雷寒梅两人的神情,对事情也就料到七八分了。他老神在在地坐下,为枣子把起脉来。

    雷守诺在大夫后头转来转去,枣子道:“雷哥,你要把枣子转晕了。”

    雷守诺立刻钉住在原地,只是手不停地搓起来。

    花大夫为刚才雷守诺的莽撞有点动气,特意装模作样地拖延了一会儿,直到雷守诺快要按捺不住,他才施施然道:“知道了。”

    “怎么样?”

    “花大夫,我生病了吗?”枣子也忐忑起来了。

    花大夫把枣子的手塞回被子里,严严实实地盖好,道:“孩子家家别乱说话,什么病,这是喜事,大喜事!雷小子,过来,你欠我一顿好酒菜。”

    “哎花大哥,我刚才不该莽撞,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快给我个确切说法吧!”

    “都说是喜事了还不确切吗!”花大夫道,“你要当爹了!”

    雷守诺整个人呆立当场,梅小爹最快反应过来,搂着枣子,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生孩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枣子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笑得特别甜,对小爹说:“小爹你要抱孙子了。”

    “是啊,小爹终于也有孙子抱了。”小爹像对枣子小时候那样捏了捏他的脸颊。

    等了一阵,枣子探出头叫道:“雷哥,雷哥!快醒醒,你要当爹啦。”

    雷守诺突地回神,扑过来紧紧抱住枣子,“我当爹了!当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枣子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个面……”

    梅小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儿子踹出去,“胡闹!枣子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你牛那么大一只扑过来,压到了怎么办!”

    雷守诺坐在地上,啃了一下枣子的手指,傻笑起来。

    花大夫虽然见过不少喜当爹的人乐极忘形,但没料到连沉稳的雷守诺都会这般失态。于是他留话诊金改日再送去,回家吃饭。

    梅小爹送人出门,顺便跟两个帮工阿伟和小松叮嘱日后要注意的事。

    第一卷  34最新更新

    雷守诺盯着枣子的肚子,说:“这是真的吗?”

    枣子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他也没有实感。孩子还太小,感觉并不明显。

    这就怀上了吗?哪怕自己是男人,这样也可以有孩子?

    狂喜过后,两个人反而迷糊了。梅小爹交代好事情之后进房,被两人的反应逗笑了。

    “大夫说有就是有了,还怀疑什么。守诺,枣子现在是两个月的身孕,有些事适当缓解是可以,但绝对不可以过界,知道了吗?”

    雷守诺的手轻轻贴上枣子的肚子,问:“孩子要多久才出来?”

    枣子道:“十月怀胎……应该是十个月?”

    梅小爹道:“傻孩子,谁跟你说的,应该是八月怀胎。我们家的孩子还有六个月就能出生了。”

    “那么快?”枣子傻眼了,六个月,不过就是半年而已。

    梅小爹道:“足月的才是八个月,有些孩子会提早出来的,六七个月的也不是没有。要我讲,还是足月的好,所以枣子你要事事注意。”

    他转过身对雷守诺说:“哥子有了孩子之后食量会变大,什么都爱吃,尤其是浓汤。守诺你要留意,枣子要是饿了就立刻找小松要吃的。汤和白米饭我让他们随时备着。”

    “儿子明白了。”

    梅小爹回房休息,雷守诺抱出一张新被子放在床上,“枣子你再睡进去一点,从今天开始我们分被子睡。”

    躺下来之后,枣子莫名觉得心里不踏实,偷偷探出手,从两张被子底下钻过去,勾住了雷守诺的尾指。他扬起嘴角,甜甜地睡了过去。

    雷守诺只是装睡,听到枣子均匀的呼吸声之后,他将尾指抽出来,改而用大手掌包住枣子纤细的手指。就这样,他也能安心睡去了。

    隔日清晨,雷守诺早早就准备了一大锅鱼粥。小爹去下村布庄送刺绣的手帕了,他就想自己亲手为枣子和孩子做顿好吃的。去买鱼的时候,周围的哥子都说有喜的人爱吃鱼,鲜香滑嫩。于是他就多买了几条淡水鱼养在水缸里,枣子什么时候想吃都行。这锅鱼粥还放了些矜贵的干货,特别补人。

    结果,枣子在鱼味中醒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哇地吐了一地。雷守诺不知道怎么回事,搂着人问个不停。典型的关心则乱,还是小松机灵,立刻跑去找花大夫。

    枣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半睡半醒,睡得很不安稳,后来还闻到一股恶心的腥味,他想忍都忍不住,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雷哥……咳咳,鱼,好臭……”他靠在雷守诺身上,脱力道。

    雷守诺立刻叫阿伟进来端走粥锅,“拿走了,不臭了。”他帮枣子轻轻抚胸,像是希望这样能帮枣子缓解恶心感。

    “还是臭。”胃里一阵接一阵地翻涌,枣子憋得眼角泛红,语气中不自觉带了点娇气。

    枣子很少很少撒娇,雷守诺那叫一个受宠若惊,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现在不是偷乐的时候。他把两床被子叠高,再加上枕头,将枣子移过去靠着,好让他有空手去开窗换气,“枣子,你看,臭的味道都飘出去了。你想闻什么香味?我去找来。”

    枣子轻轻揉着自己细小的喉结,道:“想吃瓜咸,还要白粥。”

    雷守诺一听就皱眉头,这么清淡?但是他没打算拒绝枣子,所以还是去厨房将打算自己吃的白粥瓜咸备好了,放到堂屋的饭桌上。

    回到房里,他拿出外衣让枣子披好,把人抱到了堂屋。

    枣子一口啃下瓜咸,什么恶心感觉都消失不见了,食欲也回来了。他捧起白粥,大口大口地咽了几口,清爽的口感让人身心舒畅。雷守诺的白粥煮得最合他的胃口,不会太稠更不会太稀,米煮得开,粥水也顺口。他狠狠吃了一大碗,胃里才觉得舒服。

    吃饱之后精神回来,他想起房间里还有一滩秽物,连忙去院子找畚箕和扫把。去到之后东西都不在了,雷守诺出来舀沙子,见到他就说:“你快回屋里。”

    “枣子弄脏了地方,枣子来弄干净。”平日都是这样的,他什么都能做,扫点脏污算什么。

    雷守诺当然不肯,在屋里等不来沙子的阿伟出来,接过雷守诺的簸箕铲了一捧沙子回去。枣子动手想抢,被雷守诺抱在了怀里,“枣子什么时候那么任性了?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怎么可以做这种粗活!”

    枣子一听这番话就委屈了,酸气不停涌上胸口,“我什么时候任性过!雷哥你是嫌弃我!”

    雷守诺眼睛一瞠,太冤枉了!他在外头连吃粒花生瓜子都有人剥好送到手上,几时会做这种扫秽物的事?都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心尖上的宝贝,是自己的家人,他才心甘命抵地做任何事。现在竟然还被冤枉,“你出去随便拉个人来评评理,你雷哥几时嫌弃你了!好吃好喝伺候着,这样还算嫌弃,那别人家的阿大不就是被当地底泥了?!”

    枣子的火飚啊飚,用力推了雷守诺一把,“我不要你伺候!我一个人什么都能做!”

    他跑回房间,随手抓起几件衣服和床垫下的铜钱打包起来。

    雷守诺在外头杵着,心里特别气。枣子从小就懂事,家里宽裕了,成了亲,也没见他骄纵过半分。现在有了孩子,怎么突然就不讲道理,变样了?

    气着气着,枣子鼓着腮帮子出来了,手里抱着个乱糟糟的包袱,杀气腾腾地站到了他的面前,“我不要你了!再!见!”说着还踹了雷守诺小腿一脚。

    雷守诺简直傻眼了,这还是枣子吗?虽然有几分俏皮趣致,但是……他这样包袱款款是要去哪里!雷守诺慌了,拽住包袱,“这里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

    枣子气出了眼泪鼻涕,用衣袖胡乱一抹,完全没有大人样,“我回孤儿院!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去!”

    雷守诺这才知道出事了,枣子从来没气成这样过,更加别说要回孤儿院。他赶紧把人圈住,任枣子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拉扯之间,包袱被扯飞,半空中散开一堆衣服,雷守诺分神瞟了一眼,愣了一下,突然笑喷了。

    枣子听见笑声就像被人扎中了尾巴,“你你你你,你还笑!”

    “枣子,你真是个宝贝。”雷守诺搂着人挪到旁边,捡起一件衣服,笑个不停地说:“你看看这些都是谁的衣服?”

    枣子呆住了。他要离家出走,为什么拿的都是雷哥的衣服?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雷守诺叹气道:“你心里装的都是我,能去哪里。”

    枣子低着头,捏着拳头,“才不是……”

    “不就是抢事做吗,太小事了,这都能吵起来,你不觉得太过头了吗?”雷守诺慢慢清醒过来,那么一点小事,到底为什么会吵到这种地步啊。

    枣子头一偏,心里也开始清明了。对啊,为什么那么生气?

    就在这时候,小松终于从下村带回了花大夫,同路回来的还有梅小爹,三个人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狂风袭过似的院子,表情立刻就变了。

    雷守诺和枣子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一丝严肃的怒气。

    阿伟正好将房间清理干净,出来放好畚箕和扫把,憨笑地道:“你们吵完啦?”

    梅小爹一手抓一个,将人都拎到了堂屋。花大夫见有好戏看,也跟了进去。

    梅小爹让花大夫先帮枣子把脉,其次开始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守诺不得不将来龙去脉一一交代,梅小爹越听越诧异,道:“儿子啊,你、你……”

    雷守诺不解,但也知道自己不该和有喜的枣子斗气,健实的肩膀垮下了,“小爹,我知道我不该和枣子置气。”

    梅小爹的怒气消退,无奈道:“你们谁都没大错,枣子,你当时候为什么那么生气?”

    枣子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他那时候就跟鬼遮眼了似的,火冒三丈,摁都摁不下去。

    花大夫淡定说道:“枣子身体无大碍。至于你们吵架,本来是别人家事我不该插嘴,但个中缘由,我还是能说清个七八分的。”

    梅小爹道:“我也知道,听说有一些有孕的人脾性会大变,情绪也特别容易激动。”

    花大夫赞同,“没错,就是这样,大多的人除了变得爱吃其它都如常无异,村里的哥子也基本是这样,受影响如此之多的,恐怕枣子你是头一个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雷守诺和枣子都恍然大悟。

    雷守诺追问:“花大哥,枣子今天早上是闻到鱼味才吐的,大家不都说有孕之人爱吃鱼吗?怎么枣子刚好相反,爱吃白粥瓜咸这些没什么养分的东西?”

    花大夫让他无须担心,“不同人有不同体质,虽然少见,但有孕爱吐且口味与别不同的人也有,枣子应该属于这一类。我刚才诊过脉,身体无大碍,就是有点虚,一个月之后开始稍微补一□子就好了。其它暂时不用忧心。”

    雷守诺这才放下心来。梅小爹对枣子说:“枣子,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往常让你忍了,但如今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万万不能还是忍了,知道吗?”

    “对不住,雷哥小爹,枣子不是有心的……”枣子现在不但不再生气,反而内疚起来了。他从来没那么胡闹过,雷哥每天都要上山忙,今天又要被他耽误了。还要受他的气……啊,他刚才还踹了雷哥一脚,也不知道有没有踹伤,他用尽全身力气了的。

    “还有,枣子,”小爹道,“以后别说什么回福善堂的事了,小爹和你雷哥早就把你当自家人,放到手心里怕跌了,含进嘴里怕闷了,大家都真心实意爱护着你,你还要说回福善堂……你雷哥怎么想小爹不知道,可是小爹是真的伤心了。”

    枣子连忙过去抓住小爹的手,不由哽咽道:“枣子以后再也不说了,小爹别难过。”

    “嗯,”梅小爹拍拍枣子的手,眼角的纹路仿佛沧桑了不少,“气在头上什么话都会说出口,但枣子你要记住,如果你是真的当我们是家人,有些话哪怕咬碎牙,都要忍着别轻易说出口。”

    雷守诺说:“枣子也不是有意的,他以后都不会的了。况且都是我的错,明知道枣子有孩子身体不适,还要跟他斗气,是我还不生性不够成熟。”

    “嗯,我也不是要说教谁,守诺你也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要记得。好了,这次就没事了。”

    第一卷  35章

    雷守诺追上花大夫,问:“那以后还可不可以给枣子吃鱼?”

    花大夫不确定道:“这个难说,你问枣子。如果闻到鱼腥还是反胃就别勉强了。”

    雷守诺道:“这样真的正常吗?小爹说有孕的哥子爱吃鱼,没听说过这样容易呕的。”

    花大夫也觉得奇怪,“的确,有孕呕吐偶尔听讲过,但不爱吃鱼的我都是第一次见。可能是他口味比较不一样,依我看,脉象平稳,无碍。”

    大夫都这样说了,雷守诺勉强把心放回肚子里。

    那锅鱼粥家里四个人分着吃,。

    吃午饭的时候,枣子仍旧吃白粥瓜咸,还煮了几条番薯。他有点无精打采,宽慰的话雷守诺讲了不少,他知道有错改掉就好,但心里堵着什么放不开。

    “雷哥,让枣子做事吧。”

    雷守诺想了想,投降了,“好,你想做什么?”

    枣子顿时恢复了精神,“做饭,打扫,刺绣,做衣服,给小榕写信……”

    雷守诺喊停,“好,都可以,不过一样一样来,别让自己累到。”

    枣子立刻点头如捣蒜,接着就去厨房帮忙洗碗。

    之后十几日,枣子每顿吃的都是粗茶淡饭,连汤都只喝得下清寡的,稍微浓一点肉多一点就要吐。幸好现在还不到最需要补身的时候,要不就愁死人了。

    雷守诺再不放心,也不能天天守在家。他找了一队可靠的货郎,帮他带货去尚亭县,算是将这个重担卸下了一部分。但他还是统筹全局的人,要看收成,看日子,要算的账目也比以前复杂多了。以往他赚多钱回来,看字据分给村里人就行。现在他是这块地的主人,算是小小富农,要算怎样从村里人手上收税,怎样给官府交税。货郎的报酬怎样算,花了多少钱,盈余了多少钱……一笔一笔全都是要记在本子上的。家里的数有小爹操持着,还不至于太难搞。

    但这都够他头疼了。他没学过记账,一时半刻学不熟手,账目做得相当一般。账房先生他找了很久,但合心意的一直遇不到。最后还是要事事亲力亲为。

    好几次通宵看帐,他怕吵到枣子,在客房将就了几晚。

    这一天,货郎们从尚亭县回来了。雷守诺给他们算了工钱,结果回家再一算,出错了,每个人都多给了三十文钱。虽然顶天了也就是一吊钱的事,雷守诺还是气得额冒青筋——他气的不是银钱,而是自己专做糊涂账。

    他连晚饭都没吃就进了客房,那个势头大有不搞清楚因由不出关的意思。枣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做了一小锅加了莲米的甜粥,端进客房,“雷哥,吃点东西吧。”

    雷守诺捏着眉心,道:“你吃就行,雷哥不饿。”

    枣子把空碗摆出来,一人一个,“枣子陪你一起吃。”

    吃了十几日白饭白粥,枣子突然爱上了吃甜食,恨不得做青菜的时候都放点糖。他把粥分出两大碗,其中最满的推到雷守诺面前,然后含着匙羹盯着雷守诺。

    等了一会儿,雷守诺不得不捧起大饮了一口,道:“我吃,你别等我,快点吃。”

    枣子不听,雷守诺吃一口,他就舀一勺,绝对不多吃。雷守诺有点焦躁地挠了挠头,只得抛开账簿专心吃粥。自己不吃是小事,枣子和孩子没吃上才是大问题。他觉着自己跟命门被拿捏住了似的。

    枣子嚼着粉嫩的莲米,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账簿上。不知道现代的记账方法能不能用呢……可是,他在那个小公司只见过红红蓝蓝的格子小本,到底怎么算怎么记,他一窍不通。至多能把那个表格背出来,像图画一样。可是这样也没什么帮助。

    吃完粥,雷守诺又回到了账目中,枣子虽然有点寂寞,但也知道不该再打扰他,所以一个人回了房间睡觉。

    这边账目没清没楚,廪房那边又出了问题。

    早上的时候,熬了一夜的雷守诺正要回房稍微补一下眠,一个村民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不好了!雷当家,廪房有贼!”

    雷守诺果断披上衣服跑出去。枣子不明所以,也从床上爬起跟过去。

    到了廪房,村人都聚集在房子靠山壁的那一边,雷守诺一来,他们纷纷让开位置。原来是靠山的那面墙的墙根多了一个洞。比狗洞大,足够一个人进出。雷守诺钻了进去,廪房的门这时候已经打开了,光线透进来,能看得清楚路。

    地面上有一列泥鞋印,雷守诺跟着转了一圈,最后发现,剩下的番薯种薯没了整整一麻袋,留着自己人吃的龙眼干和荔枝干也少了。

    他从正门出去,枣子迎上来帮他拍掉肩上的灰尘,他问旁边的人:“什么时候的事,到现在才跟我说?”

    “就是今天清晨才发现的。”

    雷守诺面色不善,“昨晚谁守夜?被人挖洞偷走了那么多东西竟然都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汉子瑟缩着站了出来,“是我。另一个小子病了,我以为不会有事,所以就一个人守夜……”

    “然后呢。”

    “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汉子面红耳赤道,“我昨晚很精神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省人事了……”

    旁人道:“有人早上路过这里,见他晕倒在地,才发现廪房出事了。花大夫刚才来过,说是习武之人点|岤的功夫。”

    点|岤?雷守诺在北方,跟祝邈学过几下武,知道点|岤的奥秘之处。再看那个挖出来的洞,干脆利落,像是会武之人做的,只是里头的脚印显然就是另一个人了。听说习武之人自成一界,怎么到他地头偷东西来了?

    枣子站在旁边,忽而被什么光闪了一下,他看了看沉思的雷守诺,慢慢走向闪光的来源——地洞斜对面的半山坡上。他躬身攀上去,捡起一根树枝,挖了几下,抠出了一串东西。

    “雷哥,快来!”

    雷守诺紧跑过来,“我的祖宗啊!你快下来!”

    枣子扬起手,“你看,我找到一个东西。”

    雷守诺单腿踩上山坡,腿成弓状稳定身体,两手搀扶着枣子下来。他还想教育枣子几句,但立刻被那串东西吸引去了注意。

    枣子挑着绳子上的东西,一个一个指着道:“玻璃小鸟,铜钱两枚,木头一块,还有这个是?”

    “硬得啃不动的窝窝头。”雷守诺道,“这个是西域传来的琉璃做的喜鹊,玻璃是哪里的叫法?这块也不只是木头,看上去像信物……”说着,他凑近去看,木牌上写着一个阴刻的“金”,搓掉泥土,边角上还刻着“高良县”三个字,连起来的意思就是,“高良县金家的所属信物,拿有这个信物的人能自由进出金家”。

    牵涉上金家,事情瞬间就有眉目了。

    雷守诺找人填好墙洞,安排人守廪房之后,将其他人都遣了开去。

    枣子听雷守诺说了一遍猜想,皱起了眉,“金家的人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们。是因为上次枣子打了那个大少爷吗?”

    雷守诺捏着木牌道:“你打没打他,今天的事都会发生,树大本身就招风,更何况本来就一股邪风天天绕着我们飞呢。败光了雷府,我以为那个金花回到自己外家会消停一点,没想到他至今都不死心。”

    “雷哥,我们去告官。”

    “这个当然要,不过还不急。我先去会一会金家的人。”雷守诺眼神沉下。

    原以为自己和县令有交情,现在也坐拥一方山头,金家的人看在这个份上不会犯傻。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金花兴风作浪的能耐。不,恐怕这次不全部是金花的指使,他的那些哥哥弟弟应该“帮”了不少忙。金家的当家也是老头子一个了,年轻的一辈却不懂事。

    金家啊金家,吞掉了雷家的家产还不足够,是想要吞掉整个高良县的富贵人家吗?

    高良县所在的最南方向来山高皇帝远,漠视法纪吞占别人家财的富户时不时会出现。金花当年嫁到雷府,应该只是为了联姻,两家的生意可以往更大处做,只是后来渐渐变了味,到最后直接将雷家搞垮了。他本来是懒得理这些大户恩怨,反正雷家与他无关,金家与他又没什么瓜葛。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只是……

    雷守诺掰断了木牌。别人或者好欺负,他雷守诺可不是软脚虾,由得人欺负到头上来。

    枣子被木牌断掉的声音吓了一跳,试探着帮雷守诺顺了顺背。雷守诺看着他,温柔地笑了一下。就这样一个笑容,就教枣子放下了所有顾虑和担忧。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雷哥其实可以做大事业的,说不定能做到皇帝面前去呢。但是雷哥记挂着家人,不愿意日日离家远去,所以最后推掉了不少好生意,甘愿守着这几个山头,做个深山富农。

    “枣子,最近雷哥要去县城忙事情,我尽量抽时间回来,你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知道吗?”

    “嗯,枣子知道了。”

    雷守诺决定了,斩草要除根,金家,不能留。

    作者有话要说:雷攻绝对是深藏不露的腹黑。金家这段过了之后,应该就到真正的平凡温馨的耕田情节了……大概。

    第一卷  36第三十六章

    雷守诺不放心枣子,找了几个帮工过来轮流守门,吩咐枣子去小爹房间睡。

    等冷静下来,仔细琢磨,他觉得自己未必需要这么担心。那个会武之人任由同伴在地上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甚至粗心到连自己身上这么大一串东西掉下来都不知道。从点|岤的效果来看,也并非高手所为。他有理由推断,这个习武之人只有半桶水实力。这样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占不了几多便宜。

    他再三叮嘱手下的人照看好家里,揣上银票到了县城。

    他在一个相熟的酒家里租一个房间住了下来,在来这里喝酒的人口中打探了不少金家的消息,慢慢地,他心里头有了打算。

    这日,他去城中一个小有名气的隐秘赌坊转了一圈。

    赌坊里人声鼎沸,天南地北的赌法集聚一堂,没有不能赌的,只有你想不到的。雷守诺玩了两把,赚了几分薄钱他就收手了。他要是想,案桌上那锭金子都能拿下来。只是他此行目的不是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玩乐。他给赌坊下人几个赏钱,得到了一个能纵观全场的位子,还有茶水糕点可以享用。

    等了一会儿,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进了门。

    来了。雷守诺端起茶,撩开茶叶,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

    来者正是前呼后拥的金恒富,他得意洋洋地坐在耍骰子的大长桌前,随手给旁边的人甩银钱。赌坊的老板是个和金恒富差不多年纪的哥子,却极有气魄,他嚼着甘蔗走了过去。

    “哟,金家大少,今天不怕被小爹拎耳朵抽屁股啦?”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金恒富鼻孔喷出两道气,跟班冲旁人挥拳头耍狠,他道:“以后都不会有人敢打小爷了!”

    赌坊老板呸掉一块蔗渣,哼道:“你还欠着我三两白银,六日,连本带息,二十两。有就拿出来,没有……就别怪老子打你打到金家大门了。”

    金恒富啪一声甩出一个银袋,“数清楚了,一分不少。哼。”

    赌坊老板扯开银袋数了数,有地讶异,“咦,你使了什么办法从你小爹手里讹钱?”

    “喂,什么讹钱,这是我做了大好事,小爹奖的!”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显然没人相信。

    金恒富急了,拍桌拍椅,“不信等着!过了这个冬天,我做成大买卖,你们就知道我厉害!”

    “大买卖?高良县最会做买卖的是梅府的雷当家,人家都没这么大口气,你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敢说这种话?”有人窃窃私语道。

    金恒富气得面呈猪肝色,恨恨地砸了一个茶杯,“那个贱种能做的买卖我照样能做!要比他更好!你们等着!到时候你们要抱着我大腿舔我鞋我都未必愿意!”

    雷守诺在旁边冷笑,做同样的买卖?原来蠢的不是那朵金花,而是这个败家子。

    赌坊老板咔嚓一声咬断一节甘蔗,挥挥手阻止其他人继续议论,“行了行了,吵死人了,老子这里是打开门卖高兴的,不爽的人给老子滚出去。”

    打手们抡起木棒开始蠢蠢欲动了,众人立刻作猢狲散,各自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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