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章家一脉单传,那时我极力阻止他去从军,这父子之情也就淡了些,儿媳妇是以前邻居家的女儿,我儿不在的日子她对我颇为照顾。后来他们成了亲想接我过去,我不愿离开与老婆子生活过的地方,便就呆在这儿了,媳妇儿有时带着孙子来看我,我儿军务繁忙,我不怪他。”
老伯依旧慈笑着,温偃月想那时章叔叔也才成亲不久,爹爹怕是有意放他的假,这许多年来爹爹也鲜少回家何况是副将呢。
“我叫小月,我相公他叫,他叫阿野,老伯就你叫我月儿吧,我那远房的叔叔跟章副将称兄道弟的,我就叫您章爷爷可好。”温偃月想,刺客大哥的眼神,就像黄林的野兽般犀利,比起阿兽叫阿野强多了,回头却对上他凌厉的眼,吓得一抖。
“好,就叫章爷爷。”
老伯背对着刺客大哥,自是看不到他此刻表情,笑得很是欣慰。
“章爷爷,我想起来我跟相公还要去投栈,晚了怕是没地儿了。”
“老头子家里还空着几间房,小月若不嫌弃就住我家吧,也省了几个店钱。”老伯见温偃月要走,想着咱平明百姓的攒个钱不容易,反正家里空着也是空着便好心的挽留。
温偃月想要阻止,刺客大哥却堆着笑走过来。
“谢谢章爷爷,我跟娘子本是想来城里看看有什么活计做,银子也所剩不多,便叨扰章爷爷了。”
这,刺客大哥你这个王八蛋,温偃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厚着脸皮接过章爷爷手中的抹布,去帮着收拾桌子了。
“我头子平日里一个人难得你们夫妻两肯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了谈什么叨扰。”
老伯看着那刺客大哥手脚麻利,对温偃月伸出了大拇指,温偃月干笑,刺客大哥这握剑的手用来擦桌子还真实大材小用了。
忙了一天,通城本是皖城的附属城,因隔了片林子才自己设有城关,到了晚上人便稀疏了,老伯收了摊子,刺客大哥抢过老伯手上了担子,温偃月也帮忙拿些椅子凳子,还好老伯家近,两个来回下来温偃月有些提不起手了,吃了碗面,帮老伯收拾了下房间简单的梳洗了下便趴到了床上。
“你怎么还在这。”小眯了一会。见刺客大哥还坐在她房间里,温偃月向他扔了个白眼。
“我们现下是夫妻,我不在这才奇怪。”刺客大哥喝了杯茶忽厉眼望着她“你为什么叫我阿野。”
“我看你就像头野兽所以就叫你阿野了,你若是不喜欢我明儿起就叫你阿兽好了。”她若是说随口叫的,依刺客大哥这脾性,这力气,估计一耳巴子就能把她拍到墙上去抠都抠不下来。
刺客大哥在空中飞了个身,精准无误的躺在了她旁边,一手抓住她的左手腕。
“你最好老实点,别动什么花花肠子,不然倒霉的可是那个卖面的老伯。”
“我老实,你可见过必我还老实的人质?还有麻烦你明天别再喂我牛肉了,本小姐看到牛肉就想作呕。”力气没人家大,手段没人家狠,腕子还被人家捏在手里,温偃月干脆番了个身将头靠在刺客大哥的胸口睡了,免费的枕头不枕白不枕。
起床时刺客大哥早不见人影了,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干她何事,悠悠的洗了把脸出去找章爷爷却发现他也不见了,这该死的刺客大哥不会把章爷爷给。。。。温偃月红了眼眶,急急的望外面跑,拐了个弯便见章爷爷正在那里捞面,刺客大哥正在卖力的干活!!!
“娘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有了身子的人了该多睡会。”
刺客大哥瞟了瞟天色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温偃月囧,这都日上三竿了,刺客大哥不是明摆着讽刺她么。
“妾起身后没看到相公所以才跑得那么急,相公你别怪我。”温偃月弱弱的趴在刺客大哥的怀里。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章老伯笑看着他们却并不做声。
“我怎么会怪你了,下次小心点。”
吃面的一个小媳妇儿瞄了他们一眼,又瞪了眼自家相公,这般模样在旁人看来郎情妾意,温偃月却是j笑一声掐上他“相公”的腰低声说了句,你若敢伤害章爷爷,我便把你大卸八块扔到黄浦江里去喂虾米。
“相公,妾今日不想吃面,去街上买点菜回来做饭吃可好?”
温偃月手一伸示意银子拿来。
“章爷爷,我去陪小月买个菜马上就回来。”
刺客大哥对章老伯一笑,揽着温偃月的腰往集市上走,章老伯在后面笑,这小子买个菜还担心摔着不成。
有仇不报非女子,温偃月怎会放过奴役刺客大哥的好日子,既然你要跟着来我也不客气,买了两袋白面一袋大米一只鸡一条鱼一斤猪肉一把青菜三根葱和一块姜。
“相公,重不重妾来给你擦擦汗。”温偃月两手空空一脸媚笑的望着刺客大哥,他倒是沉得住气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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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三十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十九)
“诶呀,妮子,你怎让你相公扛这么重的东西。”
章老伯想去帮忙被温偃月一把扯住,大包的白面一袋才八十斤,统共才两百多斤东西,哪里重了。
“爷爷,相公说家里的白面不多了便买了两袋,我也说先不买来着,他担心爷爷你以后一个人扛着辛苦小月劝也劝不住,也不让我帮着拿。”
“是我硬要买的不怪娘子。”
“娘子你不是说要做饭么。”
刺客大哥走在前头提醒道。
“是啊,我倒忘了,爷爷你先忙着一会做好了我送来给你吃。”
温偃月忍着笑跟了过去。
刺客大哥到院子里便装不下去了,把东西都甩在厨房拖着她到卧室甩在了床上。
“你是诚心的。”
刺客大哥边说边脱着衣衫,温偃月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待他完玩才看见腰间隐隐渗出的血迹,便笑不出来了。
“相公。”
温偃月拾起衫子披在刺客大哥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腰,眼里满满的心疼,刺客顿了顿靠得这么近隐隐可以闻见她秀发里散出来的芳香。
“小月,我看阿野他刚刚腰上不稳是不是扭到了,我拿了跌打药酒你给他揉一揉。”
章老伯看到这般景象老脸一红暗骂自己多事,放下药走挺直了腰走得飞快。
“唉,还好我手快,差点就被发现了。”
“相公你疼傻了?妾来给你揉一揉吧。”
温偃月心下觉得抱歉,看刺客大哥都疼得没反应了,连忙搀着他坐下来,包袱里似乎还剩些金创药,她转身找了出来,轻轻解开他腰上的绷带给他上药,刺客大哥望了她一眼却没阻止。
“好了,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做饭。”
“你会做饭?”
“会一点点。”温偃月搓了搓自己的腰带,难得刺客大哥吐出句人家,自己倒是不习惯了。
“我去帮章爷爷忙,你一会做好了便送过去一起吃吧。”
“可你的伤。”温偃月还没说完刺客大哥便走了,背着光错过了他一闪而逝的笑意。
红烧鱼,糖醋排骨,炖鸡汤,外加一叠小青菜满意的望了眼菜色,寻了个大点的篮子又拿了三幅碗筷,温偃月笑盈盈的出门送饭。
“爷爷,相公,吃饭了。”
在一张空桌上布好饭菜又勺了两碗鸡汤,章老伯欣慰的望着他们有种儿女承欢膝下的错觉。
“相公,你扭了腰喝碗鸡汤补补,这锅鸡汤我可是煨了一个时辰还好家里有两个灶台。”又勺了碗给自己味道还不错,果然不负娘亲的一番教导,想起娘亲温偃月不禁伤感起来,自己这被劫走,娘亲習偲哥哥他们得有多担心,还有小叔叔他,他成了亲有了檀樱姐姐会不会还记着她呢。
“妮子,这是怎么了。”章老伯看着娃儿落泪心疼的问。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我娘亲,小月在家时甚是顽皮,也不曾好好的为娘亲做过一顿饭,现在想起来很是不孝呢。”擦了擦眼泪,望着这一桌的饭菜,却开心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章老伯以为小月说的在家是指未出阁时便没放在心上。
“爷爷不知,岳母她住在城西过去二十来里路的小山村里,小月自嫁给我因路途有些远便鲜少回家,这次除了来看看城里有什么活计也是为了去看看岳母。”
“这样啊,城西的守将我认识,小月即是想娘家了我一会便带你们过去,这些天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查得严得很。”
刺客大哥巧舌如簧还把她利用了一番,上午出去买菜的时候打听过了,城西那边只许进人不许过人,这下子他该高兴了。
刺客大哥今日心情甚好,吃了三碗饭也不怕给撑死,过城门时因着章老伯说她是远房侄孙女,又塞了些银子,城西的守将倒是没为难他们,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便让他们过去了,临走时章老伯那神情她知道他是真真的把她当孙女了,抱着他叮嘱了一番让他照顾好自己,说过几天便回去看他。
“刺客大哥,你到底放不放我走啊,你这带着我不是更不方便么。”走了一阵只觉得脚生疼估计都起泡了,她活了小半辈子都没这几日来的波澜壮阔。
“嗯?你很想走。”
刺客大哥坐在她旁边,许是她老实他这两日也不动不动就掐她了。
“我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啊,这些日子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您老人家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温偃月见刺客大哥并没有严词拒绝,觉着应该有戏。
“我若放你回去你告诉你哥哥我往这边逃了,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那么多地方可以走你偏偏走这条,要么你是想去邺城,要么是想从邺城返回京都,出了这就不归皖城所管了。再说并没有帖告示通缉,显然習偲哥哥也认不准你到底是谁,或者他不敢揭发你,至于我嘛,哪家不到逼不得以会不告天下说自家的女眷被贼人掳去了,你这一走我家人能耐你何啊。”温偃月捶了捶腿懒懒的说。
“你倒是聪明。”
刺客大哥似乎早有准备把包袱里的东西分成了两份。
“若不想连累章老伯你便把脸洗干净了换上原来的衣服再进城。”
“刺客大哥,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你要保重啊。”
你倒是走得潇洒,温偃月对着刺客大哥的背影挥了挥手,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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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三十一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二十)
天杀的刺客,把衣服还给我了怎么忘了我的簪子,这披头散发的怎么进去,温偃月找了个僻静处换了衣衫,在地上坐到日落西山,确定就算是来人也追不上他了,才起身拍拍衣裳往城里走。
“上面的人听着,我乃温侯之侄温偃月,让你们城里最大的长官出来见我。”城门都已经关了,温偃月披头散发的对着上头值位的士兵干嚎,这么晚了她可不想又露宿荒郊。
“你们到底听到没有。”
“放本小姐进去。”
“放我进去!”
“放我进去!!”
“放我进去!!!”
“放我进去!!!!”
“放我进去啊!!!!!”
“你们这帮没长眼睛的!!!!!”
“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家人必会将你们挫骨扬灰。”
“我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你们都哑巴了么。”
叫了半个时辰,那些个守卫的就像个木桩一样,气死我也。。。。。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了,他们不开门也没办法,只好找了个近点的树靠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这里千万别有野兽出没。野兽?想起这个词两腿就发抖,搓了搓手,温偃月采着树干瞪了上去,刺客大哥似乎把整瓶凝神丸都留给她了,她打开瓶子悉数惯了下去,好东西多吃点总没错。習偲哥哥你要记得来救我啊。。。。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火光冲天,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呆呆的从树上跌入那人的怀里,紧紧的搂着那人的脖子,不敢闭眼。
“我是在做梦么。”
温偃月静静的靠在那人怀里,许久,只觉得墨香扑鼻,世界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我愿错过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只求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轻轻抚上他如玉的肤,淡括的眉,墨色的眼,凉薄的唇,温偃月痴痴的笑,痴痴的流泪。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不要我,你为什么要舍弃我,为什么,为什么!”温偃月扯着那人的衫子凄凉的问,那人却不闻,不看,不说,不动。
“我忘了,我这是在做梦,你又怎么会回答我,为什么你连在梦里都是这般无情。”
“这便是肌肤之亲了么。”
一只手滑上他的颈脖,没入他的衣衫,只觉得冷彻骨的冷,连他的肌肤都不能温暖她的心,默默看着自己这只手,温偃月苦笑,不知哪来的力气,锦帛断裂的声音,扯开这碍事的衣衫,唇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摩擦,似乎是在反抗温偃月媚笑着压了上去,极尽妖娆狠狠的一口咬在那人的肩膀上,血,腥,甜,温,热,就像是书里写的妖精那般,温偃月承认这一刻自己嗜血。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渗出的血液,这血真热,连她的人都觉得燥热不堪。
“热。”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却被一双手有力的握住,恼了站起来,却碰在什么东西上,只觉得后脑生疼,轻轻一扯罗衫尽落,觉着站着不方便便又趴了回去,扒开胸前最后一丝障碍,她伏在他的胸口,手不老实的慢慢延着他的腰而下伸进他的裤内,他浑身颤栗着望着她脸上多了一抹红霞。“你教教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不来,我来。呵呵,呵呵。”温偃月嘻嘻的笑,迷离的望着身下的人,想动手除去那人的裤子,一双手却与他相执不下。
“不过是一场春梦,你何必这般对我,就算是真的我也甘之如饴,永 不 后 悔。”她含着他的耳垂,不耐烦的扯下他的裤子,忽觉得有硬物抵在她的腰间,她用手握住,却十分不解这玩意儿是从哪里来,只觉得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她觉得很痛苦,想忍住,却溢出呻吟。
“你帮帮我,我觉得很难受。”温偃月吻上他的唇,右手握着硬物来回的抚摸着,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许久,她觉得口渴,想起身倒杯茶喝,那人却挣扎着要起来,她慌了,想抓住他,夹住他的腿,猛的退身坐回去啊。。。。啊。。。。撕心裂肺的疼,只觉得自己被撕成了两半,她的泪珠子顺着脸颊滴在他的腹部。
“疼,我疼。”她想抽身而出,却觉得身体像空了一般,忍着疼又坐了回去,如来回了几次,错愕的望着身下的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也不明白么?”她无辜的望着他,看着他脸上类似的神情,妩媚一笑。“我也不明白。”
他忽然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脸上鲜红欲滴。“你当真不后悔么。”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她娇笑抓起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着,忽的想起以前吃的糖人儿。
“你可知我是谁。”他望着她如婴孩般的笑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你是我的小叔叔啊,我一个人的小叔叔。”她呓语,突然睁大了眼睛,怕他是假的,又怕自己会梦醒。“小叔叔,我爱你,爱得如此卑微,你必是知道了,才不肯理我。”她哭泣,抱紧他凝脂般的背,忽又笑了起来软软的说。“一次,就一次,哪怕是做梦。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忘记你。不,我怎么会忘记你,忘不了,不能忘。”他在她的生命里早就生根发芽,纵使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他。
他情动,轻轻的将硬物放入她的身体,嗯,唔,她不安的在他身下扭动,他抱住她,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仅此而已。
芙蓉帐里春晓暖,红烛孤泣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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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三十二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二十一)
“月儿,该吃药了。”
温習偲端着药碗,看着月儿在院子里练剑满心的欢喜。
“習偲哥哥,我都说我病已经好了。”
温偃月晓得自己做了一个梦,醒来便躺在这齐王府了,習偲哥哥说她去接自己的时候已经昏迷,便带着自己回京了,又养得半月身子已大好。
“太医也说没什么大碍,用完这几贴药便药到病除了。”
见月儿不肯喝药,温習偲从身后变出一包梅子,温偃月打开梅子扔了两颗在嘴里,觉得药也没有那么苦了。
“你看我身体都好了,你带我出去玩吧。”温偃月在京都人生地不熟只觉得憋的荒。
“今日宫里有个宴会,会有不少跟你年龄相仿的闺阁小姐一起出席,你若无聊我便带你去看看。”温習偲知道月儿闲不住,想着正好要进宫,她从未去过皇宫去看看也好。
“皇宫?我长这么大还未去过呢,你等着我去换套衣裳。”
温偃月咧嘴一笑,欢快的跑进屋里换衫子去了。
到了宫里才知道原来男人女眷是分开的,不满的嘟嘟嘴,被个宫女领着去御花园。
皇宫果然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梁柱涂金,鎏金铜瓦,气势雄浑,巧夺天工,除此此外也就是个比普通宅子大很多的宅子了。温偃月很是失望,随手拔了支花在手里把玩,宫女唯唯诺诺的跟在她后头,见她还想拔花,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斜了她一眼无奈的摆摆手,走到转角处恰巧见一女子正在那赏花。
“咦,终于见着个活人了。”是的,那宫女充其量只是个会说会走的傀儡。
“这位姐姐是哪家的,我是新晋尚书令的女儿我叫姽婳。”
少女听见有人说话转过头来,一件粉红色的衫子,手执一把精致的檀木扇子,对着她灿烂一笑,全身上下透着股子灵动之气。
“素质干之醲实兮,志解泰而体闲。既姽嫿於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名美人更美啊。”尚书令不就是丞相么,很大个官诶,不过与她无干,看她也在那里拔花,这算得上是兴致相投了吧,把刚摘的木笔花别在她的发间,可真是好看。
“谢谢夸奖,我来了一会儿了,她们都在那边赏花呢,第一次见你,看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多大,我十四了,你多大,怎么称呼啊。”爹爹查遍了书籍才给她取了这名自然是好的,长得嘛也不差,她也就不自谦了。她爹爹是由武将升作的尚书令,虽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可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有些因为她爹爹刻意跟她套近乎,她不喜欢便老一个人呆着了,眼前这人儿长得美,毫无做作之色,也不拘束,性格与她颇合,不禁存了一份好感。
“我爹爹是个小官儿,估计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十五了,叫,小月,既然她们一心赏花我也不想过去打扰,我们随便走走吧。”温偃月拉起姽婳的手,对着她挤了挤眉,猜她必然是不喜欢跟她们呆一块才落了单的。额,她爹爹只是个边关守将,在京城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排不排得上小官这一号还是个未知数,不算是骗人吧。
“小月长我一岁,我叫你姐姐可好?”姽婳偷着打量了一眼这小月的神情,她只报名而不报姓是无意撞见自己不在乎名姓,还是有意套近乎。
“姐姐?”温偃月摸了摸下巴,盯着姽婳看了一会,欢喜的笑了起来。“姐姐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叫过我姐姐呢,一会我一定要跟哥哥说我收了个妹子。”
“好啊,得空小月姐姐也去我家坐坐。”两人在人工湖边找了个阴凉处坐下,姽婳半笑着,看小月悠闲的倚在树旁,不像是有心机的人,并不是她多疑,而是不想给跌得惹麻烦。
“额,这我得回去问问伯父他们,我来京城不过是借住,别给你们惹麻烦才好。”温偃月眯了眯眼睛,书上常写个什么朝廷命相互官勾结,自成一派什么的,就是小叔叔见些什么人也会斟酌一番,她可不想给習偲哥哥捅篓子。
“小月姐姐你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你到底是哪家的啊那么神神秘秘。”
见小月对去她家存在疑虑,又说她是来京城做客的,看来是她多心了,她在这边拼命的说,小月居然在发呆,顺着小月的视线,不远处的凉亭里正立着一紫衣男子,由于角度只看得个侧面。
“我们打个赌如何。”温偃月贼笑。
“打什么赌?”姽婳不知其意歪着头使劲的看,可那男子就是不转过头来。
“赌那男子是个什么样,我估摸着你跟我脚差不多大小,哥哥说,我这鞋子若在暗格里放上香粉,走起路来便可步步生莲,是个好东西我那这鞋跟你赌。”
“我身上最贵重的是手里这把檀木扇,上有我爹爹的题字,可遇而不可求,我拿它下注。”
湖边两个如花少女伸长了脖子偷窥。
“成交。”
“我猜他面若寒梅之孤傲。”
“我猜他貌如荼蘼之妖娆。”
两人击掌不约而同的踩着树跳上最高的那一截树枝,结果。。。。。。。。
啪,树枝不堪负重断了,两人齐齐掉进了人工湖里。
水才及腰身,姽婳傻不拉唧的站在那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男子似乎被她两惊扰了,不悦的望了她两一眼转身就走,也不晓得怜香惜玉一下。
她从不知世上有男子长得这般雌雄莫辨,集寒梅之孤傲荼蘼之妖娆于一身,若小叔叔似高洁的兰花,那么,站在不远处看落汤鸡的男人,便是一株曼殊沙华,也就是彼岸花。传闻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我输了,鞋子你还要不要。”温偃月抹了把脸上的水,抓着一只浮在水上的鞋子在姽婳面前晃了晃。
“要,我也输了扇子你还收不收。”姽婳从怀里摸出直滴水的扇子哪还看得出父亲大人的墨迹。
“收,怎么不收。”
两人相视一笑,爬到了岸上。
“我看我是赏不成花了,得回府换衣裳去。”姽婳捻掉小月头上的树叶子无奈道。
“那我也回去。”温偃月帮姽婳整理好头发,笑了笑。
“晚上我两去逛夜市吧,好久都没跟人聊得那么投缘了。”
两人边说边往宫外走,姽婳带路温偃月跟着。
“好啊,我来了半月还没出去逛过呢。”
两人约定好地点,姽婳本想送温偃月一程,她怕習偲哥哥担心便让姽婳先走,又找了个太监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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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三十三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二十二)
“月儿,才一会不见你怎弄成这个鬼样子。”
太监传话说随他一同来的女子在宫门处等他,温習偲以为月儿是累了,谁晓得出来便见她全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赶紧脱下外套给她裹着,真不让人省心。
“不碍事,我刚认识了个朋友,她约我晚上去逛夜市呢。”温偃月满不在乎的爬上马车。
“都这样了赶紧找个大夫瞧瞧,还敢出门。朋友?男的女的?”
温習偲刮了刮月儿的鼻子,病才刚好就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了,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女的,美人儿哟,要不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京城里的闺阁小姐我哪个没见过,还得等你来帮着牵红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回府后温習偲不放心找了个大夫看了说没什么事,又灌了她碗姜汤才算了事。
王府的晚膳颇为丰富四喜丸子,烧百合,龙睛凤肝,灵芝鸡汤等等十一个菜。伯父贵人事多一天到晚都见不着,習偲哥哥也忙得很,这不晚膳都找不着人,只有婶婶时不时的陪着她聊天解解闷儿。
“婶婶,我今儿在宫里认识了个女孩儿,约了晚上一起去玩,習偲哥哥他不准我去。”
温偃月装模作样的低着头,一副伤心的模样。
“难道我说不准你就不去了?偲儿他事忙没功夫管你,多带几个侍卫就成了。”秋氏深知侄女儿的秉性,在宫里遇着的自是正经人家的小姐,月儿病刚好出去透透气也是好事,她那个儿子就是太紧张妹妹了。
“我就知道婶婶你最好了。”
温偃月拍了句婶婶的马屁,饭都没吃完便望外头奔,温氏叫两个侍卫跟在后头,想着她齐王府的人也没人敢惹,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月姐姐,我在这里。”
温偃月让侍卫指了路又让他们别跟得太近,刚到街市便见姽婳挥着帕子在那叫她。
女孩子都爱些小玩意儿,两人会面之后随着人流边走边逛些个小摊子,倒也收获不小。
“小月姐姐,这里离月老祠近我们去看一看吧”
姽婳买了个猪八戒的面具,手里拿着个现做的糖人,看来心情还不错。
“月老祠?”这丫头难不成春心萌动看上宫里那株曼殊沙华了?
“诶呀,姐姐你不知道,月老祠每月中都会有不少公子小姐的在那汇集,咱两也去碰碰运气嘛。”姽婳不愿意盲婚哑嫁,觉得多认识些人就多一分机会,既然小月是她新认的姐姐,有好事自然不会落下她。
“好好好,你跑慢点儿。”
小丫头骗子一个,花花肠子还那么多。
“小月姐姐,今下午打了赌的咱两人并没分出输赢,再赌一场如何。”
“好啊,赌什么。”
“赌你前面五丈处,树下那个穿黑衣的男子会理你还是理我。”姽婳每次这个时辰来月老祠都见那男子站在那,却从未见他回过头,现下有玩伴胆子便大了,想看一看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怎么赌?”温偃月望了眼树下那人,天色太黑那人衣服也黑看不清,只觉得有些眼熟。
“我们依次过去跟他讲话,他跟谁说话就谁赢,赌注100两。”姽婳摸了摸钱袋,爹爹素来小气,这一百两不晓得攒了多久,输了她可就身无分文了。
“哦。”温偃月对这赌注无什兴趣,習偲哥哥给她的银票她看都没看,全当是陪姽婳胡闹了。
锤子剪刀布谁输谁先去,姽婳出的布,温偃月出的剪刀很遗憾她输了。
“去吧,去吧。我等你消息。”姽婳来这么多次,跟那人搭讪的小姐也不只一个两个的,算是吸取了不少经验,等小月姐姐碰壁回来她去露上一手,顺便填充下私房。
去就去,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死姽婳还推她一把。
走近一看,那男子的背影何止眼熟,而是非常眼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了。怎么开口呢?随便去搭个讪然后说找错人好了。
“相公。”
温偃月本想把戏做足一点,所以走近了些,那男子听见她的话似乎受到了感召慢慢回过头来。
曼,曼,曼殊沙华。。。。。。下午看他走得飘逸必定是个练武的,她跟姽婳两人打赌的事儿说不定被他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人家还是宫里的,温偃月深感后悔,再被人家倾国倾城的脸一蛊惑昏了头,退后一步一回头便栽在树上,顿时鼻血横流。
“我,我,我认错人了。”温偃月对着人家一双孤雪寒梅的眼,仰着头干笑道。
“是么。”曼殊沙华邪魅一笑,好心的递了块帕子给她。
温偃月只觉得这鼻血翻涌,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小月姐姐,你怎么了。”姽婳隔得远只见小月姐姐撞树上去了,赶忙过来扶,看到“老熟人”只想拿块帕子先把脸遮住,这下午的帐都还没算清楚呢。
“一百两拿来。”事已至此解释等于掩饰,温偃月干脆把手伸到姽婳面前要银子,她这鼻血可不能白流了。
“不就一百两么,我要再赌。”姽婳气结,输了银子还丢面子。
“赌什么。”温偃月仰了半天头鼻血似乎是不流了。
“赌他跟不跟你走。”姽婳指着曼殊沙华,就不信都说这么明白了曼殊沙华还会买她面子。
“我请他吃饭的话银子算不算你的。”温偃月想该找个地方擦把脸了,这一脸的血别吓坏了路人。
“算。”姽婳咬紧牙关半晌从口里挤出一个字。
“走,我请你吃燕窝去。”
温偃月黏糊糊沾着血迹的手一把抓住曼殊沙华的袖子,曼殊沙华瞟了眼自己的袖子,跟着走也不说话。
姽婳伤心欲绝,此乃天道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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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何人墨染白纸张 第三十四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二十三)
“小月姐姐,你这几碗燕窝下来都不只一百两了。”
姽婳欲哭无泪的望着小月姐姐擦完脸后正喝着的第三碗燕窝,抓狂中。
“无碍,我知你没带够,我带够了银子。”
姽婳转悲为喜万分感激。
“一会你立个借据给我回头我派人上你府上取银子。”
姽婳。。。。。。
“小二,再来碗珍珠炖血燕。”温偃月擦了擦嘴巴,流了那么多血也不晓得这几碗燕窝补不补得回来。
“别,别,小月姐姐我晚膳用得太多,撑了,你帮我吃吧。”
姽婳闭上眼颤抖的将自己的那碗缓慢的推了过去,这个吃货,忍。忍无可忍从新再忍。。。。。
“姽婳,你珠圆玉润的我也瞧着不能再补了,那姐姐就不客气了。”
温偃月去接,姽婳不舍的捏着碗底,斜了她一眼,她手一抖松了,满意的端起她那碗红枣燕窝吃了一口,凉了,算了,省的吹了,放下勺子咕噜咕噜一口解决。
“这位公子,我看你也不饿,不如让我代劳了吧。”
曼殊沙华自进了酒楼便倚着桌子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想是这里的饭菜太过寒酸比不得宫里的,没关系,她温偃月小门小户的多吃几碗“便宜货”也坏不了肚子便好心的帮他一并解决了。
曼殊沙华收回眼,略过眼前的饿死鬼,温偃月只觉得鼻血再度上涌,吧嗒吧嗒,温偃月瞧着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进碗里,这真成血 燕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只是对面小哥,您老人家国色琉璃也用不着使美人计来对付我吧,我是女人!
“小月姐姐,这虚不受补啊虚不受补~这燕窝还是别吃了啊,咱坐坐就回去哈。”
姽婳见着小月姐姐这鼻血把刚喝坎的燕窝又满上了,嫌弃的撇了一眼,喝喝喝,喝死你算了。
温偃月十分不满,姽婳这落井下石的下作招。。。。。。捻起曼殊沙华那条早以看不出颜色的帕子,揪成两个卷儿塞在鼻孔里,要不是你拿老娘为你猎艳铺路,老娘何至于如此惨烈。
两人眼神交战风云乍起,电闪雷鸣,火石电眼间,樯橹灰飞烟灭,片刻后一切恢复自然。
“我要跟你赌。你赢了欠我那二百两再加上这顿饭钱不用你还了,若是输了~。”温偃月一掌拍在桌子上,那碗带血的燕窝晃了两晃到底还是挺住了没倒。
“若是输了怎样。”
姽婳也顾不上佳人在旁在桌子上补上一掌,那碗燕窝终于寿终正寝。
“你若是输了。”温偃月操起一只空碗摆到了姽婳面前。“你若是输了流碗鼻血还我!”
“成交!”
温偃月想仰天大笑三声,忽地望见楼下一抹酱色的身影面带怒色的入了楼,还没笑出口便胎死腹中。
“娘呀。”温偃月从袖子随便抓出张银票甩在桌子上。
“我赌他能带我安然到楼下。”
姽婳尚在懵懂中便见小月姐姐拽着那棵冷冰冰的曼殊沙华从二楼跳了下去。
“喂,我还没答应呢。”姽婳想起她那几百两银子撸了撸袖子,从二楼窗口跟着跳了下去,追在他们后头。
“你们两作什么呀。”姽婳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追出好几里才赶上,抖出帕子擦了擦汗,愤怒的望着挽着手的她两。
“我哥哥追来了我能不跑么。”
温偃月也好不到哪里去,瞟了眼春风满面脸不红气不喘的曼殊沙华,随手操起他的袖子望脸上擦,还好帕子塞得紧没掉了,不然宫里价值不菲的帕子她上哪儿找了赔去。
“你哥哥是谁呀,好歹我 我也是尚书令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能在我跟前把你怎么着。”姽婳被糊弄糊涂了,自家的哥哥找她有什么打紧的还用得着跑。
“他是不能把你怎么着,可能把我怎么着啊,你能把我栓裤腰带上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我不成。”温偃月觉得脸抹干净了,放下曼殊沙华的袖子。
“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姽婳气结,这什么世道女人居然能说出这么粗鲁的?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