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千年汉帝国 > 千年汉帝国第43部分阅读

千年汉帝国第43部分阅读

    匈奴的四王子多图!而那个络腮满面的家伙,就是多图手下第一大将格尔蒙泰!

    多图快走几步,将格尔蒙泰扶了起来,哈哈一笑,笑声间充满了冲破天的豪气:“哈哈哈,好,格尔蒙泰,你辛苦了!我匈奴白甲兵都调上来了吗?”

    格尔蒙泰抿嘴一笑,回身朝身边显得更加精气的骑兵洪流道:“都来了。五千我大匈奴的白甲勇士全在这里!王上为了这次出击,还特地派了两千铁血卫士卒前来助战,大概明日就能随月氏王都军第三军团抵达鸿蒙口。”

    多图一挑眉,问道:“第三军团?李继用拿督的第二军团呢?”

    格尔蒙泰似笑非笑地道:“月氏国看见我们大匈奴此次出动了白甲兵和铁血卫,认为此战必胜,所以对这次出征都卯足了劲的争抢。生怕被李继用拿督抢了头功。月氏国王似乎也不想让几个儿子因为争功而伤了和气,所以本来决定出征的第二军团被搁置,派了李继存拿督的第三军团。”

    多图想了想道:“嗯,他们内部斗得越厉害越好。不过,这第三军团战斗力如何?”

    格尔蒙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随手朝前面一指:“虽然月氏国的王都军都是由原来的羽林守军改编过来的,也采用了汉帝国的编制,但战斗力却差了不是一点两点。四支王都军团,除了李继用的第二军团外,其他三支都是徒有其表罢了。一支被汉人吓破胆的军队能有多大战斗力?还不如那些边都军管用!”

    行进在白甲兵前方的步兵其实并不是匈奴白甲兵,而只是穿了白甲兵盔甲的月氏边都军。一共有两万余人,都是贵山城里的守军。其次为了加大对汉军的威慑力,所以让这些贵山城的边都军穿上匈奴人的铠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汉军还有点威慑力的怕就是匈奴人的白甲兵了!

    不过,贵山城可就空了,现在贵山城只剩下数百的老弱负责看守。万一……

    没有万一!

    多图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万一出现。

    此次为了内外夹攻素有西域第一天险之称的鸿蒙口,匈奴出动了全部的白甲兵和一半的铁血卫,月氏国出动了全部能动的机动兵力。原本用来稳定刚占领的西海州兵力也全部抽调了出来,足足有二十四万人马,全部都是可战之兵!虽然战斗力不及白甲兵,但好歹也是被汉军训练了很久的军队,就算用尸体堆一条路出来,也非把鸿蒙口给拿下不可!

    多图对格尔蒙泰道:“格尔蒙泰,你是马甲兵第一部的赞录达,抵达鸿蒙口后由你率领月氏人对鸿蒙口发动第一波攻击。有什么计划没有?”

    格尔蒙泰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无奈:“没有。属下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我们到时五王子已经开始袭击鸿蒙口侧后,那我就用白甲兵强力突破之。如果五王子没有及时到达,我就让月氏人发动蚁附攻城。总之,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抢这个时间,务必不能让鸿蒙口坚持三天以上。”

    三天以上代表什么?代表飞骑卫很有可能增援。这是计划中的一大变数。多图也不允许有这件事的发生,他点头道:“鸿蒙口只有八百守兵,咱们用八千乃至八万去打他,哪怕全拼光了也值得。那守将叫张诚,此人进取不足,但防守有余。格尔蒙泰,若实在不行,你可试着对此人劝降。我想他应该不会像乐浪郡的那几个人那样!”

    说起乐浪郡,格尔蒙泰手心就是一抖。他又想起了那两个死在他手上的禁军曲长,好像叫邝启峰和华文天!那两个人的热血激溅在他手心里,仿佛到现在都还在发烫……如果这个张诚也是这般,那这鸿蒙口可不好打啊!

    ※※※※※※※※※※※※※※※※※※※※※鸿蒙口。

    张诚照例巡城。他搓着手,靠在城墙的垛口向西眺望。苍茫的大地还是一片黝黑,看不见一丝生气。今夜的夜空也份外的漆黑,只有远处高耸层峦的雪山仿佛还散发着一股股淡淡的蓝色光晕,也许,那里还有阳光照耀吧?!

    这山口的夜风很凌厉,刮得城头军旗都猎猎作响。他搓着手拍了拍身边一个士兵的肩膀道:“巡山哨派出去了吗?”

    那士兵年纪很轻,大概只有十八岁的模样,但长的浓眉大眼,很有威势,即使在这寒冷的夜风里依旧握着长戟,将胸膛挺得笔直。听见将军问话,他用很重的鼻音道:“报告将军,派出去了。”

    张诚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咦,你生病了?”

    那士兵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呵,没事儿,这几天风大,得了风寒,待会下岗去喝碗姜汤就成了。”

    张诚朝他笑了笑:“好样的。不愧是咱汉人!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当了几年兵了?”

    那士兵憨厚一笑:“报告将军,我叫赵九重,直隶延绥府人氏。今年年初才参军,在直隶郡集训三个月后便派来这里了!”

    张诚微笑着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好小伙,好好干!前途无量!”

    “谢谢将军吉言!”赵九重笑了笑,忽而又皱着眉头指着鸿蒙口一侧的高山道:“将军,瞭望灯塔坏了好久了,是不是派人去修一下?”

    在鸿蒙口两侧的高山上,都会选择一个视野良好的位置安上一两个高塔,然后在上面用反光镜原理作出一个瞭望灯塔,以此方便观察。不然仅靠城头那写火把和火盆是无法准确观察敌情的。

    张诚疑惑地看了那里一眼,不由气道:“王金彪呢?妈的,老子不是早就让他去维修瞭望灯塔吗?”

    身旁一个亲随道:“启禀将军,王伙长昨晚去了,不过风太大把他从塔上摔了下来,现在正在养伤!”

    张诚一听,顿时没了怒气,叹口气道:“伤了?唉,伤了就算了。明天再派两个机灵的上去把瞭望塔修好,不然黑灯瞎火的,万一有敌情也没人知道,这可是误了军情,明白吗?”

    “是,将军!”

    说完,张诚又跺了跺脚,哈着白腾腾的热气回了城楼。只剩下赵九重和其他站岗的士兵如标枪一样守卫在这寒风刺骨的鸿蒙口上!

    ※※※※※※※※※※※※※※※※※※※※※在玉田卫城西边不过五里地的树林外,一大群战马零散星落地点缀在夜幕下的草地上。而在树林里,一顶顶帐篷已经立了起来。篝火就像从天掉落的陨石,闪耀着一点点的森冷的光辉。

    在树林外还有一排秩序井然的木桩。木桩下的泥土新鲜,显然是新近翻起的。这排木桩也不甚紧密,只是稀疏地排布在那里,象征性地构筑起一道围墙罢了。

    各个角落都有两两成组的游哨士兵。整片树林悄然无声,显得非常肃穆。

    头盔上有两根翎羽,身上别着棱甲剑章的两个骑都尉慢慢踱步在这片树林里,望着远处的玉田卫城。

    这里是一道山坡,从这里可以直接望见玉田卫城,但因为树林的关系,玉田卫城却看不见这里。当然,如果玉田卫城派出斥候来还是可以搜索到的。

    其中以一个骑都尉忽然开口,声音清脆,是个女人。

    “菱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城啊?”说话的正是带着学员兵留下的陈玲。她旁边的是菱悦。

    菱悦摇摇头:“不行。你上午没看那古布那颜一副千不肯万不肯的模样么?我们如果直接说入城居住,他肯定会写报告上奏军部,到时候这些学员兵的前程怕是要坏在你我手里!”

    “可是我们留在这里万一被他知道,我们还不是一样?”陈玲道,“再说了,这些学员兵也真是的。一点都不吃苦。这才什么时辰,就个个都钻进了帐篷里,除非是执勤岗哨,否则绝不肯出来。唉,若不是耿校尉借口游骑可以离队百里,我们这点人怕都不会安营扎寨!”

    此次飞骑卫撤退,平阳公主虽然同意她们带着学员兵留下来,但大部分的学员兵都心生不满,纷纷装病要跟着大部队撤退。最后留下的不过是骑兵系一百人和步兵系七十人。这还是平阳公主强令下才留下的。其他人都跟着大部队撤退了。本来这就是擅自做主,菱悦和陈玲也没有强迫,反正也只是在此地等候李珊和秋香等热归队,人多人少都不要紧。

    而飞骑左卫的游骑部耿孝校尉听说她们要留下后,非也要亲自带队留下来。最后这事儿还闹到了李岩那里,最后李岩批准耿孝带着一曲人马留在这里,不过三天后必须撤退。眼下已经过了两天,明日日出时分就要撤退了。可是游骑探报却依旧没有发现有人从东边回到玉田卫。

    “菱都尉、陈都尉,你们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一个声音在菱悦和陈玲的身后响起,她们回头,看见耿孝正带着两个人快步走近。

    菱悦和陈玲朝耿孝行了个军礼,然后菱悦道:“耿校尉,找我们何事?”看见他身后的人,菱悦和陈玲还冲他们温和笑了笑。

    这两个人菱悦和陈玲都认识,他们叫荆川和王楚。都是骑兵系学员,跟那失踪的邹燃、刘全、王贞、武鸿、宇文献都是同一伙的。这次留下,荆川和王楚是为数不多赞同的学员兵之一。王楚本来生病了,不过在玉田卫住了一晚倒是好了不少。这次大军撤退,大部分伤患都没有好,还是需要玉田卫城通过驿站送回,王楚算是一个特别。

    耿孝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倒是非常看好这两个学员兵,还说等他们一毕业,非写申请把他们调到自己的游骑部不可。所以处处都带着他们两个。

    耿孝一脸焦急地走到菱悦和陈玲的身边,客套话也来不及说,单刀直入道:“菱都尉、陈都尉,我们在西边的一片山坳后面发现有一支人马非常可疑。所以特地过来准备抽调一些人手!”

    “可疑?”菱悦奇怪地道,“怎么可疑法?”

    耿孝看了荆川一眼,荆川回答:“报告都尉,那支可疑人马是我们发现的。我和王楚今天下午径自往西数里,在绿洲西侧的一片山坳后,发现那里有一大堆身穿阿拉伯长袍的人正在集合。数目大概有六百人左右。他们应该不是普通商队,因为他们大部分都彪悍绝伦,神情凶悍。最关键的是,他们都骑着战马,甚至还有四石力弓!”

    陈玲悚然动容:“什么?六百个配有武器和战马的阿拉伯商人?”

    在西域这片土地上,阿拉伯人是可以佩戴武器的,但却不能拥有战马,武器也只是普通的弯刀,绝对不能有军队才能用的四石力弓。战马和普通的商用驮马是绝对不同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荆川点头:“是的。所以我们才觉得不寻常,特地来告知校尉和两位都尉大人。我们看情况有异,所以不敢太过靠近,立即回来禀报了!”

    菱悦托着下巴道:“六百个彪悍的阿拉伯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就算是一支千人规模的商队,也绝对不可能雇佣六百人的护卫。耿校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耿孝也点头道:“我也觉得可疑,所以想跟两位都尉借点人手去和他们接触一下。”

    菱悦和陈玲虽然现在也是飞骑卫的人,不过现在毕竟奉命带领学员兵,按照规定是不输于耿孝管辖的。所以耿孝用“借”这个字眼。

    陈玲却蹙眉道:“耿校尉,对方有六百人之多,我们就算集合全部部队也只有两百多人,万一真是这沙漠中的惯匪马贼,我们恐怕也是难敌啊!”

    这西域大漠中虽然已经被汉帝国统治了千年,但黑与白本就是相辅相成的,雒阳城里还有一个青洪帮呢,更何况这茫茫大漠。不过大漠里超过五十人的土匪就已经算是大患,帝国就会派出羽林军进行剿灭了,这陡然出现的六百人倒真是让陈玲忧心不已。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些人是月氏国和匈奴人的精锐部队,还以为是大漠中的劫匪组成的普通马贼。

    耿孝轻视地道:“哼,六百马贼倒是不足惧,我一百游骑足够对付。不过为保万一,我想请两位都尉带着学员兵压阵。若能剿了这伙贼人,我们也算立下军功。学员兵也能因此得到足够的战场锻炼。你们觉得如何?”

    菱悦和陈玲都在乐浪府见过游骑的威力,顿时点头道:“那行。我们就为耿校尉掠阵!”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急促的尖哨响了起来。

    众人突然一震,这是敌袭的哨音!来自西面的营地边缘!!那里是左卫游骑的巡哨范围!!!

    尖哨的声音凄厉而又悠远,像划破夜空的一道闪电。顿时让营地帐篷里睡着的学员兵乱成一团。

    大声尖叫呼喝者有之,茫然无措地掀开帐篷瞭望者有之,更有一些人穿着内裤提着刀就跑了出来,寒风一吹又赶紧钻回帐篷里,嘴里大骂:“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紧急结合啊?”

    荆川看见他们这模样顿时脸上发红。

    这就是学员兵的素质。他们虽然经过了半年的军事训练,在平时的紧急集合上面倒还算好,但在这段时间的紧急行军后倒是又乱了套。敌袭的尖哨在西边树林边响起,离这里至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这些人却如此慌乱,实在丢人!

    和学员兵乱哄哄的样子比起来,游骑部的人马简直是肃静的吓人。在尖哨响起的第一时间,他们的帐篷里就已经至少有两个人穿戴整齐地跳了出来,警戒四周。游骑部队里,每个帐篷夜里睡觉,必然有两人不脱甲胄入眠,防备不时之需。

    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游骑部已经全部离开了帐篷,然后跟着各自的伙长快速奔向养在林外草地上的战马。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就完成了战马马鞍的安放、锁扣、挂箭等等临战准备。一炷香烧完的时候,这些游骑已经全部骑在战马上,并且快速结成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松散方阵,静静立在那里!

    而再看学员兵们,除了骑兵系有四个伙已经骑在战马上外,其他的都还在胡乱的找寻武器和战马。那些步兵系的还好些,只要拿好武器跟着伙长的呼喝集合就可以,但骑兵系的却麻烦多了,有些人着急忙慌,不是忘了箭袋就是忘了军弩。

    若是敌人此刻袭来,步兵就倒了大霉。在军事典里,在这种时刻,步兵必须为骑兵赢得备战时间,他们就必须挺刀冲锋,和敌人绞杀在一起,用身体为那些可恶的骑兵赢取时间。而这点时间很可能就会有无数同袍丧命,还得不到一点骑兵的配合。

    不过幸好,尖哨还在嘶喊,但却没有看见一个敌人出现。游骑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应战。耿孝骑在马背上,菱悦也恼怒地骑在马上开始整肃学员骑兵,陈玲则负责带领步兵。

    这时,两骑由远及近,飞快近营地。天黑视线不及远,耿孝大喝:“来者何人?”

    只听来人大叫:“校尉,是我!”

    耿孝听出了声音,忙策马上前,身后的游骑也跟着四散而出,以纵列为基数,迅速朝四面散了开来,覆盖范围超过了整个营地。

    奔近的两人是耿孝手下的两个士兵,只见他们满脸焦急,不待耿孝问话,其中一个就指着玉田卫城方向大喊:“校尉,不好了,月氏人袭击玉田卫!”

    “什么?”耿孝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

    菱悦也不禁大吃一惊,策马绕了过来,叱道:“胡说,哪里来的月氏人?”她抬头使劲往玉田卫望去,但那里依旧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却没有响起激战号角,更没有烽火燃起。

    “是真的,都尉。”另一个士兵急道,“我们亲眼看见有四个月氏骑兵快速朝我们这里近,其中一人被我们喝止,猛地朝我们射击。交战中,我们射杀其中一人。其他三人快速后退。我们正要追击,忽见其后有大队骑兵出现,头前打了一面月氏国的星月旗帜,断断不会错的!”

    帝国飘摇之卷 【第九十章 战】

    天色实在太黑了,连点星光都没有。耿孝使劲往玉田卫城方向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号角,没有激战,也没有青色的烽烟。他不由问道:“那队骑兵去哪儿了?”

    士兵回答:“那队骑兵也怪,我们集合了其他两组游哨,上前游斗,但他们也不理会,只是分派出十余骑驱赶我们,等我们走远,他们又径自往玉田卫城而去!”

    耿孝正待说话,忽然又有两骑飞至,还没近前就嘶声大喊:“校尉,白甲兵,匈奴白甲兵!!!啊……”

    黑夜中,就听那名游骑士兵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随之而来的是如雷鸣般的滚滚马蹄声。

    耿孝大惊,抽刀在手,骑马驰骋在整个营地内,嘴里厉喝:“熄灭所有火源,步兵结阵,骑兵护卫两翼,不要贸然接敌!以弓箭射之!应战,应战!!!”

    ※※※※※※※※※※※※※※※※※※※※※“应战!应战!!”

    精绝卫城里,李珊凤目圆睁,猛地拉圆弓弦,一箭射向了城头,直取城守古兰,嘴里厉声娇叱。

    箭如流星追月,直取古兰的面门。可是却被古兰身边的士卒用盾牌挡下。与此同时,叶冰兰和秋香也纷纷拉动弓弦,箭箭直绝羌人包围圈的北面---那里是最薄弱的!

    刘全和吴大铖大喝一声,挥舞着马士革弯刀也朝那个方向冲了上去。武鸿宇文献紧随其后。黄巢和曾继友哀叫一声,只好挥舞着从白甲兵身上夺取的马士革弯刀,也跟在队伍的后面。

    猝不及防的一箭让古兰防不胜防。他以为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汉兵即使不投降也不可能主动进攻,但却没想到仅有九个人的汉兵也敢对数百人发动冲锋!这让古兰大为光火。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古兰面容扭曲地大喊。自从他掌握精绝卫城以来,何曾被人如此搭弓射过?李珊那一箭虽然没有射中,但却将古兰内心的恐惧给一下勾了起来。所以一时间他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知道疯狂呐喊。

    一时间,箭如雨下,只一轮箭雨就将只穿了丘山铠,无盾牌遮挡的李珊众人给遮蔽了。只听两声惨叫和数声战马的悲鸣。那三匹战马顿时被射的跟刺猬一样。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除了黄巢和曾继友大腿上插着两根摇摇晃晃的箭以外,其他人几乎是毫发无伤!

    “什么?”古兰顿时眼如铜铃,大吃一惊。

    别说古兰,李珊等人看见遮蔽夜空的箭雨袭来心头都是一凉,顿觉此次是死定了!但是等箭雨拂过,除了身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的声音外,就只有未着甲的部位感觉些许刺痛,但都没有致命!

    吴大铖和刘全等人已经跳出了骆驼圆阵,箭雨覆盖下也闭目待死,但也只是感觉全身仿佛被蚊虫叮咬一样,难受了一下,待睁眼却没点屁事。吴大铖借着周围的火光一扫落了一地的羽箭,顿时哈哈大笑:“他们的箭簇是坏的,杀!”

    宇文献和武鸿本都趴到在地,这一刻兴奋地跳了起来,武鸿挥舞着弯刀,哇哇大叫:“妈的,吓死老子了!杀啊!”

    宇文献则第一时间朝叶冰兰看去,只见叶冰兰骑在马上,也怔谔了一会儿,然后又眼神坚毅地抽弓一阵连珠箭射向了精绝羌人!

    李珊看古兰的箭雨覆盖没有生效,顿时大喜,叫道:“向北!骑兵掩护,步兵冲锋!杀!”

    这一场虚惊对于那些刀枪凌乱的精绝羌人可吃惊不小,他们一时间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箭设在这些汉兵身上为什么没事,还以为他们犹如神助!一时间军心浮动!

    更加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刘全和吴大铖第一个冲上去,手上的弯刀飞舞,那些精绝羌人的刀枪乱捅,但无一不被他们的弯刀劈断或者砍飞。

    一时间竟然是仅有九人的汉兵杀得数百精绝羌人连连后退。惨叫不断。

    原来精绝卫城的武器都是汉圣祖西征当年放在这里的。数百年来,精绝卫城都没有更换过这里的武器。这首先是因为内阁根本不注重这个精绝卫城,放任羌人统治的时候也就不去注意武器的更换。其次是每次来这里的汉兵都有携带武器,路过的各卫兵马更是甲胄兵器齐全,无须在此补充。所以长久以来,精绝卫城的武器竟然已经生锈腐蚀到无法再用!特别是能够进行远程打击的羽箭,很多铜簇箭头甚至都已经严重钝化,根本伤不了人!面对上丘山铠,这些羽箭只能算是弹射的小石子威力罢了!

    古兰并不是不知道精绝卫城的武器库早就需要更换,只是他没有多余的资源去更换。只有每年从过往商人那里换来的少量高品质弯刀,这些弯刀都装备给了城守府的卫兵,其他士兵可都是使用那些早就应该替换的武器。

    看见这个情况,古兰简直是羞愤欲死。连忙让人吹响引兵号角,他想,我就算用人堆也要堆死你们!

    一时间,精绝卫城内外都被惊动了。无数士兵沿着城内的小巷街道纷纷朝这里涌来。

    刘全和吴大铖为先导,劈开一条血路,宇文献和武鸿则紧跟在后为他们补上几刀。李珊等三骑是不可能对乱兵进行冲锋的,那只是找死,一旦战马陷入步兵队伍里,失去冲锋的动力,那骑兵就是活靶子。所以她们都是站在后面不断用羽箭点射。

    古兰号角响彻全城的时候,刘全和吴大铖已经砍翻了二十多人,李珊三人的羽箭更是射个精光。这时,有一队精绝羌人呐喊着冲了上来,失去羽箭的李珊只能大叫一声,跳下马来,和秋香、叶冰兰混合进刘全等人的队伍里,一直朝北边冲。

    包围他们的精绝羌人只有两百余人,有吴大铖这个老兵和刘全这个杀将,再加上宇文献和武鸿这两个初生牛犊,一时间精绝羌人纷纷后退,当者披靡。

    “杀出来了!往那条街上跑!”武鸿大叫,回身又劈断一根长枪,然后奋起一脚踹飞一个精绝羌人,同时脚不点地,又窜进人堆里,躲闪腾挪,刀砍抹划,一口气又杀了三个人。鲜血溅在他脸上,此刻武鸿竟然没有一丝想吐的感觉,反而觉得胸口仿佛有一种嗜血的渴望。

    精绝羌人被武鸿的高超武技震慑,纷纷后退。两百多人的包围圈其实并不厚。吴大铖和刘全又是选择最薄弱的一个点插入,砍杀十数人之后其他人都已经因为畏惧而自动让开道路。

    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这种战斗实在已经是精绝羌人数百年来所经历的最恐怖战斗。

    冷兵器战争很多时候其实比拼的就是一个勇气,所以有“士气如虹,溃兵百里;士气不振,倒旗无数”的说法。汉兵在精绝羌人眼里本就是战无不胜的存在,加上之前一轮箭雨对他们毫发无伤的震撼,到真正肉搏时,绝大部分精绝羌人已经失去了正面和汉兵搏斗的勇气。被砍死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想逃跑,而背对着刘全和吴大铖,敢正面对决的士兵百中不及一二,所以他们才能突破的这么快。

    溃败,其实在古兰射出那一波箭雨时就已经注定了。

    ※※※※※※※※※※※※※※※※※※※※※蹄声如雷,在黑夜里给人带来无尽的恐惧。

    陈玲高举战刀,大声呼喝:“稳住,稳住!按照以前的训练,结成圆阵!”

    她的呼喝起了作用。这些学员兵这一刻也反应过来,圆盾如垒甲一样层层叠在一起,七十六名步兵系学员很快适应了这种氛围。不过要让他们顶在第一线为骑兵开路显然还是不行。不过游骑部也不需要他们帮忙。他们沿着步兵圆阵四周撒开马蹄驰骋,羽箭如飞,纷纷射向黑暗中!

    骑兵系学员们已经快速将各处火光熄灭,这样使敌人也失去了目标,所有人都沉寂在了夜色中。

    “第一伙,左翼!射!”

    “第二伙,右翼!射!”

    “第三伙,自由散射!”

    “第四伙,支援第二伙!”

    ……

    耿孝的咆哮声不时在黑夜里传来。荆川站在黑暗中,拳头死死握紧,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一百名骑兵学员就站在步兵圆阵的后面,没有得到命令,他们只能继续停在这里。

    夜战一直以来都是冷兵器战争中最忌讳的。因为夜里战马不能随意奔驰,队伍也不好组织。看不见旗号,很容易让部队陷入混乱之中。除非有极其严格的纪律和长久的厮杀配合,否则在这种如墨的夜色里,出击就等于溃败!

    耿孝显然深知这个道理,他坚信敌人也明白这点。所以他将游骑分成三个部分,分别护住左右,然后不断射箭退敌人。出击距离不能超过一百步。虽然这样等于绑住了游骑的手脚,但为了不造成更大规模的溃败,此举是最为稳妥的。一切都要等到天亮才行!

    现在耿孝所能掌握的游骑只有五个伙,其他五个伙都散出去当成了游哨,至于在这种夜色里,那些游哨的命运如何,耿孝无法顾上,只能靠他们自己平时的战斗经验去应付了!

    匈奴白甲兵的滚滚雷声在耿孝所布置的防御圈外五十步就停了下来,然后就是一波波的箭雨。

    箭矢破空声,中箭者惨叫声交杂在一起,像是战场的交响乐。凄美而又悲凉!

    光听箭声,耿孝就断定敌人至少在两百骑左右。而且个个箭术不凡。五十步的距离里,耿孝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出一个大概,游骑们的箭射出也能大致射中,但却远远低于对方的命中率。

    两厢里此刻就像是盲人摸象,互相对射,却谁都没有退让。也没有人敢冒险上前一步。

    菱悦一看顿时道:“耿校尉,让步兵顶上去!”

    耿孝眼神一肃,重重点头,大手一挥:“第一伙、第二伙两翼散开,步兵,出战!”

    “嘿嗬、嘿嗬!”

    听见命令的步兵学员立即喊着口号,缓步前进。此刻的学员兵圆阵就像一支缩头缩尾的乌龟,只将龟壳部分面对敌人。

    此举是想以步兵为前进基石,迫使敌人后退,然后骑兵再两翼出击,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战机,一举击散敌人。

    步兵的行动很慢,但很有效果。在“嘿嗬”声响起时,对面的白甲兵已经响起了一片吵杂,然后明显能感觉到白甲兵射过来的箭雨稀落不少。

    耿孝顿时大喜:“敌人准备撤退了,第三伙、第四伙,准备出击!第五伙接应!第一伙、第二伙依旧护卫步兵,前进!”

    菱悦也大喜,显然白甲兵没有料到这里还有汉步兵存在。在这种两军对射的时刻,步兵这个本来注定会被骑兵克制的兵种却起到了绝对压制作用。

    “大汉,威武!”耿孝拔出骑刀,大喝。

    “大汉,威武!”步兵学员们也热血,嘶声大喊,脚步越发沉稳,行动更加有力。

    荆川再也忍不住了,对菱悦道:“菱都尉,让我们能出击吧?!”

    菱悦摇头:“不行,跟上步兵,保护后阵!”

    步兵推进了五十步之后,白甲兵终于在两翼游骑的连续出击下撤退了。他们的速度很快,游骑追了一里地没有追上之后就听见耿孝吹响的撤兵哨音。

    战后清点,在不到一刻钟的接触战中,游骑阵亡六骑、轻伤十一骑,重伤四骑。学员兵无一伤亡。

    而等撤兵哨响起后,四散的其他游哨也汇聚过来。还带回了十二具敌人的尸体。

    耿孝让士兵继续保持圆阵姿态,就地休息,然后跟菱悦、陈玲查看那几具尸首。其中十具是在对射期间射杀的,两具是游哨在最后追击战中突然杀出抢到的。所以初步估计,敌人这次的伤亡也在二十骑上下。与游骑齐平。

    不过这不能让耿孝和菱悦等人露出笑脸。因为他们发现,这些人真是匈奴人!

    如果说在战斗之初他们还有怀疑的话,那现在就能断定这些敌人就是匈奴白甲兵了!

    虽然这些人都穿着阿拉伯长袍,并没有穿匈奴白甲兵的银白色丘山铠,也没有色旗,但耿孝却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飞骑卫和匈奴白甲兵可谓仇深似海,自从匈奴反叛以来,大小战役上千场,飞骑卫就和白甲兵交手无数次,对他们可谓熟悉至极。这些白甲兵可以化装成任何人,但有一点是和汉军共通的,那就是军衔徽章。

    这些白甲兵个个都是拥有五年以上军龄,而且获得匈奴马甲兵称谓的军中老卒,他们也有自己的军衔徽章,不过和汉军别在胸口不同,他们都是将徽章镶嵌在胸口,跟身体融为一体的。近似纹身。

    扯开这些尸体的长袍后,那些沾染了鲜血的徽章是在火把光芒下是如此刺目!

    “匈奴人进入天山诸卫了!”菱悦霍然起身:“必须立即将此事报告将军!”

    耿孝站起身,望着玉田卫,幽幽叹气道:“太晚了!”

    菱悦愕然,扭头望去,只见玉田卫城已经火光冲天,但是青色的烽火狼烟却依旧没有燃起---这说明,玉田卫城的烽火台已经被占领了。而玉田卫城也失守了!

    “可恶,那些白甲兵是来拖延我们救援玉田卫城的!”荆川这才想到为什么白甲兵会突然袭击他们。

    耿孝点点头:“是的。也许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我们驻扎在这里,但是游哨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我们。为了不让我们阻碍他们的行动,于是派出白甲兵来进行马蚤扰阻挡……”

    “可是,他们只有六百骑兵,他们分出了两百白甲兵来阻挡我们,只剩四百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占领玉田卫呢?”王楚问道。

    耿孝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反而是菱悦沉吟道:“只有一个可能,玉田卫城有汉j!”

    荆川勃然大怒:“汉j?是谁?”

    看着火光冲天的玉田卫城,耿孝苦笑道:“现在追问谁是汉j还重要吗?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汉j问题,而是……”

    菱悦心头一动,惊道:“鸿蒙口!”

    “不错!正是鸿蒙口!”耿孝的声音比这夜色更加深沉,“一旦敌人突破鸿蒙口,他们的后续大军就能陆续扫荡天山南七卫,我们将失去整个天山南麓,甚至是,整个西域!”

    ※※※※※※※※※※※※※※※※※※※※※精绝卫城已经喧嚣一片,在精绝卫城北门外的一片沼泽里。有两百汉兵正在这里扎营,忽然听见精绝卫城内的冲天呐喊,顿时马蚤动起来。

    不过马蚤动很快平复,两百汉兵立即穿戴整齐,在沼泽边懒洋洋地集合起来。

    一个脸色蜡黄,显得病恹恹的汉军都尉站在队伍前列,背着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外还有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百无聊赖地躺在沼泽边的一棵树下,用短刃挑着手指甲,胸口的波水剑章显示,他是一个尉兵。

    病汉都尉睨了一眼躺在树下的汉子一眼,道:“大囿,你的兵要是都像你这样,十年你也调不回雒阳去!”

    那尉兵汉子嗤鼻笑道:“我就算把兵练得跟九卫一样厉害,我也照样回不去。来到这里,就当消遣散心吧!反正精绝羌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我才懒得多管闲事……欸,马都尉,你在这儿待了几年了?”

    那病汉都尉笑了笑:“十一,十二年了吧?忘了,俺老马才懒得去理会这些破事。多少年都无所谓!”

    原来这两人就是这精绝卫城两百汉兵的曲长。病汉都尉叫马嵬,是精绝卫城老资格的曲长了,无论兵员怎么更戍,他的职位都是雷打不动的当都尉曲长。已经十二年了。至于原因,不知道。马嵬根本不跟别人说他以前的事。而另一个浓眉大眼的尉兵,就是和邹燃他们曾在孔泉县认识的耿大囿。不过当时耿大囿是医官,而现在他却是精绝卫汉兵第二曲的曲长,一个尉兵曲长。

    说起耿大囿为什么会到精绝卫城来当曲长,那话可就长了。不过简而言之还是乐浪郡大战中,禁卫军第一旗惨败,所有前禁卫轻骑第一部的人马都被裁撤。本来耿大囿是谏议大夫耿明怡之子,要混个好点的出身本不难。难就难在耿明怡在“南北政策”的朝堂争论上站错了队,结果被宇文护一撸到底,直接被贬到西北一个小县城当了县令。耿大囿也随之被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耿明怡凭着之前的老脸,给儿子弄了一个精绝卫汉兵曲长的职位,准备在精绝卫城混到老。现在除非耿明怡有出头之日,否则耿大囿就只能在精绝卫这个混吃等死的好地方待下去。

    来到精绝卫城后,耿大囿凭借着之前做医官的几手医术,倒是在这个贫瘠的沙漠卫城里混了个好名声,越来越不像个军官,倒像是走江湖的赤脚医生,四处给人看病。在这里戍卫的汉兵大都是雍凉地区的老兵,平均年龄都在四十五岁上下,多少总有些胃疼脑热的毛病。耿大囿也凭借着医术在军中混出了一定的威望,连老长官马嵬的胃病还是他给捂舒服些的。

    这几天是精绝羌人的洗净节,按照规矩是要打猎然后举行篝火晚会的。不过历来这种节